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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天使之吻-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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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在医院里看到的那个脸黑糊糊的大姐真的是惠媛吗?不可能!她现在才上小学六年级呢!” 
  “十一年之前可能是这样吧。不过,她现在可是一名化妆师!” 
  眼前一片漆黑说的也许就是这种情况吧。这个大叔知道她那几乎要赶上国家机密的体重、喜欢吃的冰激凌,连自己所藏的“宝贝”就在床垫下面都完全知道。一想到这个大叔也许真的就是自己的丈夫,惠灿就惊恐得两眼发黑。她壮起胆子,冷淡地对这位抽着香烟的大叔问道: 
  “那……我真的和大叔结……婚了吗?” 
  听到和自己一般大的妻子在左一个大叔右一个大叔地喊着,尚永将嘴上叼着的香烟“啪”地一声吐到地上,然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左手和自己的手并排放在一起,对她吼道: 
  “看见了吗?是一样的吧?我们两年之前一起到金店买了戒指,然后我们就结婚了!现在够了吧?还有,为什么叫我大叔?你生日比我还早两个月呢,大嫂!” 
  天哪!真是有两只戒指!惠灿突然觉得有些害羞,脸色微微红了一下。然而,她的眉头接着就紧紧地皱了起来。这个男人竟然叫她大嫂! 
  “你要是再叫我一声大嫂,我就一直叫你大叔!可是,我该怎么称呼大叔呢?” 
  “该死的,你又叫我大叔!” 
  尚永愤怒地盯着自己的妻子,硬是忍住了快要冲出口去的辱骂。 
  “嗯?你知道我的名字了,也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这样才公平呀! 
  这一刻,他真想一把抓住这个无耻的女人,在她耳边大声吼道: 
  “公平?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说‘公平’?你突然有一天跟我说你没法和我生活下去了,你告诉我原因了吗?你这个该死的女人!现在怎么办?你?还有我?” 
  在这个女人一醒来就问他是谁之后,尚永就无数次产生过这样的想法。 
  “我现在该拿你怎么办呢?你突然有一天跟我说没法和我生活下去,气冲冲地从我身边跑开,然后就撞在树上,连我的名字都完全忘掉了。你真是太可恶了!我就这样将你抛弃吗?就像昨天那样?我们两个再也不见一次面、你再也别叫一声我的名字?就像你说过的那样,我也说没有你我也能活下去?你,我,我们早就结束了?” 
  突然,一个想法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这个女人完全忘记我了。 
  她连想与我离婚的事都完全忘记了。躲藏在他内心深处的恶魔开始嘿嘿冷笑起来。 
  “好,你这个该死的女人,现在轮到我嫌弃你了!天下闻名的江尚永为什么就要被你甩了?不管你怎么发疯似的又蹦又跳,现在我也不会放你走的!我会让你呆在我的身边,我一定要你再次叫出我的名字!你所能做的只是和令你害怕的男人一起再生活一次!所以,我们的离婚是无效的!你也没有异议吧?这可是你自找的!” 
  就凭着这个连他自己都觉得幼稚之极的理由,尚永决定留住面前这个女人。可是,现在她却要他重新介绍自己。自从成为大明星之后,尚永就没有必要向别人介绍自己的名字了。他心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到略微有些难堪,不,是非常难堪地开始向妻子介绍自己的名字。 
  “我叫尚永,江尚永。” 
  “尚永?” 
  从她嘴里发出的声音轻轻地传进了尚永的耳朵。 
  “对,这一次可千万不要忘记!你这个白痴!” 
  就这样,他们的离婚协议成了一纸空文。     
… 
我二十九岁——不愿相信的事实(1) 
…     
  “你忘掉的东西,你自己去回想! 
  这样公平吧? 
  把我们为什么结婚都忘掉的人, 
  是你这个白痴, 
  而不是我!” 
  “这个决定无效!我没法和江尚永这个臭小子拍电影!不,我不想和他拍!” 
