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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035、[历史小说] 官居一品 作者:三戒大师 (起点vip2012-6-30完结)-第4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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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暮色中的院子里,袁炜捶着酸麻的后备,深吸口清新的空气道:“不服老不行啊,才第一天,腰就像要断了似的。”

  严讷在边上笑道:“部堂只是不习惯,等几天下来,反而没今天这么痛。”说着看看站着笔直的朱七道:“还是人家练武之人厉害,坐一天跟没事人似的。”

  朱七提着灯笼,淡淡笑道:“严大人此言差矣,吾亦累也夫。”

  严讷听他拽文,不由笑道:“朱七兄弟跟一般武人不一样啊。”那边袁炜心中却咯噔一声,暗道:“这么巧?”便干笑一声道:”是啊。文武全才啊!”

  “不过而已矣。”朱七谦虚道。

  见他越说越来劲,严讷感觉极是有趣,但袁炜的脸都绿了,好在天色已晚,也看不出来。

  “大好头颅,岂不惜哉。。。。。。”朱七摇摇头,也不知在叹息什么,便提着灯笼离去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严讷开怀笑起来,对袁炜道:“不知从哪里学了几句酸词,竟在咱们面前显摆起来。”

  袁炜却愣在那里,毫无所觉,严讷又唤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来,也不理严讷失魂落魄的回去了。

  “怎么都这么莫名其妙?”严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也跟着回去了。

  那天晚上袁炜又是没合眼啊。满脑子都是那一红一黑两面旗,心说莫非真有鬼神对我不满了,不然一个武人,怎么说话如此文绉绉呢? 八成是什么神灵附在他身上,警告我吧。

  等到天快亮时,他又想起另一种可能,莫不是锦衣卫的人侦知通关节的事情,已经禀报皇上了。。。。。。不想不要紧,一想吓一跳,唬得他浑身哆嗦,都起不来床了。

  后来一想,不对呀,如果那样的话,为了捉贼见赃,朱七不应该透露口风才对。

  袁炜是越想越迷糊,浑浑噩噩来到聚奎堂,木然坐在那里。又想到朱七就在后面盯着,他更加魂不守舍。连卷子都阅不了,好在严讷也是饱学之士,有他把关就没有问题。大伙心说,主考大人今天咋这么痛快?看来是也发觉,照他昨天那个弄法,定然是没法按期完工的。

  结果这一天,足足取中了一百五十份,这下不用担心了。

  袁炜也终于想通了一件事,我得跟朱七问个明白。

  等到再次锁了聚奎堂,准备去吃晚饭时,袁炜对严讷道:“你先去吧。我跟七爷商量下明天的安排。”

  严讷心说,那有什么好商量的?照流程来就是了,不过他也看出,袁炜心事重重,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但他终归是个厚道之人,也不揭穿, 便应下先去了。

  朱七还是提着那盏灯笼,神情冷漠的站在袁炜面前,对方不说话,他绝不吭声。

  袁炜看看四下没人,压低声音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朱七看他一眼,淡淡道:“这话应该我问。”

  “你。。。。。。”袁炜轻声道:“已经禀告皇上了吗?”

  “你很盼望吗?”朱七反问道。

  “当然不了。”袁炜苦笑一声道:“说吧,你开什么条件,只要别捅上去,我都答应就是。”

  “你以为都像你一样吗?”朱七冷哼一声道:“记住了,不管你在干什么,背后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你呢!这次算你命大,我们大人不愿国家的抡才大典闹出丑闻,才没有立刻报告,但发榜之后报不报,就不一定了。”说着丢下一句话:“该怎么办,你自己考虑清楚吧。”便提着灯笼离去了。

  袁炜在院子里站了好久,最终看看西长安街方向,小声道:“死道友不死贫道,对不起了,小阁老。”

  第三天的阅卷,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顶着一双兔子眼的袁炜,但精神头显然好了很多,这一天,他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将用“也夫、而已矣、岂不惜哉”结尾的考卷,统统挑出来。。。。。。不取!

