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鲤奈何岁稀 作者:百浅妆(晋江2012-08-27完结)-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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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终于抬起头对我说：“是龙宫对不起你。景景，若是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深吸一口气，这样的感觉，像是在诀别，为什么……我感到什么在离我远去，我捉不住它……
　　她伸手为我抹去眼泪：“我们下一世再见吧。”
　　我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清黛，你以为你以为下一世的相见会那样容易吗。佛说，上一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这一世的一次擦肩而过。清黛，我又怎样在茫茫人海里一眼找出你？还是说，这些，你早早的懂得，不过说出来骗骗我，还是说也骗骗自己呢……
　　
　　“我要回去了。走之前，让我再看看你。我怕我下回见到你的时候忘了你的样子。”
　　她看了我半晌，一言不发的在我的面前淡去、淡去。
　　
　　我伸手一抓，空空如也。我知道，所有我爱的，都将渐渐的消失，就像这样。
　　
　　不是所有的梦都来得及实现，　　　
　　不是所有的话都来得及告诉你。　　　
　　内疚和悔恨，　　　
　　总要深深地种植在离别后的心中。　　　
　　尽管他们说，　　　
　　世间种种　，
　　最后终必成空　。　　
　　
　　我并不是立意要错过，　　　
　　可是我一直都在这样做。　　　
　　错过那花满枝桠的昨日　，　　
　　又要错过今朝，　　　
　　今朝，
　　仍要重复那相同的别离　。　　
　　馀生将成陌路　，　　
　　一去千里，在暮霭里　，　　
　　向你深深地俯首。　　　
　　请为我珍重，　　　
　　尽管他们说，世间种种，　　　
　　最后终必、终必成空。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段，由歌词改编~
最后引用的是席慕容的诗




35

35、清黛番外：忽送清歌浅黛愁　。。。　
　
　
　　我是清黛。
　　现在离我出嫁，还有十二个时辰。这个时候，太子哥哥，应该已经娶了东海的嫡长公主了吧。啊，现在应该是正在洞房的时候。皇兄，我突然觉得我们很可怜，什么都不能由我们自己做主呢。
　　
　　我坐在床沿，穿着大红的鞠衣，明黄的大袖衫。凤冠霞披。七八个侍女那我满前晃来晃去。
　　“公主，请用茶。”我斜着眼看了这个小侍女一眼。一伸手将茶杯掀开。
　　“砰。”我看着茶杯摔碎成好几瓣。
　　那个小宫女，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确实不能怪她，她是无辜的。
　　我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脸，尽量笑了出来：“你起来吧，碎了，也预示岁岁平安。”
　　她趴在地上使劲磕头：“公主所言极是，公主所言极是……”
　　
　　我没有看她，我空洞的望着前方，提高我的音量：“你们都出去吧，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她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我就知道是这样，我要的只是希望她们中父王母后的耳目将消息传过去。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父皇和母后就赶来了。
　　我扬起最纯真的笑容：“黛儿参见父皇母后。”
　　母后依然站在原地，父皇却向前了一步，慈爱地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但是我知道我再也、再也回不去了。
　　我曾经真的以为我真的就是父皇掌心里的宝，然而我错了。
　　
　　父皇转过头对母后说：“你也来和黛儿说几句话。”
　　母后冷着脸颔首，缓步走向前把我揽在怀里，低声问我：“黛儿，这次的婚事你愿不愿意？母后就怕你不欢喜，委屈了你……”
　　不管委不委屈我，你都已经把我嫁出去了，就等着东海太子来娶。这样的马后炮，有意思么，母后。我娇声笑了起来，用衣袖将脸挡住：“女儿不知……”
　　在所有人看来，这就是我害羞罢了，其实很期待这次联姻。
　　
　　父王放开了我，也笑了，那口气如释重负：“这样就好啊，皆大欢喜。哈哈。”
　　周围的人都跪下来附和：“王上英明！”
　　我甜甜地笑着，冷眼看着一切。两面派，这种工作，我从小就懂。在龙宫安安稳稳长大的孩子，私底下谁不是活的如履薄冰，谁又是单纯的人呢？那些最善良最单纯的皇子公主都早早的夭折了，谁也不记得有没有这么一个人。
　　
　　“父王，女儿想自己呆一会儿呢……”我揽着他的手轻轻摇晃。他看了我一眼，慈祥的笑了：“准了。黛儿，你就自己待到吉时吧。不过，会不会害怕？”我笑眯了眼：“才不会呢，人家又不是小孩子。”
　　
　　父皇见状就下令：“你们都下去吧，让公主一个人静一静。”
　　鱼女们都点头称喏，鱼贯的退下了，最后，父皇母后也离开了。
