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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血色青春-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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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她也很清楚,矜持和傲气将把自己挤入一个毫无转圜余地的困境,那时自己会很惨。她也必须捍卫自己的尊严。 
  他们是乘夜行客车西进的。 
  陈成决定保留吴卫东的骨灰,以待将来的某一天对她在海外的亲属有个交待。而且,她的最后安息地选在什么地方,应该遵循她本人的愿望。 
  陈成说,吴卫东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深深思念的是自己的故乡。 
  “故乡?”申金梅不解地问,“她的故乡不是就在这里吗?” 
  “这里只是她祖上梦中的故国。”陈成说,“而她自己,对这种梦境产生了幻灭,甚至恐惧。她思念的是大海那边的那块土地。她出生在那里,她的父母也埋葬在那里。” 
  “陈成,我们将把她安置在什么地方?”宣红红问。 
  “一个圣洁而又清静的地方。她能够在那里遥望大海,期盼亲人,获得安宁和解脱。” 
  “她会感到孤独和寂寞。” 
  “不,很快就会有人去陪伴她。” 
  “谁?” 
  陈成望着宣红红,低声说:“不是你,就是我。” 
  凌晨4点钟,他们在山西省境内的一个车站下了车,又转乘长途汽车南下。天色大亮以后,他们终于进人了恒山山脉的心腹地带。 
  那部老旧的燃气汽车精疲力竭地停在终点站,车上的乘客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下车以后,他们先是沿着一条古河川道逆行。河川雄浑而壮阔,两岸对峙的山峰相距有四五公里之遥,显得琐碎而矮小。 
  “这里曾是古战场,”陈成说,“几十个民族的热血汉子混编成两支军队,列阵、对撞、砍杀,马革裹尸,身首异处,厮拼了上百年,才拼出了一个结果。” 
  “什么结果?”申金梅好奇地问。 
  “形成了我国北方的汉民族。参与战争的所有民族,最后都失去了自我。” 
  “参加战争的目的,就是为了消灭自己吗?” 
  “不,战争是人类的天性。” 
  “陈成,你用刀子与人拼争酷斗,也是出于天性?” 
  “男人和女人的天性都是统治和占有。男人用刀子,女人用姿色。申金梅,你记住,女孩子应该温情脉脉、摧眉折腰……” 
  宣红红开心地笑了。 
  走出三十多里地以后,河道逐渐变得狭窄而又崎岖,地上的石块也越来越大。当河道最终变成了一道深深的雨裂沟时,他们已经来到一座孤挺、高峻的山峰的腰部。 
  仰头望去,在山峰的顶端,矗立着一座多层砖塔。 
  “吴卫东喜欢那里吗?”申金梅说。 
  “不管她是否喜欢,她都必须置身在那座宝塔之下。” 
  陈成转过身,遥望着远处那一条烟带般苍莽的古河川,冷冷地说。 
  “为什么?” 
