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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娇娘医经 作者:希行(起点首页热点封面推荐vip2014-12-21完结,日久生情)-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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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步,留步。”他说道,一面向外走,走了一半又回头,“娇娇,家里你想回去就回去,一切随你意,千万不要客气。”

    程娇娘含笑再次点头。

    周老爷这才陪笑一下,转身忙忙的走了,许是初次登门不熟,被院门槛差点绊倒。

    婢女忍笑憋得脸红。

    程娇娘带着婢女送到门口,看着周老爷坐车而去。

    “六公子。”婢女视线落在一旁。

    只戴着斗笠的周六郎手握马鞭站着,身上已经被蒙蒙细雨打湿,可见站立许久。

    “六公子,你怎么不进来?”婢女笑问道,“是怕你父亲吗?”

    周六郎看向她。

    “是。”他说道。

    答得这样直接干脆,婢女倒有些微微尴尬,旋即也明白了什么。

    父亲都是儿子眼中的敬畏的存在,但如今却被一个小娘子吓的有些惶惶,就算心里知道,也不会想亲眼看。

    “那要这么说。”婢女又笑了笑,“六公子,我想被人害怕,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

    先是被人嫌弃如敝履,又被人畏惧如蛇毒,这世上大约没人愿意如此吧。

    门前一阵沉默,细雨无声。

    程娇娘并没有理会他们的说话,早已经转身进去了,走到院子里又停下脚,似乎很喜欢这细雨,伸出手,微微抬头仰面。

    “我把这些事告诉我父母,是否不妥?”周六郎跟进来问道,不待回答,便自己又道,“我想,被人怕,总好过被人蔑视吧,再者说,纵然是怕,也到底是亲人,你不用担心什么的。”

    程娇娘回头看他。

    “你多虑了。”她说道,“我本来就没有隐瞒,你们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有什么不妥?”

    蔑视也好,害怕也好,对她来说又有什么。

    周六郎吐口气。

    在屋子里坐定,婢女捧茶,半芹拿着干净的手巾给程娇娘擦拭,周六郎也拿到一块,不过没有婢女伺候,他随意擦了两下就扔开了。

    “你到底是怎么做的?”他问道。

    “我没做什么啊,你不是都看着呢。”程娇娘说道。

    周六郎嗤声。

    “难道真是你送他些好东西,低头认输,十三传些小道消息,他就能欢喜的风疾了?”他说道,“他又不是傻子!”

    “他不是傻子。”程娇娘说道,“他是聪明人,谨慎的,老实的,小心翼翼的聪明人。”

    “你什么时候给他下的毒?”周六郎不理会她的话,直接问道。

    口中问着脑子里也飞快的回想。

    自从事情发生以来,他就一直在想,要下毒下药,就一定要接触,和刘校理的见面他都在场,而且都是在刘校理的地盘,吃的喝的自然不可能有机会,难不成无形无色?

    周六郎看程娇娘,程娇娘正微微歪头,由半芹擦拭长发,白皙的颈部越发修长。

    他忙移开视线,这女子从来不用香。

    室内也淡然无香。

    接触,无形。

    到底是什么呢?

    “我不会给人下毒,医术之用,自然是救人助人的,岂能害人?”程娇娘说道。

    周六郎哼了声,端起茶碗慢慢的吃了口。

    茶味清香,入口让人心神舒畅。

    他猛地想到什么。

    “是药方!”他说道,攥紧手里的茶碗,看向程娇娘,带着几分猜透迷的喜悦,“你给他的方技,香囊,香囊上是不是下了毒?”

    “六公子,别傻了。”婢女说道,“你没见刘大人当时碰都不碰香囊一下吗?他那样的人,会随便用别人给的东西吗?”

    周六郎皱眉。

    不随便用的东西,不肯舍弃的东西,那就只有…方技!

    写有方剂的纸!

    纸肯定没有问题,那就只有……

    “那就是墨!”他抬头看着程娇娘,目光闪闪,终于想到了,“你那日,写字的时候,让婢女研磨时添加了什么?”