  说起来,依附严党的也都不是草包,因为大明官员都是科举正途出生,家里大多是书香门第,他们的子弟自然受到良好的教育,有很多有才学问的,本身就具备取中的实力。但严党风气太差,一听说有“关节字眼”,便一窝蜂的求告,好像不用“关节字”就一定取不中一般。

  于是他们的子弟亲族,不管文章做得怎样,都用上了那几个字,其中被同考官推荐,被严讷录取的,就有三十多份!换言之,这三十人就算凭自己本事,也能考中!

  但此刻,急于洗脱嫌疑的袁炜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本着宁枉勿纵的原则,将所有的关系卷,统统打落。那三十人是万万想不到,原本的九字护身符,竟变成了催命符!让他们死的无比窝囊!

  严讷看不下去了,小声对袁炜道:“部堂,这些卷子怎么了?看文章不错啊。”

  “我怎么觉得狗屁不通呢?”袁炜抖着一份卷子道:“你看这个,文理倒是通顺了,可断章取义、胡乱用典,说明此人心术不正,取了作甚,祸国殃民吗?”

  严讷心说这都哪跟哪啊?但袁炜一上纲上线,他也没法再说什么了。只好从被袁炜打落的卷子中,翻找出一份道:“但请部堂大人再斟酌下这个,下官觉着此子可以名列前五,就算下官眼拙,可也不至于连取都不取啊!”两人竟起了争执,引得那些同考官也按捺不住。。。。。。几天阅卷下来,大伙儿都熟悉了,也没有起初那么守规矩了。。。。。。纷纷离席围过来,一看那篇文章,竟都有印象,便都为其求情道:“部堂大人,这真是篇好文章啊!就是取为会元也不会过。。。。。。”

  袁炜无奈接过试卷,见众人都围上来,不悦道:“都忘了朝廷法度吗?”众考官怏怏笑着回到座位,却都伸着脖子听他怎么说。

  袁炜此刻已经钻了牛角尖——凡是用了那就个字的,我是坚决不录,打死也不录!

  见众人都催逼自己,他竟然道:“尔等不顾内帘规矩,如此吹捧此人,莫非收了人家好处?”

  严讷和众考官闻言都吓一跳,赶紧辩解道:“我等只是怜其才具,并非徇私!”

  “哼。。。。。。”袁炜哼一声,终于把目光搁在那卷子上,看到一半,竟又丢回落卷堆中。

  严讷脸上彻底挂不住了。。。。。。我如此强力推荐,你竟然还是不取,实在是太不把我当人看了。加之他清清白白,与那考生并无瓜葛,便抗辩道: “大人,就算您不点他会元,取个一般的名次总是够格吧?”说着小声道:“这。。。。。。这只怕难以服众,万一那考生闹将起来,恐怕有损部堂清誉啊。”官场上的事,向来是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的,一旦你不给人家脸,人家也不会再跟你客气了。

  今儿这事儿,已经不是某个考生前途的问题了,而是严讷的尊严问题,干到侍郎这个等级,也是有头有脑的大员了,对尚书虽然敬着忍着。但还真没什么好怕的。

  大家都是简在帝心的国家重臣,谁知道明天谁上谁下,谁怕谁?

  袁炜也被严讷的反抗激起了怒气,心说今儿我不收拾了你,日后还要让你趴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便冷笑一声道:“严大人这话什么意思,本官不取这份卷子,怎么就有损声誉了?”

  严讷抱拳道:“卑职妄语了,请部堂恕罪,但请您示下,此卷究竟为何不取?”叹口气,又道:“还请大人明言,免得我们推荐的卷子,再不合部堂的意!”这话显然是暗示,袁炜太自作主张了,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意见到底对不对。

  此言一出,聚奎堂中鸦雀无声,两位主考为取不取杠上,其实是常有的事儿,但大家就是喜欢看。看看最后是谁能压过谁?