  “在对着古战场上难以数计的亡灵,她会静静地思索,会消释对祖国的怨恨。她可以去死,但她不可以把不解、憎恶带进坟墓。” 
  没有上山的路。只能攀援着光滑的巨石,翻越一堵堵陡立的石壁,沿着那条由山顶垂直悬挂而下的雨裂沟逐级而上。 
  两个女孩子是被陈成一级一级地托举上去的。在通过最后一道一丈多高的白岩绝壁时,她们已经手脚酸麻,一丝气力也没有了。陈成咬着牙,用头和臂膀把她们硬顶了上去。而他自己却在爬到半壁时突然力竭而掉了下去。 
  他死了般倚着石壁躺了很久。极度的疲累使他面色惨白、四肢痉挛,大张着嘴,干呕不止。 
  在那一刻,宣红红的傲慢几乎被瓦解了,她突然意识到,其实,她并不特别厌恶陈成。 
  晚9时,在溶溶的月色中,他们登上了山顶。 
  那个精致的雕花木盒被安放在山顶阳坡的一个隐秘处。盒子里,是吴卫东的骨灰和她的精灵。 
  这个小小的穴居地,四周,有巨大的青石围拢拱卫;上方,是千年灵塔的庇佑和护持;脚下,可以俯瞰空阔寂寥的古战场;无遗无拦的东南方极远处,苍茫浩渺间,是大海,是亡故少女苦思苦想的故乡。 
  那颗痛苦的、屈辱的灵魂,你可以安息了。 
  与骨灰盒一同存入地下的,还有一个密封的宽口玻璃瓶。瓶中,是吴卫东遗留给她的三个朋友的那笔大额存款。 
  “这笔钱,我们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取用。 
  而且,不必事先协商,不计彼此份额,也不问具体用途,每个人都可以全权支配。“陈成对申金梅和宣红红说,”不过,这里仍然有一个限定条件,按照它的主人的要求,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我们才真正具有动用它的权利。“ 
  两个姑娘背靠宝塔跪坐在山顶上,默对着已隐于地下的朋友,悄悄地掉下了眼泪。她们没有说话。 
  “红红,金梅,你们两个人记住,当你们需要动用这笔钱购买那个特定商品时,你们随时可以来这里取走它。 
  这是吴卫东在生前对我的嘱托,也是她死后的心愿。“ 
  “什么商品?” 
  “命运。” 
  “命运?命运是可以购买的吗?” 
  “当然,命运是最容易用金钱买到的商品,记住这个概念,你们的一生将没有大的不幸。那个限定条件就是,这笔钱的使用,必须能够使你们改变自己的命运,获得人生转机。舍此,就是对生者的背叛,对死者的亵渎。” 
  下山的时候,陈成发现宣红红似乎显得特别疲惫、沮丧。而且,她有好几次偷偷地、失神地打量着自己。 
  “红红,你一定有什么事要告诉我。”陈成盯着宣红红的眼睛,低声问道。 
  “没有。”宣红红避开陈成的目光,高傲地扬起头,淡淡地说,“陈成,我只是在想,你刚才在撒谎。” 
  “撒谎?”陈成一怔。 
  “你撒谎了,陈成。吴卫东遇到的不幸和厄运,是用金钱能够改变的吗?我们能够用钱赎买回她的生命吗?” 
  宣红红突然失声痛哭起来。“陈成,你在撒谎!吴卫东在临终前一直在诅咒命运,因为命运太阴险、暴戾,它是无法改变的。”她说。 
  陈成神色黯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们彼此之间后来都没再说什么,都默默地想着各自的心事。直到返回北京城,宣红红也没有能够对陈成说出隐藏在她心中的忧虑和恐惧。 
  这使她丧失了最后的机会。 
  申金梅后来坚持认为,这是陈成犯下的又一桩不可饶恕的罪行。 
  “作为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敏锐而又厚颜无耻的男人,你应该有办法对付宣红红。”她对陈成说,“再委婉一些,再热切一些,甚至可以假装冲动地做出一些温存的、亲热的动作,软化她,逼她说出应该说的话,那样,一切都可以挽回。” 
  陈成说,宣红红的性格有缺陷,作为一个女人,她本来应该学会求助和妥协。 
  18 
  陈成也丧失了下手的机会。 
  傍晚,学校放学很久以后,袁一平才在保卫组两名壮健的男生的护卫下走出校门。在校门外,他们曾停留了一会儿,警惕地向四外观察。当确认没有异常情况以后,他们才放心地向公共汽车站的方向走去。学校离车站只有不到200米的距离。 
