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与龙-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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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中校同志,”克鲁索夫说道,“我就照您说的去办,试试看能不能在明
天给您一个回音。”
“我不是要你试试看,是要你做到,巴威尔。”夏布里柯夫对他说道,就像是
学校老师要求一位表现不好的学生做功课一样。
“已经开始进行了。”张汉三告诉总理。
“我相信这一次比前两次顺利多了。”总理冷冷地答道。这一次行动的风险比
上两次都大;前两次的行动分别是日本想要大幅度改变环太平洋地区的均势,以及
伊朗人打算在苏联的废墟上建立起全新的国家,而中华人民共和国并没有做什么事
——只不过是在幕后略加鼓励而已。然而这次冒险,可就全然不同。如果你想成就
一番大事,就不能期望不劳而获,对不对?
“我——我们以前的运气不太好。”
“也许吧。”总里边翻阅文件,便缓缓点头。
张汉三觉得心头的寒意更浓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总理向来以冷漠著称,而他
却一直对总理怀有几分亲切感。张是少数几个总理还会考虑他的意见的人,而今天
总理也同样注意到他的意见,但口气依旧不参杂任何私人情感。
“我们既没有曝光,也没有损失什么。”张继续说道。
总理头也不抬地说道:“除了台北现在有了美国大使馆之外。”而且双方还正
在商议签订协防条约,让美国海军部署在台湾,并定期舰艇互访,甚至还可能建立
永久的基地(当然完全用台湾的钱)。而美国人可以一脸无辜地说,这只是为了要
取代之前设在菲律宾的苏比克湾海军基地。在美国重新与台湾建立全面外交关系后,
台湾的经济就开始爆炸性增长,来自全球各地的资金大量涌入。如果不是美国改变
了态度,这些资金中有一大部分是要投资到中国的。
但是美国的雷恩总统一意孤行。虽说美国的国务卿,那个叫艾德勒的家伙,对
雷恩愚蠢的决定采取支持的态度,但是雷恩的决定却跟华盛顿当局在政治和外交上
的建言完全相反。
张的心头又是一凉,之前的两个行动都几乎是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的,不是吗?
不论哪个行动,最后他的国家都没有任何损失——上回他们确实损失了几架战斗机,
不过那些飞机和飞行员本来就经常会无缘无故地坠毁。再说在上次的台湾事件中,
中国表现德非常有责任感,允许艾德勒国务卿直飞北京以及那个位于台湾海峡对岸、
与中国渐行渐远的省份。这种做法好像是在给予对方一种合法性——显然那是中国
所不愿意见到的,但却协助美国人之行了和平任务,也因此让美国人觉得中国人还
是可以理喻的……但是,为什么雷恩还是要这么做呢? 难道他猜到了张的打算?那
也是有可能的,但更有可能的是有人泄漏了机密。某个线民,某个接近共和国政治
权力核心的间谍。反情报部门已经在调查这个可能存在的问题;只有几个人见过,
并且从张心中和他办公室里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内容,这些人被询问过,而技术人员
也检查过电话线和他办公室里的每一道墙。难道是张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不成?绝不
会!就算是总理也这么认为……。接下来张便思考着他和中央委员会间的关系:两
者之间的关系应该再好一点,因为太多委员认为张是个冒险分子,让不该听到他话
的人听了太多的东西。其实,在一个人的背后说三道四是很简单的事,而且,如果
他的政策成功的话,他们仍然可以欣然擷取成果;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他们也可以
轻易地与他划清界限。好吧,以上的情况就是当他攀上国家的决策核心之后所要面
对的危险。
“如果我们想要击溃台湾,除非使用核武器,但这需要花费多年的时间和可观
的资源来做必要的准备,不过这么做的风险还是远高于将获得的利益。最好的情况
是祖国的经济成长及其成功,让台湾回头来求我们让他们重返家门。在怎么说,他
们都算不上是强大的敌人,而且在世界舞台上也几乎谈不上有什么地位。”但是,
为了某种原因,他们在总理心目中却是个特别讨厌的角色,张提醒自己,那就像一
个人特有的过敏症,会让你敏感的皮肤既痒又起疹子。
“我们已经够丢脸的了。”
“面子不比热血,总理,更算不上是什么宝贝东西。”
“他们已经有很多宝藏了。”总理指出重点,还是连看都没看张一眼。那是事
实,由于人民在工业发展上的努力,台湾这个撮尔小岛非常富有,几乎跟世界上的
每个地方都有生意往来,而与美国的重建外交关系,不但更加促进了商业繁荣,也
让台湾得以重返世界舞台。将来无论张是否真的有所行动,他都无法漠视这两个事
实的存在。
到底是哪儿出了错?张再次自问。难道他的每步行动不是都既出色又周延吗?
