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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花间浪子小说大合集-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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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一张空桌上落坐,其中一人屁股落到板凳上,随即就一叠声的只催快拿酒菜。

堂倌连声应是,问了要些什么酒菜,便自退去,过不一会,范子云的酒菜和两人叫的,同时送上。范子云因对方两人既是江湖上人,自然留上了意,一面慢慢的斟酒,就倾听着两人的谈话。

只听左边一个开口道:“合肥报国寺,和少林有什么渊源?”他一开口,就提及少林,范子云不由得回头瞧去,只见说话的是个扁脸汉子,年约三旬左右。

坐在他对面的大概已有四十出头,是个粗眉大眼,较为壮硕的汉子,闻言笑道:“亏你在万家庄待了这么多年,连报国寺方丈,是少林出身,都没弄清楚。”

扁脸汉子低哦一声,笑道:“兄弟又不是和你祁老哥一样,平日职司,专跑各大门派的,如何弄得清楚每门每派来龙去脉,要不是这趟奉老夫人之命,随你老哥去报国寺迎接慧善大师,我连合肥有个报国寺也不知道呢。”

范子云心中暗道:“原来这两人是黄山万家庄的人,奉命去迎接少林慧善大师的。”

扁脸汉子一面说话,一面拿起酒壶替紫脸汉子面前斟满了酒,接着道:“祁老哥,这次推举盟主,听说夏大侠呼声很高,你看如何?”

紫脸汉子道:“今年的事,还很难说,因为听说有几个门派,推举了三湘大侠于化龙,这就看与会的各大门派公决了。”

扁脸汉子又道:“这两位都是当代大侠,谁当选都是一样。”

紫脸汉子微微摇头道:“只怕今年的推举盟主,可能会有麻烦。”

“这会有什么麻烦?”扁脸汉子奇道:“各大门派推举的人,有时会有二位和三位,最后以附议的人数多寡作决定,一经决定,大家就同心协力,一致拥护,不得再有异议,从未发生过争执,这次怎会有麻烦的呢?”

紫脸汉子说道:“兄弟也不清楚,这话是听少庄主说的,这几天要庄上的人特别警觉,以防发生意外。”

扁脸汉子道:“那一定是少庄主得到了什么消息,黑道中人企图在黄山大会上捣乱了,哼,九大门派集会黄山,谁吃了熊心豹胆,敢在万家堡来捣乱……”

范子云正在用心倾听之际,忽听较远的一个座位上,有人问道:“堂倌,金神墩如何走法?”他如今内功精湛,可以耳听八方,何等敏锐,这「金神墩」三个字钻进耳朵,心中不禁一动,急忙回头看去。

只见说话的是个二十来岁的瘦小个子,生成一张皮包骨的黄蜡脸,看去一脸病容,身上穿一件已经洗得发白的蓝布长衫,一看就知是个穷困落魄的人,堂倌和他说了路径,就匆匆下楼而去。范子云跟着站起,会帐下楼,那人已走出十来丈远,行动显然有些鬼祟。

范子云如今迭次遇上事故,江湖经验也老到了许多,料想那人可能会回过头来,查看有无跟踪他的人,因此跨出店门,就立即闪到对街走廊之下,装出一副行路人的模样。果然那人走没多远,脚下忽然一停,很快的回头朝身后望来。

范子云看得暗暗冷笑,愈觉此人可疑,料想必和那只传书的飞鸽有关。那人查看身后无人,一个转身,很快举步走入店去。范子云因相距尚远,急忙跟了过去,才发现那是一家小客店,只在门口悬着一块长方木板招牌,写着「如家老店」四个大字。

范子云在大街上走了一转,发现这个镇甸,茶楼酒肆,共有三四家之多,但客店却只此一家。想来这三十里铺,北离舒城只有三十里,南离桐城也只有三十里,两处都是通商大邑,故而中途打尖的人多,落店投宿的人少,除非在附近有事,才会在镇上落脚了。心中想着,也就走了回来,朝客店门口行去。

这时方是晌午时光,并非投宿的时候,范子云跨进店门,店伙感到有些意外,连忙迎了上来,陪笑问道:“客官是找人?还是要住店?”

