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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穿越之江山不悔 作者:丁墨(晋江金牌封推vip2012-12-07完结,江湖、深情)-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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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眨眼的功夫,已有亲兵疾扑上来,抓起受伤的赵魄向后拖。步千洐背上还插着一支箭,箭深入骨,他不管不顾,提刀正要追上前,四面八方的箭雨已铺天盖地而来。步千洐心头杀意已似潮水满溢,竟连头也不回,后背空门大开,挥刀劈向赵魄。然两名亲兵以身体掩护,挡在赵魄身前!这一刀又斩断了两人,却未触及赵魄身体。

    此消彼长,亲卫们射出的箭雨,已射至步千洐后背和头颅!

    电光火石间,一道刀光电闪雷鸣般从天而降,凌空斩断步千洐背后的夺命箭矢!步千洐后背一热,怔然回望,却只见破月纤瘦的身子与自己紧贴。她背对着他,只能看到一缕黑发自髻中散落,静静垂在雪白的脸侧。

    两人来不及说任何话,又一轮箭雨从四面八方袭来。若说之前步千洐置之生死于度外,此刻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死了。

    要带她逃出去。这念头像是火种,几乎将他全身的血点燃。战斗了许久的身躯原已疲惫,陡然精神大振。他厉喝道:“走!”提气欲冲,却惊见破月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

    她晃了晃,身子缓缓向后倒去。步千洐仿佛感觉到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也随着她的倒下而断裂,慌忙抬手,将她抱住。却见她右腰一支长箭对穿,手脚各处更是无数深浅不一的伤口,鲜血早将她月白襦裙尽染。她掉头杀入重围,早已伤痕累累筋疲力尽。腰上这一箭,正是方才救步千洐时被暗箭所伤。

    无数刀锋枪尖已逼了过来,数千青仑兵严阵以待,只要两人稍有异动,便会被刺个对穿。可步千洐根本不管,抱着破月缓缓蹲下,只见她眸色悲伤、面容煞白,声音有些无奈:“阿步……”

    “我在这里。”步千洐丢了鸣鸿,紧紧将她抱入怀里。

    破月欣慰的笑了,倚在他怀里,发觉自己什么也不惧。

    方才在林子边缘,见他义无反顾的折返,她竟然一点都不惊讶,一点都不怨他再次丢下自己。将军百战死,她对自己说,多么豪情悲壮的言辞。可从没人说过,对将军爱之入骨的女子,又该何去何从?

    她只知道,她不要他死。

    数步外,赵魄连滚带爬,灰头土脸。他伤势并不重,在亲兵搀扶下站起来,喘着粗气吼道:“绑了!” 




八六、刺杀


    地牢里阴暗潮湿;步千洐静坐在污黑的地面;手足上都有碗口粗的精铁锁链,将他拴在墙壁上,只能在方寸之地移动。

    被俘当日;就有军医为他诊治,他自然不会拒绝。如今数处大小伤口开始结痂;已无大碍。

    可他没有破月的消息。

    他想得十分清楚:若是破月不幸去了,他生无可恋;自会忍辱负重;直至杀死赵魄、平定青仑叛军;便随破月而去;若破月活下来;定被赵魄利用,威胁他投诚。若换了旁人;他或许有办法虚与委蛇情义两全,可赵魄生性谨慎狠辣,只怕会逼得他毫无退路。

    他活了二十六年,从未想过有通敌叛国的一天。可今日是为了破月,他发觉不需要任何思考为难,就能做出决定。

    这念头一旦形成,他的心就像石入深湖,连同他自小的英雄梦想和伟岸志向,一齐沉了下去。他想,自己或许真不是做大将军的料,一直心高气傲我行我素;如今为了女人,更是二话不说放弃气节。

    可与强烈负罪感同时袭上心头的,还有些许痴痴无奈的甜意。为了心爱的妻子,背负千古骂名又如何?

