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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斩愁-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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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赵佚轻抚他的腰肢,心想顾惜朝的腰是不是跟常人不一样,竟然能转折如意到这地步,锦缎不如其柔,柳条不如其韧,手指慢慢在他腰上抚过,那里的肌肉坚实光滑,赵佚吸了一口气,用力掐了他一把,只觉触手细致,弹性极佳,仿佛有股吸力似地能把他的手指吸住。摇了摇头,这样的腰肢,不知道是用了何等惨酷的方法才能训练到这般地步。 

顾惜朝的药力正发作到极致,他的眼睛似睁非睁,嘴唇微启,轻轻翕动。赵佚咽了一口唾沫,伸指在他唇上碾过。他的嘴唇很丰润,颜色也是极诱人的红,让人有想亲吻的冲动。如今他明明看着赵佚,却是视而不见,不知究竟有什么样的幻觉? 

赵佚跟他初次销魂后,也并非夜夜与他共渡,这还是初次在他药力发作时跟他在一起,因为,他不愿意再看一次。既然得到了,也不必再肆意折磨,若想要一个人的心,光用强是不行的。用药来折磨他,赵佚自己都已后悔,长期用此药,会把他的健康都毁了的。 

只是,这般心思,万不可让顾惜朝有丝毫察觉,否则他会不遗余力加以利用的。顾惜朝是典型的难缠人物,眼明心快,赵佚就连跟他在床上时都得防着他耍心眼。 

除了要药的时候,自己确是无时无刻不在防着他。 

思及此处,把头埋在他腰间,赵佚有点恶作剧地咬了他腰一口。他也不知道痛似的,还是那副迷迷茫茫的模样,像醉了酒。 

“戚……少商……是……你吗?你……来了?……” 

自他唇中断断续续吐出的破碎的话语,很轻,轻得有如蚊鸣,听到赵佚耳中却宛如雷击。他没有动,良久良久,方才慢慢抬起头来。右手一动,凤血凝已握在手中,三个指头已按住箫孔。他这个动作又凝在那里,过了很久,又缓缓将玉箫收入袖中,起身披了长衣,走了出去。 

过了不时多少时候,顾惜朝才睁开眼睛。挣扎起身,倒了一杯茶,却又忘了喝。他觉得很奇怪,先前明明是赵佚当着众人把自己抱进来,但醒来却觉得身上没什么不对劲,难道赵佚没有碰过自己?怪了,看了自己跳舞还不动心,要不是他知道赵佚是怎么样的人,怕当真要以为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据经验,发生跟情理不符的事时,一般就会发生更糟糕的事。他叹了口气,什么都好,只要赵佚肯把每天的解药给他,就谢天谢地了。不过好在赵佚对他还不是苛求无度,大半时间还是在他嫔妃那里度过,让他大大松了口气,不过……也有点怀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不足? 

自嘲一笑,宁愿魅力不足的好。换了衣服,带了一柄寻常长剑,从窗户跃了出去。 

淡淡青影,隐没在夜色中。 



宫女来回,赵佚宣他过去。顾惜朝无奈地叹了口气,不会是好事的。 

赵佚啊赵佚,你究竟在药里加了什么?我费尽心思,竟然还是试不出来?药性相生相克,不可能随便加一种药物进去,可是,我为什么还找不出来?能配合罂粟使用的药物并不多,我究竟算漏了什么? 

顾惜朝掀开帷幕走了过来,却见赵佚盘膝坐在那里,面前竟然放着……三副棋局?一转念间,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差不多已经想到了赵佚要他做什么,忍不住冷笑道:“皇上,你每天不忙国事,都把心思花到折腾我上面了!” 

赵佚慢慢把面前棋子归入棋盒中,淡淡道:“国已破,我还有什么国事可忙?”这一次,他没有掩饰语气中的怨毒。 

顾惜朝心中一凉,正待说话,赵佚闪电般出手,剑气一闪即收,已划开他背上衣衫。赵佚使力恰到好处,并没伤到他皮肉分毫。他倒宁愿赵佚在他身上狠狠划几剑,也强过那些稀奇古怪的主意。 

顾惜朝转过身坐下,背对棋局。“不劳皇上动手,请皇上赐教。” 

赵佚微笑地看着他:“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不过,你有本事同时跟我下三局盲棋?你我棋艺本只在伯仲之间。” 

顾惜朝好胜心起,笑道:“反正躲也躲不过,不如一试。” 

赵佚笑道:“好,我就欣赏你这一点。我们也公平一点,三局中只要你剩了一局,你就拿得到今天的解药。不过如你输了呢?” 

