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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蒙梭罗夫人-第61章

小说: 蒙梭罗夫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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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一切都使安茹公爵相信,写这封信的人是比西。公爵不知道比西有什么理由要憎恨他,因为他并不知道比西爱上了狄安娜·德·梅里朵尔。当然,他曾有过一点怀疑,他自己既然爱上了狄安娜,他应该理解比西看见这个举世无双的尤物时很难不爱上她;可是他的轻微怀疑在种种可能性的推测面前被推翻了。忠心耿耿的比西眼看着自己的主人被囚,决不会袖手旁观;比西一定是被这个送信方法的冒险色彩所迷住了,他用自己的方式来对公爵进行报复,这种方式就是使公爵恢复自由。毫无疑问,一定是比西写的信,一定是比西在等待着。
  为了弄得更清楚一点,亲王走到窗户旁边,他透过河面升腾起来的薄雾,看见河岸边有三条长长的黑影,好像是三匹马,有两条木桩似的影子直立在沙滩上,那应该是两个人。
  一定是两个人,就是比西和他的忠仆奥杜安老乡。
  公爵嘀咕了一句:“诱惑力实在太大了,如果真有圈套,这个圈套实在布置得天衣无缝,即使我上了钩,也没有什么可耻。”
  弗朗索瓦走到门边,从钥匙孔向客厅里张望,他看见了他的四个看守,两个在睡觉,另外两个继承了希科的棋盘,正在那里下棋。
  他把灯灭了。
  接着他走去打开了窗户,俯身窗外。
  他用眼睛探索着的深渊,在黑暗中越显得可怕。
  他向后退缩了。
  可是新鲜的空气和广阔的空间对一个囚徒来说,具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使得弗朗索瓦一回到房间里,就觉得似乎气闷得令人窒息。
  他的这种感觉十分强烈,使得他忽然产生了活着没有意思,死亡毫不足借的想法。
  亲王自己也吃了一惊,他认为自己恢复了勇气。
  于是他一鼓作气,抓住那条软梯,梯的一端有两个铁钩,他把铁钩固定在窗台上,然后转身回到门旁,使尽全力将门堵个严实,确信他们不花十分钟不可能破门而人以后,他回到窗户旁。十分钟已经足够让他一直落到较梯的最末一级了。
  他竭尽目力去搜寻远处的那些马匹和人,可是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他喃喃自语:“我宁愿这样,单独一个人逃走比同最熟识的朋友一起逃走更好,更不用说是一个不认识的朋友了。”
  这时候,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个钟头以来预告暴风雨的雷声一直隐隐响着,这时已经开始在天空中轰隆隆地回荡。一大块边缘镶着银白色的乌云,像一头横卧在河上的大象,臀部连接卢佛宫,无限弯曲的长鼻子一直越过内斯勒塔楼,消失在巴黎城的南端。
  一道闪电在一刹那间划破了那一大片乌云,亲王在电光下仿佛看见壕沟里站着他在沙滩里找寻而没有找到的人和马。
  一匹马嘶鸣了,毫无疑问,人家在等着他。
  公爵摇了摇软梯,看看梯子是否坚固地挂紧了。然后他跨过栏杆,踏上第一梯级。
  这时候亲王的畏惧和焦虑不安的心情是无法形容的,他正处在两种危险之间:一方面是把生命寄托在一条脆弱的软梯上,另一方他受到他的哥哥要把他置于死地的威胁。
  可是他刚踏上第一条横档,他就觉得那条梯子非但没有像他预料那样摇摇晃晃,相反,却挺得笔直;第二级横档仿佛自己去迎合他的第二只脚似的,根本没有像通常情形那样,发生猛烈的旋转。
  软梯下面显然有人在紧紧拉着,这个人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在软梯最末一级等待他的,到底是欢迎的臂膀,还是武器?