    如今已是第三日,他看着头顶小窗月光稀疏,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急如焚。

    正在这时,牢中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步千洐精神一振、暗自戒备——来了。

    数名亲卫持刀保护,赵魄缓缓走到了牢门外。亲兵搬来桌椅,布置丰盛酒菜。赵魄款款坐下,也不看步千洐,举杯独酌,神色悠然。

    比起一年前,如今的赵魄可谓改头换面。黑色锦袍玉带,头戴金冠,脚踩鹿皮靴,俨然帝京贵人。只是多年奴隶生涯,令他英武的面容饱含风霜,看起来更像戎马一生的将军枭雄。

    步千洐虽对他毫不畏惧,闻到酒香,却是暗咽口水。赵魄似察觉到他的馋意,给亲卫使了个眼色。亲卫从食盒中拿出些酒菜,摆放在步千洐面前。

    步千洐也不废话,拖着沉重镣铐,拿起酒壶,仰头咕噜噜一饮而尽。放下酒壶,眸色舒展:“好酒。”

    赵魄放下筷子:“义弟喜欢,明日便将我搜集的数百坛美酒搬过来。”亲卫恭敬答是。步千洐淡面色平静:“既叫我声义弟,不知你将弟妹如何了?”

    赵魄笑道:“放心,她好得很。她若有事,我今日跟义弟还有何谈的必要?”

    步千洐眸色冷淡,但饮不语。

    牢中武士们退得干干净净,只余数十名亲卫。赵魄看着步千洐:“当日我在青仑城外所言,诚意不变。只要你弃暗投明,今后兄弟二人共坐河山,岂不畅快?”

    步千洐将酒杯一丢,淡道:“先让我见她。否则什么都不必谈。”

    赵魄见他神色坚决,也不气恼,笑道:“夫妇情深,令人感动。罢了,我也不想多费口舌。来人,将颜破月带上来。”

    步千洐眸色一震,一下子从地上弹起,上前两步,却被锁链阻住。他举目张望,神色倏然大变——两个青仑兵抬着担架,缓缓从阴暗过道步出。担架上那人俏容煞白,双目紧闭,不正是破月是谁?

    “月儿!”步千洐奋力一挣,锁链哐当巨响,可破月似是昏迷,眉头轻蹙,没有睁眼。她的脸毫无血色,比几日前还要虚弱憔悴许多。步千洐心头怒火炽烈,紧盯赵魄:“你将她如何了?”

    士兵将破月放在地上。赵魄道:“她的伤势,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军医说,已是第五日,过了今晚再不医治,内力再深厚,也无活路。”

    想到破月这几日受尽伤痛折磨,步千洐心如刀搅,按捺怒火道:“你要怎样我都答应,立即替她医治!”

    赵魄眼睛一亮,笑容加深:“义弟快人快语,果然真英雄。本王也不叫你为难,只要你立誓拜我为主,供我驱策,你与弟妹一辈子美满夫妻,荣华富贵,决不食言。”

    “好。”步千洐面沉如水,没有半点迟疑,“我步千洐今后便是赵魄之仆,一世听候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若违此誓,叫我五雷轰顶、身首异处。快救她!”

    赵魄笑笑,片刻后,一名老军医走到破月跟前,蹲下开始治疗。步千洐松了口气,目光始终锁在破月身上。

    赵魄却笑道:“口说无凭,千洐,你要如何证明自己的诚意呢?”

    步千洐心头冷笑,淡道:“你要如何?字据?昭告天下步千洐通敌叛国?随便。”

    赵魄摇头:“义弟是多么聪明的人,只怕今日我救了弟妹,他日你翻脸比翻书还快。什么昭告天下立字为据,你有诚王做靠山,天大的枷锁你都能洗脱。”他这么一说,军医又停下手中动作,站了起来。

    步千洐隐约看到破月腰上袒露的一小块苍白肌肤,深深的伤口血流如,而她嘤咛一声,蹙眉咬唇,似乎极为痛苦。步千洐急道:“你要如何?”