    伴着他这句话,程娇娘看向他,停下擦拭的动作。

    看她的神情,周六郎终于确信了。

    “也没什么啊。”程娇娘说道,视线落在他手里的还攥着的茶碗上,“就是你吃的这种茶。”

    啪嗒一声,茶碗落地,其内尚余的茶水洒落。

 第六十七章 关照

    周六郎有些狼狈的起身,神情惊怒的看着程娇娘。

    “你,你。”他结巴两声似是口不成言。

    程娇娘看着他,忽的噗嗤笑了,笑越来越大,一面伸手掩嘴。

    她以往的笑都是浅浅而笑,面上可以分辨出笑意,但眼睛里并没有笑意。

    此时此刻,少女的眼睛弯弯,以往让人不敢多看的双目也变得不那么逼人,反而那长长的睫毛格外显眼,随着笑微微颤动,如同蝶翅。

    随着五彩绚烂的蝶翅煽动,少年郎的脸渐渐的红透,只觉得心跳如同擂鼓。

    只可惜大笑无声,还是没有痊愈啊。

    没痊愈都已经如此恶毒,待来日长成,还不知怎么妖孽!

    周六郎拂袖起身大步而去。

    听了周六郎的话,秦郎君哈哈大笑了。

    笑声充斥厅堂。

    少年的笑清朗如泉,不知道她如果痊愈笑声会是什么样?

    她的声音沙哑,是因为天生痴傻如此不可改变还是可以治愈?

    痴傻都能治愈,声音也一定会好的吧,就像最先连路都不能走,此时也是慢慢的好了。

    等好了,声音会和姑母一样吗?

    姑母的笑他没有印象,声音么…

    “六郎,来姑母这里…。”

    胳膊被人打了下,周六郎回过神,看着面前秦郎君。

    “我问你话呢。”秦郎君说道。

    “什么?”周六郎微微不自在说道。

    秦郎君审视他一眼,笑了笑。

    “去不去?去问问她给你下的什么药啊?”他说道,神情别有意味。

    周老爷离开程娇娘宅子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又来到刘校理的家。

    刘家的小宅院不断的有人来探望,家里有些乱糟糟的。

    “都忙什么呢?乱成这样?天塌了似的。”

    “可不是天塌了嘛。”

    “昨日李太医在太后面前把刘家告了,说他们辱医,闹着要归乡呢。太后也不太高兴,叫了皇帝来。”

    “皇帝怎么说?”

    “能怎么说,突遭大病。心急如焚,难免失礼。让李太医多担待。”

    “李太医担待了吗?”

    “没有,这次李太医不知道怎么了,硬是跟皇帝杠上了,说什么也不肯再来给刘校理看病。”

    “那陛下岂不是急了?”

    “陛下是急了,但太后貌似偏向李太医一些,说就算是病急,也不能拿大夫出气……”

    周老爷听到这里。心里哼了声,看来这刘校理果然是运气不太好啊。

    他整了整衣衫,跟在场闲谈的官员们打个招呼,便跟着往刘校理这边来了。

    才短短两日。刘校理的屋子里有隐隐的气味。

    但对于除了脖子能转动其他皆没有知觉的人来说,这是不可避免的。

    周老爷站定在卧榻前,看着卧榻上的刘校理。

    他是武官,跟刘校理这般文官没什么来往,更况且刘校理本人低调。跟他老陕州的行径截然相反,更是没有交集。

    周老爷甚至都记不清刘校理原本的样子,但也知道绝不会是如今卧榻上人的模样。

    脸色蜡黄,原本清瘦的面庞越发显得干瘦,似乎贴在骨头上。双颊也陷了下去,胡须干枯,双目无神,口水虽然不流了,但喉咙里似乎有呼呼声。

    周老爷心中一阵发寒。

    从得知刘校理动手,到干掉他,这女子只用了十天的时间。

    十天,如果换做自己,对付一个文官,只怕考虑都要考虑十天,更别提从思虑安排到成功要用多少天了,只怕一年也是奇迹了。

    正如夫人所说,遇上这女人,还真的没有好事。

    还好,还好,自己没有真的去抢夺这女子的财物。

    还好,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刘校理此时醒转过来,察觉身前有人便用力的转过头来,眼神一阵迷茫。

    难道他的记忆也衰退了吗?为什么不认得眼前的人是谁?

