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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烽火凉夏-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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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来。”李荀听到响动,睁开眼,整了整因侧卧而皱起衣服,端坐起来正视来人。
  
  进门的周康见转身间已有不少风雪灌进屋子,迅速关上木门。刚从外面过来的周康,衣上、发顶、眉梢都沾着些许雪花星子,进了屋,便化成了水,几滴晶莹从发梢处挂了下来。
  “李大将军,今日,村北的张老汉又被夏兵抢了几篮麦子,刚被人从城外抬回来,一条腿断了。”近日常有农人在城外遭劫,天气酷寒,夏国位于北方更是五谷无收,夏营中粮草吃紧,便有将士打起凉朝农人的主意。
  “让吴军医到村北,给张老汉先看治一下,”李荀皱眉,看来夏军统帅萨里莫未能严持军纪,竟这般放任将士,“周康,你再去看看,能不能拨点粮草给张老汉家。”
  “是。”周康作揖退下,方踱步到门边,又被李荀唤住。
  “等等……”李荀抬手轻揉着眉心,微启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算计,“周康,再找几个平日里能说会道的,将近日夏兵的恶行,言传到营下还有村里,让凉营所有将士与方城百姓都知道。记得,要说得声色些。”
  周康诧异地立在门前,但见李荀微带嘲意扬起嘴角,转念一想便明了道理,了然地点头:“末将定会办妥此事。”

  耳畔挥不去窗外呼啸的寒风,惹得心中烦闷。待周康退下,李荀一手支头侧卧炕上,酒壶在空闲的手上缓缓摇晃,酒水方被温热过,阵阵醇香从壶口溢出,似缕缕透明玉帛,缠绕着李荀湍流的思绪。
  烛光朦胧处,仿佛望见赫连重与赫连守长夜辩驳,劈去诽言,又仿见他难回战场,只得作壁上观的无奈,或见中秋夜他情思失控的狂野……
  “叩叩。”屋门再次被敲响,叩击声沉稳有力,将李荀从迷混中拉出。
  “赵毅?进来。”
  男子合上木门,深夜赵毅仍一身军戎,看似刚巡城回来,眼睫上闪着水露,淡去了些面上的严肃。
  “李大将军,”赵毅拱手,眼中透出黑夜的深沉,口气却波澜不惊,“方才夏营那边传来口信,明日夏军要在方城外再与我方一战。”
  “看来萨里莫急于攻破方城,在新王面前立下战功,”李荀起身坐起,放下手中酒壶拢了拢衣襟,嘴角泛起隐隐笑意,“左将军王启那边的人马昨日到达东面密林,今晨,差人回报说事情都已准备安妥。”
  赵毅点头,继续道:“宋将军也已经将霞袍、尖刀装备妥当。”
  “很好!”李荀扬眉,眼中闪出光彩,两年来没能疏解的迟疑,在赫连重离开后得到放驰。
  曾经被矛盾左右的困扰,在点点烛光中燃尽,李荀深感抛开沉重驱使后的轻松与即将重收疆土的喜悦:“赵毅,你去村里,将所有老弱、妇女召妥善安置,向他们解释明日一战。”
  “还有,”朦胧的烛火投在李荀脸上,明亮背后的阴影掩住了他的温和,“明日你率贰万精兵去城外应战,一切就安我与三位将军商议的计划行事,可有疑问?”
  “没有,末将这就去准备。”赵毅领命退出木屋,

  只要再一夜,凉国四年所受的耻辱将被抹尽,不再有胡人侵上疆土,掠杀大凉无辜子民。三年前,李荀被迫放弃军权,看尽夏人一步步走入凉朝国土,踩碾过无数不能瞑目的将士身躯,在黄色大地上留下血淋淋的印痕。田亩间流过的不是透明清涧,混着血水的泥浆覆盖住茵茵绿地,江山破碎,百姓流离,山野间尽是衣衫残破的孤儿寡妇,李荀只能在残喘中哀叹自己的无力。一年后,李荀重掌兵权,背负皇命,夺回城池,与夏军来回相持间一晃已是两年。

  “那么久了吗……是该结束了……”浅啜一口陈酿,醇香湿润了有些干裂的嘴唇,不经意间露出笑容。

  杀戮其实没有理由,只因双方各执一词、各为其主,李荀自然是知道里面的道理。若是要怨,只恨生于乱世,或是庆幸,乱世给予人的磨练。如何看待这些,只在于人心中的选择,李荀是怎生的一个人,他又将怎样选择一切。