　　偌大的珊瑚殿，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一个人坐在这空空荡荡的大殿里。突然想起了没有鲶鱼姑姑的那段日子。现在她也不在我身边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无论做什么都很方便。这就是支开他们的缘由。我还必须制造一个我很开心的假象，才能让他们对我放下心来，放松警惕。
　　
　　我无力的笑了，我堂堂的西海第一公主，能知道自己就要嫁给谁，却不能说愿不愿意嫁；我堂堂的西海第一公主，竟然一从人间回来就被软禁了起来；我堂堂的西海第一公主，竟然连自己最亲的仆人也护不住。我突然觉得那些所谓的封海、赏赐的宝物，也不过就是粪土一堆。我一直以为，我只要小心的讨好父王，我就是特别的，我就不用为西海牺牲。然而我错了，我不过是用我这些年的小心翼翼换来了被牺牲时的一个更光明正大的理由。因为你是西海的九公主，你就活该被牺牲。
　　
　　现在我哭不出来。大约是我面具戴太久了，我已经不是那个小心翼翼活着的我了，我就那个没心没肺，骄纵可爱的西海九公主。
　　景景，你说，你是不是也被我骗了呢。
　　
　　景景，你不知道，我们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见了呢。景景，你知不知道我看你哭泣的时候心情有多复杂。
　　你哭的伤心是因为你被龙宫当做弃子，因为皇兄娶东海嫡长公主利益要大得多就把你一脚踹开，还把所有的罪名都归结到你身上。我真正难过不是为你伤心你懂吗？我是为自己悲哀，和你不同，我悲哀的是我还是龙宫棋子。
　　
　　真的很想就这样抛弃我的一切，就这样离开。可是……我摇摇头，不能再想了，不然……
　　我还要为龙宫摒弃我的一切。甚至摒弃我的爱情。皎兮，你和我的情意，还没有告诉我的父皇母后，就被否定了呢。
　　皎兮，你知道吗，我还记得，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的见面。那就像是一个古老的故事。
　　
　　故事里，有一个龙女在自己的封海里迷了路，她心急如焚。那时，一个男子开口唱出了这世上最动人的天籁。龙女因为这个声音的指引，从漩涡中找回了路，却将心丢在了那里。
　　龙女上了岸，因为在漩涡中的挣扎，龙女的衣服湿、透了。龙女的衣衫紧紧地贴在身上，暴、露、出窈窕秀美的少女曲线。龙女看到岸上的一个少年鲛人愣愣的看着自己，然后很明显的脸红了。龙女悄悄的笑了。真是个雏儿。
　　
　　龙女问他，你是谁。那男子立即背过了身去，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向后递去。穿、穿上吧。
　　龙女又笑了，伸手接过衣服时，故意将手放在了少年的手上。少年一吓，松开了衣裳。龙女一把接住，披在了身上。你，转过来吧。
　　
　　少年转了过来悄悄打量了龙女一眼，那衣服穿在龙女的身上显得很宽大。龙女的身躯越发显得娇小可人。少年又转回了身去。少女在他身后扑哧的笑了。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我吗？嗯，就是问你，不然我还问谁？我，我叫皎、皎兮。
　　少女又笑了，你的名字好长啊。少年知道，少女是在取笑他结巴了。少年没有说话。
　　
　　皎兮，好名字，我记住了。你是鲛人吗？少年点头，他突然意识到，他和这位少女似乎是有些不同的。她……是龙吧。
　　少年听到少女说我要回去了，你送我一段路吧。少年慌慌张张的点了头，却忘了问少女名字。路上，少年想，在自己这辈子大概和她是没有缘分的。谁知道，少女从背后叫住了他。皎兮，你转过来，我看看你的眸子。
　　
　　少年一愣，还是转了过去。
　　果然是金眸！和我父皇还有皇兄一样呢。
　　少年这回知道了，自己果然和她是没有缘分的。她大概就是……
　　我叫清黛。少女浅浅的笑着。少年凝视了一会儿，没说话，回过头继续走了。
　　
　　也许是几天后，也许又是很久之后了。那天月亮很圆，月明星稀，少年被他的父王召见之后，带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的寝殿，衣带未解就躺了下去。
　　你回来的好晚啊。
　　少年听到背后传来了少女的声音，吓得直接从榻上滚了下去。
　　他趴在地上不敢抬头。臣、臣见过公主。
　　少女没有讲话，说实话，她不是没想到再见的尴尬。但是，想到是想到，实际发生了又是另一回事。少女没有讲话，在少年的榻上睡了。
　　第二天，少女先醒了。她看到少年坐在离榻很远的角落，睡着了，嘴唇冻得青紫。少女一瞬觉得有些想哭。少女赤足走了过去，蹲在少年的面前看他的睡颜。
　　
　　少女双手抬起了少年的头，少年睡眼惺忪。少女直接吻了上去。
　　少年惊醒，不断挣扎。但他不知道，少女是龙神之身，力大无穷。
　　最后，少女放开了他。看着他的那双金眸，一字一句的说，我这次来，就是想要告诉你，我喜欢上你了的。说完，少女还是不自觉的脸红了。
　　少年的眸子里，印下了她脸上的嫣红。
　　
　　“公主，公主！”一声压抑的呼唤惊醒了梦中的我。
　　是啊，我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我靠近后殿的一个窗户，发现声音从那里传来。声音很压抑，但又很惊慌。
　　“谁。”
　　“奴婢，奴婢是鲶鱼姑姑的干女儿。”
　　我曾听鲶鱼姑姑说过，她确实有个干女儿。“你说罢，怎么了。”
　　“她为了不让您受到她的牵绊，她已经自尽了。”
　　我手上的帕子突然掉了下去。
　　“公主，奴婢先行离开了。不然……”她没有说完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之后就是一片死寂。
