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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好色慕少艾-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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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奇怪,同样是刑庭,怎么她就比我清闲?她说:“主要是你太聪明,我太笨了。”     
  我琢磨了半天,觉得是我太笨了才对。她们做事会惜力,我不会,我总想把事情快快做完,但是刑庭的事没完没了,一件事没做完,四五件就压上来了,做得越快,落到头上的事情越多。人家使八分力,我却把十二分力气使完了,所以有点不堪重负。不过累了好,每天睡得安稳,没空胡思乱想。杨爽还在上课,每次在校园遇到我,都要研究半天,大概搞不懂我的憔悴跟失恋有关,还是工作太累?我每次都打着呵欠,说:“好困,困死我了!”     
  “中午没休息?”     
  中午法院离学校太远,我都是在附近吃了饭,然后趴在办公室睡觉。有时候林法官不回家,就给我钱,让我买两份饭,他一份,我一份。熟悉以后,他开始问我私人问题。比如问我毕业后的去向。我说准备当家庭主妇。     
  “那你会做菜吗?”他问。     
  我说我有一本菜谱。     
  “你看起来玩世不恭,不过换了我也一样,做什么也于事无补时,我也会调侃自己。”他说:“现在本科生也不好找工作,尤其公检法,除非你有关系,否则进不去。”     
  他以为我做家庭主妇是调侃,其实这是我的理想。     
  “我觉得你比较适合做白领,比如做公司的法律顾问,让你办案子,跟法官搞好关系,你可能不行。”他说。     
  “这么快就看穿我了?”     
  “好歹比你大了十岁!”     
  林法官问我,你要做家庭主妇,那你有男朋友吗?     
  我说没有,正在找。     
  “想找个什么样的?”     
  “找个我爱的和爱我的人。”     
  “傻瓜!只有你们这些年轻人才相信爱情。”     
  我不服气,说:“为什么不能相信?”     
  “那你说说爱情有什么用?”     
  我目瞪口呆,半天,才说爱情是一种很美好的感情。     
  “爱情美好吗?那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自杀?”     
  “那是因为他们脆弱。”     
  “你说吧,爱情有什么用?又不能吃不能喝!”     
  “我觉得爱情是一种天性,异性相吸,自古都是这样。人长大到一定的年龄,就会有这样的需要,不然,怎么有这么多人恋爱?”     
  “需要就是好东西?有的人离不开海洛因,你能说毒品是好东西?”     
  “我们活着需要很多东西,需要米饭,需要金钱,你能说样样都不好?”     
  “哎,米饭可以果腹,金钱可以用来享受,爱情能干什么?”     
  “享受爱情呀!”我说:“人不光有物质需要,精神也很重要。”     
  “精神需要你可以看书看电视,为什么一定要爱情?”     
  “萝卜白菜,各有所好呀!”     
  “那你所好的爱情是什么样的?”     
  “我觉得,爱情就像小王子和狐狸。”     
  他颇感兴趣地说:“你说说。”     
  “狐狸对小王子说,对我而言,你只不过是个小男孩,就像其他千万个小男孩一样。我不需要你,你也同样用不着我。对你来说,我也不过是只狐狸,就跟其他千万只狐狸一样。然而,如果你驯养我,我们将彼此需要。对我而言,你将是宇宙间的唯一;我对你来说,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我说:“爱情,就是成为彼此的唯一。”     
  我说得声情并茂,他听了哈哈大笑,说:“你糊涂!你不应该学法律,你应该做诗人!你太幼稚了,沉迷爱情,将来到社会上你会吃亏的。这个社会,为了金钱,为了名利地位,什么都可以出卖,何况爱情!你趁早清醒吧!”     
