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冬-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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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好?”他柔声问道。
闻冬点了点头,“你去吧。”
公孙朔渝站起身来,对陆花花说道,“陆阁主,需要给纹儿找套衣裳。”
陆花花点头,“早就赶制出来了,我这就去拿。”
公孙朔渝想了想,又说道,“纹儿,有件事情要嘱咐你。”
“你说。”
“最近外面坏人很多,特别喜欢欺负你这样什么都不记得了的漂亮姑娘,要是别人问起,你可千万别说自己失忆了。”
“那别人问起以前的事情,我该怎么回答?”
公孙朔渝斟酌了半晌,说道,“我这里有一个小册子,你看一下,按照上面的说就行了。”
“小册子?”
“恩,你以前的生活起居,我在这一个多月写下来的。”
闻冬点了点头,“好。”
公孙朔渝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听话,见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便和陆花花一起走出了房门。
两人渐行渐远,直到拐了一个弯之后,公孙朔渝才低声说到,“你刚才做戏做的太过了,什么叫做瘦了三圈?”
陆花花淡淡一笑,“不小心太入戏了。公子也是非常之好,尚未见过如此有趣的公孙公子。”她接着说道,“那这一个月的活就免了啊,我这一个月不想做工,让那些求衣服的人都等着吧。”
“纹儿的还是要做的。”
“你想让她知道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她的未婚夫君,是京城里江湖上有名的纨绔子弟,最喜欢沾花惹草寻花问柳吗?”陆花花威胁道。
公孙朔渝淡淡一笑,“你是不会说的。”
“哦?你这么肯定?”
公孙朔渝看了一眼陆花花,轻描淡写的说道,“其实我想,反正以后纹儿都是要进我们家的,不如就把云浅阁给她做嫁妆好了。”
“你”陆花花无语,既然是人家的生意,自然是想给谁就给谁,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照顾好这位姑娘才是。“既然这样,那我只做董姑娘的衣服。”
“好。”
洛阳云浅阁,只要是中原之人,便一定听说过这家京城名造衣的店家,出名的不仅仅是工艺精湛用料讲究,更出名的是阁主那挑剔的性格,不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声名显赫之人,只要是阁主看你不顺眼,那就算是贡上万银千金,也不会给你做一件衣裳。
云浅阁的阁主便是这位陆花花,本身的性格便有些挑剔无常,但却总能搭配出协调的颜色,绘出新鲜的衣样,若不是当年公孙老头发现了她的天赋异禀,恐怕现在也不会有今日的悠哉。
一个多月之前,公孙朔渝把闻冬从梧明山带了回来,安置在云浅阁,一是此处清幽,向来少有人叨扰,又是陆花花坐镇,他放心的下;二是他怕贸然把闻冬带回公孙府,会被一些人看见,毕竟她的样貌经过梧明山老头的手段之后,已和原来并无二致,待到江湖上风平浪静之后,再把她领回家中方才保险。
当时陆花花看见公孙小魔头怀里抱着一个瘦小的姑娘走进来,着实吓了一大跳。据她多年的观察以及八卦的本性,公孙小魔头并不是人人所说的那种沾花惹草之人,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不过就是在姑娘面前赞美一两句,加上有时有些姑娘会从公孙府进去,然后隔两三日再出来。这便成了众人口中的偷香窃玉之事了。但是陆花花发现,这些姑娘进出公孙府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有的时候还有几个男子进出,怎么就没有人说公孙小魔头还有断袖之癖呢?而且更多的时候,反而是女子来勾引他,勾引不成,便在之后说些风言风语。
接着便是公孙朔渝求她为自己演一出戏,并且把闻冬的真实身份说了一遍。陆花花心中感叹这姑娘性情坚毅,却又十分可怜,便答应和公孙朔渝一起上演一出公子哀愁记,没想到今日效果相当不错。在一瞬间,陆花花甚至觉得自己应该改行去戏园子,一定是众人追捧的戏子。
“我打算今天晚上请严掌门去听戏。”公孙朔渝突然说道。
“严掌门那么冷清的一个人,也喜欢听戏?”