  一种说不出的恐怖攫住了弗朗索瓦,他的左手还抓住窗台,他作了一个想爬回去的动作。
  在墙脚下面等待他的那个看不见的人,似乎猜出了他的心事,因为,就在这时候,那条软梯从下到上轻轻地摇了摇,一直传到亲王的脚下;这下摇动既温和又稳重,仿佛是一下恳求。
  亲王心想:“下面既有人扶着软梯,那就是人家不愿意我跌下去,好吧,鼓起勇气吧。”
  于是他继续走下去;软梯的两条支住拉紧得像木棍一样。
  弗朗索瓦还注意到,为了方便他踏脚,下面的人还留意把软梯拉得离墙远一点。
  从此以后,他像支箭那样迅速地落下去,主要是用手劲向下滑,而不是逐级走下去,在快速下落中他弄坏了他的斗篷的镶边。
  突然间,他的两脚快要着地时,他感到被人用双臂抱住,而且在他的耳边说:
  “您得救了。”
  那人一直将他抱到壕沟的背壁上,然后推着他沿着一条在坍陷的泥土和石块中开辟出来的道路走,最后他终于到达了沟顶。那里有另一个人在等待着,那人抓住他的衣领向上拉,再把另一个伙伴也拉了上来,弓着背像个老人那样奔跑,一直跑到河边。
  三匹马就在最初弗朗索瓦看见的地方等着。
  亲王明白自己再也没有退路了,命运完全掌握在来救他的人的手上。
  他奔到一匹马旁边,一跃上了马,那两个人也照他的样子做了。
  刚才在他的耳边低声说过话的那个人,再一次神秘地在他耳边简单地说了一句:
  “快跑。”
  三个人就策马飞奔起来。
  亲王低声念叨着:“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只希望结局像开头一样就好了。”
  他右边的那个人,披着一条褐色的斗篷,一直拉上来这到鼻子底下,亲王低声对他说:“谢谢,谢谢,勇敢的比西。”
  那个人只从斗篷深处回答一句:“快跑。”他自己作出了榜样,三匹马和三个人像幽灵似的飞过去了。
  这样,一直走到巴士底狱的壕沟边,昨天联盟盟员们为了免得同他们的朋友们中断联系,曾经在这里临时建造了一座桥,他们过了桥。
  他们三个人朝着夏朗通的方向走去。亲王的那匹马仿佛长了翅膀一般。
  猛然间右边的那个人纵马跃过壕沟,钻进万森森林,同时对亲王简短地说了一个字:
  “来”
  左边的那个人一声不响也照样做了。自从出发以来,左边的那个人没有说过一句话。
  亲王简直不必拉缰绳或者用膝盖夹马,那匹良种马像另外两匹一样猛然跃过壕沟;在跳跃时那马发出一声长嘶,立刻在密林深处有好几匹马发出嘶鸣的应声。
  亲王想把马停下来,因为他害怕被人带人埋伏圈中。
  可借已经太晚了,那匹马已经奔跑得控制不住了。后来弗朗索瓦看见他的两个同伴都放慢了速度,他也把速度放慢,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林中空地,周围有八至十个骑马的人,按照军人的方式列着队,月光照在他们的盔甲上发出闪闪银光。
  亲王问道:“啊!这是什么意思,先生?”
  被他问话的那个人大喊一声:“该死的畜生'注'这意思就是说我们安全了。”
  安茹公爵一听不禁大吃一惊,叫道:“是您,亨利,是您救了我?”
  贝亚恩人回答:“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我们不是亲戚吗?”
  说完以后,他又环顾四周,仿佛在找同路回来的另一个人。
  他问道:“阿格里帕,你在哪里?”
  一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开过口的阿格里帕·洛奥比涅说道:‘哦在这里。好啊!如果您照这样子使用您的马……您得有许多马才行。”
  纳瓦拉国王说道:“好了!好了!不要发牢骚了,只要剩下两匹马就行;这两匹马必须是充分休息过,精神饱满,能够一口气驮着我们跑它五十公里的,这就是我的全部要求。”
  弗朗索瓦惴喘不安地问道:“妹夫,您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亨利回答:“您爱到哪里就到哪里,不过要行动迅速,阿格里的说得对,法兰西国王的马厩里良马比我的多得多,而且他相当富有,如果他想派人追我们的话,即使跑坏二十多匹马他也不在乎。”
  弗朗索瓦问道:“我真的可以爱到哪里就到哪里吗?”
