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魅已成双-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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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小……”柳清清看着突然消失的人影，惊诧得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这真的是那个来皇城寻亲的孤女小春么？她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一点都不了解这个‘贴身宫女，。
涟漪宫内，气氛一如往常的压抑，虽然乱事已被压住，主谋者君莫年如今也被关押在紫风国密不透风的天牢之中，但陛下的脸色依旧难看得吓人……
那双眼睛，此刻只灼灼地盯着床上呼吸平稳脸色却惨白的少年，君御天猛地转头恶狠狠地瞪着千面御医，“他不是服下解药了么？为何还不醒来！”那眼神是恨不得将这个总是夸大其词的男人剥皮抽筋！
沐承风眼神冷淡地睨了一眼君御天，口气更是冷淡，“神医也是人，你应该知道他的毒早已深入了骨髓！”
“你什么意思，说！”君御天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至极的氛围，好像总有种隐隐不好的预感，他一双凤眸赤红地瞪着沐承风，尚未察觉到自己裹在长袖中的手正在微微发颤。
“意思就是，解药的作用根本不大，这一点你还不明白么？”他收起身侧的药箱，冷静地站起身，脸色却及其冰冷，“至于为何解药作用不大，这就得问问你家那位被废的皇后了，顺便也替在下问问她，剩下的另一半解药被她藏到了哪里？”
“还有另一半解药？！”君御天身边的木桌顷刻间成为碎片，他脸色阴沉得要杀人的样子，眼神森冷地看了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脸孔，看得他心口沉重又生疼，仿若有千斤的巨石压在心口上，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捂上自己的胸前，一袭闷痛传来。
沐承风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随即叹气，语气沉重，“就算有另一半解药，也不能……”挽回床上的少年。
“要说就一口气说完，朕没精力猜别人的心思！”君御天突然如一头暴怒的狮子大吼出声，心中源源不断的恐惧在告诉他，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流逝，他突然动作神速地上前一把揪住来不及躲闪的沐承风的衣襟，眼神赤红如同正在鲜血中沐浴的修罗，“告诉我，你能救他！朕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来宠他。
“我抱歉！”沐承风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以我的医术加上良好的调养，最多能让他多活五年！”
“五年！”他拔高了声音，心口痛得在滴血，五年，他竟然只有五年的时间来爱自己的宝贝。“不！不可能只有五年，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就算不折手段，朕也要他陪着朕一辈子！”君御天激动地低吼，脸上闪着的是上位者不可一世的光辉，和作为神祗藐视一切的宣誓……
为了君莫邪，他君御天遇神杀神，遇魔斩魔，为了床上这个人，入了地狱又何妨！他转过身子，正对着床上闭着眼睛仿佛在享受安静的少年，虽然那张脸上很少会出现别的表情，但他就是爱极了这张脸，更爱极了拥有这张脸的这个灵魂。
不知何时，内殿中只剩下了两人，此刻没有人愿意来打扰。
