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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雪满庭+番外 作者:颜竹佳(晋江金牌榜推vip2014-10-06正文完结)-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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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冲听了,依旧沉默着,只垂着头,面色惨然如白纸一般。
  裴邵竑见他这副模样,只得起了身,在他单薄的肩头轻轻拍了拍,劝道,“如今你家中这般情形,你又是承重孙,须得扛起家中责任。为着你一世英名的祖父、为着你的父母、为着在京城等你庇佑的姐姐,你也不能消沉下去。万不能辜负你祖父对你多年的教导与爱护。”
  沈冲听他这般说道,又见沈逐与余勇站在一边红着眼,身上一阵颤抖,终是大声的哭了起来。
  裴邵竑见他虽大声哭泣,面上却未有消沉之色。心中稍安,又觉得他自是不愿旁人见到自己这般形容,便起了身离了屋子。
  出了屋子,才发现雨雪已然完全停歇,便是穹顶阴霾竟也散开不少,露出星屑几点星子的光亮。
  裴邵竑站在屋外,待吹了回冷风,这才沿着来时之路走去。
  北直隶与顺天府相距不远,行车便是一日的路程。
  因到年关,恐耽搁了时辰,裴府一行人自辰时便动身向京城开拔。
  昨日时辰已晚,与裴邵竑回房后,曲莲只嘱咐了染萃去瞧瞧宋府一行人的安排。宋府此次前往京城,算上仆妇也不过十来数人,自是与裴家人一起在那院子中暂住一晚。因宋府此时主事的也都是些妇孺,裴邵竑也不便前往拜见。
  只在今日早膳时,请了宋夫人前往徐氏处,见了一面。
  较起半年之前,宋夫人苍老了许多,人也瘦得有些脱了形。见了裴邵竑与曲莲一同前来,只温吞的说了几句话,又问了几句宋晗的情形,便沉默了下来。宋晗此时未在京城之中,他正与梁将军梁肃一道,带领中军在汲水一带清缴余乱。
  汉王妥协,献王自裁,庆王投诚,庐陵王更是死在符瑄手中。
  对于符瑄来说,金殿为主的路上最大障碍皆已清除,汲水一带那趁乱造反的流民实不足虑,也用不着动用裴氏父子。恰宋晗年轻缺乏经验,符瑄便着梁肃带着他前去平叛。
  这一家子,虽失了家中栋梁,比起沈家一门惨烈倒好了不少。至少宋晗此时已能扛起半个宋家,再加上得了新皇的信任,宋家重回鼎盛甚至再进一步倒也指日可待。
  因此宋夫人虽面上憔悴,却不曾有绝望之意。宋将军虽阵亡,她还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后半生自有依靠。
  这日虽停了风雪放了晴,路上却因积雪而十分泥泞,直到傍晚十分,一行人终于见到了顺天府高耸而立的城墙。
  作者有话要说:9918扔了一个浅水炸弹 投掷时间:2014…08…11 22:26:09
  奕奕妈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2 11:10:00
  谢谢小谢扔了一个地雷
  谢谢亲们的地雷~~
  谢谢大家的支持~
  咱们等回了京城再甜蜜哈

  第089章 到府

  裴府自庐陵城动身之前,总管事罗忠便与几个外院管事们先行出发。裴府人口虽少,府中也许整顿一番。
  于是在顺天府城外,徐氏便见到了前来迎接的罗忠等人。
  徐氏并未下车,只在车里听罗忠说了几句,车子便又继续向前走去。
  此时已近黄昏,又因靠近年关,顺天府道路两边的商铺们都紧闭大门,一路上倒显得有些荒芜。染萃此时与曲莲同坐在一辆车上,忍不住好奇,便将帘子一角偷偷掀开,向外瞄了几眼。看了几眼后,便觉得索然无味,对曲莲道,“以往总觉得顺天府是京畿重地、天子脚下,必定跟仙乡一般,如今瞧来,比庐陵也好不了多少嘛。”