“偶尔也是要玩一下的。”公孙朔渝答道。
“你打算叫董姑娘去?”陆花花问道。
“正是。”
“怪不得叫我准备衣裳,董姑娘刚醒,你就迫不及待的把她带出去给人炫耀了。”
“炫耀?”
“恩,董姑娘长的很美。”
公孙朔渝嘴角轻扬,“我也觉得她长的很美。”
闻冬一个人坐在床榻上,托着自己的腮,打开小册子只一眼就觉得头晕眼花,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看的她不胜其烦,一下子就被她扔到一边去了。“什么以前的生活起居,要是别人问起来,就随便说说好了”,她在心里暗暗想道。
这时候,她猛地想起了什么,脑海里有个男子的声音,隐隐约约的说,“过两天,我来接你回家”闻冬紧紧的握了握手,原本带着些许老茧的虎口,此刻却硌的她有些生疼。公孙朔渝的声音又回响在她的耳畔,“只要人还在,家就还在。”
严卓再见闻冬
“王孙摇扇,公子踏风来
佳人含笑,青衣衬花开
才俊年少情露外
痴儿难懂此愁怀
犹记街头花灯
明月流光,美眸抬。
执杯劝酒,慕逍遥人海
英雄追梦,盼光阴重买
陌路相逢青丝白
来生姻缘怎可待
长恨江上暮雨
红妆凋残,冢何在?”
戏台子上,独有一个青衫女子脸色素白,轻舞水袖,咿咿呀呀的唱着。她背对台下,猛地一转身,旁的鼓声渐渐急促了起来,原本婉约凄凉的唱词和腔调也变了样,换成一副纵马江湖的快意,“曾有意携手江湖,人言却添殊途,今把酒赠君饮,还无数情怀,空愁错。”
这是洛阳有名的戏子所唱,台下人影憧憧,楼上雅座却清幽素净。严卓手中转着茶杯,在听到女子唱词的时候不由得发了愣,摇扇,街头花灯,人言殊途,暮雨,红妆凋残,冢何在。这一句一词像是暗暗在影射自己和闻冬,他抬眼看向一旁得公孙朔渝,只见他一手轻轻得叩击着节奏,入神的听着这一折戏。
一段中休之后,公孙朔渝缓过神来,他扫了一眼一旁有些微怔的严卓,淡淡笑道,“这折戏是洛阳云浅阁的阁主陆花花所写,平时看不出她是个感情这么纤细的女子,却没想到有这么好的文笔。”他看了看台下面喝彩的众人,又说道,“这词写的可是世态荒凉,人言可畏,下面这些人也就看个热闹,瞄个当红戏子的身段罢了,却不如严兄这番有感触啊。”
严卓摇头,把手中的茶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缓缓说道,“朔渝可不是拿这个来揶揄我的吧?”
公孙朔渝淡淡笑道,“岂敢,严兄现在可是纵名江湖了。”
严卓嘴角轻挑,眼中却十分苦涩,“只是这戏有一处有所不妥。”
“哦?”
“今把酒赠君饮。”严卓停顿半晌,说道,“如果她还在,就算是毒酒,饮了也罢。”
公孙朔渝挑眉,“严兄平日可不是这么喜欢说甜言蜜语的人啊,怎么?难道是和我在一起时间长了,说话也变的拿腔作势了?”
严卓摇头苦笑。
公孙朔渝想了想说,“今日喝茶多无趣”,他拍了拍手,身后就有小厮走上来。公孙朔渝嘱咐一番之后,小厮得令下去。没过多久,桌上酒摆了两坛上好的太白酒。“当日闻冬和你得虎啸赠太白酒,那可是从府衙去的,今天严兄也来尝尝我们公孙家的这太白酒。”
两人举杯饮尽,门口便有一名小厮进来通传,“云浅阁阁主和董姑娘来了。”
公孙朔渝眼中一阵狡黠闪过,“快,请她们进来。”
“是。”小厮退下。
严卓笑道,“云浅阁阁主,可是写这折子戏的陆姑娘?”
