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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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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衣卫办事效率着实让百官大吃一惊。

    本来牵扯到皇子,谁都会有点顾忌。会拖一拖案情,看看乾元帝的心意,谁知卢彦勋下手又黑又准,别说是三皇子的亲信,三皇子妃的娘家父亲,便是被传唤到锦衣卫的三皇子,也没得到任何优待。

    卢彦勋不敢对三皇子用刑,可也让三皇子渡过了‘最特别’的三日。

    三皇子到达大理寺后,有种逃脱升天的感觉。

    这辈子他都不想再进锦衣卫的门。

    软硬不吃的卢彦勋,着实让三皇子挠头,同时费解卢彦勋到底想没想过以后的事情?

    锦衣卫前任指挥使最后被凌迟的事情,难道卢彦勋不知道?

    同文官朝臣抗衡的锦衣卫都指挥使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

    乾元帝随时都可以抛弃他们平息朝臣的愤怒。

    锦衣卫办事有效率,大理寺卿等人为难了,该怎么判决?

    证据确凿,事实清楚,可是贩卖乡试考题的幕后主使竟然是三皇的岳父——宁阳伯。

    宁阳伯也是世袭伯爵,为开国功臣之后,自从做了三皇子岳父后,宁阳伯一直很低调,很少再朝廷上发言,世人都以为宁阳伯是一个老实人。

    “好歹是宁阳伯,不是三皇子。”

    这是唯一让主持三司会审的官员满意的一点了。

    从证据上看,三皇子的确不晓得有人贩卖乡试考题,但问题来了,三皇子从王大爷那里得到了考题,他想做什么?

    而且王大爷是怎么晓得考题的?

    虽然考题后来被证明不准,但王大爷知道的考题的确是考题之一。

    王大爷只是一口咬定是自己猜出来的,受刑不过,他说了是王译信猜出来告诉了自己。

    他不敢说是王译信主使的,因为说了也没证据,更没人会相信。

    王大爷只是强调王译信很有押题的天赋,因为他过继了王译信庶子庶女,王译信关心庶子科举,才押题……然后他一时贪念把这事告诉给了亲近的人,才被三皇子利用。王大爷几次强调他从未想过在乡试中获利。

    王译信操纵了一切。

    大理寺卿等人思量了一番,不如从王译信身上下手,也许可以避过直接面对三皇子。

    然还没等他们命人传唤王译信。

    顾三少到了大理寺,并带来了乾元帝的口谕。“王译信无罪无错,更不可能压中考题,此番乡试考题上的改革便是王译信像朕建议的,五套试卷随机抽取一套是王译信提出来的。”

    得,大理寺卿彻底熄灭了寻王译信麻烦的心思。

    “顾大人,皇上还有何吩咐?”

    “皇上更想听三位大人如何结案。”

    顾天泽淡淡的回道:“乡试再耽搁下去,影响了会试,到时候不会是小事。举子们寒窗苦读十年,万一闹起来……我还又事,先行一步。”

    “顾大人慢走。”

    大理寺卿等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乾元帝给王四爷作证,谁敢质疑皇帝?

    *****

    乾元帝案头摆了几封弹劾王译信的折子,“王老四过得着实不易,他的至亲之人哪里是亲人?仇人还差不多!”

    顾天泽点点头道:“王家人一贯无耻,恨不得把他利用个彻底。亲兄弟在权势好处面前,那丝亲情早就没了。”

    “阿泽……朕不会让你像朕。”

    乾元帝因为顾天泽这句话而感同身受,在太祖高皇后还活着的时候,他也很疼爱异母的兄弟,谁知道这群畜生,在他面前温顺尊敬他,背后没少捅刀子。时刻惦记着太子的位置。

    他对受兄弟陷害的王译信多了几分的同情。

    “王老四敏感多情,心肠柔软,这次恐怕是伤得不轻。”

    “如果不是他不懂得拒绝,哪会再被蒋夫人救了?臣听说他还想劝王老爷子不要出继自己,结果……被亲人打破了头,不是蒋夫人赶到。他的双腿都得被打断了。”

    顾天泽瘪嘴,“不分是非的文弱书生。”

    “他不文弱,怎么会被其夫人救了?”

