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防卫-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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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峻头也不抬，“没有。”
　　坐在高峻身旁的女人一巴掌狠狠的打在高峻脸上。
　　高峻没有一丝反应，田皓的指甲深深的陷在肉里。
　　……
　　“……本庭宣布，被告田皓无罪释放！XX法院误判被告入狱，追究其赔偿被告精神损失费两万元三千人民币。”
　　田皓苦笑，坐了半年牢，赚了两万元，真是不折本的买卖！
　　“……原告如不服本判决，可在判决书送达之日起十五日内向本院递交上诉状，并按对方当事人的人数提出副本，上诉于XX人民法院。”
　　苏息泽和王晗欣喜的走上前，看田皓除去手铐，拉着他要向外走，田皓看了一眼原告席，高峻没有看着他。
　　苏息泽很开心的请田皓和王晗到饭店吃饭，田皓仍是恍恍惚惚的，坐了那么久的牢，吃惯了小食堂清水煮的牢饭，乍一坐在华丽的星级酒店，竟然完全吃不下。
　　苏息泽举起酒杯道，“你一时不适应是在所难免的，不管怎样，总算离开了那个铁栅栏，喝杯酒庆祝一下吧！顺便感谢一下王律师。”
　　田皓没心情喝酒，拿筷子戳了戳眼前的鱼段，“王律师，我问你，那盒录音带是哪来的？”
　　王晗道，“是有人匿名寄给我的，我托了专业人士帮我看了一下，说带子被剪了，但没有经过特殊加工就是了。”
　　田皓站起来，不由分说就往外跑，险些被车撞上。
　　田皓赶到法院时，法院门口一个人都没有，大门紧闭。
　　田皓第一次感到无助，原来，那个人不来找他，他根本找不到那人。
　　但他始终有个执念，他要把钱给他们的家人，也许他们不稀罕，这两万块钱换来的可能只有羞辱与愤怒，可他毕竟杀了他们重要的亲人，高峻却将自己救了出来。然而往事不能一笔勾销，他心中仍然无法原谅高峻，正如他们也无法原谅自己。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蠢，却非要这么做。
　　在王晗的帮助下，他找到了高峻的父亲。刚看到那个早生华发的男人那一刻，他就可以确定他是个军人，田皓感到不寒而栗，觉得他好像随时都会拿出一支枪崩了自己。
　　然而他没有那么做，只是用狭长的眼睛看着自己，声音一如高峻那般低沉又不可抗拒，“你来做什么？”
　　田皓跪下来，将手中的卡举到头顶，“您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绝不还手，因为我杀了您的儿子。我知道这点钱你们不在乎，可我只有这个可以赎罪。”
　　男人沉默半晌，终是接下那张卡，拿出打火机点燃了，“我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不能再失去另一个，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走吧！”
　　田皓点头，“我明白了。”
　　反正在这座城市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田皓决定离开，唯一不放心他的人是苏息泽，“逃避从来都不能解决问题，但是如果你觉得，你离开这儿可以好过一点，那我和你一起去。”
　　田皓摇头，静默半天，终于抬起头看他，“医生，我们，不可能了。”
　　苏息泽皱眉，“我可以保护你。”
　　田皓摇头，“不用了，医生的未来很光明，不像我，才刚开始做梦就毁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常打电话给医生的。”
　　“那你要去哪？什么时候走？我送你。”苏息泽道。
　　田皓再次摇头，“医生，你不要问了，我总要一个人的，不用送我，那样只会让我更难过。”