范子云道:“我是在北峡山走迷了方向,昨晚一夜未睡,方才找到这里,要一间清静的房间,你们可有上房?”

店伙一听要住店,脸上笑意更浓,连声应道:“有,有,小店有三间清静上房,专备过路官眷休息之用,不但清静,一切家具,俱是最上等的,就是通都大邑的上房,也未比得上小店呢,客官看了,一定满意,你老请随小的来。”说罢,立即前面领路。

范子云跟着他到后进,登上楼梯,长廊上一排三间,面临小天井,果然十分幽静。店伙伸手推开房门,让范子云走在前面,房间相当宽敞,陈设也还不俗,这就点点头道:“好,就是这一间好了。”

店伙匆匆退出,一会工夫,沏了一壶茶送来,陪笑道:“客官请用茶,这是上选的香片,专为达官贵客准备的,你老一喝就知。”

范子云道:“你们这三间客房,平日很少人住吧?”

店伙堆满笑脸道:“客官说得是,咱们这里,前后都有大城市,平日除了过路的富贵人家内眷,打尖休息,很少有人住店,但今天连你老,却有二位,都要了上房住店哩。”

范子云心中一动,忖道:“莫非就是那黄蜡脸的汉子不成?”

这就试探着道:“这么说,你们店里,今天还住了过路的贵宾了。”

店伙陪着笑,伸头望望门外,压低声音道:“不是过路的贵宾,那位客官衣衫朴素,但出手可大方得很。”衣衫朴素,就是说那人身上穿得并不好了。

店伙说完之后,伺候着道:“客官还有什么吩咐么?”

范子云道:“没有了,你去忙吧。”店伙躬着身,退了出去。

范子云倒了一盅茶,在窗前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心中暗自忖道:“不对呀,这人刚来落店,显然不是本地人了,但那只飞鸽,从老远的老子山飞来,传递书信,自然该是住在本地的人才对,莫非和这黄腊脸汉子,并无什么关连?今天就是五月初一,初更,金神墩,向土地爷求签,这中间一定隐藏着某一件秘密,今晚初更,自己就去金神墩看看。”他慢慢的喝着茶,坐了一会,觉得无聊,索性到床上盘膝坐定,练起功来。

直到傍晚时候,才运功完毕,他因心中惦记着金神墩之事,吩咐店伙把晚餐送到房中来吃。晚餐之时,推说自己须要早睡,就关上房门,熄去了灯火。这时不过天色才黑了一会,他悄悄启开后窗,正待穿窗出去,忽听右首房间,也有人轻轻推启后窗之声。

他如今内功精湛,十丈之内,就算是飞花落叶,也可清晰听到,心头一动,急忙侧身隐入暗处,凝目看去。果然听到「唰」的一声,一条瘦小人影,从右窗穿出,轻如鸽子一下飞掠上对面屋顶,略一住足,就长身而起,朝街后飞去。看他身法相当轻灵,那不是黄蜡脸汉子,还有谁来?

范子云心中不由犹豫起来,自己主要目的,是为了查探金神墩土地庙求签的人,如果是他,那当然最好不过,但如果求签的另有其人,他又去干什么呢?再说他中午虽然向酒楼堂倌问过去金神墩的路,万一他此时不是到金神墩去的,自己要不要跟踪他下去呢?跟踪了他,岂不耽误查探求签那人的事了么?

好在此刻离初更还有半个多时辰,不如先跟他下去瞧瞧再说,心念迅速一转,立即跟着穿窗而出,回身掩好窗户,再查看黄蜡脸汉子,但见一道人影,已经飞掠出去十数丈外。范子云自己估量轻功应该远在此人之上,不虑把他追丢了,因此只是远远尾随下去。他听酒楼堂倌说过,金神墩在桐城东南,前面黄蜡脸汉子出了镇集,回头看看身后无人,立即施展轻功,一路放腿向南飞掠。

范子云跟在他身后,暗想:“看来他果然是赶往金神墩去的了。”只是心中觉得奇怪,金神墩离桐城不过一、二十里路程,他何以不到桐城去落店,却要落脚在比桐城远了三十里的小镇甸上来?难道其中还另有什么缘故?