  从此,他开始想法设法拯救我于“水火”,他说身为老师,他有义务把我从爱情的幻想中解救出来。我知道我无法说服他相信爱情,他也无法摧毁我对爱情的梦想。只是,我开始沉默,我相信林法官的话。爱情是我的弱点,我可能会因为爱情而吃亏。但是,我不愿意改变我的信仰,我只能小心掩藏我的弱点,不让别人一眼看透。我觉得人一定要懂得伪装自己,如果一个人活得像玻璃一样透明,是很危险的。任何人都可能伤害你。从此,我要跟别人说一样的话,开一样的玩笑。甚至调侃爱情。但我心里明白,我想的跟他们不一样。     
  这个时候,我会想念徐文清。虽然,他在这个现实的社会浸淫了这么多年,虽然,他有些观念也被同化了。但至少他知道小王子,至少他还有一份真心。我有几次想给他打电话,又下不了决心。也许,他已经把我忘掉,也许,他已经开始了新的恋情。     
  我有种预感,接下来的人生,我很难找到与我匹配的爱情痴迷者。有时候我觉得我不要那么多的爱情。我每天很累很累的时候,就希望有个人帮我提开水,要是有人把饭送到我床头更好。我甚至有打电话给庞飞的冲动,我想告诉他,我要你给的幸福,拜托给我做顿好吃的。在我被现实消磨得筋疲力尽,我就想去找牛教授,让他的理想主义为我注入一丝生命的活力。我觉得世俗就像一个泥沼,人没有一个信念,很难支撑自己。以前爱情是我的信念,现在,我孤零地飘荡在人世间。以前,我委屈了就狠狠地咬徐文清一口,现在,我只能咬着我的被角。我常常想,不做家务,真的不可忍受吗?至少他帮我捶背,帮我抹护手霜啊!     
  杨爽跟我说,她看了一本书,叫《梦里花落知多少》,就是说写的是几个大学生即将步入社会的迷茫。说我半只脚踏入社会了,应该看看这本书。     
  我说我也听说,好像有人为此状告郭敬明,说他抄袭。     
  她说这我可不知道。她建议我看一看,说写得挺好的。     
  反正我也正迷茫,国庆放假,我花两天补足了睡眠,到夜市买了盗版的《梦里花落知多少》。我读了以后,没有特别的感觉,只是觉得文笔还不错。无聊之下,我去搜索庄羽的《圈里圈外》,想看看郭敬明到底有没有抄袭。读完之后,我比较了一下这两本书,确实有相近之处。但是,郭敬明的小说,描写的是二十多岁的迷惑。二十出头的年纪,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男朋友背叛了自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反正年轻,有的是机会,有的是好男孩。     
  而庄羽的小说,写的是三十岁的无奈。一个奔三十的女人,明知道未婚夫在家里与别人上床,捉奸还是不捉?捉,肯定要捉,关乎尊严,不能忍气吞声。一味忍让只能纵容恶习。怎样捉,才不撕破脸面?捉奸不是目的,只是震慑对方的手段,捉奸是为了把他拉回自己身边,让对方感激自己的宽宏大量。所以捉奸要顾全对方颜面,才能小惩大戒。爱情充满独占的欲望,谁能容忍背叛?但是,三十岁的女人,不得不掂量自己,失去眼前的男人,能不能找到更好的男人。万一天下乌鸦一般黑?三十岁的女人,需要权衡,男朋友的一次失足,跟他所有的优点比起来,值不值得原谅?三十岁的女人,眼里有了沙子,知道慢慢揉,慢慢擦,才会让自己舒服一点。三十岁的女人,知道了现实的险恶,知道人生不得不妥协。     
  我想,我是一个妥协的人,否则,我不会因为寂寞,不问爱情就和徐文清在一起。我为了随心所欲的生活而跟他一起,又有什么资格指责他的动机不纯?我们曾经那么开心,就是因为想得简单。徐文清说得对,生活本来已经很沉重了,为什么不能活得轻松一点?每当我思念徐文清,我就愤恨,平时爱来爱去,吵个架,他就不理我了,他要是主动示好,我们不就和好了吗?我对着天空祈祷,神哪,保佑我的白马王子,快快出现吧!     
  白马王子没有出现,信倒是来了一封。我从周雁手里接过白色的信封,居然还贴着邮票,一本正经。好久没收过这种玩意儿,我认出徐文清漂亮的字体,手开始颤抖。我没有立即撕开,而是一个人跑到操场,深呼吸一下,静静地读信。     
  王楚楚:     
  你好!     
