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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一代名妓柳如是-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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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钱横又笑了,他笑待问没能看出他背后的动作。    
    待问突然认真起来说:“蒙大人过誉,学生愧不敢当。烦请大人问问左右,可曾有过此事,若有,求大人敦促发还,岂不成为一段美谈?”    
    钱横爽快地回答说:“贤契请放心,本府定将严查究问!”    
    “告辞了!”李待问拱手退出,钱横送于阶下。    
    待问走后,他立即令钱万恭取出从河东君那里讹来的横幅,把它和李待问的手书拜帖放在一起。他左端右详,怎么也找不出它们的差异之处,两书千真万确出自一人之手!不用怀疑。    
    可是,李待问为何要在此时来访呢?他又想起过去求书不得的积恨,顿生疑窦。这事肯定与要驱逐那个刁妇有关。可是,他为何半字也没提及此事呢!又转念一想,且不去管那些了。他拿起河东君的那张斟酌起来:“发还给她?”“不!”他攥紧了它,名士赠名姝之书,不仅可以带出一段风流韵话,也是天下无二的独本,岂不价值连城!不能发还!等李待问呜呼辞世之后,他要将所有李书付之一炬,岂有索来又发还之理!现在,只要那个妇人一走,也就无人知晓了!


第二部分 河东君痴情断琴弦第23节 名宦(2)

    突然,他又想起那纸花笺,心里又有些紧张起来。若是那个妇人为报复驱逐之仇,将此事公诸于世,即使他能治她一个诬陷罪,可是,他清官名宦的声誉岂不也要受到损伤!他是领教过那些几社文人厉害的呀!驱逐了与他们交好的女人,他们是不肯善罢甘休的!他们会把此事夸张扩大,写成奏章,送到朝廷去的。他们人多势众,又少年气盛,那会惹来很多麻烦的。    
    他进退维谷了!驱逐之言已出,又怎好自己收回?若是李待问能提一句,他也可顺势送个人情,给自己留下余地啊!他正进退两难的时候,门上通报说:“云间名士,举人陈子龙求见!”    
    他暗自笑了,这才是真正的说客呢!听说陈子龙跟那女人交往甚密,关系非同一般,他是绝不甘愿让她走的!可他对子龙又有几分敬畏。他不单是几社的领袖之一,在文士中有着相当的威望和号召力,而且他这位云间著名的才子,又是力主改革吏治的清流,颇受到国人敬重的。不可怠慢!他立即令万恭收起书轴,传话:“有请!”    
    子龙走进客厅,一面向知府施礼,一面说:“府台大人,学生求老父母来了!”    
    “哦?”钱横作出一副惊讶的神态问,“不知贤契所求何事?”    
    “传说大人要驱逐柳隐,学生就此事欲敬上一言!”子龙呷了一口花茶,察看着知府的神色。    
    “不敢相瞒,确有此议。”    
    “大人!这可使不得的。”子龙放下茶杯,将河东君非同常才之处历数一遍后,又说:“驱之可惜呀!大人爱才若渴,我云间才会人才辈出,大人岂能容不得一个才女!”    
    “哈哈,贤契不愧为真才子也!会说话!会说话!”他放肆地向太师椅那嵌有大理石山水花纹的椅背上靠去,“可是,贤契熟读诗书,岂不知女子无才便是德之说吗?反之,女人有才,必定无德!留之会损我郡民风!这正说明本府驱之有理呀!”    
    子龙立即反驳说:“大人,话不能如此说绝,一概而论。柳隐乃是个难得的奇女子呀!”子龙怀着诚挚的同情把河东君坎坷的身世以及她的好学和才华,像对友人那样向钱横叙说了一遍,想以此来打动他。不知他出于什么心理,他只说了她从姑苏流浪而来,隐去了她盛泽和周府一段生活经历。    
    可是,钱横听完却怪笑起来,“哈哈……自古才子爱佳丽,莫非贤契是被她的美色迷住了?何不纳为偏房,也帮我免了一桩公事。”    
    子龙正色道:“大人,请恕学生不善玩笑。学生乃是尊崇大人广开言路之训,才来向大人敬上一言的。并非来此弄月嘲风。”    
    钱横见子龙不悦,又自我解嘲地笑了笑说:“贤契休要认真,老夫与你说笑呢!言归正传吧,驱逐之事乃缙绅一致所求,没有转圜余地,怎好出尔反尔,失信于民呢!”    