  在争分夺秒的拍摄过程中,男主演却像烟雾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难怪导演要唾沫四溅地说出这种话来了。替那个家伙当挡箭牌的是他的经纪人朴泳晁。此刻他的心里也急得要命,恨不得一见到就一把拧断他的脖子。可是,他的身份是那个臭小子的经纪人,他不得不去安慰正急得上蹿下跳的导演。 
  “真是抱歉,我也没法多说些什么。您先消消气,我想我一定能把他带回来的!他打来电话说,他妻子出车祸了!” 
  听到说江尚永的妻子出车祸了,导演话中的怒气立刻减少了一大半。可是,他还在继续对泳晁发火。 
  “那也得事先征得同意再走呀,是吧?那个臭小子在圈子里早就混了好多年了吧?因为他有点名气,你们就非要让他加入,却不知道那家伙混账透顶,结果匆匆忙忙地搞成了这样!” 
  泳晁不停地点头哈腰地道歉,就像是一个有口难辩的罪人似的。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个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哎呀,您冷静些,导演!您这样激动血压会上升的!如果您病倒了那就出大麻烦了,那可是我们电影界的一大损失呀!” 
  说话的女孩非常漂亮,那美妙的嗓音宛若珍珠洒落在银盘上。她看上去才二十出头,容貌姣好,浅浅的双眼皮、大大的眼睛、精致的小鼻子,嘴唇上涂着浓浓的珊瑚色口红。她正在微笑着,美艳得让人神魂颠倒。她刚一说完,导演的声调又降了一半。 
  “嗯,嗯,这倒是事实,可是跟这种徒有外表的狂妄的家伙……” 
  导演心里很清楚,在他面前搔首弄姿的这个女人是个狡猾的狐狸精。然而,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意志,变得有些神魂颠倒起来。 
  “对了,您今年秋天一定会参加我们星族公司的成立大会,是吧?您一定要来呀,导演!如果您不来,我每天晚上都会伤心哭泣的!” 
  她赢了。最后,导演跟她约定,如果在明天开始拍摄之前将江尚永这个臭小子找来,他就不再追究问题。连智媛就是连智媛,她跟男人较量从来就没有输过。 
  “每天晚上都伤心哭泣?你的演技是日益见长呀!可是,你要小心呀!不管你怎么喜欢江尚永,那个家伙可是有妇之夫呀!你到处宣扬自己喜欢他,那是很危险的!” 
  在结束了一番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表演之后,智媛吁了一口气。她狠狠地盯了一眼那个说风凉话的人,那表情毒辣得简直让人不敢相信她就是刚才那个女孩。 
  “你闭嘴!别招惹我!你要是再胡说八道一句,我就把你的舌头挖下来!” 
  一个大男人在受到女人如此直白的侮辱时,一般都会气歪了鼻子的。然而,她面前站着的男人—徐胤伍倒是想法怪异,他觉得不带刺的玫瑰毫无魅力可言。所以,当他听到她的侮辱时,反而嘻嘻地笑了起来。哦,真是可爱的人儿!她竟然钟情于有妇之夫江尚永,真是太可惜了!想到这里,他突然像是记起了什么似的,对泳晁说道: 
  “哦,泳晁兄,倒不如就像导演说的,把尚永那个家伙换掉,由我来演那个角色!你说呢?反正那家伙和我演技差不多,也是二者取其一的事,对吧?” 
  一听到这句话,智媛突然格格地笑出声来。 
  “我~真~真是快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智媛刺耳的笑声在办公室里回荡着,胤伍的脸渐涨成了紫色。半分钟后,智媛的笑声嘎然而止,接着说道: 
  “真是有病!你说的是人话吗?闭上你的嘴出去!” 
  徐胤伍知道,这个才二十一岁的漂亮女孩是圈子里一颗正在升起的新星,名气很大,性格却很刁蛮,一点也不给别人留面子。她说的话却重重地伤害了他的自尊,他再也无法像平时那样忍让了。 
  “怎么啦?什么不是人话?不管怎么说,这不是连第一个场景都没法顺利拍摄吗?我就不如那个家伙吗?” 