    赵魄淡笑:“去杀个人。”

    步千洐神色一震。

    赵魄道:“我自不会叫你去杀皇帝。以你性情,只怕宁愿与破月殉情,也不肯对皇帝动手。这样罢,你去杀了赵初肃。他就在距此不远的湖苏城。三日之内,将人头带给我。”

    步千洐神色剧变。赵魄此计甚毒,杀了赵初肃,再传出步千洐叛变的消息,北伐军势必军心大乱;而他步千洐,即便不投靠青仑,今生今世也不能容于大胥了。

    “好,我答应你。”他眸色微沉,依旧没有迟疑。

    赵魄满意的点点头。

    过了半个时辰,小兵将煎好的药送来,军医撬开破月的嘴服下。这才起身道:“夫人的伤,再过十天半月,应无大碍。”

    步千洐依旧沉默的盯着破月,静如雕塑。

    赵魄见他神色凝重,眸中爱意笃深,笑道:“当然,你可不要拿个假人头来蒙骗大哥。我与赵初肃交手数次,更有他手下降将。你若玩半点花样,我这娇弱的弟妹,便只能……”

    步千洐眉宇中竟似有些疲惫,嗓音亦是低哑:“我既应承,自会做到。我有个要求——去杀赵初肃前,让我同她呆一会儿。”

    赵魄还以为他会讨价还价,未料步阎罗生性洒脱纵横无敌,却提出如此痴愚的要求,不由得哈哈大笑:“罢了,将她抬进去。”

    士兵将破月抬进来。步千洐立刻坐下,双手撑在担架旁,大气也不忍出,静静望着她。

    待他回转神,才察觉包括赵魄在内,所有人退得干干净净。他便掀起担架上的薄被,只见纤细的腰身,伤口处缠着干净的白布,没有血迹渗出来。再查探她脉门,虽脉象虚滑,内力却充盈,他这才松了口气,知道的确已无大碍。

    因服了药,她似乎睡得越发的沉。但见稀薄月光下,她素白的脸上长眉舒展,痛楚似已得到缓解。步千洐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贴着自己脸颊,默默凝视,就这样坐了通宿。

    **

    夜色已深,湖苏城军营中灯火通明、守卫森严。

    赵初肃回到军帐,脱下甲胄,坐在案几前,对着烛火静思。

    他今年三十八岁,是赵锡平老将军的幼子。二十岁从军,从普通校尉,爬到一方大将。虽有祖辈蒙荫,也靠自己一点一滴累积的军功。

    与只懂沙场杀敌的父亲不同,他自认是个精通世故的人。所以在两位皇子同时向军营伸手时,他深思熟虑,选择了聪颖善战的二皇子阵营。不料帝京之变,二皇子失势,新掌兵权的大皇子对他表面恭敬有加,暗地里许多大事都不同他商量,令他分外恼火,却也无可奈何。

    及至数日前失了青仑,据逃回的士兵所说,敌人有神奇的新武器,步千洐亦身陷重围、多半战死。他大吃一惊,立刻将新武器的消息上奏了朝廷。只是当他得知派往青仑的援兵,竟是迟了五日才到,他犹豫半宿,决定隐瞒不报。

    此事稍一琢磨,便知与大皇子脱不了干系。当日他收了靳断鸿好处,一手提拔了步千洐,时日久了,也真心爱惜他的才能。如今生死未卜,他有些难过惋惜。但无论如何,他不想再卷入皇子争夺中,只能独善其身。

    想到这里,他长叹一声,思及老父近日聊发少年狂,也来了湖苏城前线,便想起身去他帐中探望。

    忽听身后军帐有动静,他心生戒备,从暗下抽出匕首,猛然起身回望,却见阴暗里站着个高大的人影,面目俊朗、眸色沉寂,不正是步千洐?

    “千洐!”他大喜,“都说你被赵魄俘虏,为何在此……”他声音戛然而止,见步千洐面色凝重,心下生疑。

    步千洐缓缓步出,隔着七八步站定,头低垂着,看不清表情。

    “大将军,你对我有提拔养育之恩,千洐今世无以为报。”他忽然跪下,重重磕了数个响头,“千洐今日为救爱妻铸下大错,他日自当前来领罪,以命偿命。”

    赵初肃听到他这么说,已知大事不妙,刚要高声呼救,却只见面门一抹刀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袭来,鲜血喷射得步千洐全身湿透,而他面沉如水,眸中竟是深深的悲色。