  但袁炜处处领先严讷一步,决对不适幸至,他看一眼严讷,目光又扫过堂中众人道:“圣上深感近年科考文章生冷不忌好出奇,以致纯正博雅之体荡然无存。乃几次下旨,切禁国家大考,不取以艰险之词奇僻之字哗众取宠着。凡钩棘奇僻之卷,一律黜落!你们是忘了圣训,还是故意违背圣训呢?”

  这简直是强词夺理,凡才华横溢者,写文章必然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但你非要说成是哗众取宠。也不是完全站不住脚,致使按如此标准,古今名篇中倒有一半要黜落了。

  只是袁炜将圣训搬出来,严讷也彻底没招了,只好退让道:“是下官考虑欠妥了,全听大人的吧。”

  “呵呵。。。。。。”袁炜的面色也缓和些道:“养斋老弟切莫气馁,你也看到了,大部分你取的文章,我都没有异议,只是有些貌似精彩的文章,不利于士子们养成踏实的学风,愚兄才不取的,绝不是反对你的眼光。”

  对方给了台阶,严讷也只好顺势下来道:“大人教训的是,下官以后记住了。”顿一顿,拱手道:“请大人给本次会试排定名次吧。”

  第十卷 莫道浮云终蔽日 第六二六章 预测帝

  紫禁城前是大片的广场,代表着帝国的威严雄阔,紧挨着广场的一条巷子,名叫江米巷,也是北京城最长的一条巷……所谓江米者,南人称之为糯米也,事实上,在元大都时期,这里确实是粮食买卖的一条街。

  成祖爷扩建北京城,这条江米巷也被成倍拓宽,成了城里的一条长街,后来兴建棋盘天街,又将其从中间截断,西边部分叫西江米巷;东边部分自然改称东江米巷了……

  有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因为这里离皇帝家最近,就连皇帝老儿打个喷嚏也能立马听见,于是乎各衙门口就一股脑的奔这里迁,唯恐比别人离得远了。

  西江米巷里,坐落着吏部、户部、兵部、工部、钦天监和太医院,东江米巷中,则是宗人府、礼部、鸿胪寺、庶常馆、四夷馆、翰林院、达子馆和会同馆。但因为宗人府、翰林院、庶常馆都归礼部管,四夷馆、会同馆、达子馆都归鸿胪寺管,所以也可说,长长一条东江米巷中,只有两个衙门,礼部与鸿胪寺。

  清一水儿的衙门重地,气氛自然与熙熙攘攘的棋盘天街不同,平时整洁百肃穆,还稍显冷清。但今天的东东米巷,却与往常不一样的热闹,满眼都是人啊,有许多读书人打扮的,也有更多是书童、跟班模样的,这些人聚集在礼部衙门的照壁外,焦灼的等待着什么。

  无他,今乃会试张榜日尔。

  这也便宜了临近街上的茶馆酒家,稍有些钱财的考生,必不肯在一干同年面前失了面子,都在馆子里就坐,或是要一壶香茗、几样点心,细细的等,或是要一座丰盛的宴席,放开了吃喝,粗粗的等。南北荟萃,果然是各具特色。

  在街南边最大的一家酒楼内,大厅里已被各地的举子坐满,其中不乏那天在琼林楼上就坐的举子,尤其是那几个大大露脸的才子,几乎悉数到场。

  那天出尽风头的福建举子郑堂,此刻更是享受到了众星捧月般的待遇,尤其是他那帮福建同乡,更是落力的吹捧,若不是那天被徐文长压了一头,恐怕要把他吹成大明当世第一才子了。

  但因为徐渭那家伙不给面子,现在也只能说成是大明第二才子……

  不过这并不影响郑堂的好心情,毕竟被久负盛名的青藤先生压倒,实在算不得丢人的事儿。而且,今次科举,他的发挥如有神助,写出了前所未有的绝妙好文,何况还有双重保险,此次必能高居榜首!