  亨利回答:“当然,我只等候您的命令。”
  “那么,就到昂热去。”
  “您想到昂热去吗?很好,就到昂热。不错,您到了那里就是到了家了。”
  “您呢,妹夫?”
  “我?既然您要到昂热,快到昂热时我就同您分手,我回纳瓦拉,我的好玛戈在等我回去,她一定会因我一夜未归而操心了。”
  弗朗索瓦说道:“没有人知道您到这儿来吗?”
  “我来这儿是出售我妻子的三只钻戒。”
  “是吗?很好。”
  “同时也来打听一下神圣联盟是否会把我毁了。”
  “您看见了,根本没有这回事。”
  “是的,都是多亏了您的关系。”
  “怎么!多亏了我?”
  “是的,毫无疑问。当您知道这个组织是针对我的时候,您不是拒绝当它的领袖,而是同我的敌人沆瀣一气的话,我就完了。因此当我知道您由于拒绝当联盟领袖而被国王处罚入狱以后,我就发誓要将您救出来,我现在真的把您救出来了。”
  安茹公爵心里想:“他老是那么单纯,老实说,我要是欺骗他,良心上会感到不安的。”
  贝恩亚人微笑着说:“去安茹吧,大舅,去安茹吧。啊!吉兹先生,您以为您争取到了整个城市,事实上并不是那么一回事。我现在派一个人陪您去,这个人有点碍手碍脚,您当心点吧!”
  亨利所要求的那两匹精神饱满的马已经牵来,郎舅两人迅速上马,飞奔而去,后面跟着不住嘀咕着的阿格里帕·德·奥比涅。
   
                  
五十三 两个女友
  当巴黎像开了锅似的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蒙梭罗夫人正以每天四十公里的速度,向着梅里朵尔城堡进发;她的父亲陪伴着她,还雇来了两个仆人做跟班,就像部队远征要有一些附属队伍跟着一样。
  她也同经历过苦难的人那样,开始尝到宝贵自由的滋味。
  乡间蔚蓝的天空,同巴士底狱黑色塔楼上面像永远悬挂着一块黑纱似的天空相比,迥然不同。初绿的树叶,像长缎带般美丽的道路,宛如起伏的波浪一直通到密林深处,这一切,在她看来,都是清新的和充满青春活力的,都是丰富多采和焕然一新的,仿佛她真的像她父亲所相信的那样,早已魂归离恨天,如今再重新还阳一样。
  连年老的男爵也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看见他平稳地踏在马镫上,催促老马雅纳克前进的英姿,人家会以为这位庄严的贵族是一位年老的丈夫,伴送着他的年轻的未婚妻,一路上对她无微不至地关怀照料。
  他们这次长途跋涉,所遇见的无非是日出日落,没有发生什么特殊事故,我们就不加赘述了。
  有时明月的银光还照在旅馆房间的窗玻璃上,归心似箭的狄安娜就跳下床,叫醒男爵,摇醒在沉睡中的仆人,趁着月色继续赶路,目的是多走十里八里路,在狄安娜的心目中,这条道路真是悠长得没有尽头。
  另一些时候,狄安娜在赶路中突然让骄傲地带头走着的雅纳克先走一步,然后又让两个仆人走过去,自己留在后面一个小山丘上,向着山谷深处眺望,看看有没有人跟踪他们……看见山谷阒无一人,只有三五成群的牛羊在放牧,或者只看见镇上的钟楼矗立在大路尽头以后,狄安娜赶回来,显得更加烦躁不安。
  她的父亲一直在偷看她的动作,对她说道:
  “别害怕,狄安娜。”
  “怕什么?爸爸。”
  “你不是在眺望蒙梭罗先生会不会跟踪前来吗?”
