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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一绣娘 作者:七彩鱼(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3-29正文完结)-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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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必谦虚,谁不知近年来怀府上贡的刺绣品几乎都出自你手。找怀府,本官不如直接找你省时。反正你早晚也是怀家的人,找你就跟找她们一样了。”付松鹤笑嘻嘻道,说到最后一句时,他转头看眼妻子郑氏。
    郑氏点头附和,直接开门见山:“正是如此,我正真要恭喜江姑娘呢。我那好姐妹求我做媒,为他家的怀三爷牵红线呢。”
    若对象换做大户人家,郑氏表达肯定会委婉很多。但对江清月这样卑贱身份的绣娘,郑氏也没什么好客气,直接说!八百年都难遇的好亲事她会不同意?可真便宜她了!

  ☆、第4章

江清月一直保持着半颔首的姿态,郑氏话一出口,她便眯起了眼睛。
    郑氏以为她害羞了,笑了笑,拉着江清月坐下,“多好的一桩姻缘,跟我说说你的生辰八字,合好了八字之后,他们怀府就三书六聘,娶你进门了。”
    “民女身份低微,不敢高攀怀府。前儿个,民女早已回绝了怀府的媒人,话说得很清楚。”江清月的声音很轻,未免闲杂人听见此话,就是为了顾及知府夫人的面子。
    郑氏万没料到江清月会拒绝,脸色当即转黑。她不爽的转身,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眼神犀利,嘴上却没吭声。
    付松鹤发愣的看着自己妻子,缓了会儿思路,终于跟上了,“两家结亲本就是该两情相愿。既是江姑娘有苦衷,你也就罢了吧。”
    “苦衷?呵呵。”郑氏不满地撇嘴笑了下。
    妻子娘家地位高,素来有点脾气。付松鹤见妻子此状,心料她必然气急了,假意咳了两声,也不大敢掺和这事儿了。他干脆岔开话题,跟江清月商量给晋阳王绣制衣服的事儿。
    郑氏闻言,黑着脸起身,喊一声“老爷!”
    付松鹤看眼妻子,到嘴边的话全咽了下去。
    郑氏早把目光移到了江清月身上:“我们小门小户的,哪敢劳动江姑娘再此多待。来人,送客。”
    江清月料知郑氏不满她拒婚,多留也无意义。她索性起身,向付松鹤夫妇行礼告辞了。
    付松鹤话说半截,眼看着俩女人斗气成现在的局面,也不知说什么好。等人一走,他便跟郑氏发牢骚。
    郑氏满脸不屑的看着江清月离去的方向,“她?算个什么。天下的绣女都死光了么,老爷就非要用她绣花?换个人给晋阳王做衣裳也是一样的,有什么了不起。怀家绣坊里的绣娘多得是!”
    付松鹤还要说话,却见妻子气得两颊通红,有点喘。付松鹤考虑她旧疾未愈,才不想过多计较,打发她赶紧回房。
    郑氏的一肚子火气没撒完,打发嬷嬷再去江家传话:“老爷的衣裳也不用她做了,看着堵心。”郑氏默了会儿,又吩咐下去,“放消息给各世家,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不得意这个绣娘!我倒看看以后她靠什么吃饭,给她得意的。哼!”
    江清月出了府衙大门不久,便得了府衙排挤她的消息。江清月没说什么,安静的坐轿子回家。
    自此江家闭门谢客,不见任何外人。
    郑氏丢了面子,见谁都不会客气,对怀府大太太金氏更是如此:“原你早派媒人上门问过,人家死也不同意的。妹妹又托我去说,为的什么,就为让我出丑?”
    “真真是冤枉,我哪敢儿啊。”金氏赶忙解释当初王媒婆回她的话,顺便加油添醋,直接把自己撇干净,成了“不知情的人”。
    郑氏觉得这个王媒婆更可恨。明知亲事不成,她却不明说,含含糊糊的敷衍金氏,结果令她也丢了脸。
    她要让这个王媒婆跟江清月一样,以后在青州再也混不下去!