    步千洐擦干脸上鲜血,从地上捡起赵初肃的人头,有些神智恍惚,静立了片刻。忽听脚步声逼近,抬眸一看,帐门口走入两人,双方打了个照面,都是惊讶万分。

    其中一人是赵初肃副将,平日与步千洐关系甚好,名唤孙东朴;另一人却是须发皆白的壮硕老人,步千洐立刻猜出他是赵老将军。

    “千洐?你为何在此处?”孙东朴惊呼。

    赵老将军原本眯着眼看着千洐,忽的神色大变:“你、你……”

    孙东朴先注意到他手上提着什么,面色大变。步千洐低声对他道:“孙将军,十日内我自会来请罪偿命。”他不愿多言,身形一闪,绕过二人扑出帐外,顷刻走远。二人这才看到满地血泊中的无头尸身。待辨认出尸身服饰,孙东朴面如死灰,疾声痛呼;赵老将军僵立片刻,扑倒在儿子尸身上,嚎啕大哭。 





八七、狂放
   
    破月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屋子里;略一转头,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她心头大定,吃力的抬眸;步千洐放大的俊脸就在眼前,眸色惊喜而温柔。

    “阿步……”

    步千洐的脸轻贴着她的;低哑的声音如同梦呓:“娘子……”他的声音中有浓浓的叹息。

    “到底……”破月问。

    “别说话,你伤未大好。”步千洐的目光中有某种沉淀过后的宽和平静;“听我慢慢说。”

    他执起她的手;送到唇边;轻轻吻着:“你我被赵魄所擒;他拿你威胁我,要我杀了赵初肃。”

    “啊……”

    “我本不想告诉你。但你曾说过;夫妻同心,不许我再‘大男子主义’,自以为是决定所有事。所以月儿,我什么也不会瞒着你。三日前,我已杀了赵初肃,救你出来。”

    不祥的预感涌上破月心头,担忧的问:“那如今……”

    “如今我们已在湖苏城外的小镇。”步千洐道,“放心,赵魄没有再为难。”

    他想起两日前,自己提了赵初肃人头,到了约定地点,却只有一队亲兵,将颜破月抬出来。

    “步将军,大王说了,不指望你真的供他驱使,那样只怕一不小心就人头落地。今次以夫人胁迫,是为了战事大局,望将军体谅。你落入大王手里而不杀,已报答青仑城救命之恩。愿步将军今后远离战事,与夫人和和美美,做一双世外高人。”

    当他抱着昏迷的破月走在夜色雪地里,知道如今的境况,已比预想的好。之前最坏的打算,是赵魄会命他自杀——他是王者,怎会真的留一个随时能杀死自己的人在身边?但赵魄竟念及昔日情意,放了他二人。他不怨赵魄。战事大局尔虞我诈,愿者服输。赵魄对他的确仁至义尽。

    可他亦有不能辜负的忠义。

    如今,他面前有两条路。一是归隐,虽背负一世骂名为天下不齿,但有月儿相伴,又何惧天下人鄙夷?只要能与她朝夕相处,想想都觉得心里甜得发涩。

    可他若真一走了之,留下的是什么?

    他亲手杀祖国大将,重挫大军士气,是为不忠;他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只怕慕容湛也是难辞其咎,只为不义;他杀了个无辜的人,八十老父抱着尸体痛哭,白发人送黑发人家破人亡,而他竟然逃匿责任,是为不仁。

    步千洐遇事决断从来干脆,这次竟迟迟难以定夺。一条路太好,好得叫他心肝发颤。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换来跟她的厮守;一条注定是死路,坦坦荡荡无愧于心了无生气的死路,从此再难见她如花笑靥,留她一人在暗夜独自神伤。

    这几日来每当他思及此事,总是备受煎熬。然而心中还是逐渐有了清晰的决断,个中隐痛,只能强自忍耐。

    “别……丢下我……”破月看着他的神色,慌了,轻轻抓住他的手。步千洐静默片刻,缓缓道:“我不能不去。”

    破月心头重重一沉:“你……混蛋!”

    “我混蛋。”他的声音很柔和,“月儿,旁人或道我举止轻/浮、薄情寡性,可你懂得,步大哥有所为有所不为,自问坦坦荡荡、无愧于天地。再过两日,清心教的姐妹就会来照顾你,我也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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