    乾元帝显然对这个消息更感兴趣一些,“说说看,蒋氏又把他救了?”

    “陛下……您能不能关注点别的?”

    “王卿的好笑事。一件接着一件,让人移不开眼儿。”

    乾元帝突然笑道:“不过阿泽现在后悔还来得急。”

    “臣为何要后悔?”

    “阿泽就不怕被岳父牵连得被朕笑?”

    “……臣尽量不让他牵连。”

    顾天泽一甩头,“有臣看着他,您晓得机会也不会太多。”

    “是么?”乾元帝饶有兴趣的目光让顾天泽浑身不舒服,顾天泽微红了脸,“姑父。”

    “好,朕相信阿泽能看好岳父。”

    这话乾元帝自己都不信呐。

    有了顾天泽的警告,主审泄题案子的三司很快结案,并把结果上承给乾元帝。

    乾元帝看了看奏折,摇头道:“太轻了。”

    大理寺卿等人身体一振,“臣也是依照律例判得。”

    “朕要让再想借着科举谋取私利的人心存戒心。”乾元帝提笔勾划道:“宁阳伯操纵泄题,处斩,全家没入贱籍,三皇子管家偷盗主人机密处斩,且弃尸三日,三皇子妃……送入寺庙出家为尼。至于朕的三皇子,教妻不严,妄图借着科举兴事儿,命他看守皇陵十年。”

    三皇子看守皇陵十年彻底同太子之位无缘。

    乾元帝的判决重于十倍。

    大理寺卿等人齐声道:“陛下英明。”

    乾元帝的御笔在王大爷名字点了点,“念在王家有功于社稷,承上了前朝遗秘和宝藏,朕对他网开一面,革职,永不录用,再若犯错,朕数罪并罚,告诉他,王家可在没什么东西值得保住他的性命了。”

    “遵旨。”

    “十日后,北三省再开乡试。”

    “遵旨。”

    乾元帝身体向后靠了靠,道:“该罚的朕都罚了,该赏的朕也不会忘记。”

    “翰林院掌院尹薄意体察圣心,一心为公,赏。”

    “吏部推官王译信……先提出良策,后代朕安抚举子,赏。”

    “遵旨。”

    乾元帝没说赏赐什么,但一个赏字,足以让尹薄意和王译信仕途平顺,步步高升,以后他们会是朝廷上的潜力股。

    *****

    王大爷潺潺微微的从大理寺出来,如今无官一身轻,他却丝毫感觉不到轻松,好不容易挪回王家,进门就被王老爷子行了家法。

    王大爷道:“不公平,爹,你偏心老四。”

    王老爷子本来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被长子刺激,又想起为了这个儿子,他把王家钉在了耻辱柱上,悲愤愤怒之下,王老爷子一口气没上来,只来得及削去长子宗子的名分,便含恨而逝。

    王芷璇再想为他续命已是不能。

    除了出继出去的王译信外,王老爷子的亲生儿子,孙子都得为他守孝。

    王端瀚这届乡试只能看着王端淳高中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警告

    王老爷子因‘病’过世,王家满府上下悬白,家人身穿孝服,哭声切切,在屋顶上,亦有下人招魂。

    说是因病过世,然关注王家的人都晓得,王老爷子是被王大爷给气死的。

    因此亲朋故旧对王大爷甚是不满,对他被夺了宗子的地位也多是拍手称快。

    绝不能让气死父亲的人做王家族长。

    王大爷虽然官职被削去,然孝道在国朝极被看重,于是御史再一次上书弹劾王大爷不孝,气死病重的父亲。

    这点小事,不必经过乾元帝。

    内阁阁老们大笔一挥,趁此机会报了王大爷泄露考题的恩怨,毕竟谁家没几个考生?

    就因为王大爷,很多人被连累了。

    阁老们怎能不生气?

