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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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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不过我们,就使下三滥的招式,让拓跋昭断子绝孙。”

    “县主可是我们这些中毒的人找解药被劫持的,我们得报仇!”

    江书麟想。这些将士都在挂心素妍,他这当亲哥的不能不管。他义愤填膺地进了帅帐,抱拳道:“元帅。末将请令,带人一把火烧了胡杨林。”

    左肩王问:“为甚?”

    江书鲲坐在一边,道:“胡闹!万一连小妹也一把火烧了,回到皇城,母亲还不找你拼命。”

    既然素妍决定了要瞒着江书麟。就是要让所有人以为,素妍还在胡杨林中。

    江书麟气愤地在一边的空椅上坐下。倒了杯茶就往嘴里灌,不想却是滚烫的,要吐吐不出,要咽又灼痛了咽喉,张大嘴巴,一副痛苦难当的样子。“快要憋死我了。山果是我带回营的,又是我带姑娘们找到的,是我……害死了那么多将士。”

    陆平安骂道:“和你有个屁相干,那是西歧人使的诡计,不在这事上下手,只怕也会在别处动手。”

    几人正议论着,只见左肩王府侍卫奔了进来,脚步极快,俯身在左肩王耳边低咕了几句,左肩王面容一转,喜道:“真的?”

    侍卫向左肩王禀报了瘸军师招供的事,还以为是铁打的汉子,居然还是招认了,且是老老实实的,该说不该说的全都说了。

    侍卫应了一声,附在他耳边,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是安西县主献的计。”

    “这个丫头……”不知是赞还是想说什么,左肩王生生地将话咽了下去。

    侍卫那么鞭笞,甚至连酒都使用上了,就想逼瘸军师说出解药,都未让军师开口,在伤口抹蜂蜜,诱蚂蚁叮咬,也只她能想出这样狠毒而古怪的法子。“你去吧。”

    西北的蚂蚁比皇城的要大,别看这黄沙漫漫,蚂蚁却是肥大的,咬起人来,也比皇城的蚂蚁更厉害,万千只这样的蚂蚁叮咬,谁也承受不住。

    侍卫问:“这是瘸军师献出的方子。”

    左肩王低声轻叹,还是有些不放心,道:“请人看看吧!找几个中毒者试吃。确实能解,再让其他人吃。”

    侍卫抱拳退出,拿了瘸军师写的单子,往江书鲲的小帐移去。

    慕容氏、素妍及杨云屏三个正在聊天,素妍坐在案前看慕容氏给丈夫、儿子补衣衫。

    侍卫禀道:“属下这里有两张解毒的方子,王爷令我送来给看看。”

    杨元帅、左肩王都答应了素妍的计策,不将素妍还在军中的事宣扬出去。一,担心拓跋昭不肯罢手,会派人入营行刺。二,亦可利用胡杨林内的阵法,诱拓跋昭带人营救。

    现在,瘸军师与四皇子都在他们手里。一个是拓跋昭的左膀右臂,一个是拓跋昭的手足兄弟。他若坐待营帐不理,定会被人指责大骂。

    杨云屏接了方子,素妍细细地看过,想着中毒将士的状况,再看看方子,倒也是对症下药。再瞧开给宇文琰的单子,箭上之毒,先是口服,再是外服,亦都合情合理,并无不妥。

    素妍手拿方子,看来这瘸军师亦是懂医术的,根据方子推算了一番,“真没想到,会是蚀肠散这种江湖毒药。瘸军师果然留了一手,想只解一半,我来修改一下。”

    取了纸笔,重写了一张方子。

    给宇文琰倒也算是尽心,到底有同门之谊,就算是拓跋昭也不敢就此要了宇文琰的命。何况瘸军师是鬼谷宫的本家子弟,自然更重同门情义。

    杨云屏道:“这单子果然有问题?”