　　他入狱前工作了两年，拿着银行卡去银行查了下余额，还有三千多，取了五百，买了最近一班的火车，在火车站附近吃了饭，最后一次在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里游荡，入狱半年，他都有些不适应这儿的喧嚣了，所以，离开也挺好的，他这样想。
　　“田皓，你站住！”田皓正走着，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田皓不管他，直往前冲，听到四周都是急促的刹车声，也无暇他顾，这一刻，逃离似乎比命还重要许多。　
　　与一辆卡车险险擦过，身后又是一声尖利的刹车声，整个世界忽然归于平静。
　　田皓回过头，看到一辆私家车停了下来，一个年轻的女人从车上下来，走上前去，四周的人也纷纷围上前，高峻安静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田皓像是被楔在原地，半天动弹不得，时间静止了一般，高峻死了？可有些问题他还没给自己一个答复。
　　田皓摇晃着走过去，挣扎着挤进人群，看着难得如此刻这般平静的他。地上的人忽然伸出手，一下子拉住他，人群发出一阵惊呼，田皓被拉得一踉跄，怔怔的看着他。
　　高峻缓缓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田皓却不再惊讶，平静的说，“你根本就没事？刚才都是装的？”
　　高峻也一派平和，“没错，你走吧！我不会再找你了。”
　　田皓不再有任何犹豫，转身离开。
　　高峻站在原地，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向火车站……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那个……有多少贴多少。


☆、第　16　章

　　田皓到了一个新城市，交通不及原来那个地方便利，但是空气好许多。他摆了个小摊，卖袜子。几天下来，就和旁边卖鞋的男孩混熟了。男孩叫李冉，是个大学生，家庭条件不大好。白天上课，晚上八点出摊儿，而田皓一到晚上九点半就开始犯困，李冉就让他把袜子放他那儿，他代他卖，送他一两双作为佣金就行。
　　田皓性格单纯，也喜欢他的简单直接，就让他帮忙卖袜子，天冷了后田皓更像个蜗牛一样，不乐意出门，捣鼓着开了个网店，信誉低也一直没什么生意，有天刚交完房租，田皓后知后觉的看着空空的兜。为了凑一碗面钱，撅着屁股扒了半天沙发，只为了找那个刚来时掉进沙发底下的一块钱硬币。
　　田皓吃着面的时候心里终于有了点委屈，边吃边大颗大颗的掉眼泪，他越来越不敢联系苏息泽，怕他问起自己过得好不好时的无言以对。
　　晚上田皓又出摊儿了，在寒风中冻得鼻子通红，有个人买了三双袜子，田皓立刻拿钱买了个烤红薯，捂在脸上贴着，才觉得不那么难熬。
　　李冉来了，和田皓说，“你终于舍得出来了？天越来越冷，晚上出来逛的人也越来越少了，我是白天没时间，白天天暖和和的你不出来，晚上出来受什么罪啊？”
　　田皓笑，“白天赖床了。”
　　这天晚上田皓收了摊后，骑车去市里，打算取出卡里最后的两百元。输入密码后彻底傻了，他卡上的数字比预计的多出一个零！
　　在结案后，王晗统计了田皓之前的财产，帮他全部解冻。也许是苏息泽猜到了他生活的不顺遂，他想，但他还是忍着没取出那两千元，那是苏息泽留给他的希望，他珍视这份希望，舍不得破坏。
　　过了没多久，学校放寒假封校，李冉没地方住，就住到了田皓的小出租屋里，白天一起出摊，更难得的是，李冉烧得一手好菜，田皓其实是个吃货，之前住在监狱讲究不得，现在嘴巴被养刁了，其他的菜一点都不能忍，日子竟也过得很开心。
　　有一天收摊后和李冉正谈笑着，忽然看他脸色一僵，捂住腹部，“……”
　　田皓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李冉冷汗淋漓，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胃痛……送我去医院。”
　　“好，好，你先撑住啊。”他跑到门口，拦了个出租车将李冉拖了进去。