  曲莲闻言便道,“不过是战乱所致,去岁年关时,还是很热闹的。”
  坐在一边的陈松便点头应是,又对染萃说起去年除夕夜里,永盛大街那里放烟花的盛景,“……便是在院子里,也能瞧见炸开的烟花。”
  染萃虽听得仔细,神思依旧有些不宁。
  曲莲觉察出她心中不安,思忖片刻才道,“你且安心,便守好本分就是。”
  染萃一听,心中稍安,只点头轻声应是。
  她们此行是返回京城候府,这与在庐陵时万万不同。裴家迁往庐陵事出紧迫,虽有了大宅子,但是内里的仆妇们多是后来采买,也多是些丫头媳妇。这些人年纪轻,虽爱掐尖好胜,花花肠子倒也不多。况她不仅先入府许多时日,更是在大奶奶身边做了一等的大丫鬟……
  如今返回京城,像霸陵侯府这种深宅大院,自有许多积年的老仆,更有世代为裴家仆的家生子。染萃想起当年在王府时的处境,心中便有些忐忑。
  此时听曲莲这般说着,声音虽平淡,却让人立时便安下心来。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徐氏所乘马车终于自半开着的大门驶入侯府。
  待主子们的马车都进了府,徐氏等人便先行下了车。
  染萃跟在曲莲身后,一眼便瞧见眼前乌压压一群仆妇正垂首立在院内,人虽多,却无半点声响。她被唬了一跳,立时便低了头,也只静立在曲莲身后。
  许是回到了京城,徐氏又找回了这些年做侯夫人的感觉,她此时站在最前方,身后跟着两个儿子。目光缓缓的在众多仆妇身上扫过,倒是颇有几分威严。
  目光转了一圈,便对身边扶着她的方妈妈道,“怎么不见那几个丫头?”
  仆妇不少,她方才打量了一眼,却没瞧见当初她房中的那几个一等的大丫鬟。
  方妈妈听了便笑道,“夫人瞧瞧,那个穿着茜红色褙子的可不就是春莺?”
  徐氏一愣,便朝着方妈妈所知的方向瞧去,果然一个穿着茜红色素面杭绸褙子的年轻妇人走了出来,仔细一瞧果然是春莺。
  “奴婢春莺,给夫人请安。”春莺自人群中走出来,自徐氏面前便跪了下来。
  徐氏面色便有些发沉,问道,“怎梳了妇人的发式?”
  方妈妈见她疑心,便道,“夫人就是贵人多忘事,您不记得了?去岁春莺的老子来求了您,说是要给春莺和她姑家表兄为婚。夫人也应允了,说成婚后再过一年便放她出去。”
  经方妈妈这般说道,徐氏才恍然记起这件事,此时瞧着跪在地上的春莺,面上便露了笑意,道,“地上凉,快起来吧。”
  春莺自是知晓徐氏方才对她起了疑心,面上丝毫不露,起了身面上仍带着盈盈笑意,道,“谢夫人体恤。”一边说着,自走到另一侧,扶了徐氏的手,又道,“夫人,冬鸽这几日受了风寒,怕过了旁人,便躲在屋子里,没敢出来。”
  徐氏一边向前走着,一边点头听着,她身上有些疲倦,到不知春莺的话听进去几分。
  待转过影壁,便有青帷小油车等在那里。众人便又上了车,朝着内院而去。
  又走了一炷香的时候,便到了侯府正房紫竹堂。
  曲莲下了车,自是行在徐氏身后,旁边站着裴邵竑,后面便是领着裴邵靖的裴玉华。在后面便是钟姨娘领着裴丽华,李姨娘怀抱着双生女孩儿。反倒是双生的男孩被个乳娘抱着,走在最后。
  行至厅前,徐氏微微挺直了身形,顿了一下才迈步走进厅中。
  裴湛正站在厅中,见众人进门,脸上便带了几分笑意。
  曲莲瞧了一眼,觉得比起一年前,他似乎消瘦苍老了不少。若说一年前的裴湛瞧着不过三十五六的模样,此时的他却已显出老态。面色有些苍白,脸庞消瘦的颧骨都耸了出来,身形不不再挺直峻拔,而是微微佝偻。
  不仅仅是曲莲面上一愣,便是徐氏瞧着裴湛这幅形容,也是呆立当场。
  毕竟做了二十年夫妻,她竟从未想过裴湛也会有这般苍容的一日。心中霎时便是一酸,积年的埋怨在此时似乎消融不少。她走了两步上前,便向他行礼。
  不及她屈膝,裴湛便伸出一手扶住她的臂弯。
  徐氏起了身,瞧着丈夫,终是忍不住问道,“侯爷您这是怎么了?”