  在众人的一致要求下,他将自己会试的头篇文章默写出来,让大厅里的举子们传阅,果然惹得举子们赞叹不已,都道今科会元非他莫属。

  郑堂自是满口谦逊,但还是掩不住一脸的得意,轻摇着一柄诸葛羽扇道:“此次春闱高手如云,要说谁一定夺魁,那都是不可能的,但在下这篇拙作,跻身五魁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一众福建举子都道他太过谦虚,说没见过比他更好的文章。

  福建举子在那里旁若无人的自吹自擂,自然惹得那些科举大省的士子老不开心,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他们也不好意思大声反驳,只是一面投去不满的目光,一面小声的议论着。

  “丙仲兄,你的文章是极好的。”浙江举子的那桌上,众人望向个面色沉稳的青年道:“也写出来镇一镇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福建佬。”

  “丙仲兄”摇摇头道:“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你们说我的比他好,他们却可以认定,他的就是比我的好,是争不出个结果来的。”

  “唉,”众人见他不愿出头,纷纷叹气道:“想上上届丙辰科时,全天下的风光都被咱浙江的琼林七子拔尽了,怎么才两届过去,就让人家抢了风头?”

  那丙仲兄余有丁却摇摇头,轻声对众人道:“笑到最后的才是英雄,黄榜没挂出来,说什么都是白搭。”众人只道他是煮熟的鸭子嘴硬,笑笑也就过去了。

  却不知余有丁还真不是信口雌黄,而是确有些领悟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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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当日在琼林楼上,沈默许下了会试后设宴,款待一众士子的诺言。果然在会试三天之后,他的卫士们便持请柬,分赴各大会馆,邀请诸位在琼林楼上斗智的才子,和沈大人在苏州时的学生莅临。

  余有丁身为沈大人的同乡,自不消说,其余举子也大多欣然赴宴,沈默的学生更是一个不落,就连江西的杨时乔也到了,唯独不见那福建的郑堂……不过那天的酒宴星光熠熠,也没人在意他没来。

  神话般的琼林七子中,除了外放做官的两位,在京的五位都到了,与举子们把酒言欢,嘘寒问暖,让向来视其为绝对偶像的后学们受宠若惊,心潮澎湃,一个劲儿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席间,对前途忐忑不安的举子们,纷纷拿出自己默写的答卷,请五位前辈点评,他们知道写八股文的高手,往往也是评阅高手,希望能帮自己预测一下成绩,好稍稍安心。

  沈默五个正要扬名立万,从才子向权威转型,自然来者不拒,为这些优秀的考生一一点评,共找出二十几份卷道:“这些问题不大,应该榜上有名。”又从中选出五份道:“应该能跻身前十。”

  其中徐渭对余有丁的文章赞不绝口,还打赌说如果他进不了前三,自己将不再点评试卷,末了还问沈默道:“你觉着呢?”

  沈默当然不会如徐渭般不羁,但也是微笑道:“差不多吧。”徐才子和沈六首的共同嘉许,给了余有丁强大的信心,所以他才敢那样说。

  那天在座的还有两人,就是在胡同里嘀嘀咕咕的汝默和元驭兄,这两人是惟二没有拿出文章请求点评的;外人只道他俩水平太差,不敢献丑,也没放到心里去。

  只有苏州的举子明白,作为沈大人的得意门生,人家两个的文章,定然早就被点评过了,哪还用等到现在?

  确实如此,会试后的第二天,元驭便和汝默备了簿礼,到老师门上请罪。

  沈默没有丝毫怪他们的意思,道:“你们来看我,为师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生气?”

  两人这才放下悬着的心。沈默让厨房备饭,要跟两个弟子喝两盅,二人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下面备席的空当,沈默让二人将会试的头篇文章默写出来。因为阅卷时间有限,考官只能将精力集中在头篇文章上,所以只要后面的水平波动不大,仅看头篇就能估摸出最终的成绩来。

  两人很快默写出来,恭敬的递给老师。沈默先看了元驭的,点点头便搁在一边;又看汝默的,看完后问他道:“原文也是这样吗?”

  汝默眼含泪花道:“嗯……一字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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