他的国家曾经对西伯利亚造成过多的威胁吗?不,人民解放军的高层将领知道他的
计划吗?是的,他必须承认有些人知道,但只有作战部门里少数几个绝对可信得人,
以及三五个高阶的第一线指挥官——那些必须在关键时刻之行计划的人。但是,这
些人都知道要守住秘密,也知道如果和任何人谈起会有什么后果……他们绝对不会
这么做的。对于他们这个阶层来说,连空气都有可能长了耳朵。他们连向人和人评
论计划草案都不敢,只会在技术上作出平常就必要进行调度工作。也因为如此,可
能有些第一线执行人员会拥有检查计划的能力,不过机会却微乎其微。解放军有极
佳的保密机制,从二等兵到少将,他们所拥有的自由,并不会比所在工厂地板上的
机器开的多。在晋升到更高阶的军职之前,他们几乎已经忘掉要怎样去独立思考了
——少数技术性的事务除外,像是哪种桥要建造在哪一种河流上面之类。不,对张
而言,他们就像是一具具机器,也像机器一样足以信赖。
回到原来的问题:为什么雷恩这家伙会重建与“中华民国”的外交关系呢?他
是不是猜到了在日本和伊朗的行动中的什么事情?日航客机的那次事件看起来就像
是模拟状况中所预期的意外事故一样,而在事件发生后,中国也邀请美国海军进入
这个地区……用他们爱用的说法是“维和”,就像和平是一个让你把它锁进一个金
属盒子中看管的东西一样。不过在现实中,倒是可以这么说:战争是只被关在笼子
里的野兽,时候到了你才会把它放出来。
如果雷恩总统真猜到了中国想让前苏联解体的意图,而决定以承认她的死对头
台湾来惩罚中国呢?有人发现雷恩对美国的政治身段具有异乎寻常的敏锐度……再
怎么说,他之前也是个情报官员,而且很可能是个出色的情报官员,张这么提醒自
己。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对中国表示任何不满,,而美国军方也没有过任何直接
或间接冲着中国而来的演习。华盛顿当局也没有对美国媒体“放话”,祖国派到美
国的情报员也还是一无所获。因此——他再次回到这个问题——雷恩他为什么要这
么做?他真的不知道。身为他这种阶层的政府官员,“不知道”的确是件令人心烦
的事,而且不久之后,他的总理大概也会问这个连张自己还都在寻找答案的问题。
此时,他的政府领导人只是翻阅着桌上的文件;这种举动明显地告诉他,张汉三,
总理正在不高兴,在这个节骨眼还是不要做什么事去刺激他的情绪把。
十公尺外,隔着一道实心木门,柳明也有她自己的情绪问题。她所坐的秘书椅
是从日本进口的昂贵椅子,售价抵得上一个熟练工人四、五个月的薪水,当然远比
她买不起的新自行车贵多了。
她在大学主修外语,能说流利的英语和法语,这让她在世界上的任何大城市,
都没有沟通上的问题,也因此必须帮上司处理各式各样的外交和情报文件;在语言
能力上,他是远远比不上他的。舒适的椅子代表上司对她的工作表现的肯定,当然
也有着更深一层的意义。
第二章 死亡女神
整件事就是发生在这里,恰特·野村在心中想道,宽广的天安门广场―――意
为如天堂般平安。在他右边的是高大的宫墙,看起来就像是……怎么形容呢?当他
绞尽脑汁想找个形容词时,突然发现其实世上的确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与其比拟。再
说,如果这世上真有类似的地方的话,他不但没到过,而且连听都没听过。
然而,平坦的石板地上似乎还在淌着鲜血,虽说那个事件已经发生超过了十年
了,但他觉得自己还能闻到那股血腥味。当年在场的大批学生,比起当时还是个柏
克莱学生的他也年轻不到哪里去,他们在这地方聚集,向政府抗议;不是抗议这国
家政府的形态,而是政府高层的腐败。好吧,不论是在东方或西方,当你要揭露一
个有权有势的人的真面目时,就必须慎重其事。如果你能考量(即考查)到这里从
建国以来的残暴历史,就会知道这么做真的非常危险,但这些学生还是这么做了…
…
……这是第一次有人尝试在这里进行抗议行动。当被派遣去镇压的部队拒绝执
行命令时,那些坐在豪华舒适办公室中的领导人感到极度震惊,因为当一个国家的
权力机构拒绝执行命令时,就是“革命”的开端。对一个已经发生过革命的地方来
说,这地点正是革命的圣地。为此,原有的部队被撤出,然后代之以从远地调来的
年轻士兵(野村提醒自己,所有的士兵都很年轻),他们还没有被那些在广场上示
威的同龄年轻人的话语或思想污染,所以也不会感到同情,或是自问为什么发给他
们武器的制服的政府要他们去伤害那些群众,而不是去听他们想说些什么……也因
此,他们就像是一群毫无心灵的机器人一样开始行动。
就在那里,几码以外,几个解放军正昂首阔步地行进着,脸上千篇一律的表情
看来就跟蜡像差不多,而身上穿的绿呢制服更让他们看起来不像活生生的人。恰特
有股冲动想要贴上前去看个究竟,搞不好他们真的是假人呢!但他只是摇摇头走开
了,因为他搭日航来中国并不是来做这些事情的。单单是向NEC 争取派他来出这趟
差就已经够不容易的了,而想要做两份工作更是件麻烦事,因为他既是NEC 的中高