    “吃了他的药,是能解掉一部分,但却需要更长的时间来休养。”素妍将方子递给了杨云屏又叮嘱了几句。

    侍卫接过单子,听杨云屏说过之后,不说多话,令郎中配了药,派专人煎熬,回到囚帐,拉着脸,狠踹了瘸军师几下,怒骂道:“果然玩心眼,哼!竟敢害我北齐将士,看来还得往你的伤口上抹蜜蜂,被蚂蚁啃食。”

    西北之地,流火七月,白日炎热,早晚多风,还卷起漫天的黄沙。

    地下,有太多饥饿的蚂蚁,闻嗅到蜜蜂的香甜,不多会儿就爬满瘸军师的身上,又痒又痛,如万蚁蚀心,仿佛它们要随着鞭笞过的伤口钻到他的血液里、大脑里。

    不到半个时辰,密密麻麻的蚂蚁成群结队而至,在地上形成了黑压压一大片,瘸军师被侍卫丢在地上,只着了一条亵裤,任由坚蚁遍布后背、前身,这一次侍卫不仅在他的伤口,就在完好的肌肤上也抹了蜂蜜。

    侍卫甲拿了块破布塞住瘸军师的嘴,看他痛苦的扭曲着、挣扎着,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再玩心眼,以后就不是瘸军师,是无手无足的怪物。我有一百种让你开口的法子,这还只是其间之一。我还可以往你的裤裆里放两只老鼠,再放一只猫进去,让猫在你的裤子里抓鼠……”

    瘸军师痛苦地颤栗着,瞪大眼睛,直直地盯着侍卫。

    侍卫甲面无表情:“可知错了?”

    安西县主一个柔弱女子,居然会有好几种让人生不如死的刑罚。在鞭笞过的伤口上抹毒,只是其间的一种;还有先放鼠,再放猫。

    瘸军师快速地点头。

    四皇子被关在木笼里,大声道:“士可杀不可辱,还不如干脆杀了他。”

    “杀了他?且不便宜他。因他相助拓跋昭,我北齐枉死了多少人,四十万将士、八十万百姓,岂能说了就了。这一半得算在拓跋昭身上,另一半自然得算到他头上。好好的道士不做,非要搅入两国的纷争。县主有令,不能要了他的命,还得留着有大用。”

    瘸军师“唔!唔!”发出声响,浑身乏力,这种被万蚁啃食的滋味太难受,痒得人几近发疯,疼得想要抓心挠肺。

    侍卫乙进入囚帐,道:“别把他弄死了。”

    侍卫甲微微笑道:“放心,我知道分寸。此次琰世子险些丧命,岂能便宜了他。”

    “差不多就收了。”

    侍卫甲应声,“打水来,给他冲洗一番,再取套干净衣裳给他换上,请郎中来给他瞧伤。”

    北齐大营内,群情激愤。

    西歧营阵中,亦是议论纷纷。

    拓跋昭握着拳头,连骂几声:“蠢货!笨蛋!明知弱水不好对付,还自作主张设什么蝎子阵要捉人,现在倒好,把他们俩都困住了。”

    骂归骂,气归气,该救的人还得救。

    两侧坐着将领,好劝了一阵。

    “主帅,好在那女子也困在阵中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拓跋昭上午得了消息,中午就骑马往胡杨林去了,浓雾翻滚,是他从前未曾遇到过的。他不会的,江素妍会。这个奇妙的阵法便是,竟是在瘸军师之上。

正文 212 谋心

    当年,他在山上学艺,一次深夜下山迷路,竟在林间遇到一个少年,正沉迷在自己创建的阵法中。也是在那一日,他与这少年结成了好友。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当他决定要回西歧大都时,便一起说服了他,带他回西歧。

    这人,便是瘸军师。

    偏世间人外有人,只当瘸军师是与生俱来对阵法方面的天赋、才华,没想还有一个与他一样的女子,懂变通,谙阵法,甚至能看破瘸军师布下的螃蟹阵,一夕之间就能大破此阵,还让他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失败。

    “救,怎么救?瘸军师通晓阵法,困在里面没出来,我们进去,也休想出来。”拓跋昭在山上学艺时就听人说过降魔阵,极是难破,有浓雾做为屏障,能令身陷阵中之人兜转其间,就是无法走出来,颇有些像传说中的“鬼打墙”。

    不救,一个是瘸军师,一个是他的兄弟。

    救,如何破阵?

    拓跋昭问:“北齐大营如何了?”