沐承风却是因为没脸在这种情况下还留在此地……他是江湖人人崇拜的千面御医，但也有不能拯救的灵魂，对他来说着实是个不小的打击。他没对君御天说的是，若调养不好，莫邪也最多能活一年……
“别多想，也许，这是命中注定，并非你能左右。”或者，卫风的命运早已注定，注定来到异界陪同那一生孤独的男子走过一段美好的时光。作为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倾窈也许更看得开一些，因此安慰着有些失意的沐承风……
君御天将自己埋在能感受到莫邪心跳的胸前，他想感受着这颗跳动的心脏，因为这告诉自己，深爱的人还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君御天觉得自己眼睛酸涩，听到一声微弱的低吟，他连忙抬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沉睡中的少年，不再去管酸涩的眼眸。床上的少年，那双宛如天空黑星一般明亮的眸子蓦地睁开，因为病痛，少了些许老鹰的锐利，却多了一种让外人不自觉要保护的病容。
“你……睡醒了。”他声音干涩地问床上的少年，嘴角勾起一个僵硬的弧度，邪肆不再，狂放也在这个少年面前收得干干净净。然而见到莫邪这段日子消瘦的下颚，以及那双不再尖锐的眸子，他只觉得心口被人扯了一大块，滴着鲜血，难以愈合。
“嗯。”莫邪表面上虽只有一个字打发，但心中的波澜可谓是起伏不断……这段昏迷的日子，一直有两个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他知道，一个是来自这个疯狂的男人，而另一个，是来自异世的某个自称母亲的女人。
“我睡了多久……”猛然忆起自己昏迷前听到的那段对话，封后……莫邪突然感觉心口的疼痛猛然加剧，他知道这男人是为了自己，却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心痛是怎么回事，仿佛有另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在拉扯着，拉扯他脱离这幅被毁了的身子……
“莫邪！莫邪你怎么了？宝贝……来人！快来人！”君御天神色不安地搂着莫邪，莫邪的脸色突然之间变得苍白，嘴角甚至在不断渗出血丝来，他慌乱地抱住莫邪，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的指缝间溜走，而他，抓不住，心会痛。
莫邪的眼睛突然泛白，君御天双眼赤红的大吼一声搂紧脸色白得难看的少年，不留一丝空隙，不会，他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他的宝贝。
“莫邪，你不要吓朕！睁开眼睛！睁开眼睛来看看朕是谁！睁开！”他最后一声撕扯的大吼将最终将莫邪不清醒的神智唤回来，眼神浑浑噩噩地看着一脸惊慌地抱着自己的男人，他这一生，是何其幸运，他想。
“我也许……”
“闭嘴！”似发疯了一般地低吼，他像一头发狂的雄狮，狠狠地将莫邪揉进自己的胸膛，“我不准你再说什么！不准说话！”他的声音居然在颤抖……莫邪想笑，却在下一瞬间再也笑不出来——因为，颈间温热的液体，正顺着脖子滑下。
想要开口讽刺的话语哽在喉咙，他只觉胸口被堵得，闷闷的，难受。
“御天……”
“你是我的！你是朕的！没有朕的允许，你哪也不许去，听见没有！！”霸道的男人，在进行他霸道的宣言，是因为怕极了任何时候可能都会发生的意外。
莫邪闭了嘴，咽下自己想要说出的可能会伤人的话……沉默，便是此时涟漪宫内殿最真实的写照，两人痛苦的呼吸，如同他们的命运，已在无形中渐渐分离，渐渐成为两条愈来愈远的直线……就像……此刻的呼吸，有一条正在五行中减弱一样……无论另一条如何向融进去，都不得其门……
而没人知道的时，同一个时刻，另一个地方，一片白色的房中，机器正在嘟嘟作响，眼神森冷的白袍者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器械，再一次按压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的胸口，直到机器不再作响，一身寒气的男人才丢了手中的器械，脚步飞快地走出了白色房间。