顾惜朝吃地一声笑道:“皇上,你要怎么样,便怎么样。你不过是从折磨我中找你的乐子罢了,我奉陪。你做了多少,我都一点一滴记住的。你最清楚,我也决非心手慈手软之人。” 

“既然你如此说,我也不客气了。我要在你身上,刺一朵花。” 

顾惜朝猛地打了个寒颤。 

“罂粟花。如你妖艳的毒花。我知道我为什么这段时间不曾对你用刑?就因为我不想把你弄得伤痕累累。你恐怕也未见过盛放的罂粟花吧?今日我就让你看看,这奇毒的花是如何在你身上绽放的。” 

“你说错一步,便刺一针。看今日,是否能刺完所有花瓣。” 

顾惜朝脸色煞白,一字字道:“赵佚,今日你在我身上刺多少针,他日我必在你身上割多少块肉。” 

一旁走上三个宫女,开始摆棋子。 

赵佚跟顾惜朝棋艺本不相上下,下棋本是最耗费脑力的,下了半个时辰,顾惜朝脑中已有些发昏,宫女按他说法落子时,发现已有子在其中。 

赵佚笑道:“好,第一针。” 

顾惜朝只觉得背上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真恨不能能生啖赵佚之肉。努力振作心神,继续落子。刺青的匠人是高手,并未见多少血,只是,痛在心上,一针针,直刺到的是心底。 

赵佚走到他身后,手指慢慢抚上刚才那个针口。轻笑道:“记住,这一针针,是我留在你身上的。” 

顾惜朝恨恨地闭上眼睛。赵佚,你既已得到了你想要的,又何必要做到如此绝的地步。你不当我是人,还想要我的心?! 

究竟,这局棋,赢的是谁,输的又是谁。赵佚之心,怕是大半都在那下落的针上吧。 

一错,便会再错。不时间,那局已错了的棋便连连出错。顾惜朝见此,便对左首宫女道:“不必再问我,随意落子。”又对身后刺青之人道:“这一局棋,落一子,你便刺一针罢。” 

他集中精力,对付所余两盘棋局。背上疼痛,便当是让自己神志清明的法门罢。 

赵佚落下一子,大笑道:“妙!当弃子时,决不手软。惜朝,你是作大事的料,不仅够狠,对自己也够忍心。” 

顾惜朝冷笑道:“只可惜皇上如今是把我摆错了位置。” 

赵佚唇角一掀,道:“是,我确实把你摆错了位置。你现在早该在黄泉路上了。如何还能在此与我对弈?” 

一柱香已燃尽,又换了一柱。淡淡檀香味传来,本该是清幽之香,闻着顾惜朝鼻中却只觉得发闷。他背上针刺疼痛,已懒得去计算已刺了多少针,自嘲一笑,一个花瓣总该是有了的。 

赵佚也不好过,额上已见汗。他再不看顾惜朝,全力弈棋。顾惜朝的记忆力和棋艺都超过他的想象,反应之灵敏也超过他的想象。他根本不求要赢这第二局棋,只求落子不错。赵佚心中暗悔,自己怎么就掉以轻心,没有全心弈棋,现在局势难解难分,怕输的还是自己。 

心下暗暗发狠,我们就把这局棋纠缠下去。 

顾惜朝放弃的那一局棋,早已输掉。既已输,便谈不上再刺多少针。他要的,只是赢最后一局。 

见此,顾惜朝在第二局棋上,又是胡乱落子,不时也把第二局输掉。只剩得一局,当然便自如得多。 

第三柱香,业已燃尽。 

棋盘上已布满棋子。赵佚挥挥手,命宫女数棋子。 

顾惜朝冷笑道:“皇上,这最后半局才算是真正的弈棋。” 

宫女数完棋子,回道:“皇上,白子多了三枚。” 

顾惜朝吁了一口气,回转身笑道:“皇上,是我技高一筹,你输了。”一皱眉,觉得背上还在刺痛,很想看看变成了什么样子。 

赵佚点头。“是,这次算你赢了。” 

顾惜朝笑道:“不是算我赢,是本来就是我赢。你原本是想把这朵罂粟刺完,如今我看也不过一个花瓣罢。” 

赵佚笑道:“一个花瓣又如何?我也要看它染上血色。”对刺青之人挥了挥手。 

第四柱香,袅袅燃起。 

赵佚端起一杯茶,啜了一口。不着急,我有的是耐心,今天一片花瓣,明日再一片,我们就慢慢耗着罢。 

最终,我要你亲眼看到这朵如血妖丽的毒花。 

我要你永不忘今日之事。 



顾惜朝挪了挪已麻木的腿,艰难地想站起来。还没站稳,又被赵佚拉了过去。 

赵佚扳过他身子,白皙背上还布有淡淡血痕,即使这段时间尽力诊治,用尽良药,那场杖刑所留的的痕迹也不可能立即消除。一片如血般红的花瓣,妖红欲滴,无比凄艳。 

“我真想看到这朵花的全貌。” 

顾惜朝淡淡一笑道:“你刺上去又如何?用烙铁一烧,不就没了。” 

赵佚冷冷道:“我在你身上刺满呢?” 