级业务代表,又身兼中情局的第一线报员。想要干好第二份工作,他就得做好本职,
而想要做好他的本业,就得扮好一个真正的日本上班族角色,而扮演像这样的角色,
他就必须服从公司所要求的每一件事―――除了他的呼吸以外。好吧,至少他能够
同时拥有两份薪水,而日本公司所付的那一份还真的是不错,对不对?不管怎么说,
至少在目前的汇率下算起来还不错。
野村认为这个任务是对他个人能力的一种肯定,他曾在日本建立起一个还有点
成绩的情报网络,现在那个情报网是由另一位中情局干员负责联络―――看来也没
什么指望了。至于在中国建立一个能运作的间谍网方面,中情局一直都不是很成功。
之前兰格利并没有拉拢多少美籍华人加入,而且在其中甚至还有人因为严重的忠诚
问题,现在已经蹲在联邦监狱里。不可否认的,某些联邦机构是有点种族主义,再
加上前述的原因,使得今天中情局总部对每个华裔员工都抱着高度的不信任感。对
于这种事,野村也只能感到无可奈何,而且也知道自己没办法扮成一个中国人。也
许对于某些瞎了眼的欧裔种族主义份子来说,每个丹凤眼的东方人长得都是一个样,
但是在北京,像野村这第一个血统纯正的日本人(在南加州土生土长的日裔美人),
想要把他从一群中国人中指认出来,就像找出乔丹一样容易。对他这种不是在外交
人员保护伞下工作的情报员来说,这种情形实在让他感到不安,尤其是现今的中国
国家安全部,不论是在经费上或是行动上,比起以前都毫不逊色。在这个城市里,
国家安全部就像以前莫斯科的KGB 一样有权有势,而且可能也一样无情。野村提醒
自己,几千年来,在折磨罪犯和其他一些不受欢迎的人上面,中国向来都是很在行
的……而他的国籍更不会让他所受到的待遇好一点。中国人跟日本人做生意是因为
方便―――比较正确的说法应该说是需要吧,两国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感情存在。
日本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里杀掉的中国人比希特勒杀掉的犹太人还多,然而除了中
国之外,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不会有人关心这件事;而且从这两个民族至少可
以回溯到忽必烈时代的新仇旧恨来看,这件事只会让双方的关系雪上加霜。
对他来说,融入一个新环境已经算是家常便饭。当年他加入中情局不只是要为
国服务,也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活多点乐趣―――至少当时他是这么想的。后来他就
搞清楚了,第一线情报员工作是非常严肃,而且性命攸关的一项工作,因为他得溜
入一些不应该去的地方。弄到一些不该知道的资讯,然后再把它交给一些不该得到
这些资讯的人。其实除了为国家服务之外,让野村继续留在这一行的原因也包括了
那份刺激,以及那种知道别人所不知道的事情,和在对手的地盘上用对手的游戏规
则打败他们的窃喜。
在日本,他看起来跟每个人都一样,然而在北京,情况就不同了,因为他比一
般中国人的平均身高高上几吋―――拜他从孩提时代就开始吃美国食物以及使用美
国家具之赐―――而且他的西式穿着也比一般人的穿着好一点。衣服穿着的问题好
解决,但是要改变长相可就难了。首先,他得改变发型,恰到好处,至少这样可以
让别人无法从后面分辨出他是个外国人,还可能让国家安全部的人紧张一下。他自
己有一辆车可以开着到处跑,这车子是NEC 配给他的,可是他也买了一辆自行车,
一辆中国制的自行车,而不是昂贵的欧洲舶来品。如果有人问起来的话,他可以说
骑自行车是种不错的运动,而且这难道不是辆如假包换的社会主义自行车吗?这样
他在某地出现会才不会显得突兀。在日本的话,他可以轻松愉快地 联络的人碰面,
可以隐身在蒸气氤氲的公共浴室这种私密性较高的地方,谈女人、谈运动以及很多
其他的事,就是很少谈生意。在日本这个地方,每个行业的运作都有着某种程度的
隐密性,他们甚至可以和亲近的朋友谈彼此老婆的缺点,但就是绝口不提办公室里
正在进行的事情,至到这些事情曝光或者是公开为止。想想看,这种文化对于行动
安全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他像个游客般地东张西望,心中想着他到底要怎样在本地进行工作。然而当他
从这庞大的,广场一端走到另一端时,他注意到武警逡巡的眼神正不断地上下打量
着他。当战车穿过这广场时,不知道是怎样的光景?他停下脚步回想着……差不多
就是这里了,对不对?……那个拿着手提箱和一个购物袋的家伙,只是站在那里就
挡住了一列战车……因为坐在那辆解放军八十式战车(中国国内称为八八型战车,
八十式战车为外销型)驾驶座上的士兵,就算是战车连的连长从炮塔的座位上疾言
厉色地对他下令,他也没有那种铁石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