  狄安娜稍作迟疑,又向后面望了一眼,答道:“啊!不错……是的,我在看他有没有追来。”
  狄安娜就这样一路上提心吊胆,时而充满希望,时而失望,到了第八天傍晚,终于抵达了梅里朵尔城堡。圣吕克夫妇在吊桥上欢迎他们,男爵不在家,他们夫妇就成了城堡的主人。
  于是他们四个人便开始了一种新生活,任何人如果读过维吉尔。昂居斯和特奥克里特'注'的书都会向往的那种生活。
  男爵和圣吕克从早到晚打猎。管猎犬的仆从忙着追随他们的马蹄印策马奔跑。
  经常可以看到猎犬像雪崩似的从山上冲下来追逐一只兔子或者狐狸,等到这群混乱喧闹的队伍风驰电掣地一闪而过进入密林以后,紧挨着坐在青苔上的狄安娜和冉娜,战栗了片刻以后,不久又在树荫下恢复她们的饱含温情和神秘的谈话。
  冉娜说道:“告诉我,把你在阴间所遇到的一切告诉我,因为对我们来说,你已经死过一次了……你瞧,盛开的山植花正在把最后一点残雪洒落在我们身上,接骨木正在发散醉人的香气。和暖的阳光在粗大的橡树枝干中嬉戏。周围一点风也没有,一个生物也没有,因为黄鹿听见刚才震天动地的声音早已逃走,狐狸也赶快躲回洞穴……你说吧,妹妹,告诉我吧。”
  “我告诉你些什么呢?”
  “你没有什么要告诉我,难道你非常幸福吗?……啊!我看见你的美丽眼睛上面有一层黑圈,你的脸颊上是珍珠似的苍白色,你的眉宇间露出隐隐约约的激动,你的嘴角想微笑而总笑不出来……狄安娜,你应该有许多话要对我说。”
  “没有,没有。”
  “你同蒙梭罗先生在一起……觉得幸福吗?”
  狄安娜浑身一震
  冉娜温柔地责备她说:“你瞧,还不快说真话!”
  狄安娜说道:“同蒙梭罗在一起!为什么你要提这个名字?为什么在我们的树林里,在我们的百花园中,在我们的幸福时刻中,你要召唤这个幽灵出现呢?
  “好,现在我知道你的美丽的眼睛为什么要有黑目了,为什么这双眼睛要经常仰望上空了;可是我还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嘴角总是想微笑却又笑不成。”
  狄安娜悲伤地摇了摇头。
  冉娜用她的一条浑圆而雪白的臂膀搂住狄安娜的肩头继续说:“你对我说过,比西先生对你十分关心……”
  狄安娜顿时满脸通红,红得连她的娇嫩的圆耳朵也像火烧一样。
  冉娜说道:“比西先生是一个十分迷人的美男子。”
  接着她就唱起赞美比西的歌谣来:
  “一个专找碴儿的美男子,
  他就是德·昂布瓦兹。”
  狄安娜把脑袋靠在她的女朋友的怀里,也低声唱了起来,歌声比在树丛里歌唱的黄莺更甜蜜:
  “他既温柔又忠贞可靠,
  他就是勇敢的……”
  冉娜接下去说:“比西!……把他的名字说出来吧,”冉娜一边说一边在她的女朋友的眼睛上吻了一下。
  狄安娜蓦地说道:“异想天开想够了。比西先生根本不再想念狄安娜·德·梅里朵尔了。”
  冉娜说道:“这很可能,不过我总觉得狄安娜·德·蒙梭罗很喜欢她。”
  “不要这样说。”
  “为什么?难道这样说你不高兴?”
  狄安娜没有回答。
  片刻以后,她才低声细气地说:“我已经对你说了,比西先生不再想念我……他做得对……啊!我太懦弱了……”
  “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
  “瞧,狄安娜,你又来痛哭流涕,抱怨自己了……你怎么能算是懦弱呢!你是我心目中的女英雄,你是被迫才这样做的。”
  “我那时相信他……我当时只看见眼前的危险,脚下的深渊……现在,冉娜,我觉得这些危险根本微不足道,这些深渊,一个孩子一脚就可以跨过去。我太懦弱了;我告诉你。啊!我为什么不花点时间好好地想一想呢!……”
  “你说的话我听起来像谜语。”
  心神迷乱的狄安娜站了起来大声说:“不,不仅这样,那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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