公孙朔渝点了点头,”正是,刚才见到严兄对这出戏十分喜欢,便叫人去请了她来,恰好我未婚妻也在,所以便一同来了。”
“朔渝什么时候有了未婚妻?我记得原来你不是拒了闻冬的婚事吗?”严卓不解道。
“是啊,所以有些后悔。但佳人已逝,追怀已晚,没有办法。人还是要往前看的不是吗?”公孙朔渝无奈的耸了耸肩,一边观察着严卓的表情细微变化。
门被轻轻推开,两个女子走了进来。走在前头的那个一身大红的锦缎,上面刺绣甚美,耀眼引人夺目。身后的那个一袭黑衣,缎面上淡淡的反射着光泽,没有过多的修饰和搭配,虽然有些素淡,但却能很好的把女子的眉目反衬出来。严卓看到后面的那个女子时,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那眉目,那举止,还有东张西望好奇的眼神,活脱脱的就是一个闻冬。他指着闻冬问道,“她”
公孙朔渝未答,只是站起身来走到闻冬身旁。男子身形挺拔,意气风流,女子眉目如画,娇羞可人,旁的座位上的人都不由的把目光投向了这里,不由得连声赞叹这实在是一对璧人。公孙朔渝伸手给闻冬整了整额发,笑眯眯的说道,“吃了晚饭了?”
“恩。”闻冬点头,她不知道自己失忆之前是个什么性格,这一路走来看见的男子都不如自己的未婚夫好看,她心里已然乐开了花,顿时决定要好好表现,稍微收敛一下才是。于是,此刻她表现的很乖巧,其实内心仍然很粗放。
“好吃?”
“好吃。”
“可曾想我?”
闻冬脸上一红,说道,“才一会儿,怎么会想。”
公孙朔渝握住她的手,说道,“我有一个人要介绍给你认识,他是我在江湖上结交的兄弟。”说完,他便拉着闻冬走到了目瞪口呆的严卓面前。
“花花。”公孙小魔头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唤道。
站在不远处的陆花花尚未有什么反应,严卓却猛地站了起来,看着闻冬说,“你就是陆花花?写这折戏的陆花花?”他有点惊讶,如果这戏是这样貌和闻冬一模一样的女子所写,那么她毫无疑问就是闻冬了。她没死?她真的没有死?!严卓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欣喜,快乐,还是心疼或者害怕。他只是盯着眼前的女子看着,想要把她看个明白。
闻冬和陆花花同时愣住,看着眼前这个声明遐迩的严大侠出丑,而公孙朔渝却在一旁看好戏一般,笑道,“严兄,她不是陆花花,陆花花在那儿呢。”他细净的手指在空中一指,指向了座位后面的红衣女子。
严卓自觉失态,连忙向陆花花行礼,说道,“只听闻云浅阁阁主大名,不知相貌,今日得罪了。”
陆花花抿嘴一笑,说道,“哦?听闻我的大名?”她的眸子在眼眶中转了一转,继续说道,“是了,前两日华山派的大小姐陆青衣来向云浅阁求衣服了,可惜被我拒绝了。”她撇了撇嘴,“本来一个姓,我是应该给些薄面的,但是我家少主不乐意,他非要我不停的给他心爱的未婚妻做衣裳。江湖传言陆青衣以后是要嫁给严掌门的,所以严掌门自然听说过我的名字,今日不是来给陆大小姐讨个说法的吧?”
严卓摇头,“我和陆小姐的婚事全属空穴来风,并无此事。”
公孙朔渝点了点头,说道,“严兄啊,陆青衣这个女人十分可怕,你还是不要招惹的好。”说完,他又冲着自己身边的闻冬笑了笑,说道,“不如我的这个未婚妻,样貌也好,性格也好。”
严卓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闻冬摇头,“芳名不敢当,我姓董,单名一个纹字。”
严卓仔细端详了一下闻冬,又看了看公孙朔渝,问道,“我能问她几个问题吗?”
“请。”公孙朔渝胸有成竹的说。
严卓便向闻冬问道,“你家在何处?”
