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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哥哥的故事-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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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开口【我们来美国六年半了,看在唐人街那些橘子鸡肉和你替我哥用保险免掉20%手术费的份儿上,天知道大部分的外国人怎么说我们祖国的,没关系,如果想说啥就说吧,我们不会在意的。】
  
  另一个又道【不过说完后一个月内小心点开车,别开最好的那辆出来或者去吃中国菜】
  
  医生泪牛满面【你们这是红果果的威胁!!我真的是赞扬啊!赞扬!中国人是我见过最坚强有韧性,怎么也死不了的人种,都没有之一!我大学室友的女朋友有次不小心吃了过量的安眠药都嘛事儿没有,胃都没洗,还嚷嚷着要去吃自助餐】
  
  【。。。安眠药算个屁】
  
  【鱼唇的美国人啊,在我们国家凡是能放进嘴里的都是个毛毛!】
  
  医生彻底无语了,咳嗽两下,装作很专业的样子敲了敲桌子,嘴里噼里啪啦冒出一大堆术语
  
  【总之,通过上次的检查,发现你血液中的白血球细胞巴拉巴拉,贝塔值是1。23巴拉巴拉,埃尔法虽然有点低但仍在正常范围内巴拉巴拉。。。】
  
  两人不耐,冲着他大声吼【说重点!】
  
  【你痊愈了】唐纳德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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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再次恢复安静,只有时钟哒哒的拨动声,一下一下轻轻的在耳边回荡。
  
  面对从刚才还发疯大喊到现在呆傻的我们,唐纳德有点不适应,喊了几声
  
  【嘿,嘿,拜托给点反应好吗。。。。】
  
  “啪”的一声巨响,妹妹使劲将手提包摔在桌上,不顾身上还穿着裙子和过膝靴,直接跪趴在前面的办公桌上,使劲拽着他衣服领子,声音颤抖着,
  
  【艹,你确定吗?说真的?百分百确定?绝对绝对铁定铁定确定吗?!还是逗我们玩呢?如果是假的,我发誓一定会用修眉刀一点点把你小弟弟切下来的!】
  
  医生看她是女的份儿上愣是没急,仍很有风度的拽着自己的领子跟她边斗争边解释
  
  【当然,我百分百确定,虽然在之后几个月还需要。。唔。唔。淋巴结指标,白血球,胃镜照片等等一切正常。】
  
  丫头使劲晃着继续逼问【会有后遗症吗?并发症呢?之前不是说癌细胞有转移吗?那现在呢?!现在呢!!】
  
  【你是不是女的啊!疯了真是,松手松手!我都能看见你内裤了!带黑色蕾丝边儿的。。哎呀!不要逼我动手啊!】
  
  上前把妹妹拉下来,训斥了几句【有没有点形象,多大了都!怎么能让这种人占你便宜呢!多亏啊】
  
  医生:。。。。。。。【心声:要不是看在认识你们大哥和老妈的份儿上我还用到着受着罪QAQ
  
  等闹剧短暂落幕,三人再次坐好,两人安安静静瞪着眼睛看着医生等待解释。
  
  他亚历山大的咳嗽两下,拿出那堆资料结果打算又一次进行“非人话解说”,还没开始妹妹就挥挥手:听不懂,别讲那些,我就想知道结果。
  
  唐纳德黑线着放下资料,托着下巴。
  
  【这也是我刚刚询问你原因,Asher是我接触过的最年轻的的胃癌患者,虽然只是早期,做了手术后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事,九成以上的几率还能再活五年。而且当时还发现一小部分癌细胞开始转移至淋巴,因此又特地制定了化疗。。。。】
  
  【那现在呢?治愈了,是个什么定义?】不禁开口打断问。
  
  我不想只活五年,五年实在太短太短了。无论如何也不希望自己的亲人饱受长达五年之久的折磨,之后再次面对残忍的分别。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直接死了算了,何必抱着希望苟延残喘几年后再死,害人害己。
  
  医生挑挑眉,【别着急,等我说完。这也是令我感到惊奇的地方,你之前错过了两次化疗,一次钡餐和一次测试。我原以为你这次的结果会恶化,可是所有数据都表明正常,癌细胞被清除的很干净,当然也可能有些隐藏起来没被发现。所以从今开始,你不必再继续连续的化疗或者钡餐了,只要定期来检查,以防复发就可以了】
  
  有点晕的问了一句【请理解外国人,简单明了的说,我到底还能活多久,因为我查过资料,胃癌患者即使治愈后能活5年以上的可能只有25%!】
  
  【那是针对中晚期的数据,你是早期,几率会更大一些。】
  
  【那也只有五年!我可不想提前知道自己的死刑日期,胆战心惊的过日子】
  
  【他要是五年后死了我就杀了你给他陪葬!你个庸医!】
  
  【谁说他只能活5年了!】
  
  【我们上网查了,美国胃癌治愈后还能活5年的几率只有25%!】
  
  【那你怎么不看看得胃癌的平均年龄?70岁啊!70岁啊!70岁的人一般做了癌症手术又折腾一通后你觉得他还能活多久!能活五年就谢天谢地了!Asher的情况太特殊了好不好?25岁以下得胃癌的人才占整体的0。05%。】
  