  “是呀!你连尚永哥的一根小指头都赶不上!你难道还不知道?” 
  智媛的回答极其尖刻,她对自己厌恶的男人从来都是这样。 
  “当初不就是因为选你没有把握,所以才选尚永哥的吗?如果由他出演,肯定会观众云集的,你以为公司没头脑呀?用你的话也就只能达到一半的效果!要是你真想演,就先把圆珠笔放在嘴里做一做发音练习吧!哼!” 
  真话有时候听起来也会让人觉得特别恶毒、特别残忍。对演员徐胤伍而言,现在就是这样。虽然都是一样的人,可是智媛却划分出了等级。她把完全是先从戏剧舞台上赢得实力,再进军电视剧和电影的江尚永看作是王子,而把一开始就巴结公司头头们的女人,后来凭着私人关系走上演员道路的徐胤伍看作是乞丐。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可是现在他们却在同一家公司共事,这是令他感到最最郁闷的事了。他眼里充满了恶毒的神情,反唇相讥地说道: 
  “也许吧!也许江尚永那个家伙确实比我演技好。我对你是百依百顺,可是那个家伙却把你这样的公主不屑一顾地甩掉了!”     
… 
我二十九岁——不愿相信的事实(2) 
…     
  听到这句恶毒的话,智媛却没有勃然大怒。她只是抓起面前摆着的重重的烟灰缸,然后甜甜地笑着,对这个竟敢揭她伤疤的家伙警告说: 
  “我给你选择!是立即从这里消失呢,还是让我用烟灰缸砸断你好看的鼻子?” 
  胤伍知道,自己招惹了智媛,她肯定会说到做到。于是,他立即灰溜溜地走出了办公室。三十六计走为上,这可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胤伍的话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呀!你好像经常掺和到尚永的事情里面去。我讨厌这种令人心烦的事情,你最好收敛些!这里可不是你出生的美国,而是保守的韩国!” 
  办公室里只剩下泳晁和智媛两个人。泳晁的话听起来总是这样严肃,可是智媛好像并不当回事。她把两只手捂在自己的耳朵上,装作不听的样子。泳晁是个喜欢严肃的人,他对智媛的举动当然很反感。可是,这个漂亮的女孩好像一点也不害怕,两只脚蹭来蹭去的,嘴里还哼着流行歌曲。看到她这副样子,这位在综合娱乐公司—星族公司中负责管理影星的经纪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江尚永因为老婆出了交通事故,就在拍摄过程中一声不吭地跑掉了。连智媛对那个有妇之夫江尚永是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徐胤伍相貌长得倒还可以,可是说台词的时候却舌头发硬,连自己是几斤几两都不知道,就想和江尚永竞争。老天怎么就给了自己这三个令人头疼的家伙呢?人生真是多灾多难呀!泳晁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来—尚永的老婆伤得怎么样呢?没事吧? 
  ———人生真是多灾多难。 
  出院那天,惠灿也是这样想的。医生说她得了失忆症,不过不用再住院,所以出事的第二天她就得出院。那个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正以“丈夫”的名义替她办理出院手续。她除了病服之外,没有其他衣服,只好穿上了那个男人带来的衣服和鞋子。她没有地方可去,只好跟着那个男人去他家里。一群记者正鬼鬼祟祟地等在他家门前,就像是间谍电影里的一个场景。当惠灿穿着陌生的高跟鞋,“踢踢踏踏”地跟着他走到这座陌生的公寓前面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就更像是《艾丽丝镜中奇遇》中的艾丽丝。 
  “这,这里是什么地方呀?” 
  尚永用手上的钥匙打开了房子的大门,然后很厌烦地回答了一句: 
  “是我的家!” 