    金氏对付江清月的手段,同样使在了王媒婆身上。
    一桩亲事,自家丢了脸不说,还差点把她的好姐妹给得罪了。金氏肚子里甭提多窝火,她立即换管事来除去江清月在江家绣坊的绣娘身份,却被告知对方早就请辞了。金氏还不甘心,就派人去江家找麻烦。
    江家早做好了准备,大门紧闭,任你在门外如何闹腾,里头的人就是无动于衷。
    怀家被拒亲也不是什么长脸的事儿,不好闹得动静太大。
    金氏一脚踢在了棉花上,根本不解气,又无从撒气。一夜之间舌头竟起了两个大水泡,话也说不清楚,发音有点大舌头。
    “牙么一定要把挖煤坡和鸡架干出青州。”
    下人们琢磨了小一炷香时间,才弄清楚大太太的话是:“你们一定要把王媒婆和江家赶出青州。”
    王媒婆丢了名声和生意,正觉得伤感。谁知她丈夫为讨好知府和怀府,暴打休弃了她,连夜把她丢到了青州城外。
    相比之下,江家显得很泰然,应对法子就一种:无人出门。
    由着怀家的人怎么闹腾,江家宅院就那么静静的屹立在青州。
    金氏对江家再讨厌,也不能去杀人放火。怀家有一条很严厉的家规,没德行的事儿都可以去做,但绝不能犯法。
    怀三爷怀永自是不甘心,闹了一阵,吵着要闯进门去拿人。金氏怕他做傻事,当即命人看住他,不许他离开江宅半步。
    ……
    三月后初一,夜晚奇黑无比,青州城伸手不见五指。
    江家宅院的后门悄悄驶进了两辆普通的马车。进院后,江清月和江北分别下了马车。
    原来那日江清月从府衙出来后,便在城门口与江梧桐等人汇合,驱车直奔沛县。他们在当地买了个小宅子,临时做了江梧桐的‘娘家’。
    江梧桐是在逃难的路上与牛大郎相遇,后来二人在青州再遇,便造就了一段奇缘。牛大郎就住在山东的沛县,是个农户,农闲时便做点小买卖四处跑。他为人憨厚,脑子却够机灵,很会过日子,对江梧桐又一往情深。他二人在一起,倒是难得的好姻缘。
    待江梧桐出嫁后,江清月和江北等在沛县又住了些时日。眼瞧着小俩口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她和江北方回了青州城。
    江北看着尘灰许久的宅子,感慨颇多,“二姐早说过,此地不宜再留,为何还回来?”
    “有些事还没了呢,等事情了了,我们就去京城。”江清月说完,打发章嬷嬷去打听情况。
    章嬷嬷和问秋还未来得及出门,便听见后门哪儿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江北冲到门口,警惕的询问是谁。
    “我是隔壁的吴大娘啊,我才刚好像看见有辆车进你家了?是不是你家姑娘回来了?”吴大娘喊问。
    问秋看向江清月,这功夫吴大娘又敲起门来。
    问秋得令,去开了门,吴大娘身子前倾,直接扑进来。
    吴大娘稳住自己,嘿嘿笑着看江清月和江北,“你们姐弟果然回来了。我就说这三月你们不可能一点动静没有,原来真的是出门去了,怪不得这么安静。”
    “吴大娘来借花绷子,还是酱油?”江清月笑问。
    吴大娘一听“花绷子”这三字儿有点心虚,摇头否认。
    江清月没功夫和她兜圈子,直接把话挑明了,“你得了谁家的钱我不清楚,但我们江家若倒霉了,你们娘俩偷绣品的事儿也捂不住。”
    “什么偷绣品,不知道江二姑娘说什么!”吴大娘眼珠子不安分的动了动。
    江清月目光发冷,言语更冷,“我有人证,还怕你不认?当时您让女儿跟着章嬷嬷取酱油,你则趁机去了我的绣房……”
    “哎呦,江二姑娘可饶了我们吧,真不是有意的。那丫头不过是好奇姑娘的针法,想弄两个样子来学一学。”
    “我好,你们才好。”江清月笑着强调道。
    吴大娘赶紧点头,嘱咐江清月放心,她绝对不会多说。
    吴大娘虽贪小利,但是个聪明人,分得清轻重。江清月打发走她,转身回到自己那间小绣房,撤掉绣架上蒙着的粗布,露出尚未绣完的寿字图。这本是要绣给知府付松鹤过寿的,后来发生了变故才搁置了,如今她要把这衣裳绣完。