  天地间残暴的宣泄尚未停止,窗外是一个虚无的黑洞,吮吸屋内遥涨的热力,夜还很深,李荀打开门,呼啸的寒风将他卷入天色的混沌之中,李荀已耐不住要望见白日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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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雪终在天边淡出白亮时停了下来,仿是受了城外暗沉浮动的杀气胁迫,无奈刹住狂野的脚步。城外,枯老的孤枝抵不住强压在上的霜雪变得佝偻,马蹄一提一落间,白霜被震得伏不稳身子,纷纷落到地上,斑驳无力的枯枝方才狡猾地弹跳远望,也只见得腥风血海。

  城外,压压黑影在大地上跳动,白光闪过之处,人仰马翻,滚落下的将士重扬起利刃,劈断对方战马前蹄,撕心的痛楚使得战骑狂乱摇动,背上的将士被无情的甩在地上。人影与人影间刀枪碰撞、抓啃撕咬,绞杀与嚣叫连成一道环环相扣的锁链,紧紧勒住一张张扭曲面孔下的脆弱喉颈。
  
  李荀立在城上,沉静得望着赵毅所率的人马渐渐不支,步步后退,夏人在后策马紧逼,凉朝将士再难抵敌方攻势,阵型溃散,像枝头黑枯皱卷的残叶,在侵蚀血液的空气中逐渐风化。
  
  “啊——”城头守望的汉人女子怎受得看头皮撕裂、肚破肠流的景象,失声尖叫,捂住双眼,胆大的连跌带跑逃下城去,胆小的只得畏缩在城角瑟瑟发颤。

  “怎么?才几战,汉人男子就都死光了吗?要这些婆娘来看守城门!果然汉人的江山气数已尽!”城下驭马踏来的夏人主帅萨里莫,冷笑连连,狂言道:“真不知那赫连重是怎么率兵打仗的!这么个破城也会连战两年!今日,本帅就拿下这方城!”
  “上!”夏军将领一声令,手下将士们抬着云梯,蜂拥而上。

  “出城!”此时李荀高声大喝,气如长虹,雄浑的喝令压过众将的嘶吼,回荡在两军之中。
  猛然间,地震山摇,千余头身披彩袍、角绑尖刀的壮硕雄牛从凉人事先挖好的城洞中疯狂闯出。夏军将士们本是沉浸于即将破城的喜悦中,不想形势骤转,肩扛云梯的汉子尚未反应,已被失控的疯牛将胸腔刺破。
  这时,城头鼓声雷作,原先那些惊惧躲闪的妇女、老人奋力锤鼓,震得人耳边嗡鸣,脸上不见惧怕之色,个个好似壮年汉子,气壮山河,要与夏人殊死一战。
  城外窜撞的雄牛被鼓声惊扰,黑色的鼻孔呼呼喘出白气,碗口粗的后腿猛力踢蹬,扬起雪水,朝着场中面色煞变得夏军亟亟撞去。天冷地滑,不少夏兵在慌忙逃逸中跌倒,刚要爬起,又被后来拥上的佣兵撞倒。片刻间,死亡的恐惧如同暴雨般袭来,夏兵在人畜中挣扎,却仍被尖刀贯穿身躯或被碾死在人畜脚下,战场上呻吟不断。

  “杀!”见时机成熟,李荀命部下高举战旗指向夏军逃逸之处。
  城门大开,数万步兵手持明晃的长枪、长矛,一拥而上,后又有万人骑兵喊杀震天,向已溃散的夏军冲去。萨里莫等将士方才已受惧吓,见凉军浩浩荡荡万人精骑排山倒海而来,“凉”字旌旗随风扬起,明黄锦帛与天色混为一体,气势庞大,顿时惊慌失措,慌忙间只得重新调整队形,回身再于领军一战。

  黄昏,方城外已不知倒下多少将士,遍地尸体横叠,寒风吹过,那些永远沉睡的身体上凝结出朵朵霜花,连成一片蒙白,似在悲叹战场上的亡灵。

  战场上白光纵横,凉军步兵就地翻滚,直戳夏军坐骑膝部,战马无力站立跪倒在地,仰头嘶声嚎叫,哀鸣回震在耳畔,煞是凄惨。步兵阻击坐骑得手,凉人骑兵一鼓作气,趁敌人尚在马背摇摆之时,长枪下刺,一击捅穿敌将心肺。

  这仗,凉军打的气势恢宏,协作有度,夏军则乱作散沙,疲于奔命,险险应战,死伤无数。萨里莫身陷敌阵,已是知道自己中了李荀的诈降计,自己带来将士如今只剩5000不到,怒由心生的同时也产生一阵寒意,今日这般怎样脱险?