　　我慢慢的走回我的榻前，一下瘫了下去，鲶鱼姑姑就像是我养母一样的一个人竟然为了我自尽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为龙家活了一辈子，最后为龙家而死。这是忠心吗，才不是呢。才不是呢。
　　
　　其实谁也不记得，鲶鱼姑姑曾经是有名字的。她年轻的时候很漂亮，她是母后的随身宫女。母后是那时的东海的长公主，她作为陪嫁宫女来到西海。有一次，在不情愿的情况下，还是被父王临幸了。而且后来被母后知道了。某将她贬去做最苦最累的活。短短百年的时间，她就成了一个苍老的妇人。母后忘了她，父皇也没有想起她。
　　之后她成为了照顾我的嬷嬷，，而那时她早就没有名字了。
　　而我也在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了这些。除了我和嬷嬷之外没有人知道。如今，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了。自称是奴婢的我的养母，我一个公主竟然连她都保不住……
　　
　　那皎兮呢，如果他不不知道我要出嫁的消息呢？毕竟这算是两海之间的机密……
　　万一他还依照我和他的约定来龙宫提亲……那我连他都保不住了！
　　我坐在榻上，紧紧咬着下唇。我一定要告诉他这个消息……可是我现在基本算是被软禁了。
　　
　　那我只有制造一件大事，比如，公主出嫁前夕暴毙什么的……
　　
　　我要报复，我要报复！我不认命！我才不会像景景一样，得过且过。我死了也要惊天动地！我是什么时候想到要死呢，我也不清楚，或许，是最后一次见景景的时候，我就在考虑了吧……只是现在坚定了我的信念而已。
　　如果我死了呢？龙宫的计划会不会被破坏呢？想到这里，我开心地笑了。
　　我念了一个诀，我长长的裙摆开始着起火，我在榻上躺好。火已经点燃了帐子。
　　
　　没想到我千盼万盼的嫁衣，不过是块引火布而已。
　　
　　皎兮，我要离开了。竟然，走之前，都没有时间告诉你一声。对不起。
　　够了，一切都该结束了。想到这里，我闭上了眼睛。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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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龙历七万九千三百一十三年元日，上吉，西海公主流氏清黛，世称清姬，待嫁。
　　子时，珊瑚殿无故走水，清姬暴毙宫中。珊瑚殿尽毁不复。
　　龙王甚恸。
　　




36

36、独不见·独悲　。。。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抽死了，所以现在才更，抱歉啦
　
　　——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清黛离开后，我并没有告诉李执清黛带来的口谕。我决定就将这一切生生的埋在心里，直至烂掉、坏掉。
　　
　　现在距离我和李执已经离开了金城已经一月有余，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底总是隐隐的不安，我不知道我在不安什么，而且我也不知道如何消除这种不安。
　　刚刚离开金城的那几日，我晚上睡着了，都会梦到清黛。
　　
　　第一天晚上，我梦到我和她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她是最尊贵的公主，我跪在她脚下，她俯视着我；第二天我梦到我和她一起偷酒喝的场景，后来被鲶鱼姑姑抓到，被大骂了一顿；第三天晚上我总是梦到她一直在很开心地笑着，问我像不像她那样开心，还没有等我回答，我就梦醒了；第四天晚上，我总是梦到她一直在伤心地痛哭着着，我问她为什么要哭，还没有等她回答，我就梦醒了；第五天晚上，她一刻不停的问我，如果她不在了，我会不会忘记她，我说不会，她就笑一笑消失了；第六天晚上，她问我有没有恨过她，我说恨过。她又问我，我有没有真心得对过她，我点头；第七天晚上，我梦到她在和我一直不停的说着什么，而我什么也听不到。我告诉她我什么也听不到，她还是一直在说下去。
　　
　　第八天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梦到过她。隐隐约约的感到她似乎出事了。
　　
　　我想去龙宫看看她怎么样了，可是我才想起，我这一生再也不允许踏入龙宫一步了。
　　你有些时候会突然这样感觉到，你的所有都掌握在某些人的手中，挣不开挣不脱，逃不了。你的一切仿佛都是被他人决定，他们甚至不管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愿不愿意。我想这大概就是很多人都想成为上位者的原因，因为想要摆脱被他人决定一切的命运。然而，他没有想到，他这样做又无情的决定了别人。就这样巡回演替。
　　就像是一把刀，一次次的划在同一颗心上。
　　
　　现在，我独自一个人站在荒山野岭的一条河边。为了我们的午饭，李执去采野果了。而我正蹲在河边，将手指沁入河里，希望能遇到一条稍有灵力的小鱼，来问问他清黛的状况。可是，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游过了好几条小鱼，都没有问到我想要知道的。
　　
　　大约又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一只海螺开始吸吮我的手指。
　　于是我问它：“你叫什么名字？”
　　它告诉我，它叫卷卷。
　　我笑了笑：“卷卷，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