    “刘大人。”周老爷看着这老者,俯身下去,神态恭敬,低声说道,“我是,周钺。”

    周钺?是谁?

    周老爷再次俯身低下,除了刘校理别人看不到他的神情。

    “是你多有关照的,归德郎周钺啊。”他说道,嘴边浮现一丝笑意。

    刘校理顿时瞪大眼,口中发出呵呵声。

    “大人,大人。”周老爷伸手握住刘校理的手,声音似是哽咽,“你莫要急,莫要担心,您对某关切周到,某深深记在心上,你放心,你好好的养病。”

    他的手重重的握着刘校理不能动的手。

    屋中人看来又是感动又是伤心,没有人注意到刘校理眼中的愤怒恐惧绝望,直到周老爷跟随众人退出去。

    “老爷怎么又晕过去了?”

    丫头们纷纷喊道。

    刘家众人围上来,又是哭又是喊,好一阵刘校理才醒过来,醒过来之后立刻急急的张口说话,无奈口舌不利,好一阵才让家属们听清。

    “赶快,走。”

    走?

    家属们面色不解。

    为什么要走?走去哪里?

    想必是病了觉得前途无望,担心子女后辈前程。

    真是病了人就胡思乱想了。

    “老爷你放心,你不能着急啊。”家眷们含泪又含笑说道,“咱们家没事,大哥儿二哥儿都接到消息正往回来,三哥儿四哥儿都将被朝廷荫补,你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又病倒在公厅里,陛下仁慈,不会置咱们家不顾的。”

    刘校理越发挣扎的厉害,口舌也越来越不清楚。

    不要回来,快走,都快走!

    对于去而复返的周六郎,程娇娘没有意外,或许有吧,反正她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婢女将两杯茶推过来。

    “六公子。还是那种茶,您要不,喝白水?”她笑问道。

    周六郎端起来一饮而尽。

    秦郎君含笑慢慢的吃了口。

    “这是什么茶?”他问道。

    “凝神补脑。舒心养气。”程娇娘说道。

    周六郎一脸狐疑,仅是如此?

    “哦那可真是好茶。”秦郎君笑道。“人活着不容易,思虑过多,确实改好好补养,凝神静心。”

    “你们两个别跟我打哑谜,这种鬼东西到底是什么毒?”周六郎闷声说道,将茶碗放下。

    “这东西没有毒。”程娇娘说道。

    “那怎么就害他得了风疾了?”周六郎瞪眼问道。

    “那要问他自己。”程娇娘说道,“自来病由心来。能害他的只不过是他自己。”

    “刘大人是太过于谨慎小心了,其实人生在世还是要活的肆意畅快一些,该笑就笑,该哭就哭。喜怒悲怨愤,人之常情,不是都说大哭大笑也是一种治病嘛,而刘大人真是太过于自律了,这么多年。难免郁结与心。”秦郎君含笑说道。

    郁结于心,再用着这舒心养气的墨茶香,一方紧一方松,一惊一乍,一露一藏。生生将弦崩断了。

    就这么简单?

    听着这两人一简一繁的话,周六郎似明又不信。

    “这是好茶,为了打探你父亲的事,我可买了好些,特意送给政事堂吏部中书门下所有人吃。”秦郎君说道,“还特意留了一些,你要不要拿回去吃?”

