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故事-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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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医生也就随便看了一眼，问了几句，疼不疼啊，哪儿难受啊，等等。。再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等等。
　　
　　最后医生还翻着病例表，同时嘀咕：这么多伤。。你这是被撞了还是赶上车祸了啊？
　　
　　我一边咳一边笑着回答：我倒希望是车祸，我倒希望是车祸，我也。。想。。是车祸就好了。。。呜。。。车祸。。。就好了。。。呜。。。
　　
　　结果说着说着就哭了，没管全身上下一堆绷带就那么抱头嚎啕大哭。
　　
　　这突然的举动着实把一干医护人员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的在旁边不知道如何是好。估计他们都觉得我是疯了。。
　　
　　妹妹哽咽着对他们说：那啥。。谢谢您了，那什么，不好意思，等先出去一下吗。。我来跟他说会儿话。。。
　　
　　连推带赶的把一群白衣天使赶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清理现场后，整个病房只有我们两个，她走上前使劲将我捂着脸的手掰开，拽下来，握住。
　　
　　红着眼睛，喘了口气，瘪着嘴：我就跟你说不要告诉老爸。。。我就跟你说。。。呜。。。。你差点就被。。被他打死了。。。。你干吗啊？。。。。非要这样。。。你。。你值得吗。。。。。
　　
　　看着我哭她也跟着一起哭，最后俩人谁也不说话，轻轻地半抱着对方。就跟高中毕业时被人围了挨揍一样，不，应该说比那个还要难过，难过一百倍。毕竟这次是被自己亲爹揍啊，我明明是他的儿子，他却完全一点也没有心软，仿佛我就是个失败，恶心，成为他生命中的一个污点般的存在，下手那么狠，差点要了我的命。
　　
　　那次我足足在医院住了好几个月才缓过劲儿，期间继母死拽着老爸来了一次医院探望，也闹得不欢而散。
　　
　　继母是家里的大孩子，初中毕业后就到北京来打工拼生活，没念过几年书，粗人一个。一进门就又坐到床边各种给我做心理教育，老爸站在门口一声不吭的扭头看着外面。
　　
　　她一边削苹果一边苦口婆心的劝说：【你这孩子。。我那么努力来教育你们，尽全力教你们分辨是非，为什么你们就是不听呢！！这同性恋是说玩就能玩的吗？这是病啊！！精神病啊！！！！。。】
　　
　　我打断她：有用的，阿姨。您确实教会我们分辨是非，我知道对与错的区别，或者说是，在你们眼中对与错的区别。只不过我们选择了错的而已。。。。有时候你太努力将孩子们引上一条路时，一条你们觉得是正规的道路时，另一路会显得更加神秘，有趣，让人不禁想去尝试。而且。。我不认为同性恋。。。是种病，这根本不是一种病，我很正常，没有任何残疾，完好无损，大脑发育良好，还很聪明，没有任何不良癖好，我只是。。。喜欢上一个人，然后那个人是个男的而已。。
　　
　　听到这儿，老爸生气的呵斥：住口！别他妈的废话，你个不要脸的东西！那男的能跟男的在一起吗？！！那他妈的还像话吗！！。。。
　　
　　妹妹站起来大声的打断：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哥哥喜欢谁是他自己的事儿？咱们就算再怎么干涉也无法阻止啊！！心长他自个儿身上难不成你还能替他决定喜欢上谁？！！真逗！！。。
　　
　　老爸：丫头你闭嘴！都是被你哥带的！！个混蛋玩意儿！你看看！！你自己恶心不要脸也就算了，还他妈的给你妹灌坏水。。
　　
　　妹妹：老爸你才该冷静的听我说！！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没有带坏我，是我跟着他，自己支持他的！！。。。
　　
　　老爸：我草你妈的你还支持他！！！！你哥是同性恋！！他喜欢男的！！！！。。
　　