    京兆府尹让人把王大爷拘去,将他按在地上打了一顿板子,并且判王大爷服苦役一年,以此惩罚他于父不孝,顺带警示世人,莫做不孝子。

    夜深人静,京兆府衙后宅,京兆府尹一家便住在此处。

    世人常说京城知县难做,毕竟京城达官显贵太多,其余地方的县令是父母官,可京城……压在县令之上的人太多了。

    书房灯火通明,京城知县穿着常服,毫无寻常上堂时的架子,问道:“以师爷看,上面那位可会满意?”

    王译信是简在帝心的吏部推官,县令想活动活动官职少不了王四爷。

    然县令所言的他,指得是京城都指挥使顾大人。

    县令等人不知道顾大人为何操心王家事儿,在王大爷被抓来之前,顾三少让人悄悄的捎给县令一句话,不孝是大罪。

    就这么一句话,县令完全当作圣旨来办,想办法让王大爷不孝气死父亲的事情‘名满京城’。

    师爷消息相对灵通,分析道:“听说陛下经常让王四爷教贵人习字作画,贵人也向西宁侯请教过。因此才执师礼。想来贵人不乐意旁人在王老爷子的病逝上再攀扯王四爷。”

    “本官也是偶尔听到些许风声。”

    “大人从重从严处置,想来贵人是满意的。”

    “明日本官再让差役压他游街,以警告世人。”

    听了师爷的话后,县令更要把气死父亲的罪过死死的扣在王大爷头上了。

    师爷点头道:“大人英明。”

    *****

    王老爷子的丧葬事宜多是王二爷等人操持的。王家今非昔比,也少了许多的讲究。

    王译信不忍见王老爷子的丧葬事寒酸,悄悄的给文氏送了五千两银票。

    可是这五千两银票被文氏扣下了,根本没用在丧事上。

    王译信虽然被出继,但在祭拜老爷子时,还行了子嗣大礼。

    曾经的兄弟,王二爷等人对王译信依然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不过看到王译信身边的蒋夫人,他们也不敢太过分。

    他们根本打不过蒋氏。

    文氏想拽着王译信说说话。也多被蒋氏以四爷是外男不适合去后宅打发了。

    蒋氏同文氏说:“您有事就同我说,我一准一句不漏的转达给四爷。”

    “……没有了。”文氏哭得眼睛似樱桃,悲悲戚戚的喃咛:“将来……我靠哪一个?”

    蒋氏默默饮茶,并不接文氏话茬。

    王芷瑶跟在蒋氏身边,见了王家其余的妇人。

    她们多是无精打采。倒也显得悲切伤心,不过她们也只是伤心王家今不如昔,日子越来越艰难。

    唯一能依靠的王四爷还在老爷子临死前过继了出去。

    她自然也见到在灵柩前哭灵的王芷璇兄妹。

    王端瀚虽然遗憾只能见到王端淳乡试高中,比他快一步入仕,然王端瀚心底也隐隐松了一口气,此时就算是让他参加科举,他也没可能通过乡试。

    还不如趁此机会多读三年书。把以前的学识再捡回来。

    便是他比王端淳晚三年乡试,可在会试上,两人还是同科。

    王端淳再有名师指导,也不可能接连通过乡试和会试。

    “七妹妹哭得也挺伤心的嘛。”

    王芷璇把头上的孝帽向下压了压,对跪在身边的王芷瑶嘲讽道:“不仅把我和哥哥赶走,如今四叔……已经改口叫远方堂叔了。你可真够心狠的,生生的让他做了不孝子!”

    “五堂姐节哀顺便。”

    王芷瑶懒得同王芷璇废话,这人总是认为一切都是旁人的错。

    “你怕了?”

    “你有什么值得我怕的?”