  他们刚刚拐过第一个岔路口,立刻就惶恐地站住了。 
  有人轻轻地惊叫了一声。 
  在路口拐弯处,就在他们面前,站着一个人,是陈成。 
  刚开始,双方都没有说话,默默地对峙着。 
  “你们两个人,滚开!”僵持了一会儿,陈成说。他的声音很低,但却极其凶悍、强横,令人不寒而栗。接着,他的手伸向后腰,慢慢地拔出一把匕首。在昏暗的光线里,匕首的锋刃闪着阴森森的冷光。 
  袁一平呆愣地站在陈成面前,身子僵硬但却挺得很直。两眼毫不示弱地瞪着陈成。 
  两条壮汉也没有退缩,而且,他们也都从身上掏出了刀子。刀尖指向陈成。这是两条真正的汉子,敢于和陈成拔刀相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需要勇气。 
  陈成的眼睛微微眯起,刻毒地笑了。随即,他又怒喝了一声:“滚!”他的声音仍很低,但是,已透出明显的杀机。 
  汉子们仍然没有后退。 
  突然,陈成一个跨步,纵身扑了上去。匕首的锋刃闪着亮光,向左边的那条汉子的腹部突刺过去。慌乱中,汉子的身子向后急退,双手胡乱地摆动,企图保持自己。但是他来不及了,陈成的刀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猛然变向,直向他的面部戳去。 
  汉子惨叫一声,仰身摔倒在地上。他的左颊被刀尖穿透,满胸都是血。 
  袁一平和另一个汉子没有救助自己的同伴,转向向校门方向跑了。 
  据说,那天的夜里,陈成曾去过袁一平的家。他没有找到袁一平。20分钟以前,他由人护送着回过一趟家,取了几件衣物后又匆匆地走了。 
  袁一平的父亲告诉陈成:“在这一段时间里,一平不会再回家了。” 
  “为什么?” 
  “有一个坏人在追杀他。” 
  陈成呵呵地笑了,说:“对,是应该躲一躲。不仅他应该躲,你们家里的其他人,特别是女人,都应该躲起来。 
  坏人找不到袁一平,只能把女人作为攻击的目标。她们会遭到凌辱和强奸。“ 
  “一平,他究竟在外面干了什么事?”袁父惊恐地问。 
  “你的儿子,他强奸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后来死了。” 
  “这个女孩,她是谁?” 
  “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我的同学和恋人。” 
  在以后的两个多月里,陈成曾多方寻找袁一平的行踪,试图找到下手的机会,均未成功。几次得到准确情报后的突然扑击,都被他鬼使神差般的滑脱了,每一次都是陈成匆匆赶到时,袁一平恰巧刚刚离开。双方一再擦身而过,失之交臂。 
  这就是命。多年以后,陈成这样对人说:“本来,他可以不死。” 
  10月初,他们两个人曾有过一次不期而遇的会面。 
  那天上午,陈成有事去学校。刚走进学校大门,他就下意识地感觉到,有人正在偷偷地注视着自己。 
  他猛的回过身来,发现袁一平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正在出学校大门,在那一瞬间,他也回过头来在看陈成。 
  两束目光在空中遭遇、碰撞,进溅起邪恶而又极其强硬的火花。 
  他们都很清楚,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地放过自己。 
  不是你死,就是我死,这就是惟一的结局。 
  这年的11月,在一个深夜,袁一平差一点儿死在了周奉天的手里。 
  当时,袁一平带着一支由几个学校的保卫组组成的治安联防队在新街口北大街一带执行夜巡任务。当他们游荡到新北七条胡同口外时,十几个玩主突然从胡同里面走出来,为首的就是周奉天。 
  两支人马突然遭遇,相距极近,任何一方都无法再作出回避动作了。 
  后来曾有人猜测这是周奉天预谋的一次截击行动,目标就是袁一平。而据当时在场的玩主们说,周奉天对与治安联防队突然面对面的遭遇,似乎颇感意外,一下子愣怔住了。不过,当他看清对方人群中的袁一平时,立刻轻松地笑了。 
  他双手一拱,冷冷地说:“今天,我只要袁一平一条命。其他人,往后退一步,咱们就算是朋友!” 