闻冬想了想,“现在是云浅阁,以后就是公孙府。”
公孙朔渝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来云浅阁之前呢?”
闻冬皱了皱眉头,敢成这人是个查户口的,洛阳不愧是京城啊,连个查户口的都比外面那些人长的好看。她顺手捻来答案,“之前?我在关外住着来的。”她想反正自己失忆了,哪里哪里都不记得了,刚才也没看那个小册子,万一这个人问什么具体的,自己岂不是要露馅,不如直接说关外了好了。但是她每看见,她说完之后,公孙朔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关外何处?”
“你问的这么仔细做什么?”闻冬皱了皱眉头。
严卓看她的音容笑貌,哪一点都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卫闻冬,便耐心答道,“只是姑娘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长的很像,那人现在失踪,所以”
闻冬看着他一脸的关怀,不由得心生怜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你肯定能找到的。是你的相好的吧?”
果然遣词造句也很像,严卓继续说道,“所以还请姑娘配合。”
“恩,我家住在关外,本来是放羊游牧的,所以居无定所,就是关外。”闻冬摇头晃脑的解释道。公孙朔渝的表情这才舒缓了一点,他本以为闻冬会按照小册子上的记录回答,却没想到她根本没看,不过这也符合她的性格,只是这些信手捻来的谎词是从何而来?
严卓点了点头,“你可认得我?”
闻冬摇头。
公孙朔渝连忙上来解释,“严兄,她不是闻冬。”
严卓略略点头,叹了一口气道,“闻冬眉边有颗痣,她却没有,而且额头也比闻冬小些,是我看错了,毕竟不是一个人。”
公孙朔渝心里想,“那老头,最后还是稍微改了改额头!”他冲着闻冬介绍道,“这位是衡山派掌门,武林盟主严卓。”
闻冬听了脸色大变,她猛地抓住严卓的衣襟,“大侠!你带我闯荡江湖吧!”
众人愣住,闻冬继续说道,“大侠!我自幼便想闯荡江湖,只是功夫不济,经常被人欺负,要是跟着你的话,我肯定能够除强扶弱劫富济贫!”
严卓苦笑,“也好,但是我们不做劫富济贫之事。”
闻冬还欲说些什么,场下的折戏开始了,公孙朔渝立刻把闻冬拉到了自己身边,轻声说道,“江湖,我也可以带你去的。”
“你不是日日处理事务很忙吗?现在有个免费提供江湖游览的大侠,还是盟主啊,你放心,我既然是你的未婚妻,就不会和他发生什么。只是去见识见识世面,说不定还能想起什么。”闻冬安抚公孙朔渝道。
公孙朔渝心中想着,这要是让你出去了,你说不定还真能想起什么。“没事,我家纹儿想去的地方,为夫的自然要一路跟着。”他浅笑道,又补充了一句,“你别看这个人仪表堂堂,但是他其实是个衣冠禽兽,借着武林盟主之名经常轻薄女子的。”说完,他心虚的看了一眼严卓。
闻冬一听,这还了得,立刻往公孙朔渝的方向移了移,在严卓和陆花花的眼里,她这样的移动,完全是和公孙朔渝亲密无间的表现。闻冬轻咳一声,轻声说道,“相公,我虽然想不起来事情了,但是我记得你前一段时间说过,‘过两天,我来接你回家’。”说完,她脸色绯红的垂下了头。
公孙朔渝心里一惊,但表面还是打着哈哈,说道,“恩,过两天,我带你回公孙府。”
未婚夫妇要做什么
当天夜里,闻冬做了个梦,浩浩汤汤的水面上,只有自己乘着一叶孤舟,孤舟很小很窄,刚刚容的下自己站立。甚至是一个多余的动作,一个舒筋活血的懒腰,都可能让这叶孤舟倾覆。天上的月亮是红色的,映衬的水面也是红色的,她似乎闻到了铁锈的味道,那味道很熟悉,让她觉得浑身颤栗。水面一眼也忘不到边际,她不知道在这水面上漂流了多久,还要漂流多久,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