  妹妹“腾”的一下站起来,拿出包里的防狼喷雾对着医生威胁
  
  【那他还能活多久!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不要听好像,应该,大概这些词!我要一个确定的答案,否者你就等着当我新买的武器第一个受害者吧!我看看到时候他们认为是我欺负你还是你猥琐我结果却被反击了!】
  
  又一次把她按回椅子上【丢人死了,你是不是来大姨妈了还是早上甜的又吃多了?】
  
  (PS:作者如果吃太多糖就会跟喝醉了一样抽风,而且抽的风还不小。)
  
  医生冷汗,【那啥,你们冷静点。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体内的癌细胞被消除的很干净。所有血液检测和化验都说明你已经完全痊愈,理解了吗?完·全·痊·愈·】
  
  【那是什么意思?】
  
  【恩,怎么说呢,简单来说就是:。。。。Asher,我们认为你不仅仅能活五年,并且还可以在那个数字后面再加上一个零,恭喜你!这是个很幸运的奇迹】
  
  五十年!
  
  大脑一片空白,喉咙无法吸入空气,捂着胸口喘了一会儿才缓过劲儿。也许是好消息来的太突然,本能之下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并没有做出任何剧烈的反应甚至表情。在之前的数个月中,痛苦的治疗将我渐渐操磨的对痊愈不再报以太大的希望,长时间下来,心情早就平静如水,安静平滑的有点儿可怕,没啥念想,过着能活一天是一天的“活在当下”。
  
  (这就好像有天你走在路上突然被告知,你明天XX点就会死。一般人肯定都会想:卧槽这人脑子有病吧!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心里却隐约记住了这个事情,还总会时不时的想起来。忐忑不安的一直等到第二天XX点零一分时才大松了一口气,仰天长啸:哈哈!老子活下来了!
  
  即使这也许只是个玩笑,这一天的等待却会无比漫长,并且在XX点零一分时,你会觉得那一天的这个点儿特别好特别幸福。但如果没有人和你说那句话,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儿也就不会发生。)
  
  右手被狠狠抓住,转头一看,妹妹却红着眼睛不停吸着鼻涕。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不过下一秒立刻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沙发上抹
  
  【呜呜呜呜,吓死我了!!!!真是太好了!!!啊啊啊!!呜呜呜呜。。】
  
  和我这个没什么表情的当事人相比,她反而更加激动兴奋。这就是家人的定义吧,面对死亡我并不害怕,最使我感到恐惧的却是不能再次见到心爱之人的面孔,带给他们痛苦,令他们伤心欲绝,永远只能残留在他们的记忆中,最终一点点被消磨干净。
  
  唐纳德心疼的拿出一盒抽纸巾扔给我们,厌恶的看着脏兮兮的沙发把手,脸都青了,毒舌道
  
  【你们这对兄妹真他妈是神人啊,得病的人压根没啥表情,你个没得病的怎么就非得祸害我的沙发!哎!别擦了!这可是真皮的!!!】
  
  丫头听了后又使劲抽了一张纸很大声的擤鼻涕,顺带拍在上头抹了个均匀。
  
  唐纳德医生彻底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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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抚了激动地妹妹,唐纳德很专业的详细嘱咐了注意事项,还替我又定了未来两次的检查。
  在美国治疗癌症有一套很繁琐的步骤,据说每位患者有很详细的记录,还会定期报给医学协会做报表统计。与其说是人家细心,不如解释成:你死了也和我们医院任何技术问题无关,只能表明实在是没救了。从第一天入院检查起到确认痊愈的那一天,所有资料都会详细保存起来,并且在确诊当天还会打印一份详细报告,以便未来发生什么并发症或者急诊可以当做紧急资料来参考。
  
  离开办公室后,妹妹跟着医生去领整体报告,我一人愣愣的站在走廊上,半天没动。
  
  伸伸手指使劲掐了下大腿,真实的疼痛感刺激了神经传入大脑,呼吸随着变得急促,能明显感觉到心脏砰砰砰快速跳动的节奏。
  
  左右转头看看,漫无目的的开始在医院里闲逛转悠。完全没有方向的在走廊上一直前进,每路过一个开着门房间就忍不住伸头看看。
  
  正在经历阵痛,即将生产中大声嚷嚷着痛苦的妇女,半睁着眼睛目光散换的看向前方的痴傻老人,手臂上边挂着水边玩着ipad的年轻学生,在休息室中边等待治疗边打牌,还挂着一只打了石膏胳膊的中年男子。
  
  走廊尽头手术室顶上的红灯刺眼的亮着,里面正进行着某些高难度的手术。生或死,其实都只在一瞬之间。一些没能熬住的病人们被塞进了黑色的袋子中,拉上了拉链,送出了病房,推进了太平间。
  