    章嬷嬷去酒馆等地打听最近街面上的消息,回来禀告:“晋阳王中意咱们青州地界的美景,住到现在还没走。再也没什么,对了,过几日是宋将军的六十大寿。”
    “很好。”一个过寿,一个未走,正好合适。江清月她愉悦的翘起嘴角,赶紧坐在绣架前,穿针引线……
    宋老太爷曾是淮南王的老部下,征战沙场多年,后来淮南王战死沙场,他悲愤过度,便告老还乡了,如此算算,也有七八年了。宋老太爷在青州有点地位。六十大寿自然要大办,而且样样都要准备的精细才行。
    大寿三天前,宋府后口有人求见,说是要送衣裳。
    宋府大太太听说是江绣娘的手艺,禁不住瞧了两眼,这一看便觉得万分好了。“为什么送这个?我们可没让江绣娘做。”
    “当初贵府赏脸,让江家接了不少活计。我家主子说了,这衣裳分文不取,只为给宋老太爷贺寿,感恩。”章嬷嬷照着江清月的吩咐回话道。
    大太太着实喜欢这衣服,用来讨好他家老太爷正合适。不过因江家得罪过知府和怀府的关系,宋府大太太不敢做主。
    “我家姑娘还说了,这衣服大可不必让人知道是谁做的。太太尽可放心拿去。”
    宋府大太太倒佩服江二姑娘的气度,就为这个,她也要带着衣裳问问老太爷的意思。
    宋老太爷果然对衣裳爱不释手,寿字绣纹非常好,剪裁也十分合身。再比之前让自家人绣的东西,简直狗屁不是!花甲之年,好容易做一次大寿,岂可穿寒酸了。什么知府,什么皇商,宋老太爷才不看在眼里。
    宋老太爷很干脆的收下衣服,另赏了银子给江家。
    这一日正逢宋老将军六十大寿。
    宋府高朋满座,尽是青州当地的名门大户前来贺寿。付松鹤也不例外,前来贺寿。晋阳王竟赏脸,也来了。
    晋阳王衣着青色玉锦直裰,腰束卷云纹玉带,本该是一张儒雅俊秀的脸,却因那一双寒眸,勾勒出棱角分明的冷峻。发如墨染,眸若寒星,威仪之势迫人于无形,令一众人等不敢僭越。
    在场众人无不卑躬屈膝,乖乖俯首,恭迎王爷的到来。众人平身后,都弓腰颔首,低眉敛气。有几个胆儿大的想偷瞄晋阳王的样貌,乍瞧一眼,模样还未看清,心里便徒然发寒禁不住打颤了。顿然再不敢乱动心思,老老实实地俯首候命。
    祁连修一进门,目光便落在了人群中央的宋老将军身上,凤目微挑,嘴边的笑意盎然,清冽而沁人。
    众人见状,更觉得晋阳王惊为天人。
    高德禄见自家王爷‘笑了’,吓得傻眼,小心肝乱颤,冷汗频出。
    王爷从来是万年不动的冰山脸,才刚他竟然笑、笑了。
    遭了,王爷肯定是不高兴了。
    完了完了,老天爷,救命啊喂!

  ☆、第5章

高德禄眼巴巴的仰望着王爷,内心忐忑到极点。他一定要揣测明白王爷的心思,否则倒霉的只会是自己。高德禄顺着王爷的目光望去,也觉得宋老将军哪块儿别扭,一时间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祁连修未语半句,直接踱步至上首,稳稳地坐下。
    宋老将军当年曾多次见识老淮南王的威仪,今见小王爷比其父更威风一筹,心情激动万分。宋老将军再次跪地,毕恭毕敬地俯首叩拜,抖着嗓子说了许多谢恩的话,也有关于老淮南王的。
    “宋老将军客气了,快请起。”祁连修又笑了,冷不丁的抬眸扫过扫过众人。
    大家都缩了缩脖子。
    付松鹤现巴巴地凑到祁连修身边孝敬,“王爷,微臣请了两个戏班子为老将军贺寿,乃是青州一绝,唱功还过得去。王爷若有兴致,微臣这就……”
    祁连修扫他一眼,付松鹤后半句直接噎在了嗓子眼。祁连修拿起一杯酒,敬宋老将军。
    贺寿毕,祁连修便告辞离去。
    付松鹤脸色青白不定,愣在原地。他觉得自己貌似惹晋阳王生气了,尴尬的搓搓手,不知如何是好。
    众人敛容屏气,恭送王爷,不敢怠慢半分。
    高德禄全程小心翼翼的跟着。王爷的性儿可不一般,深沉的很,什么事都得靠高德禄自己去意会。他而今能混到晋阳王身边第一人的地位,凭得就是脑子灵活。
    岔头肯定出在老将军身上,可王爷对老将军的态度还算谦和。那就不是‘人’的事儿,会是什么呢?