  准确地说,这里是他和她的家,只不过她已经不记得了。 
  惠灿心里清楚,如果真如那个男人所说的,他是她的丈夫,那么这个房子也就是她的家了。可是,她的心正在七上八下地慌乱地跳着,她的心里似乎还没有准备好去接受这个事实。房子里挂着的所有窗帘的颜色都是她喜欢的蔚蓝色,桌子上和墙上的照片中的女人也是她自己。她觉得这个地方太熟悉了,同时又太陌生了。她此刻的心情就如同刚刚进入怪异世界的艾丽丝,或者像突然掉在其他国家里的外国人。 
  “我二十九岁。我二十九岁。我二十九岁。我……” 
  惠灿看着浴室里的镜子,嘴里念念有词。在进屋子之前,两个人就已经被外面下着的瓢泼大雨淋成落汤鸡了。 
  洗漱台上的口杯中插着两支牙刷,一支深蓝色,一支粉红色,像是暗示着什么。壁橱里放着许多毛巾,都按照她叠毛巾的方式叠成了四折……总之,这里也混杂着陌生感和熟悉感。在一个看似陌生的房子里,进入陌生的浴室脱下衣服洗澡,这可是件令人难堪的事情。为了让自己放松一些,她就对着镜子中的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我二十九岁。我二十九岁。我二十九岁。我……” 
  她念经似的嘀咕着,不知不觉地开始仔细地打量起镜子中的自己来。面颊被太阳晒得有些黑了,脖子、手臂和腿是浅棕色的,隆起的胸部和脖子白得像雪一样。啊,怎么会这样呢?胸部好像一夜之间就变得丰满起来了。还有,我什么时候把眉毛刮成这样了?腋窝下的毛毛也不见了,指甲上还涂着浅色的护甲油?镜子中的这个女人有着成熟女性的身体,她觉得有些陌生。 
  真是突然在一夜之间长成大人了!刚才她拼命默念着自己是二十九的时候,就想着快快长成大人。可是,现在已经成为大人了,自己应该感到高兴还是伤心呢? 
  “惠灿呀,你现在不是十八岁,而是二十九岁!你能坦率地接受你是二十九岁吗?” 
  惠灿正在浮想联翩,浴室的门突然打开了。她听到那个男人在说: 
  “喂!你还没洗完吗?” 
  惠灿下意识地背过身去,两只胳膊捂在胸前。一看到她雪白的后背和裸露的臂膀,尚永顿时没了声音。这一瞬间,尚永突然问自己: 
  “最后一次看到她的身体,是在什么时候?” 
  接着,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嗯,大概是在两周之前吧?” 
  在惠灿对自己抛出离婚炸弹之后,他就没有再进他们的卧室,之后连她房门的把手都没有碰过。他可不会将一个对自己如此反感的女人拉到床上来,那是他的自尊。很长时间以来,他都能像这样维护着自己的自尊,直到两周之前的那天晚上—就像现在这样,无意间地看到了她裸露的身体。 
  “出去!关上门!” 
  不知道是因为渗进来的寒气,还是因为尚永望着她的眼神,惠灿雪白的肩膀开始哆嗦起来。如果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继续洗澡,也许用不着说,他也会轻轻地关上浴室的门的。不,他肯定会那样做的。然而,惠灿近乎命令的口气刺激着他微妙的神经。     
… 
我二十九岁——不愿相信的事实(3) 
…     
  “江尚永!我叫你出去!” 
  他的脸色变得可怕起来,对两颊通红、瞪着眼睛厉声叫喊的惠灿说道: 
  “你是白痴吗?用这种口气说话!那是叫人出去吗?真想要我出去的话,就闭上你的嘴,你这个白痴!” 
  “我说叫你出去,就是叫你出去!快点出去!别等我骂你!” 
  他知道,这个厉声厉色地向他发出命令的女人这种时候是不会开玩笑的,她会说到做到。可是,尚永这会儿禁不住动起了歪脑筋。 
  “一个女人在自己家里与丈夫做爱,就算她大叫大喊,也不会有一个人来看的!” 
  唰~ 
  浴室里水珠飞溅起来,尚永毫不费力地将惠灿摔倒在冰凉的地板砖上。又凉又滑的瓷砖贴在她的背上,她颤抖着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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