黄蜡脸汉子轻功着实不含糊,一路起落如飞,不过顿饭工夫,已经赶到吕亭驿,舍了大路,由一条石板小路,笔直向南飞奔。这样又奔行了一盏热茶时光,范子云计算路程,已经该到金神墩了。就在此时,那黄蜡脸汉子突然间脚下一停,刹住奔行之势,迅快的转过身来。

这一下倒是大出范子云意外,但他如今已非昔比,发现黄蜡脸汉子刹庄身形的一刹那间,已然身如飘风,一下闪入路旁的一棵树身之后,以他目前的身法,黄蜡脸汉子自然不会发现有人跟踪的了。黄蜡脸汉子四顾无人,立即放快脚步,迅快朝左首一座小山脚下的一条小径上行去。

范子云不敢过于逼近,跟在他身后,走了不过十数丈远近,原来山麓间果有一座庙宇,远望过去,黑越越的不见灯光,但已约略看清那只是一座小庙,占地不大,只有一进殿宇,敢情就是土地庙了。由此看来,这黄蜡脸汉子果然是接到飞鸽指示,来「求签」的了。

范子云悄悄掩到庙前右首,相距庙门还有七八丈远的一片松林之中,隐住了身形。这时黄蜡脸汉子已经走近庙门,再次回过身来,向身后查看了一眼,才举步往庙中行人。门额上写着「后土神庙」,那是没错了。范子云凝目看去,大门里面,就是神龛,地方并不太大。

只见黄蜡脸汉子走到殿上,就停住身形,从他一路行来的行动看来,他是个极为细心的人,入庙之后,自然要查看清楚,是否有人藏在暗处?等他目光在庙中缓缓瞥过,搜索的结果,当然并无可疑。他行动极为俐落,一下走到神案前,伸手取过签简,因为有他身子挡住了范子云的视线,不知他在做些什么?接着只见他俯下身去,不知把什么东西,放入神案之下,然后又把签筒放回神案。

范子云看得奇怪,忖道:“难道他不是求签来的?”

第二十章初显神威

黄蜡脸汉子一个转身走向左壁,似乎从怀中取出什么,放入左壁之中,就很快回了出来,纵身飞上屋檐,一个起落,掠上屋脊。

范子云不知他要做什么?凝足目力看去,但见他走到屋脊中间,那屋脊上,正好有雕塑的「二龙抢珠」,他又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塞在左首一条石龙张开的大口之中,然后飘身落地,目光左右一瞥,倏然朝林中掠来,闪入一棵松树后面,蹲下身子,隐藏起来。

范子云在他闪入林中之时,已经悄然后退了丈许远近,此时,他也隐藏起来,心中越发不解。看看时光,离初更已是不远,由此看来,这黄腊脸汉子果然不是「求签」之人,而且还可能是奉命前来安排的人。范子云决心在「求签」之人未到之前,先去看看黄蜡脸汉子究竟有何「安排」?

最巧的是黄蜡脸汉子好像自己送上门来的一般,会藏身到自己的面前来,双方相距不过一丈,举手之劳,就可以把对方制住。要制住他,自然极易,但目前自己对情况一无所知,最好自然不能让对方有丝毫察觉。这一点,若是在一个月之前,范子云就无法办到了,但如今他练成了「风雷引」,那自然就轻奉命唯谨,上面要你「向土地爷求签」,你就非跪下来求不可,决不敢偷懒,同时也怕暗中有人监视,非如此做作一番不可的了。”一根签,自然很快就摇出来了。

黑衣人从地上拾起竹签,站起身取出火摺子晃亮了照着看清第几签,放回竹签,寻到左首壁下,拉开抽屉,取出字条,看了一眼,就随手往火摺上一点,等烧成了灰,才熄去火摺子。回身走出,双手一撩长袍,纵身上屋,在屋脊上找到左首石龙,探手从龙口取出一个黑布小包,立即又飞落地上。

回身走入庙中,再次晃亮火摺子,打开布包,看过字条,又把字条烧了,收起布包,熄去火摺子,退出土地庙,就施展轻功,一路如飞,往三十里铺奔了回去。黑衣人一走,黄蜡脸汉子也跟着闪出松林,尾随下去。