    有人回道:“有丫头带着卫兵在外面大喊县主,看来,安西县主是真的困在阵中了。”

    拓跋昭冷笑两声,“瘸军师虽熟谙降魔阵,但却不懂如何制造烟雾,看来弱水所学原比我想像都要好。这个阵法,出自军师之手,也是弱水之手。”

    “末将觉得,他们应该不会有事。北齐那边,有人把山果投了进去。”

    “弱水精通医术,自有解毒的法子。可咱们的人饿了,定会吃毒果。胡杨林内,早年住有两户人家,战事一起都逃走了。留下两座茅草屋,避风躲雨不成问题。再有果子裹腹,一两日不会有碍。”

    拓跋昭端坐身子,扫过两侧的将领,道:“要救四皇子与军师,就得将北齐人赶回虎门关内,现在的虎门关大门如此狭小,虽为固守,却也给他们逃跑造成了困饶!”

    他要琢磨如何痛快地打一场,两国议和,谁迫签下城下之盟。谁就是胜者。只是,他始终不能打下北齐的半璧江山,着实有些遗憾。

    *

    素妍一袭男装。在月没西山前进入左肩王父子的帐篷。

    左肩王伏案抄写奏疏,是另外一道,关于两国议和的事。他写了一遍之后,修改了一遍,抄写好后。思来看去,还有要改的地方,结果为了这奏疏就忙了好些时辰。他对素妍的话很在意,何必要面子活受罪,这次他决定劝皇帝选里子。

    素妍进帐,抱拳点头。算是与他打了招呼,径直走到榻前,搬了根凳子。替宇文琰诊了脉,微微蹙眉:“怎么回事,不是配解药了么?”

    左肩王道:“十三味药材都配全了,郎中不敢轻易熬制,生怕一不小心弄出人命。本王更不想冒险一试。要是这唯一儿子有个三长两短,王妃还不得吃了本王。”

    榻上的宇文琰。一脸苍白,全无半分血色,嘴唇发紫干涸起皮,看这样子已在榻上昏睡很久了,换句话说,从昨儿中箭到现在便一直昏睡着。

    她着实无法理解,左肩王不最疼这个儿子么,怎的中了毒,反而这样不温不火,不急不燥,居然视若无睹一般。

    “既是这样,你为何不早些派人过去找我。早些解毒不是更好么,郎中拿不准,我可以下药。”

    左肩王道:“你近来亦有很多事要做,光是‘十面埋伏阵’的布置就得劳心。”

    素妍忆起宇文琰是为救自己负伤,“就算如此,我抽时间配药、煎药,再制外用的药粉,也不是难事。”

    沉默起身,素妍拿了案上摆着药包,打看开了一遍,又看了外用的药,抱着药包往自己的小帐方向移去。

    素妍一走,宇文琰就瞪大眼睛,忍着伤口的疼痛,走到帐帘前,看着月光下她孤寂的倩影,心头微微一暖。转身问:“父王,这样骗她,她不会生气吧?”

    左肩王搁下奏疏草稿,道:“她生气,本王还生气呢。养了二十一年的儿子,差点为她丢了命。你躺着继续装病,本王倒要瞧瞧,她还能装到何时?”

    宇文琰刚才闭着眼睛,能感觉到她凉凉的手指落在手腕的温度,是凉的,凉得舒服,还有她不高不低的声音,以及那带着三分责备的语调。“父王,听说她不会厨艺,你让她去熬药,这不是……”

    “你都为她拼命了,让她熬点药算什么。别说了,上去躺着吧,一会儿她就该来了。”

    宇文琰很向往被她照顾时的样子,忆起她照顾受伤的将士,那份恬静,那份安祥,忆起来就觉得很踏实。

    素妍近了小帐外,压着嗓门,扮成陌生的声音道:“柳小姐,属下有要事求见!”