　　到了医院，田皓手忙脚乱的去挂号，到付费时拿出了银行卡，“可以刷卡不？”
　　主治医生办公室，医生看着李冉的X光片，神情肃然，“胃癌。”
　　田皓满怀希望，“是早期吗？”
　　医生叹气，“中期，要动手术。像他这种情况，应该去大一点的医院，风险小一些。不过，经费上也要考虑一下。”
　　田皓没问，也猜到了自己身上这两千块钱绝对不够。
　　田皓回到李冉病房，李冉的神色已缓和许多，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怎么样？”
　　田皓笑笑，“李冉，跟我一起去北京吧？我在那儿认识一个医生，看病不花钱。”
　　李冉摆摆手，“我从小到大胃都不大好，开点治胃溃疡的药就好了，哪至于去北京？我们这些天卖的袜子不定够来回路费呢。”
　　田皓继续怂恿，“你去过北京吗？长城特别宏伟，你现在趁年轻可以出去玩玩，将来工作了就更没机会了。”
　　李冉怀疑的看着他，“我到底什么病？你说！”
　　田皓只得老实交代，“胃癌。”
　　李冉嘴巴撇了撇，田皓心道，不好，这货要哭！忙安慰道，“别急，还没到晚期呢，不过医生说要动个小手术，已经不能再耽误了。”
　　李冉脸色一片灰暗，“你没骗我？”
　　田皓笑，“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不过就算是小手术，现在手术没个三五千都不成，你有钱吗？”
　　李冉摇摇头，“我们家没钱，我大学学费都自己平时兼职赚的，那些钱除了学费和生活费，哪还有多少啊。”
　　田皓点头，“所以啊，跟我去北京吧。”
　　李冉躺回床上，“那我也欠你太大一个人情了。”
　　田皓笑，“嗯，所以你要记得，等将来出息了，记得拎点好吃的来看我。”
　　李冉勉强挤出一丝笑，“好，就当旅游去了。”
　　田皓买了两张火车票，在轰隆隆的声响中睡着了，一睁眼已是夜晚，又回到北京，不知道为什么，站在这个曾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竟有一丝害怕。四合的暮色遮盖了田皓的慌张，行色匆匆的人群没有一个看向他。
　　李冉戳戳他，“发什么呆啊？你以前是北京的吧，住哪儿啊？不带我去看看？”
　　田皓想了想，笑，“嗯，我以前是住监狱的。”
　　李冉皱了下眉，然后捶了他肩膀一下，忍不住戏谑，“骗谁呢？当我三岁小孩啊？就你这细皮嫩肉的，进监狱那绝对是有去无回啊。”
　　田皓苦笑一下，“嗯，我们找个旅馆住吧，我在这儿只有医生一个朋友，今天休息一下，明天去找他。”
　　他们开了个标间，田皓洗漱好后，李冉好像已经睡着了，一点声音都没有。田皓关了灯，躺在床上，看着外面的月光，也许是白天睡多了，现在他越来越清醒。
　　“田皓，你下火车时说的话，是真的吧？”过了许久，李冉忽然开口。
　　田皓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到，“是。”
　　李冉翻了个身，“可以跟我说说吗？”
　　田皓摇头，忽然想到他在黑夜中看不到，就回答，“知道这些对你并不好。”
　　李冉很坚定，“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这世界有许多黑暗面，以前关于这些也都有耳闻。你如果不说，我会以为你是越狱的。”
　　田皓轻声道，“嗯，我明白。只是，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因为误判入狱，后来医生帮我重新上诉，翻案了，我就出来了。”
　　李冉呼出一口气，在夜晚格外分明，“我知道应该没那么简单，不然你不会从北京逃到我们那个小地方。”
　　逃？这个字如同一把匕首，尖锐有力，把田皓扎得呼吸一窒。没错，即使他离开北京，也仍旧像畏罪潜逃的犯人一般，他不敢回来，不敢碰到以前相熟的人。直至现在，想到那段日子，他仍然浑身发抖。
　　“别扯了，睡觉！”田皓故意在说话的时候加了点睡意。李冉应了一声，可他知道，今晚，田皓是睡不着了，他也很难入睡……