　　妹妹：那又怎么了！！我也喜欢男的！！！！！！。。。
　　
　　老爸：你他妈的是女生！！你喜欢男的是天经地义！！！
　　
　　妹妹：那也没人说男的就不能喜欢男的啊！！！！只不过一开始都是男生和女生在一起！！所以大家才会自觉认为只有男女在一起才是正常的！！！！那如果从最初，最开始，是男的和男的在一起呢？！！！
　　
　　老爸：你别他妈的给我废话。。。
　　
　　妹妹：我就要他妈的说，这么多年，你自己作为父母，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一点！！你有没有关心过我们！！你连我们喜欢吃的东西都不知道！！连我上的大学都不知道！！！连我们俩的高中毕业典礼都没参加！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们！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们！！！
　　
　　老爸：我他妈的是你老子！！
　　
　　妹妹：那你还把他打成这样？！！！这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把他打断了3跟肋骨！！！如果再狠点里面断的骨头就要刺破身体内的五脏六腑了！！他就死了啊！！他就会死了啊！！！！！你有什么资格！！！！！有哪个父亲会把自己的孩子打成这样！！
　　
　　老爸和妹妹的大声争执很快引起了注意，几个保安过来不断劝阻，老爸脾气暴，伸手一拳就把最近的一个保安小伙子打流鼻血了，其他人见状也都开始动手，一起将他拖出了医院。
　　
　　继母眼睁睁看着老爸被保安架走了，抓起背包也要赶上去调谐。
　　
　　我叫住她：阿姨，很抱歉，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回去跟我爸说，我没办法改掉，我只能这样，并且在以后，在未来很多很多年内都会一直这样变态，恶心下去，作为一个该死的同性恋走完这一辈子。。。。这并不是乞求，而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要不要接受是你们的事情，我只是秉着诚实为本的态度让他看到自己的孩子的真正面目而已。。
　　
　　继母面色苍白，提着小包就匆匆离开了，背影如同逃离了一个恶心的污染源区一样慌张失措。
　　
　　妹妹大口灌下了一瓶水，又坐回床边，掏出手机开始玩游戏。
　　
　　我扭过头，勉强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说：谢谢你。。
　　
　　她头也不抬，双肩轻轻抖动：谢什么。。。有什么好谢的。。。你怎么变得这么矫情了。。。
　　
　　努力装作一副吊儿郎当的口吻，但我知道，她在哭，低着头只是不想让我看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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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老爸的样子，直到现在，再也没有任何来往，任何联系。
　　
　　对于他这么多年来的经济支持，我十分感激。
　　
　　但在家庭和自己中，我很自私的选择了后者，没办法，我是个同性恋，我就喜欢跟男的在一起，这是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花了近20年的时间乖乖听话，不断试图取悦他，做到最好令他感到开心自豪，当一个完美的儿子，令人羡慕的，其他人口中被称赞的【别人家的孩子】。。。。
　　
　　但现在，去他妈的这一切，我什么也不在乎了。。。。会被别人指指点点，背后议论，什么都无所谓了。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选不选择接受那是别人的事儿。我不会为了别人无法忍受的一些事情来改变我自己，这简直是愚蠢之极的举动。
　　