    子龙完全明白这是托辞!便耐住性子说:“大人!请教驱逐之理由?”    
    “驱逐流妓,净化风气,乃本府职责,亦为郡会道德民风,子民前程,深合民意。”    
    子龙坦率地说,依他之见,假若这人世间没有想从可怜的妇人身上寻欢作乐的老爷,社会上就不会存在这个可悲的行当。作为民之父母郡首,应谋求从根本上铲除产生它的根基,不应去惩罚应运而生的弱女!“这不公正!”他说,“柳河东君,因葬母而卖身,沦落平康,现在虽已争得了自由之躯,然而只有天地容身,不得已以江湖为家,与诗书文士为友。这样的奇女子,若以驱流妓之名来驱赶她,实属不妥!”他越说越激昂,“不平则鸣,此举恐怕要在文士中掀起风波!”    
    子龙这最后一句话,击中了知府的要害。他的态度缓和下来,不得不拐弯抹角给自己找台阶,“噢!奇才?何以见得?”    
    子龙侃侃而谈:“存我言她书艺与其不相上下,她之诗作与我辈竟深有所合,挟沧溟之奇,坚孤栖之气,非一般之才所能及也!”    
    “果真如此,倒动了本府怜才之心!若否使其书自作一章,交呈本府,待与诸贤再议。”    
    这是送客的信号,子龙也不想继续交谈下去,但他不敢应承此事,他知道河东君的脾气,犟起来,九牛也拉不回头。便起身说:“大人厚意,学生定当转达柳隐!告辞了!”     
    子龙和待问交换了彼此看法,认为形势有好转,驱逐令有更改的可能。于是就往河东君舟中,让她自书一诗,交呈钱横。    
    河东君沉思不语,她柳河东君,为了不甘就范于尤总兵,才开始了流浪。她已习惯不受礼俗羁缚的生活,她不能忍受别人在她还清醒的时候来割斩她。她可以将自己的作品奉送给任何人,但她不能忍受钱横以恩典的手段来榨取她心血凝成的果实,这是对她的践踏和侮辱!她越想越气愤,从矮几上蹦了起来:“勒索!涂了甘饴的勒索!卧子兄,难道你已应承了不成?”    
    子龙摇摇头。    
    河东君破涕为笑了:“卧子兄,不愧为弟之知音也!”    
    子龙此刻的心中,可以用忧心如焚一语来描绘。甲戌会试就在秋天,他们即将启程去京都赴会试。他试着开导着河东君说:“柳子,你知道,我们就要北上准备会试,你的去留未能定夺,我们可不安哪!”他深情地看了河东君一眼,“我们怎能让钱横如愿以偿呢!一个人在不得已之时,有时也不免要做点违心之事。柳子,大丈夫应能屈能伸!”    
    河东君心里很明白,子龙和待问为她能留下多方奔走,她理解,她感激,为此,她本想答应子龙的要求,可是,她实在忍不下这口气,被人家驱赶,还要去迎合人家,她忍受不了,泪水不禁从眼眶里溢了出来,她回答说:“卧子兄,求你谅解柳隐。我是决不会写的!我理解你的一片苦心和情意。你安心地去会试吧!你别担心我!”    
    子龙是了解河东君性格的,他这样劝她,是希望她能留下来,见她如此坚决,他又后悔了,也许她会误会他,以为他要去赴会试,就劝她委曲求全?“柳子!子龙理解你!不写也罢。放心吧,陈子龙不叫钱横放弃驱逐令,决不离开云间!宁可放弃甲戌会试,也要让你留下!”    