　　第二天，两人毫无悬念的睡过了，一醒来已是十一点多，田皓把李冉拉起来，“赶紧洗洗，带你去见医生。”
　　李冉睡眼惺忪，第一句话就是，“你开口闭口就是医生，你喜欢他吧？”
　　田皓给了他重重的一拳，“去死！想什么呢？还大学生呢，脑子里尽是些乌七八糟的。”
　　李冉一大清早就受到如此虐待，撒娇道，“我是病人啊。”
　　田皓哼了一声，“所以赶紧起来，病人就该去看医生。”
　　苏息泽在田皓离开监狱时也辞去了医务室的工作，田皓找到了之前苏息泽打电话告诉他的医院，问了下咨询台，得知苏息泽现在在内科二室，拉着李冉就找了过去。
　　走廊上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田皓看过去，只看到一个背影，也不确定是谁，就没在意，敲了敲内科二室的门，“请问，苏息泽医生在吗？”
　　一个戴眼镜的医生道，“今天有手术，他进手术室了，等着吧。”
　　田皓和李冉刚坐下，那医生就拿四只眼睛一起盯着他，田皓被看的不自在，“怎么了？”
　　那医生笑，“没事，就没见过两个男的一起来医院。”
　　李冉脸一红，“瞎说什么？我胃癌。”
　　那医生满脸惊讶，“胃癌你嚷嚷什么？得胃癌自豪怎么着？”
　　正说着，身后传来声音，“今天都两个车祸了，我累坏了，刘医生，再来的话你上吧。”
　　田皓高兴的扑向他，“医生！”
　　正是苏息泽，他手上还带着染血的手套，不知道手往哪儿放，但面上有一瞬间的惊讶和毫不掩饰的开心，“田皓，你怎么来了？”
　　田皓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认识一小孩儿，得了胃癌，想让医生帮忙看下。”
　　苏息泽看了眼坐在旁边的李冉，有点犹豫，“要在这个医院吗？”
　　田皓也有点尴尬，“如果医生不方便的话，我就换家医院。”
　　苏息泽忙制住他，“我不是那个意思，嗯，你住哪儿？”
　　田皓说，“住旅馆，医生给我的钱，等我赚到了一定还。”
　　苏息泽摇头，“不急。你们都搬到我家住吧，住在外面受委屈，还乱花钱。我住的离这儿近，病人手术完也不用住院，在我那儿修养一下就好。”
　　田皓笑，“我就知道医生最好了。”
　　李冉看得有点发呆，田皓在苏息泽身旁，很像一个撒娇的小孩。可是这两人是什么关系，他还真得猜不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再贴点~~


☆、第　17　章

　　过了一个多小时，苏息泽问李冉，“你们来的时候吃饭没？”
　　李冉摇头，“昨天赶到的时候有点晚了，今天一觉睡到了中午。”
　　苏息泽接着问，“那正好，跟我去做个胃镜。病历本带了吧？”
　　苏息泽给李冉检查完后，田皓说，“医生今天好像很忙，我们先回旅馆好了。”
　　苏息泽认真的在病历本上写着，“今天下班会有点晚，你旅馆在哪儿？我下班过后去接你们。”
　　田皓报了地址，下午和李冉跑到几个景点晃悠了一圈，就回到旅馆等苏息泽。
　　十点多的时候，苏息泽开车到了旅馆，敲开门的时候，田皓跟李冉和衣在床上睡着了，苏息泽把李冉叫醒，李冉迷糊的揉着眼睛、提着行李向外走，苏息泽打横抱起田皓，将他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扣上安全带，驱车往家去。
　　李冉看得目瞪口呆，“他可真能睡，这样都没醒。”
　　苏息泽笑，“你没少照顾他吧？”
　　李冉有点不好意思，“也没有，他把出租房给我住，我只会做点饭。说起来，苏医生好有钱的样子啊……”
　　苏息泽被他毫不掩饰的天真样逗笑了，“你跟他还真像。”
　　到了苏息泽家，李冉又是一番感叹，“哇，豪宅啊，苏医生，这豪宅就你一个人住？”说完坏笑着看他。
　　苏息泽抱着田皓的胳膊有点酸，“钥匙在我上衣右边兜里，赶紧开门，再过一会儿我把田皓扔了啊。”
　　开门后，苏息泽把田皓抱到楼上的一间屋子，放到床上，出来看着楼下的李冉，“楼上楼下各一个卫生间，楼下还有两间房，你随便住哪一间。早点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