夜色很快到来，没人来打扰此刻属于两人的平静，君御天终于神色痛苦地稍微放开了怀中人。他看着又快陷入昏迷的少年，眼神里闪过一丝阵痛，朕不信，什么狗屁五年，宝贝，你是注定陪朕一辈子的人……
我们，不会只有五年，为了你，即使入地狱，朕也甘之如饴。
夜色迷蒙，正好掩盖了某些正在进行的罪恶，此刻的夜色中，一抹身影飞快地闪入延虚宫，左闪右躲，躲过侍卫的巡逻，如同一条滑溜的蛇，哧溜一声，滑进延虚宫偏僻的角落……
“来人呐！救火！”
一抹要吞噬一切的火焰由低而高，包围了整个延虚宫，直到熊熊大火将整个延虚宫吞噬在其中，才有人发现火灾，大喊一声，整个皇宫的侍卫，宫女，太监，手忙脚乱地加入救火行动，只因，这里面住着的是紫风国最尊贵的女人。
“快救火！！”一声高亢的呼喊，“去！通知陛下！”
君御天其实根本就不在乎那烧得突然的大火，若凡事都要他这个陛下亲力亲为，那么那些将军侍卫还有何用？但见床上沉睡得仿若初生婴儿的少年，君御天的眼神便稍稍软化，于是轻啐一声，起身着衣去了延虚宫……
快得如鬼魅一般的影子闪入空无一人的涟漪宫内殿，蒙着面的黑衣人身形娇小，走路不出一点声音，越走近那张龙床，她手中闪着寒光的匕首就握得越紧，她紧张得连手心都在冒汗，嗟，不过是一介病秧子，你为何怕他！她在心中暗笑，终于走近，扬起握着匕首的手，就在要狠狠插入那一刻，那双紧闭的眸子突然睁开，目光清冷的，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林春儿仿佛受了惊吓，手心抖了抖，恨极的，插下去她要为妹妹报仇。
“你是在找死。”幽幽的声音，微弱，好听，但冰冷森寒，在她的匕首落下的时候，床上的少年忍着胸口的闷痛抬手便是一记戳、插、闪、击，身子也离开了龙床，身着白色亵衣的少年身形单薄得好似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但在林春儿眼中，并非如此。
“哼，你以为自己一介将死之人还能拿我奈何！”林春儿冷笑一声，握紧手中的匕首往莫邪的刺去。
“你错了……将死之人是你。”莫邪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即便面对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他的声音也如同寒风中冷冽的冰霜一般，毫不在意地闪开女子的偷袭。
“口出狂言，你能拿我奈何！”林春儿不屑地哼了一声，身轻如燕地转身，匕首从背后刺入。
“女人太聪明固然不好……但太笨，更不得宜。”莫邪微微一笑，忽视胸口传来的闷痛感，咻地转身，比林春儿还快捷的身子眨眼间便落在林春儿身前，手一伸，纤长的手指落在林春儿的颈侧，铛一声脆响，林春儿的匕首应声掉落，而莫邪的手指，正压在她的颈动脉致命点。
“莫邪！！”君御天神色惊慌地冲进来，看着那女人的眼神，愤怒而又闪着浓烈的杀意。
莫邪听见声音，心神一动，身子向君御天所在方向偏去
“不！”
伴随着君御天一声痛心的低吼，莫邪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传来，同时，还有那女人疯狂尖锐的笑声……凄厉的惨叫声……痛苦的呼唤声……他眼神迷茫地看着上方，却在恍惚中，看见一个全部刺目白色的房间……
“莫邪！！”君御天在接住莫邪下落的身子的同时，毫不留情的一掌打向那大笑喊着‘别低估了女人的智慧，的林春儿，致命的一掌，血溅涟漪宫内殿……
沐承风等人赶到的时候，看见的是一地的猩红和狼藉，还有一个，双眼湿润了的男人……
今年的冬天仿佛早来了些时日，大雪覆盖了整个皇城，就连皇宫，也被一层厚厚的大雪所盖住，呼啸的冬风让人心中寒冷，冰凉。
他的心口也冰冷得如同今年的冬天，他低头看着被厚厚的裘皮裹着，紧闭着双眸‘坐，在辇车上的少年，胸口闷痛地蹲下身子，握住少年冰冷的双手给他取暖，男人的凤眸，深情，伤痛。
“睁开眼睛！你看看朕……莫邪……”