　　即使现在我仍不后悔当时的选择，选择告诉自己的父亲让他看清他的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像他坦白一切，让他做出选择。虽然因此我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却同时得到了解脱。
　　
　　从那以后，我是真真正正的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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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成特效化妆师课程后，花了半年时间亲自缝制了一套婚纱和一套西服寄了回去，托姥姥送给继母。也许我一辈子也无法让老爸开心，但至少能够让他的妻子快乐。继母是个很好的女人，视我们为己出，对我们不错，如果没有她，老爸的生意也不会如此蒸蒸日上。他们并没有举行婚礼，只是简单的签字领证。妹妹说过：拥有一套婚纱是每个女人毕生的愿望。而我能做的，也只有为这个辛苦的女人满足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渴望。希望在老爸有生之年，她能陪在身边从头到尾一直不离不弃。　　　　　　　　　　　　　　　　　　　　
作者有话要说：　　从那以后，我哥对于父亲的话题有些抗拒，如果别人问起都会一带而过。
　　
　　但我知道他肯定还很介意，这件事给他的心里上造成了很巨大的打击。




☆、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噗。。出柜部分到此结束，这几章抄了很多哥哥日记中的原话。
　　
　　如果没看懂我就解释下：事情是这样的，我哥分给我爸，我是给妈妈，老爸得知哥哥是同性恋后就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从那以后再也没给过他一分钱，也没再见过一面。哥哥得到了之前说好的房子和钱，交给姥姥帮忙看着。当时舅舅舅妈正好有了小孩，他们也在姥姥家，但房屋有限，我哥本身就归我爸养，所以舅舅舅妈一直都对于姥姥他们多养一张嘴，还支付我赞助我哥大学学费，还给他一间独立的房间这点很不满。接着这次他出柜就跟姥姥一通闹，其实就为了让我哥搬出去，我姥姥是很喜欢我哥的，特别舍不得啊，但别人都说，再怎么舍不得那也是外孙，怎么能跟孙子比，这样的话。我哥自己也都知道，为了不让姥姥姥爷为难就搬走了，之后再也没回过中国，一直跟叔在美国呆着。。。。
　　　　　　　　　　　　　　　　　　　　
　　
　　拆了石膏绷带后身上没留下一点痕迹，可惜错过了秋季开学，不过因为是即将毕业的应届毕业生，只要再念一个学期就能毕业。写了邮件给导师请他帮助协调，打了越洋电话通知叔，没有告诉他回家出柜被揍进医院这件事情，只是嘱咐道因为家里突发事件需要12月才能回去。毫无意外再次听到了他鬼哭狼嚎的一通惨兮兮的哼哼，并且已经预感到回家后垃圾堆般的恐怖景象。
　　
　　出院前一周左右，姥姥姥爷一同又前来探望，带了不少香喷喷的炖汤还有点心。
　　
　　等用餐完毕后俩人还支支吾吾在病房里呆着不走，这明显就是有话要说。
　　
　　我：。。。。。。。你俩干啥。。现在可是周六大下午，没有啥牌局吗？
　　
　　姥姥【怨念表情】：别提了！！！今天早上输惨了！！！150块钱呢！
　　
　　妹妹：那谁赢了？龚奶奶？王爷爷？
　　
　　姥爷【面瘫表情】：我赢了，150块钱。
　　
　　我&妹妹：。。。。。。。。。。。。。。
　　
　　姥姥生气的把姥爷轰了出去，使唤他去买医院隔壁街上的奶油小点心，还特地关了门。
　　
　　我：姥姥，出什么事了？老爸去你那儿闹去了？
　　
　　姥姥眼睛一瞪：他敢！敢来看老娘不叫上我们整个合唱团和秧歌队一起揉死丫的。
　　
　　我&妹妹：呵呵呵呵呵。。。这样啊。。
　　
　　姥姥拖了椅子坐到病床旁边，拿起小刀一点点开始削水果，这也许是老人的通病，每当要念叨些什么事儿时手里绝对不能闲着。
　　
　　姥姥：今天来，主要是，想要告诉你们一些，恩。。一些应该告诉你们的事情。。
　　
　　她招呼妹妹坐下，手上不间断的切着一个又一个的芒果和猕猴桃。
　　
　　姥姥：虽然我们从没这么正经八百儿的跟你们说过这件事，但是你们父母很早就离婚了。。