  说完,他举起一只手。在他的身后,十几个玩主齐刷刷地拨出了刀子。 
  治安队的人有点惊慌,但是没有人往后退。他们的手里也有家伙儿,但多是能壮胆却不实用的棍棒和皮带之类。 
  周奉天又是嘿嘿冷笑了两声。接着,他的手猛地向下一劈,十几个玩主像十几条恶狼,突然凶猛地扑向毫无应战准备的治安队。顷刻间,已有五六个人被刺倒在地上。其他人掉转头就跑散了。 
  混乱中,袁一平的右肩膀被戳了一刀。他的身子向前一扑,踉跄了好几步,总算挣扎着没有摔倒在地上。然后,他忍着剧痛,玩命地向南跑,南面,是灯火通明的新街口路口。 
  周奉天再一次在人群中找到袁一平时,他已跑出了二十多米远。周奉天怪叫了一声,不顾一切地向袁一平追过去。他一直追出去一百多米远,终于在丁字路口的正中央追上了袁一平,一整块青板砖结结实实地拍击在袁一平的后脑上。 
  袁一平轻轻哼了一声,一头扎在地上,当时就昏死了过去。 
  不过,仅仅一周以后,头上缠满绷带的袁一平又回到学校和治安队。他说,这一次,我没死;下一次,该轮到他们死了。 
  两个月以后,到了12月中旬,周奉天死了,而袁一平又和陈成见了面。这时的陈成已是个被通缉的在逃要犯,袁一平正带着人四处缉捕他。 
  19 
  宣红红出事的时候是10月初。从恒山刚回来不久,袁一平就向她下了手。 
  那天,她似乎非常清楚地意识到了什么,吃晚饭时,她突然向哥哥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哥,你说,如果一个人做了错事,而且这件事已经开始被追究,他最聪明的选择应该是什么?” 
  “因人因事而异。”在北京大学读哲学的哥哥说,“承认错误或坚持错误,在一定情况下都是可取的。” 
  “在什么情况下应该否认错误?” 
  “在自己的道德和意志的承受限度之内,绝不要轻易地承认自己的错误。” 
  “哥哥,如果承认了错误事实,会对别人造成极大伤害呢?而且,这个人是一个好人,她已经死了。” 
  哥哥狐疑地望着红红,叹了一口气,说:“那么就保守秘密、拒绝说出实情。小妹,在任何情况下,伤害一个好人就等于伤害自己,绝不是可行的策略。” 
  宣红红默默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吃过晚饭,红红换了一身旧衣服,静静地坐在灯下看书。哥哥在一旁陪着她坐了很久。夜深以后,哥哥问她:“小妹,那件事,还有挽回的可能吗?” 
  她望着哥哥,掉下了眼泪,说:“晚了。” 
  凌晨一时,楼道里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屋门就被猛烈地砸响了。 
  “他们是来找我的,”宣红红镇定地对家人说,“我做了错事,现在,我要承担后果了。” 
  说完,她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三个多月之后,她再回到家里时,已经奄奄一息,只剩下半口气了,是父亲和哥哥用担架把她抬回来的。 
  三个多月,历经无数次的盘问、审讯、批斗,她始终紧咬牙关,没有说出一个字。审讯笔录完全空白,定案结论也是空白的。 
  然而,这个人以及这个人的这段历史,也是空白的吗?不是的,强烈的意志与信念,会彻底毁灭一个女人,把她重塑成一个怪物。 
  后来许多认识宣红红的人说,她的哥哥教给她一个绝对错误的选择。为了一个死去的朋友的尊严,她付出了太大的代价。顽强的抵抗和坚守,毁坏了她自己的心灵,从此,她不再是一个女人了。 
  宣红红自己说,也为了活人。 
  “活人?谁?” 
  “我。” 
  真正受到宣红红保护的人,是陈成。 
  据知情者说,袁一平第一次审讯宣红红时,她就铁嘴钢牙地把门彻底关死了。 
  “宣红红,图书室的藏书是吴卫东、陈成和你三个人盗走的。”袁一平说。 
  宣红红摇摇头。 
  “在盗书的过程中,吴卫东和你都与陈成发生了性关系。”袁一平仍坚决地说,“或者是,他强奸了你们。” 
  “不是。” 
  “吴卫东也是这么说的。”袁一平笑了,“可是,她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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