    柳飞飞正在看书,听到这七分像男,三分像女的声音,立时奔了出来,见是素妍立时笑了起来,低唤道:“师姐,你还是搬回来吧,你不在,我都无聊死了。还有啊,那几个丫头快要烦死我了。”

    素妍拉着她,低声道:“你去厨房找个熬药的砂锅,亲自把这药煎了,记住了,两碗煎一碗。煎好之后,拿到我二嫂帐篷来,我来沥药。”

    带着责备地道,“你想见我,直管到二嫂帐篷来就是,就说是来找二嫂说话的,也不会有人说你什么,而且二嫂为了方便我,不是还和二哥吵架么,二哥都搬到其他帐篷去了。”

    柳飞飞呵呵笑道:“不是不行,是怕去多了六哥生疑。你都不知道,他还好奇我怎么不着急了,只知道睡觉。就连初秋都在骂我,说我是个没心没肺的……”

    “好!好!让我的师妹受委屈了。你的好,师姐知道。要不然,也不会告诉你实情。快去熬药,我还在制外用的药粉呢。”

    二人说了几句,各自散去。

    素妍在慕容氏的帐篷配制药粉,将能用的草末碾成粉末,又拿着小秤称过,确定无误,才将几种药粉混到一起,拌得均匀。

    一切弄好,柳飞飞也将煎好的药送来,素妍亲手濞好药,略微晾了一会儿,又拾了根竹筒,约有姆指粗细,五寸来长,柳飞飞好奇地问:“师姐,你弄这个做什么?”

    素妍道:“营医帐身负重伤的将士,昏迷中不好喂药,就用这竹筒强行塞到嘴里,将药灌入嘴中。”

    柳飞飞道:“我陪师姐一起去,说不准还可以帮忙。”

    素妍嘴角一扬,露出甜美的笑容。

    二人进了左肩王的帐篷,左肩王依然埋头抄写奏疏,看素妍坐到榻前,像变法术般地掏出一声巴掌大小的羊皮纸来,卷成喇叭状,将细小的那边插到竹筒里,低低地道:“琰世子,乖,把嘴张口。”

    不张,他等着她喂药呢。

    宇文琰紧阖着嘴巴,只触到凉凉的手指,那是她的手拂过他的唇,近乎透明的指尖带着冰雪般的寒意,在这盛夏触及肌肤却说不出让人清爽,这淡淡的凉,这舒心的凉,漫至心头,涌至心间,缕缕情丝纠缠翻滚,理不清的爱恨,剪不断的情缘,纵横交织,如一生孽缘,似一世情虐。像一个魔咒,令他沉陷其间。

    被她这样轻又柔地抚过后,他微微的启唇,脑子里幻想着是她含药,俯身用嘴渡药的美妙。如果是这样,他一定要好好借机亲上一下。

    偏生,是根木讷的东西,像木头,他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她低声道:“师妹,把药碗捧给我。”

    柳飞飞道:“师姐,是从上面这个羊皮纸上灌下去?”

    素妍应答一声。

    不是用嘴渡药,他不喝,坚决不喝。

    他父王生病的时候,耍赖不吃药,母妃也是这样哄他吃的,那样子,他从五六岁时就常见了,多苦的药啊,每次父王吃完,跟吃了糖果一样高兴,而他的母妃则是满脸羞涩,两颊潮红。

    他也尝尝那是什么味道,是不是这样吃下的药,一点也不苦。

    拿定了主意,宇文琰用舌头一顶,直接趁她不备,头一歪,竹筒就顶出去了。

    柳飞飞错愕地看着刚才摆了一下头的宇文琰,素妍回头,发现本已塞到嘴里的竹筒,居然抵在他的脖子上,柳飞飞冲素妍挤了挤眼睛。

    素妍很快就明白了,没有接飞飞手里的药碗,用命令似的口吻道:“宇文琰,滚起来喝药!”

    无人应声。

    她又重复了一遍。

    左肩王道:“他都昏迷很久,如果能自己喝药,这可省了大麻烦。”

    柳飞飞道:“师姐,我刚才明明看到他在摇头,故意把竹筒给弄了出来。”

    宇文琰心里恨恨的,这个柳飞飞真够讨厌的,整天跟着她就罢了,居然揭穿自己啊。他装得很辛苦,就为了尝尝她用嘴渡药的温柔,居然要落空了。

    左肩王道:“柳小姐是不是记错了,要是琰儿能醒过来,本王一定会很高兴。”

    素妍茫然地看着柳飞飞。

    柳飞飞一脸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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