    河东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她明白,会试对于一位有理想有抱负的江东才人来说,重于一切,甚至重于生命。他们潜心攻读,矻矻求索,为的就是这一天!为的就是得到功名!有了功名,他们才能施展抱负,酬答社稷和父老。他宁可放弃这等待日久的机运,为她奔走,这情这义,重于泰山,深似东海!河东君被感动得泪水满面!可她怎么可以让他这样呢!她决不能让他为她误了前程!她“扑通”一声跪在子龙面前说:“兄长,小弟求你了!你决不可为了小弟这点小事而误了会试大事!那样,小弟会遗憾终生的。你安心地去吧,决不能误了考期!你我会有再逢那一日的。”    
    子龙一下慌了神,忙伸手要扶她起来,河东君却坚决地说:“兄长若不答应小弟,弟就永不起来!你也别想再见到弟了!”    
    子龙不知如何是好,他决不会丢下她就那么走的!可他如果这样回答她,她还不知会干出什么事来,他只好说:“你起来吧,我答应你!”说完就告辞而去。


第二部分 河东君痴情断琴弦第24节 多情自古伤离别

    子龙铁下了心,不解决河东君留住松江的问题,他决不离开。待问也自愿推迟启程日期。他们相约不仅要瞒住家人,也要瞒住河东君。他们分头拜访了好几位对知府有些影响的乡贤,请他们去说服钱大人改变初衷。子龙又再次求见钱横。    
    河东君的才华。又一次勾起了钱横的隐衷。那日,他在书房里又一次拿起河东君那封信,他的独养子进来见有柳河东君的具名,顿时兴奋得满脸通红,奔回自己的房间,取来了卖赈那日他得到的一张柳书,献宝似的捧给他父亲观看。钱横板起面孔教训了儿子一通,但留下了那轴书。待儿子走后,他展开仔细观看,赞之不绝。继之,他又悲哀起来。不是自诩,他乃江左文坛泰斗钱谦益的族侄,又是他的得意弟子,他自认爱才识才,他多么希望能将自己的儿子造就成学富五车的才人啊!可是,这小子却偏偏不成器,不能诗,不能画,亦不会书。都十六岁了,还一味只爱骑马,舞刀弄剑的。这使他大失所望,常常为此叹息不已。他有种种雅好,收藏名家字画,是他雅好之一。总想有那么一日,他的收藏压倒他的族伯老师钱谦益,跃居琴川(常熟别称)之首,海内无可比肩。而且希望他的儿子能从他的收藏中得到启迪和熏陶,成为一代大儒。面对着河东君的书牍,他又想起了曾想过千百次而未想通的问题,为何这样的奇才出自青楼?天地为何如此不公?他愤愤不平起来。听报陈子龙求见,他嘲讽地一笑,代那个姓柳的妇人送书来吗?就传话下去:“有请!”    
    子龙施过礼,向他致歉说:“柳隐偶染小恙,惟恐写不出叫知府大人满意之书,只好待病愈之后,再书呈教,乞知府大人宽谅。”    
    钱横笑了起来,子龙两手空空进来时,他就明白了就里,这段歉词不过是陈子龙的遁词也!早就听传,那个刁妇性傲,她不愿就范,已在他意料之中。陈子龙就要去京赴会试,不必得罪他,给他一个顺水人情岂不更好!待他一走半年一载,他还不能找个更好的借口赶走那女人吗,他既可得到几社文士的好感,还能博得一个爱才怜才的美誉,何乐而不为!    
    “无妨,无妨。本府已见过她的诗书,确小有才气!”他说。又把他如何如何去说服缙绅、乡贤,取得了他们同情和谅解,才得以取消前议,向子龙渲染一遍,俨然是当今伯乐了。突然,他又来了个转折,说缙绅众议一致,勒令她停止参与文会唱酬和出售书画。他说到这儿,加重了语气:“若有违逆,书画没收,本府将采取堵截措施,以维护我郡邑风范道德。”    
    “流氓!恶吏!”子龙在心里诅咒着,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河东君是个奇才,钱横想以收回驱逐令来达到控制河东君诗书画广为流传的目的。可子龙又不得不起身向钱横施礼,感谢他收回驱逐河东君的成命,但他认为两个停止无法执行。即使柳隐恪守禁令,但也无法禁止他人上门求书,也不能拒绝文友来访唱和!就是郡首下令张布于市,也不一定能堵截得了!    