  李荀此次没有亲自出战,借着斜阳极目远眺,夏军万人大军已所剩无几,一如破败的柳枝,再无新兴,但仍不可大意。的c3c59e5f8b3e9753913f4d435b53c308
  “该是夏朝援军突围解困之时了……”李荀方才起意,就见远处又一队人马奔驰而来,正是夏朝右将军率领的援兵。5万余骑兵、步卒从北方飞驰而来,打破凉军西北角的防线,与战场上的凉兵纠缠在一起。

  将战局看得一清二楚的李荀并未焦急,反而扬眉一笑:“阿布鲁,本帅正等着你来!”
  
  正在凉夏再次陷入混战时,北方突然齐刷刷竖起一排凉字战旗,旗后则是事前暗绕到地方背后的凉军,李荀背手站在城头,轻声自语:“王启将军,这仗胜负你也是关键。”
  
  王启率兵冲入营阵,抑制住夏人援军对中军的攻击,王启部下人数众多,借着又是再次将夏军围困。夏军再骁勇,很多经过一日激战也疲倦了下来,加上一直打得被动,士气低落,眼看便要不打而降。却再此时,军中有人大喊:“你们忘了赫连大将军的话了吗?我们都要活着回去!不能死在这里!今日,我们就和凉人拼了!”

  寒风嗤笑着,嗥叫着,叹息着,暗夜无星,城下点点火把成了夜的眼睛,快速移动,蜿蜒蛇曲。萨里莫在夏军勇士舍命相助下,一万余人朝着东北密林退散。

  李荀注视着远处渐行渐远的黄色星点,转身吩咐下士:“去将弓箭拿来。”
  接过下士递上的弓与吱吱冒着火的箭,李荀架箭拉弓,一点火光刺穿夜的寂静,直冲云霄。
  “最终的胜者,应属我大凉。”望着光点消失的地方,李荀五指渐渐握紧,手心的暖意从指尖传进心最深的地方。

  “你说,这凉、夏之战,谁将会是最后的胜者?”
  “大凉。” 
  “哪怕是现下这样的战局?”
  “没错。”
  “当真这般坚信?”
  “是的。”
  
  李荀确实这样坚信,从未曾改变。

  夏军这次溃散回营之路必要经过前方一片密林,此地道路狭窄,地势险要,两旁树木多是非落叶的参天大树,历经多年,枝繁叶茂,黑夜中大片密林好像巨大的鬼怪,在冷风中扭摆着丑陋的腰肢,面目狰狞。
  战马们驮着萨里莫以及几千名疲惫的夏朝将士走进这片暗黑的树林,树叶摇摆的诡异阴影与雪水折射出的森冷白光将夜衬得愈加恐惧。
  “那……是什么……?”萨里莫隐约望见前方一棵大树有些古怪,树身光洁透着黄绿之色,明显是被人剥去了树皮。
  身旁同样感到蹊跷的阿布鲁出列,眯眼细瞧后方说:“萨里莫将军,树上好像还刻了字。”
  “什么字?”萨里莫问。
  “看不清,待我走近些看。”阿布鲁带着几个骑兵,策马来到树前,吩咐道,“将火把拿来。”
  一名将士手持火把靠近剥皮大树,火光照亮树身,果真有几个用尖刀刻出的大字。
  “萨……里……莫……之…………墓……”阿布鲁话音未落,林内寒白四起,箭雨如注,从四方袭向阿布鲁。
  “啊……”阿布鲁没有防备,霎时周身插满利箭,如同一只巨大的黑色刺猬从马背上掉落,面上来残留着不信,眼怎样都闭不起来,直直看着无语的苍穹……