　　
　　我：。。。。。。。。。。姥姥我们有脑子。。
　　
　　妹妹：。。。。多少年了都。。=　=
　　
　　姥姥：但是你们可能不了解，离婚后会有孩子分配权，一般如果是普通家庭，应该一胎就一个。可是你们俩是双胞胎，一男一女，正好两个。当时你们的妈没工作待业在家，老爸的事业刚刚开始起步，谁都没有多少钱。。。。于是就一人得到了一个孩子。。。。
　　
　　听到这儿我俩谁都不笑了，心里有种很心慌，害怕的感觉。在没有父母关爱下成长出来的孩子都很害怕一件事：为什么我们跟别人不一样？为什么我们不跟爸爸妈妈住在一起？为什么爸爸妈妈不回家？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我们的家在哪儿？我们会被赶出去吗？等等之类的。
　　
　　从小就寄住在奶奶家，之后搬到姥姥家后都经常被各种舅舅叔叔们小声“劝告”：好好听话，多干点活啊，别惹事儿啊。第二层意思就是：你这是寄人篱下，好自为之。不乖点小心我们把你们赶出去。。。所以我们很讨厌搬家和大的旅行箱。
　　
　　我：。。。。。那。。。谁是属于。。谁的？
　　
　　妹妹：不能两个都给同一个人吗？
　　
　　姥姥：我们也想要争取来着，但是没成功。。。。女孩给妈妈，。。。男孩给爸爸。。。不过我们一直把你俩当成一体来抚养，本来就是双胞胎。。。
　　
　　我：所以我是归老爸的？
　　
　　姥姥：。。。。。。。。是的，但是，你也是我的外孙，你们两个都是，从你们刚出生那一刻我就想把你俩接回家的。。。。这么多年来一直看着你俩一点点长大。。。我不可能让任何人把你俩任何一个从我身边抢走。。
　　
　　妹妹：。。。。。那你为什么要和我们说这些。。。在现在这种时候？
　　
　　姥姥默默切完了手上的芒果，将装满的两大碗端到面前，一人一个。
　　
　　【你们那不是东西的爸昨天送来了断绝父子关系协议书，你姥爷已经当着他俩的面儿把那玩意儿给撕了。。。。当年我们将你俩接过来时，大人们做了个协议，妈妈负责女儿的一切费用，爸爸负责儿子的一切费用。这也是为啥哥哥上公立军校，妹妹上私立学校的原因。。。当然等你们出国后我们就把那协议推掉了。。。。】
　　
　　她从包里翻出一个存折和一个文件夹：这是，他要留给你的钱，这个里面是他之前在朝X区买的房子。。。。。也是留给你的。
　　
　　妹妹急了：什么意思？他要把我们赶出去了？
　　
　　我吼了她一句：你还不懂啊！是我要被赶出去了！如果不是继母不能生小孩，他们估计早就重建家庭快乐一家亲了，还用得着理我们？
　　
　　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谁也没说话。我努力很淡定的抽出文件仔细翻看，一套两室一厅，地理位置还挺好，印象中那小区楼价还挺高的，首付已经交了，房贷还剩8年多。房产证上写的我的名字，难怪前阵子把我身份证拿走了呢。。。。手上的一袋资料十分的轻，却包含着一套价格百万的房子，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要在寸土寸金的首都北京买房子。。。这是多么好的事儿啊。。。值这么多钱呢。。。。但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明明得到了别人想要都买不着的东西，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喜悦和满足。
　　
　　妹妹皱着眉拿过那堆材料一页页翻了起来，姥姥发觉了她的动作，安慰着：别担心，你也有份儿，你妈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她站起来将手里的东西狠狠摔到地上，有些愤怒：我不是嫉妒，我是。。。我只是。。。这房子，这存折，这些东西敷衍自己包养的小三儿还凑活，怎么能这么就。。。他是我哥啊。。。怎么能用一套房子就把他卖了。。。
　　
　　姥姥：这不还没决定呢吗，你嚷嚷什么，大姑娘家的长大了还这么闹腾可咋整。。。
　　
　　妹妹：那您这是要赶我们走吗？！！都这么说了。。。。我俩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