“朕就在你的身边，朕会永远把你绑在身边，把眼睛睁开，莫邪……”
“我不会放你走的！你是朕的，这辈子，上辈子，你永远都是属于朕的！”
男人发出哀鸣的低吼，辇车上脸色惨白毫无声息的少年却已经昏迷了半个月，甚至毫无苏醒的预兆，男人的头抵在少年的胸前，如同一头悲伤的狮子，而他等待的，正是能为他舔去伤痕的小狮子。
“你醒过来！君莫邪！只要你醒过来朕的一切都是你的！天下是你的，皇位是你的，朕是你的！！！”君御天歇斯底里地吼着，双目赤红，紧紧地抓住少年的衣襟，狠狠地摇着，“你这个孬种！谁叫你逞能的……朕没让你动手！你给我睁开眼睛看看……看看我……”
最后一句，虚弱，又悲哀，眼泪顺着眼角的轮廓滑下来，落在莫邪的衣襟，然而少年却依然像之前一样，毫无反应。
“别再摇了，他已经……”没办法睁开眼睛看你了。
人没死，还有微弱的呼吸，却永远也没办法醒来。
“闭嘴！他还有呼吸，朕的莫邪不可能死的！”君御天根本没看来认识谁，反手一掌。
“是有呼吸，但是永远也醒不过来！”沐承风冷着脸，就算他不相信他，就算他请尽了天下名医，还是一样的结果。
“我叫你闭嘴！”君御天此刻又是发怒的狮子，他满脸杀气地瞪着眼前的男子。
“你这样只会让他处于无尽止的痛苦当中！”沐承风性子也来了，狠狠地瞪着男人大吼一声，“你以为你能救他了？别把自己当成救世主！”说罢，冷哼一声，转身走人，不再理会身后已经疯了的男人。
君御天转头，温热的大掌捧着莫邪的脸，吻，落在苍白的唇上。
“你别以为能这样能摆脱我，莫邪……”
冰冷的风霜带去一切温热的情绪，君御天自莫邪昏迷后再没露出笑脸，今日，却带着笑容，搂着怀中的少年，看对面血腥的场景残忍的笑容，冷酷的眼神。
凄厉的哭喊声、悲惨的、恐惧的求饶声不断从冷宫传来，柳家上下一百零五口，短短几日被押回皇城，然后到冷宫，等待这个男人冷酷无情的宣判一句杀无赦，便交代了这个庞大家族的命运。
“陛下饶命啊……”
“陛下……我们知错了……”
男男女女的哭喊声，带不来一丝让这男人改变心意的震动，柳家上下的鲜血，连续不断地染红冷宫门前的雪地，然后，被大雪覆盖，然后，又是猩红的鲜血……一夜之间，冷宫门前犹如人间地狱，整个皇宫听见的凄厉喊声，让宫人们闻之发抖，残忍的君御天，让前来说情的太后，也感到一身寒意。
柳清清眼神呆滞地跪坐在雪地中，看着一家老小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看着熟悉的亲人的滚烫的鲜血染红了雪地，看着他们四分五裂的四肢散落在雪地上，心死，眼泪早已尽了，她求他，求他放过他的家人，只要能放了父亲，放了兄弟姊妹，她死又何妨。
他却站在另一面的雪地中，冷冷地勾起唇，露出只属于魔鬼的笑容，说：朕只是让你付出该有的代价。他的怀中，是再也醒不过来的少年……
君御天笑得魔魅而残忍，他蹲在辇车面前，看着脸色已呈现淡淡青色的莫邪，残忍地笑，“莫邪，朕说过要拿一百零五口的鲜血来陪你。你会喜欢的。”说罢，印上那惨淡的唇，狠狠地……
最后一句话，被他吞入口中还有朕！
隔日，冷宫门前已被一片白雪覆盖，只剩下浓烈刺鼻的尸体味道久久不散，走过的宫人们依旧战战兢兢，仿佛那一地的鲜红还在眼前……从此，这里成了紫风国皇宫的禁地……
“陛下，该上朝了。”
“陛下？”小安子在涟漪宫门外等了半个时辰，但陛下竟然一点回应也没有，这是以前不曾有过的事，但想着陛下最近为了四殿下变得人人陌生，甚至成为大臣心中的魔鬼，小安子便觉得一阵痛心。
“陛下，奴才进来了。”他大胆地尝试着推了推门，内殿的门竟然应声而开，小安子心绪不稳地走进去，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见着龙床上安静的两个身影，他才松了一口气，“陛下，该上早朝了。”他放低了步子走过去，因为陛下总是让他小声点，别吵醒了正在沉睡的四殿下，明知四殿下醒不过来了……他们只有暗自流泪为陛下心痛的份……
“陛下？陛下！！来人！快来人！”
龙床上的君御天很安静，嘴角还带着一丝温柔的弧度，然而待沐承风等人来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