  裴湛便道,“不过有些伤病,也不妨事。”
  他正说着,众人便依次行了礼。
  曲莲起身后,便瞥了裴湛左臂一眼。她方才便有些讶异,自进门后,裴湛便一直背着左手,便是方才扶起徐氏之时,也只用了右手。
  裴邵竑在一边觉察出她的目光,脸上便有些黯然,只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见她双手垂在身旁,便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裴湛虽不是个情绪外露之人,对于子女也极少露出关怀之色。只这近三年时间来,他与家人相处不过两月,此时便是见到仍有些怯懦的裴邵靖,面上也依旧是一派温和。
  一阵契阔之后,众人便自行退下且回各自院子整理休憩。
  待众人离了厅堂,裴湛这才让抱着两个孩子的李姨娘和乳娘上前来,看着襁褓中的两个婴孩,他沉默许久,却只低低的叹了口气。
  徐氏不知他心中作何想,只得上前低声道,“薛姨娘也是个命苦的,难得一对龙凤双生,头一个便是胎位不正,挣扎了两日才生了下来。哥儿是先出来的,因身子骨不好,又伤了腿脚,妾身思量着竑哥儿媳妇一向处事稳妥,便将这孩子交给她带着。将养了这些日子,如今瞧着气色比起姐儿竟还要好些。姐儿是李氏带着,跟着靖哥儿住在峥嵘堂西厢的碧纱橱里,路上受了些寒,如今有些咳嗽。两个孩子还都等着侯爷起名……”
  听着徐氏在一边絮絮的说着,裴湛只认真的听着,直到她收了声,他又沉静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男孩儿就取个‘章’字,女孩儿就取个‘幼’字吧。”
  徐氏听他语气温和,又带了几分怜惜。心想着,到底是上了岁数,见了这般襁褓中的婴孩,便也硬不起心肠,况且又是自己亲生的子女。
  思及此处,压住心中酸涩,徐氏便柔声问道,“那这两个孩子,侯爷可有安排?”
  裴湛闻言,思忖片刻后道,“女孩儿依旧让李姨娘带着吧,至于男孩儿……父母俱在,怎么也没有养在嫂子跟前的道理。靖哥儿还小,便让钟姨娘带着吧。左右也不指望他光耀门楣,只将来做个衣食无忧的闲人,也不枉他托生在我裴家。”
  徐氏闻言,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又觉得便宜了钟姨娘。只是没有更好的主意,便只能如此。想到此处,脸上便露了笑道,“侯爷考虑的是,那妾身便这般安排了。”
  一边说着,便着了在外面等候的芳菲,让她将两个孩子起名、以及章哥儿送到钟姨娘处抚养的事告知裴邵竑与曲莲,又着了春莺去钟姨娘那里交代此时。待一切妥当了,这才与方妈妈一道儿进了内室,开始安置起来。
  回到京城裴府,曲莲自是与裴邵竑一道返回往年他一直住的嘉禾轩。
  裴邵竑返回京城已有两月,自是将嘉禾轩拾掇了一番,如今曲莲再踏进这院子后,便瞧出了不同之处。
  整个院子似乎都被粉刷了一遍,屋内陈设也用了新物。
  原本挂在堂中的山水换成了花鸟,条案上摆着的三足鼎也换成了西洋钟。
  见曲莲四顾打量着外间厅堂,裴邵竑便有些得意的问道,“怎么样?瞧着还顺眼么?”又道,“你先去内室歇歇,紫竹堂那边恐怕一会儿便要有人来请晚膳了,父亲今日嘱咐一起吃饭。”
  他正说着,那边芳菲便走了进来,将徐氏嘱托之事告知了二人。
  曲莲听了,心中虽有些不舍,到底却没有不舍的理由。面上便没什么波动,只对她淡笑道,“知道了。”
  裴邵竑见她面色淡淡的,自是知道她恐怕是有些在意那个孩子,只也不做声。待芳菲离了院子,这才上前将她揽在怀中,低声道,“父亲想的倒也没错。”见她微微有了抗拒,反倒使劲收拢了臂膀,又道,“你若是不舍,咱们自能生一个!”