    周六郎瞪眼看他。

    “你没关系,不用怕,你这种暴脾气,动不动就跳脚大喊大叫,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你的喜怒哀乐,这一辈都得不了风疾。”秦郎君笑道。

    婢女忍不住掩嘴跟着笑。

    周六郎甩袖起身。

    “走了。”他说道,不待回应就先大步而去。

    秦郎君笑着跟着起身,一直走到门口上车,却见周六郎反而勒马不走。

    “怎么了?”秦郎君问道。

    周六郎看了眼已经关上的程娇娘的院门没有说话。

    “不急,不急。”秦郎君明白了,笑着说道,一面放下车帘。

    马车与马儿驶入热闹的乱哄哄的街道。

    街上繁华依旧,说笑唱闹喧哗,对于京城泱泱大众来说,谁病了谁死了谁来了谁走了,就如同一滴水落入河中,连一朵水花都溅不起来。

    相比于大街上的热闹,此时的德胜楼则安静的很。

    桥廊上没有花枝招展的说笑待客的妓女,也没有来往穿梭买酒知客,德胜楼的繁华只有在夜间才显。

    一间房内,垂帘幕张后,端坐一个纤瘦的女子背影,似是尚未梳洗,乌发垂散,只穿着亵衣,露着白皙瘦骨肩头,只看这个背影就让人心生怜惜。

    此时此刻她的身子微微发抖。

    “果然,果然,当真么。”如同黄莺般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姐姐,当真的!那姓刘的得了风疾,没人能治,只能等死了。”

    内里转出一个小丫头,捧着一个铜镜,面色激动的跪坐下来,咬牙切齿说道。

    镜子里映照出一张如花似玉的面容,十六七岁的年纪,吹弹可破的肌肤,此时粉黛不施,秋水的般的双目泪光闪闪,只让人一眼沉醉。

    “啊呀。。”

    美人伸手掩面,哭出来。

    “爹爹,母亲,这一日终于等到了。”

    这哭声传到门外,一个捧着铜盆的十岁左右的小丫头站住了脚,踌躇一刻,听得内里哭声不仅不停,反而越来越大,最后是两人似乎抱头痛哭。

    小丫头歪着头似是不解,迟疑一下将耳贴近门,还没听几句,就听身后有人喊了声。

    “春灵!”

    小丫头吓了一跳,忙转身,看是一个打着哈欠衣衫不整的妓女。

    “姐姐,有什么吩咐?”她忙含笑恭敬问道。

    “周姐姐可洗过了?”妓女问道。

    “还没。”小丫头忙说道,不待那妓女再说话,就忙说道,“眉姐姐我这就再去打一盆来给你。”

    妓女带着几分满意点点头。

    “好,你快去吧,我就喜欢你这么伶俐,到时候跟妈妈说说,你来跟我吧。”她说道,一面笑吟吟的打量这小丫头,“你长得挺俊的,好好教导一下,也不差嘛。”

    小丫头一脸感激的道谢,待那妓女打着哈欠进了屋子,她抬起头脸上半点笑意也没,取而代之的是几分不屑。

    “跟你…”她自言自语,撇撇嘴,视线又看向这边传出哭声的屋门。

    不管在哪里,要跟,就要跟人上人,要做,就要做人上人。

    这样才有机会让那些曾经看不起的自己不屑的自己的人,得到报应,让她们后悔去。

    不止为了自己,也为了妹妹。

    小丫头咬住嘴唇,眼中闪着几分光亮。

 第六十八章 受苦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十天过去了。

    太平居早已经恢复如常,当时徐茂修几人被抓入牢中时,吴掌柜一个人硬撑着也只停业三天,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此时门前车马络绎不绝,厅堂客满,等候的人在门前凉棚下或坐或站,或者吃着免费的茶点,或者看着门匾的字说笑,完全没人知道这短短十几日,围绕这太平居发生了什么事。

    徐茂修带着几分轻松从窗前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室内时又几分忧色。

    一只手颤抖着握住一双筷子,伸向盘子里的菜,但很快啪嗒一声,筷子落在地上,裹着白布的手有些僵硬的停留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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