  我这么郑重其事,表示我这封信是写给你的,不是写给任何“亲爱的”。     
  看到这里,我笑了,继续看信:     
  我无意中看见你写的信,它差点就石沉大海了。所以,下次你还是绑在活鸡的翅膀上把信送给我。看了情书,晚上我们还可以吃鸡肉。你的字真是乱七八糟,笔划就像被鸡爪刨散了一样!随心所欲的你,连字都不肯一笔一划,我读了三遍,才勉强看出大意。     
  我承认以前对你不甚了解,我满足于你向我展示的所有优点,以为那就是你的全部。我就此以为我们俩严丝合缝,天生一对。你走了以后,我恨不得把房子烧了,可是想想要坐牢,还是算了。我本想把房子退了,可房东不肯退我房租,我决定住满了再说。一个人住,跟两个人住不一样。我常常想,我不在的时候,你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开始我觉得烦躁,尤其衣柜里挂着你的衣服,我很生气,心想没人穿的衣服要来干什么,我拿起剪刀要剪,发现自己舍不得。我想着你穿着漂亮的衣服,花蝴蝶一样在我跟前晃来晃去。这世上的漂亮女孩子很多,为什么我跟你在一起最开心?     
  我一个人住了一星期,屋子开始脏了。我觉得屋子了无生气,就请钟点工打扫。我承认我很懒。你知道吗,钟点工打扫得很干净,很整洁,但是,我发现有些东西找不到了。不是被偷了,而是东西被挪动了,没有放在我顺手的地方。没办法,我只好自己重新整理了一遍,出了一身汗,我发现,好像整理屋子也没那么讨厌。而且,自己整理屋子,还有种成就感。我再接再励,跑到超市买了点鸡蛋,回家自己炒饭吃,一边加调料,一边品尝味道,发现我居然有烹饪的天赋,一点也不难吃。吃完之后,我把碗洗了。我现在觉得,做点简单的饭菜,比出去吃要节省时间。我拿着你的菜谱,学做了几样最简单的菜,一边做,一边就把水池、灶台收拾了,我发觉厨房没有我想象的繁杂,一定是你不懂统筹,把厨房弄得像烂摊子,害得我一进厨房就觉得杂乱无章。我不做家务,完全不是我的错,是你不小心误导了我。     
  我一看,怎么还是他有理了?咬牙切齿,继续往下读:     
  那天同事叫我出去吃饭,他们知道我失恋,要找几个美女,让我享受快乐的单身生活。我说我已经做好饭菜了,他们都不信,一起跑到家里看个究竟。看见我做的饭菜,他们还是不信,说肯定有个女人藏在屋里。他们四处乱翻,你的信就从书里掉了出来。他们就拿起来,恶作剧地大声念,你说你要买一只活鸡送信,他们都笑了,说现在的女孩子真天真。可是念到“爱情是中毒”,他们都不笑了。他们说天真的女孩子不少,可这么固执于天真的女孩,很不多见。     
  我一直没有找你,是以为你跟庞飞在一起。你不能怪我误会你。你们发的那些短信,我当作没看见,不表示我内心不介意。我知道他比我细心体贴,你生病的时候他一直在照顾你。为了把你留在身边,我也绞尽了脑汁,甚至利用小白来拉拢你。顺便告诉你一个秘密,小白根本不是外头的野猫,我姨妈养了八只猫,我抱了最漂亮最粘人的小白,她冲我唠叨了半天。可没想到,小白也不能留住你,你的眼光还是穿过电视屏幕,落在庞飞身上。我一直怨恨你花心,从没往我身上找原因。读了你的信,我想,是我不能满足你的愿望,你才寄望他人;是我没有给你信心,你才离开了我。     
  现在,我又把小白抱回来了,又被我姨妈骂了一通。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两个人相处,不可能没有分歧和矛盾,关键在于怎么解决问题。你可以叫我做家务,但是不要以命令的口气。你就不能哄哄我,说我洗一个碗,你亲我一下,那样我会很乐意的。     
  楚楚,回来吧,我做梦都在想你,小白也想你了!我不大会喂猫,它都有些瘦了,你赶紧回来把它养壮实一点,让我看看你带孩子的能力,要不然以后我不让你生。     
  我看他龙飞凤舞地牵上大名,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我突然觉得,为什么我理所当然认为徐文清应该洗碗?我觉得理所当然的事,别人未必有同感。我凭什么认为他应该顺着我的意思?就算最亲近的人,也需要时间相互认同。杨爽说得对,影响一个人需要耐心,我怎么能轻易放弃?我拿起电话,还没有拨,徐文清的电话就来了。     
  故事讲到这里,已经接近尾声。感谢大家听我唠叨了那么久。也许这不算一个确切的结局,所谓结局,只是人生告了一个段落。今天是这个样子,也许明天,新的故事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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