    王芷瑶冷冷的看着王芷璇伸过来的手臂,“如果我是你,就少些折腾。不过我想。以你的性情岂会放弃?下次我再见你,不晓得还能不能再叫你一声远房堂姐。”

    照王芷璇这么折腾下去,王芷瑶很怀疑她还能不能保留良家小姐的身份。

    王芷璇慢慢的收回了手臂,同样报以冷笑,“以德报怨,何以报直!七妹妹做得事情,我都记得,想忘也忘不了。”

    “这话被你用了,真真是讽刺呢。”

    王芷瑶冷笑道:“你的贪心才是你最大的原罪。”

    王芷璇反驳:“就以你事事依靠旁人,依靠着顾三少,我看你将来也不会太好了。”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王芷瑶淡淡的回了一句,“你想依靠我爹和顾三少,还没机会呢,我晓得你是羡慕嫉妒恨。如今你纵有绝色之容,只怕连勋贵家门都进不去,还是说你能过继一次,就能过继第二次?你这四处找爹的样子……同美人拜干爹有何区别?如今王家各房头老爷可不敢认下你了,谁沾上你,谁倒霉。”

    “你……”

    “休要动手动脚的。”

    王芷瑶拍掉王芷璇抬起的手臂。

    王芷璇捂着红肿的胳膊,转身离去。

    “小姐……奴婢看五小姐没安好心。”碧痕略带几分担心。

    王芷瑶看了一眼王芷璇离去的方向,“脑筋不清楚,以为谁都会被她几滴眼泪打动。”

    “奴婢方才见四爷……”

    “不必多言。”

    王芷瑶自然知道王芷璇的用意,如今王家男人谁人比得上王四爷?

    她选也会选疼了她十几年,对她千依百顺且官运亨通,有血缘关系的王译信。

    不过。王芷瑶愿意相信王译信。

    男人比女人狠心,哪怕是亲生骨血该放弃也会放弃。

    纵使王译信再心疼王芷璇,难道他忘记了内务府顶缸的事儿?

    王芷瑶毕恭毕敬的给王老爷上了三炷香。

    她对即将如土的老人接触不多,不过她感激老者在最后时候做得决定——出继王译信。

    王老爷子早一点杀伐果断。王家也不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其实他还是偏心的,偏心才学极好的王端瀚,只是后来因为王芷瑶搅局,事情逐渐脱离轨道。

    王芷瑶磕头后起身离去。

    虽然相信王译信,王芷瑶还是忍不住抬脚向曾经住过的院落走去。

    果然,在书房面前,她见到了强忍着眼泪,却又表现出无限哀伤思念的王芷璇,以及背对着她站立的王译信。

    背对着。王芷瑶无法看清楚王译信的神色变化。

    她给碧痕使了一个眼色,主仆两人躲进一旁的灌木丛中。

    “爹……”

    “我不是你爹。”

    王译信冷然的回道:“你也从没把我当作父亲。”

    王芷璇抿了抿发鬓,宽松的袖口露出了被王芷瑶打红的手臂,含泪呜咽道:“我晓得您怪我,怨恨我。有些话本来我想烂在肚子里,不愿意再提起,宁可被您误会且恨着,我也不想再给您增加烦恼,我……女儿只想爹能过好日子。”

    泪水在她红肿的眼圈里打转,消瘦的肩膀似不能承受伤痛般轻颤,一身宽松的麻衣孝服显得王芷璇此时清丽无双。俏丽得如同佛前宝莲一般纯洁,无垢。

    若想俏,一身孝。

    王芷璇把这句话的精髓发扬到极致。

    纵使王译信……也不由得多了几分的恍惚。

    不过,他毕竟两世为人,恍惚也只是一瞬而已,随即苦笑道:“你让我多留一分好的念想不行么?非要把一切都打碎?”

    “爹……”

    “我说了。别叫我!”

    王译信转身道:“如今我的女儿只有一个——瑶儿,她才是我女儿。既然你不想我为难就别再说了。”

    再说下去,只会让他觉得王芷璇虚伪至极。

    “七妹妹并不是你的女儿!”

    “……”

    王译信目光深沉了几分,盯着旁边的灌木丛,藏头露尾的小丫头。心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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