这一着,又出乎范子云的意外,暗想:“黑衣人既是遵命而来,一切均依照指示而做,黄蜡脸汉子还要暗中尾随他下去做什么呢?他尾随黑衣人,自然必有缘故。”

范子云心念一动,也悄悄的跟着黄蜡脸汉子身后,一路回奔,不大工夫,又已回到三十里铺。前面的黑衣人一直走到街尾,那是一座高大的庄院,围墙砌得很高,显得十分气派,一望而知是当地的大户人家,但黑衣人却一直绕到庄院左首,才纵身而起,越墙而入。

黄蜡脸汉子略为踌躇,就跟踪掠起,飞上墙头。范子云知道这两人都是心思极细之人,不敢打草惊蛇,悄悄往后掠出三五丈远,再飘身跃登围墙,立即伏下身来。这一阵工作,黑衣人已然不见,只有黄蜡脸汉子悄悄的掩上石阶,折入一条长廊,掩掩藏藏的往里行去。

他自然是紧跟在黑衣人身后而行,只要盯着他,就不会错了,三条人影,在长廊间曲折而行,很快就折入另一院落,这是一个相当清幽的别院,庭前种了不少花木,夜色之中,花影扶疏,清香扑鼻。阶上一排三间,东首一间花格子窗上,还隐隐透出烛光。黑衣人到了此地,才举手摸了摸帽沿,口中轻轻咳嗽了一声。

只听窗内有人沉喝一声道:“什么人?”

黑衣人道:“薛总管,是贫僧。”

室中人大笑道:“原来是无尘和尚,快快请进。”房门启处,迎出一个身穿蓝袍的汉子,把黑衣人迎了进去。他们相偕入屋之时,黄蜡脸汉子和范子云先后隐入了庭前花丛之中。

范子云心中暗道:“原来那黑衣人竟是和尚,法名叫做无尘,只不知这薛总管是谁?”黑衣人进入屋中,随手摘下了头上的毡帽,从纸窗中望去,果然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和尚。

只听薛总管低声问道:“大师前去金神墩,想必已求到神签了?”现在范子云明白了,那灰鸽是飞到薛总管这里,再由薛总管通知无尘和尚的了。

由此看来,薛总管是他们的联络人,无尘和尚则是这三十里铺哪一个庙中的挂单和尚,并非当家,故而消息须得有人传递,像这样的大户人家,有飞鸽飞入,才不会引人注意,若是飞到哪一个庙里去,而接信的若非当家和尚,自然不妥了。

只听无尘和尚低沉的笑道:“求到了,上面要贫僧去办一件极为重大的事,贫僧立时就得动身,特来向薛总管辞行的。”赶了五、六十里路,特来辞行,可见两人交谊极厚了。

薛总管笑道:“大师好说,咱们兄弟,何必客气?”

无尘和尚道:“不,贫僧这一年来,寄住大关寺,多承薛总管关照,而且贫僧的行踪,也只有薛总管一人知道……”

薛总管道:“大师何须说这些话?”

无尘和尚道:“贫僧非说不可,因为贫僧此行任务,十分机密,不能有丝毫泄漏……”

薛总管大笑道:“这个大师只管放心,兄弟和大师有过命的交情,这一年来,兄弟给你传递密柬,几曾出过差错?”

“说得也是。”无尘和尚森笑道:“贫僧所以巴巴的从几十里外赶来,就是要叮嘱薛总管一句,此事万万不可有第三者知道……”

“啊。”薛总管突然惊「啊」一声,颤声道:“你……你……”他好似突然之间,受到了严重的袭击。

无尘和尚阴笑道:“贫僧和总管虽有数十年交情,但贫僧的行踪,决不能有一个人知道,这是不得已的事,老哥中的是「化血针」,一个时辰,即将身化脓血,毛发无存,但贫僧日后会超渡你的。”

“你……好狠毒……”薛总管双手撑着桌子,身子已然摇摇欲倒,突然伸手拉到他案右的一根绳子。

这一下,但听一阵「铃」、「铃」的铃声,突然大作。不用说,是薛总管在临死之前拉动了他们庄中的警铃,无尘和尚大吃一惊,急忙把毡帽覆到头上,「砰」然一声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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