    “啊?”钱横诡谲地反问道,“贤契,你的高见呢?”他暗自高兴陈子龙上当了。    
    “请大人斟酌自定吧!学生再次向大人致谢!承蒙大人厚爱,学生不胜感激,告辞了!”    
    子龙以为驱逐之事像一场风暴已经过去了。他虽然推迟了启程日期,减少了会试前的准备时间,毕竟还能赶上会试。钱大人对河东君的两个禁令,也许会不了了之,他也就没有向河东君提及此事,当即就准备启程。    
    可是,就在他即将启程之时,书市的榜栏上,突然出现了一纸禁止柳隐与文士唱酬吟咏和出售书画的文告。    
    河东君得知,嫣然一笑。看了在座的子龙、待问一眼,自我调侃地说:“柳隐时来运转了!就要走红了。知府大人为我宣扬,岂不要闻名遐迩,尽人皆知!”她从柜下捧出一坛酒,对阿娟说:“取杯来,得庆贺一番!”她先斟了两杯,捧到子龙和待问面前,“两位兄长,感谢你们为我奔波,小弟别无所有,只此一杯淡酒谢深情!”    
    阿娟也给她斟满一杯,她端起说:“来!满饮一杯!”    
    阿娟又给他们一一斟上,河东君又举起杯说:“这一杯,应为知府大人干!感谢他对我的厚爱!来!干!”    
    河东君爱酒,友人们常戏称她为酒仙。她一连喝了数杯,没有一点醉意,也看不出她在借酒浇愁,仿佛她真的很快乐,笑声朗朗,絮语不休:“我柳隐可称个人物了!有哪个女人能与我相匹敌?就是男子,也不尽能享有我这等荣耀!我竟上了知府大人签署的文告!知府大人真是把我看得相当的了不起了!用命令来驱逐我不成,又用文告来限制我的行动。仅此一点,可见柳隐存在的分量,存在的必要和光荣!陈、李二兄,我说得对吗?”    
    未等他们回答,她又吩咐阿娟:“斟酒!”    
    子龙见她显出了醉态,很是不安,他和待问即将北上去赴会试,留下她在这风浪口上,他很不放心。他一直没有把北去的具体日期告诉她,怕她经受不起。现在,他不得不说了,让她自我保重。他示意阿娟不要再给她斟酒,郑重其事地说:“河东君,后天我们就要启程往京师应试去,望你善自保重,以求平安无事!”    
    河东君的心仿佛被酒精点燃了又突然遇上了大雨,火苗蹿了两下,灭了。她在孟浪的酒境中清醒过来,感到一种钻心的孤独,有如一个就要被母亲抛下的婴孩,失去了依持,在接二连三的打击面前,就是他们的友情支撑着她去搏斗,去较量的!人的感情就是那么怪,日日相见,不易显现友情的深浅,一旦别离,就会产生一种难以割舍的依恋,往事也在瞬间涌上心来!    
    待问在一心一意为她题跋;子龙沉凝在她的诗稿中;待问爽朗的笑语,子龙亲切的注视,子龙策马向她奔来,挡住她面前的湖水,满眼的忧伤,她骑在马上,踽踽行吟在白龙潭堤埂上,子龙为她牵马。子龙的背影,久久占据了她的视线……    
    顷间,这一切又梦也似的消逝了。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望着子龙,她想高声呼唤:“带我去!”又想伸出双手去拽住子龙。可是,她双唇抖了抖又合上了,她的手臂怎么也抬不起来。当她的视线碰到子龙的目光,她慌乱了,羞怯地低下了头,声音也颤抖了:“后天?”    
    子龙点了下头:“此一去,不知何时归来。你们的日子,将作何安排?”    
    河东君心中装的尽是离情别绪,至于今后的生活,她没去想,想也无用,只得听其自然,天生我材必有用,知府不让卖书,也饿不死,她故作轻松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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