    ……
    人总不能活得无声无息,况且怀府还有意派人盯着她们,江清月归来的消息到底没瞒住。
    江清月本就要拖延三两日功夫,目的已经达到了。
    今日,怀府的人找上门来算账。
    来人是怀府的女管家丁婆子,她是金氏身边的亲信。丁婆子带了俩丫鬟俩小厮到江家门口,上来就猛劲儿的敲门大喊:“江二姑娘,三个多月了,你想躲到什么时候?”
    院内没动静,丁婆子便命小厮狠劲儿的踹门。一个低贱的绣娘罢了!怀府看得起她时,她是人;看不起她时,她就是条没人要的狗。
    小厮们口里喊着“一二”,一起抬脚踹,誓要把江家的门踹倒了。俩小厮借力伸腿,一扑,门“吱呀”一声迅速开了。俩人猝不及防,头朝下栽了进去,摔了个狗啃屎。江家宅内铺着青灰砖,俩人这一磕,鼻青脸肿,鼻血两行哗哗的流。
    “好大的胆子,敢打我们怀府的人!”丁婆子掐腰就喊,吩咐身后的丫鬟快去报官。
    章嬷嬷和问秋从门后走出来,笑看躺地打滚的两个小厮。“快去报官,纵是你不让人去,我也要去的。谁动手谁没动手,外头的人瞧得一清二楚,甭想耍猫腻。”章嬷嬷说着,声音拔高,歪头示意丁婆子瞧瞧门外的街坊们。
    丁婆子愣了,看着聚在门口的百姓们,噎的没话说。才刚确实是他们用暴力在先,摔倒也是个意外。“罢了,不和你们计较。”见俩小厮摔得不轻,丁婆子只好打发他们先回去。没了小厮的帮衬,这次来她只能动口不能动手了。
    章嬷嬷笑着合上门,请她们到正房内等着。
    江清月故意不让人给丁婆子等人上茶,若她们自己往茶里下药,反诬赖江家,怎么算?
    “没礼数!”丁婆子等了半天,不见有人给口喝,气得骂爹。她抿了抿干巴的嘴唇,打算在嘴巴里攒点口水解渴。才刚吼得太厉害,她们三个嗓子咽都干得要命。
    江家人果然歹毒!
    不多时,江清月到了,她在首座上坐下,悠哉的抿了口饮茶。
    丁婆子等见状,愈发觉得口渴,又不好开口要。丁婆子为此火气更大,〃啪〃的一下拍桌起身,瞪江清月。“江二姑娘,你还真有脸在青州待下去,呸!”
    “被拒婚的是你们,要没脸也理该是你们怀府。你哪来的勇气跟我在这理直气壮?青州是你们怀府的么,你们有青州府的地契么,倒晾出来给我瞧瞧。若没那能耐,别在我家门口大呼小叫,影响了我家门前耗子睡觉,也不大好。”江清月双眸灵动,嘴角刚好翘成了最完美的弧度。“顺便说句,这宅子我可是有地契,此刻说赶你走就能赶你走。”
    江北、章嬷嬷、问秋三人在一边候命,见闻江清月此状,都惊呆了。
    二姑娘骂人的样子真的好美!
    “你——”丁婆子气得胸口疼,龇牙咧嘴地捶胸口。她不小心把嘴咧大了,上下唇开裂,丁婆子吸口冷气,一手捶胸一手捂嘴,呜呜地说话:“当初瞧你可怜,我们怀家才收你做绣娘,赏你口饭吃。还真没想到啊,好心养狗反被咬。你没脸没皮,卑鄙下贱……”
    “买卖自愿,各凭手艺吃饭,养我的是我自己。倒是你,才是怀家养的狗吧?”江清月勾起嘴角,不欲再多说。瞧怀家主仆这副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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