  第090章 这晚

  想着不过在半个时辰,紫竹堂那边恐就要传膳,曲莲自是不及休憩,便坐在宴息处炕上,听染萃报说箱笼的安置。
  霸陵侯府建府不到百年,嘉禾轩便一直是嫡长子的居所。
  虽是这般,这却不是个很大的院子。
  南北方向的是七间自带着耳房的正房,东西两侧则是五间带耳房的厢房。自有抄手游廊将其连接,合成了一个院子。正房后则是一排十间不带耳房的屋子,便是丫鬟房。
  几个粗壮的婆子将一个个箱笼抬进正房西间的耳房之中,几个小丫鬟则跟在后面跑来跑去,查看着婆子们的举动。
  曲莲听了染萃的报告,便让她去按着登记造册的本子开始查点。
  裴邵竑坐在炕桌对面,自顾的喝着茶,直到染萃离了屋子,这才道,“你这是着什么急呢?”
  曲莲抬脸瞧他,知他定是觉得无趣,倒不是真心询问。便问道,“方才在紫竹堂,我瞧着侯爷……似是左手有些不便?”
  裴邵竑听她问起此事,便叹了口气道,“过怀安卫时,左肩中了流箭,伤了筋脉。原本前岁在北地时那里便受过伤,如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将养了这些日子,左臂依旧感到阵阵酸痛酥麻,不说长枪,便是沉重些的精钢剑也提不住。”
  曲莲听他这般说着,自是能感受到他心中难过,便温声道,“如今战事已渐渐平息,将养些时日,再延请名医,定能养好。”
  裴邵竑听了,便对她笑了笑,冠玉般的面庞上一双眼睛十分的有神。见他目光灼灼,曲莲便觉得脸上有些泛红,只不自在的躲了他的目光。
  只是心中蓦地想起来,便是裴湛那般多年征战之人都受了重伤,不知道裴邵竑身上可有伤病。昨夜路上疲惫,他又沈冲处许久,带返回时,她已疲惫不堪,竟忘了这事。此时想起来,心中便有些愧意。
  如今面色自得,半倚在迎枕上气色倒是还好……
  “你身上可有受伤?”曲莲思忖了片刻,索性便问道。
  裴邵竑一听眸子便有些笑意,道,“你可算是想起来问问我。”又道,“战场上兵荒马乱的,我倒也吃了些亏……”说到此处,便见曲莲蓦地瞪大了一双杏目,神色也有些紧张,便缓了声道,“不过是小伤,不碍事。”
  曲莲不听他这般轻描淡写,少有的硬声问道,“到底是伤在了哪里?”
  裴邵竑听她这般生硬询问,便有些不自在道,“晚上便让你瞧瞧,现在倒是不便。”
  曲莲闻言便有些诧异,正想着,此时来传膳的丫鬟便到了。两人自是立时便起身,出了院子,便朝着紫竹堂行去。
  路上,裴邵竑又与她说了说沈冲与宋氏母女的事情。沈冲此次返回京城,自是回到自己家中。宋家倒是刚在京城置了宅子,虽只是个五进的院子,但如今宋家人口简单,住着也算宽敞。
  “……就在四联胡同那里,距离我们府倒是不远。宋晗如今在那位面前也算是得力的人儿,倒是可以多来往一些。”
  这番话说的,颇有些微妙,曲莲走在他身侧落一步,闻言便抬头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想了想温声道,“宋晗如今不过十六岁,没有得力的外家,又因自庐陵而来便没有相交的世家。他自己还有些能耐,却不是能翻过天的大才,这样的人自是易得帝王心。”
  裴邵竑本不过是随口调侃几句,却没想到得到她这样一本正经的劝解。心头有几分雀跃,嘴角便不自觉地勾了起来。伸手就将曲莲垂在身侧的手攥了起来,还刻意用那掌心的厚茧蹭了蹭她的手背,好笑道,“我还不至于跟小孩子争锋。”
  他说得轻松,曲莲脸上却依旧端凝,只低声道,“世子这般想倒是好的。那位这般抬举宋晗,也是在表明态度……,聪明人总是不需将话说的过于明白。”
  裴邵竑闻言,脚步顿了顿,只微微侧首看她。见她坦然抬眸回望,他一愣,心中竟不由的生出几分惭意。
  见裴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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