  红着眼睛就这么晕眩的走了十多分钟,迷迷瞪瞪的来到了最熟悉的化疗室,推开大门。里面所有人都本能的转过头看向门口。漫长又无聊的治疗令他们变得麻木,一丁点动静也能引起很大的注视和好奇。而从那些注视着我的目光中,仿佛看到了几个月前的自己。发呆,恍惚,熬过一次又一次难受的治疗,一次次看向门口,期待有谁能将我从这痛苦中解救出来。
  
  坐在窗户旁边晒着太阳的老人也闻声转头看了过来,一见是我,立刻笑着打招呼。
  
  【哎?你怎么来了?过来坐,这儿有好位子】说着还拍了拍一旁的沙发座,上面被暖洋洋的阳光笼罩着,看起来异常舒服和温馨。
  
  推门进去,走了几步突然重心不稳,一屁股跌坐了下去。臀部传来的疼痛立刻让我吸了吸鼻子。
  
  周围几个人立刻上前蹲下来询问。
  
  我跌坐在原地愣了半天,才吐出两个字
  
  【好疼。。。。】
  
  眼圈红的吓人,深呼吸喘了几口气,企图压制住内心强烈的情绪,但最终没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双手捂着脸,埋头大声哭了起来。
  
  整个房间中充满了我撕心裂肺的哭声,不顾面子的坐在地上,用袖子胡乱擦着鼻涕眼泪,毫不掩饰的大声嚎啕着。
  
  由于我突然的嚎哭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纷纷上前问候,肩膀和后背不断被人轻轻抚摸安慰。
  
  一边哭一边抽泣着应付他们【我。。没事。。。我没事。。。。我没事。。。我就是。。想哭。。唔。。。】
  
  为什么会哭,自己都不知道,明明没有受伤,明明是得到了好消息,明明应该喜极而泣,却没有一丝丝喜悦的心情。
  
  好像心里某个悬空很久的重物突然落下,那快速的重击让我缓不过来,令全身紧绷着的肌肉全部断开,牙齿,喉咙,下巴都神经的开始疼痛。
  
  那一刻并没有太多的感触,反而就只是想要单纯的大哭一场。
  
  本想上来劝阻的小护士被老人们喊住,
  
  【别去拉他,让他就这么坐在那儿哭一会儿吧】
  
  小护士皱眉【怎么能这样呢?他哭的那么厉害,肯定是出了什么不好的结果。】
  
  老人摇摇头,【呵呵,怎么会呢,无论是谁,在刚得知自己从死神的名册上划了下来都会有这种反应。】
  
  小护士纳闷了,【您怎么会知道的?】
  
  老人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吊瓶和仪器,没再说话。
  
  足足哭了十多分钟,等再也流不出眼泪后,喉咙神经似的不停抽搐。
  
  一个老人见状,扯着嗓子喊了声,
  
  【喂!小伙子!别坐在地上了,出去外面跑跑吧!今儿天的阳光多好啊!不享受享受实在太浪费了】
  
  抬头看了一圈周围,用袖子胡乱擦擦脸,撑着地板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向窗户。
  
  双手扒着窗沿,注视着从窗户中透过玻璃照射出的阳光,那种金黄色又耀眼的漂亮光泽,令人看了后本能感到安抚。额头顶着玻璃,热乎乎的阳光晒在身上,脸颊一片温暖,闭上眼睛。
  
  后背被人轻轻拍了几下,转身,妹妹抱着一个厚厚的黄色纸袋站在身后,红着眼睛握住我的手,
  
  轻轻跟她说【我现在知道你当年做完手术后的感觉了。】
  
  她哽咽道【我也是。。。。】
  
  两人沉默不语的看着对方,再次哭的稀里哗啦,模样狼狈。
  
  同胞血缘真是个神奇的纽带,几年前我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坐在手术室外面等了五六个小时,看到活着的妹妹被推出来后立刻坐地上哇哇的哭。第二天她醒了后,面色惨白,努力地眨眨眼睛,没一会儿就瘪嘴开始哭:呜呜呜,我,我没死对吧!我还活着对吧!!
  
  我趴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假装坚强的不让自己掉眼泪,安慰着她【是啊!是啊!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呜,真好。。还活着。。。还活着。。。】
  
  几年后,两人所处的角色对换,场景却和以前几乎无一差别。
  
  只不过这次,我深深体会到了生命的珍贵,能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坐在回家的车上,心里不停反复感叹着一句名言
  
  【We only live once; but if we work it right; once is enough。】
  
  *我们的生命只有一次,但我们如能正确的运用它,一次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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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病初愈令我想通了不少,晚上又发了一封邮件给叔,里面只附上一个问题
  
  【One lifetime; One well…done thing; Would you still willing with me and plete the rest of it 】
  
  【我现在有一辈子的时间了,你还愿意和我一起过完剩下的部分吗?】
  
  每个人的心底里藏着很多自己所畏惧害怕的事物,我为了假装坚强就一直逃避不去面对它们,宁愿躲一辈子,也不敢推自己一把跨越极限。害怕受伤,害怕失败,害怕得到失望的结果。也因此错过了很多机会和朋友。
  
  癌症像是一把开启大门的钥匙,它时时刻刻提醒我,那些看似恐怖可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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