  夏军内顿时喧嚣,萨里莫火速提缰,战马跃身而起,带领众将士调转马头,奔向密林口。林间道径下狭窄不便于战马奔驰,在密如蛛网的箭阵攻击下,不多时,夏军骑兵多数中箭倒地,他们都在死亡道上摸爬,到处是将士们的哀号。
  萨里莫身后刺痛,知道定是背上中了箭,不敢转头细瞧,勒紧缰绳欲冲出密林。这时林中一箭射中马臀,战马停顿嘶叫,刹那间,萨里莫顿感万箭穿心,千余支利箭齐射入其战甲,承受不下剧痛,从马背上滚落,破败的大将终未能爬出林口便断了气。

  凉国凭借方城一战,彻底击溃夏军主力。李荀乘胜,率兵大举反攻,半年后收复凉国10余座城池。立秋,凉朝大军逼近国界怀朔城,声势浩大,夏国国境岌岌可危。

  夏国国君重派赫连重率十五万军力挽狂澜,笠年春,凉夏两军以怀朔城为界,各守其境。
  
  笠年冬,夏朝公主下嫁凉王四子,凉夏两国联姻,两国边境方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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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的雨打湿了道旁的槐树,露水顺着船型的尖角,一滴、两滴落到地上,成为大地看得见的眼泪,它是发自生命与生命之间珍爱的感情。这已不知是今春的第几场雨,它润泽了农人们的田园,感叹着摆脱战事下小城怀朔的安泰。

  趁着朝阳刚起的工夫儿,已有不少商队从北边赶来,脚下是颠簸的砾石路,马儿一步一步走着,背上人面色倦怠看来已经走了不少路,装着一捆捆木箱的马车跟在身后,就这样在宁静的春日里缓缓前行。
  还有早起的人,远处一簇簇炊烟冉冉而上,被清风吹乱了脚步,扭曲了几下后,消失在无尽的蓝天中。爹娘外出农耕,孩童们尚未睡醒的眼皮耷拉着,无精打采,静静地坐在地上、斜靠在老旧的门柱旁,继续打着瞌睡。

  李荀走在道上,今天要去夏边境,传个都城来的口信,远嫁凉国的北方公主命人送来贡礼,今天就要送到夏境那边。

  守城的将士们见是李荀,连忙上前抱拳作揖:“李大将军。”
  六人都是比较年轻的汉子,全将家安在怀朔,其中最年轻的一个,去年他娘子替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年头里李荀还去喝了他小儿的满月酒。李荀含笑与他们招呼。

  出了城门便是夏国境地,大地上也均是春意笼罩,不多时,李荀一行便来到赫连重位于国界边境的将军府。
  没有雄伟气势,墙是用灰色的大石砌成,门倒是新修茸过,还泛着鲜亮,两名盔鲜甲明的将士手持长枪在门边站立,目不斜视,巍然伫立。
  李荀手下一名将士上前说明来意,守卫定睛看了李荀及身后的马车一眼,转身进门禀报。很快,红漆门由外向内被人打开,一位华服男子向门外走来,修长坚实的身体,一双黑亮摄人的眼睛,人未到气势却已先到。
  李荀一眼认出男子便是几年未见的赫连重,上前拱手道:“赫连大将军,今日特按四王妃的意思,将这些物品送于夏王以及赫连大将军,王妃远嫁凉国思乡情切,特别是对两位兄长尤为挂心,望借一点亲手织的小物送于兄长,以解乡愁。”李荀侧身,令将士们将马车推上,车上自然不会只有李荀说的那些东西,更多的则是金贵之物。
  赫连重示意部下接下物品,拱手道:“李大将军,远道而来真是辛苦,请里面坐。”怀朔到这儿不过数里,自然称不上远道,赫连重这样说也无非客气。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才走入府内。
  
  两人进了厅堂也就说了些无关痛痒的官场话,对过去的种种默契的只字未提。其间一个虎眼汉子鲁莽地撞进来,见到李荀不由一愣,意识到大将军正接待凉朝使节,又慌忙退了出去。
    待李荀一行准备离开时,赫连重突然提出要和李大将军在将军府中随意走走,李荀深觉赫连重的提议不妥,终还是在男人坚持的神色下允了。

  将军府后院少了前院的严肃,院内不少杨柳,满枝的柳叶在春风下摇摆身姿,假山下野草丛杂,不时听到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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