顾惜朝道:“那我就跳进火中,等烧掉了一层皮再出来。”又补了一句,“不过,我会等的,你放心。”怨毒之意,溢于言表。 

何苦再掩饰,反正恨是恨透了,掩饰也掩饰不了的。自己不懂,为何赵佚得到了自己,好不容易有的点点温情,又成了貌似温雅实如疯狂的折磨。赵佚温文如玉的微笑下,隐藏的是比冰还冷的残酷,让他想起了那个夜晚,那一曲广陵散,那触目惊心的血。 

猛然惊觉,如果发生了什么改变了赵佚的态度,那一定是昨晚,他听到了自己说了什么。 

虽然迷离恍惚,总还是知道,自己总是幻觉戚少商在面前。 

真糟糕,为何不是晚晴。 

赵佚注视着他,看到他逐渐变得温柔的容颜,眼神渐渐变得明朗。我知道了,顾惜朝,我知道你的死|穴在哪里了。 


31 

顾惜朝手指轻触背上那血红的花朵。一片花瓣,两片花瓣,三片花瓣,四片花瓣……已经半开了。他眉尖微蹙,眼中骤然闪现的阴狠让一边的宫女打了个颤。 

“告诉他,要做什么直截了当做就罢,何苦天天磨着我下棋,一点一滴地折磨我!” 

宫女吓得跪了下来,顾惜朝一向脾气不肯外露,从未见他发这么大脾气。也难怪,赵佚偏不一次刺完,天天跟他下棋,有时输赢甚小,只是几十针便罢,这漫漫无期的折磨,让他终于失了耐性。 

手一挥,黑白棋子漫天飞起,人生亦如棋,你为何要一子一子、一针一针来逼我崩溃? 

赵佚,你好毒。是的,不痛,比起你那些刑罚而言,这可能是最轻的,但也是最大的屈辱。你偏用游戏的态度来非难我,你是存心要一寸寸把我推向疯狂的深渊。 

你等着,我不会那么轻易被你逼疯。等到毒性解开那一天,便是你毕命之日。我也顾不得心中那许多疑惑了,不管怎么样,我要你付代价。 

我恨不能生啖你肉,生喝你血。 

一瞬间,面上的阴冷已尽数隐起,顾惜朝伸手拉起宫女,笑道:“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我找错对象了。” 

掩好衣服,推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肌肤一寸寸变成血般的红色,是何等感受?看着那朵毒花在身上渐渐成形,日复一日,又是何种痛楚? 

像溪流,轻柔而潺缓,柔软如少女的手心,却能一点点,磨平顽石的棱角。把尖棱的石头,磨得浑圆光滑。 

遗憾的是,心不能被磨去棱角,只会给它包上一层厚厚的茧。那个茧,严严地包裹住本来柔软的心,最后,连最后一丝缝都会合上。 

那就真的只是一个厚壳了,不再是人的心了。 


赵佚站在那里,注意地看着顾惜朝的表情。 

顾惜朝先是发愣,继而,眼中的恨意达到了顶峰。那是仿佛要吞噬人的眼神。 

“赵佚,我知道,你不把这朵花刺完,决不会罢休。我今天让你一次刺完便罢,我决不再为你跳舞!” 

赵佚淡淡一笑:“可以,你随便怎样都可以。不过,你休想我给你今天的解药。” 

顾惜朝气得胸口一起一伏,脸色发青。 

赵佚悠然道:“你可以选择。” 

顾惜朝脸色渐渐平静下来,道:“我没有选择。” 

即使是刀山火海,我也没有选择。 

赵佚,你够毒。 

面前是梅花桩般排列的木柱,下面是火,木柱之间,是倒插的尖刀。这不是刀山火海,又是什么? 

“如果我摔下去呢?” 

赵佚笑道:“刺穿你哪儿,便是哪儿。” 

“如果贯穿的,是我的心呢?” 

赵佚转头去望天边的浮云,悠悠道:“那你就死吧。” 

顾惜朝定定地望着他,唇角浮起一丝笑容。这个笑容竟不带丝毫杀气。不像他平时看赵佚,眼底深藏的戾气。“我不会死的。我要活着,看你怎么死。” 

顾惜朝淡然道:“请皇上出题限韵。” 

赵佚在琴前坐下,笑道:“题,便是一曲阳春白雪,韵嘛……我就限你不用轻功,只用舞。” 

顾惜朝冷笑道:“皇上,你这韵,可出得险哪。” 

赵佚手指在琴上一拂,一串清音如水泄出。笑道:“韵不险,怎显得出你技压群芳。” 


你见过把生命悬于足上的舞吗?是,就是如此。 

雁过时的惊鸿照影,人欲化蝶的仙姿灵秀。 

可是,在冷冽刀光,耀目火光掩映下,为何竟美到绝望的境地。 

刀丛中的凄艳,火光中的绝丽。 

顾惜朝偶然对上赵佚的视线,发觉他眼中的冰冷,心中一寒。一阵麻木感自脚底升起,骤然明白,怒道:“赵佚,你狠!” 

他已经想到,赵佚事先命人在落足的木桩顶部都涂了毒药。那毒也并不是什么剧毒,只是可以让人身体逐渐麻痹。本来这刀上火中之舞便是险到极点,顾惜朝自己都是汗透重衣,内力被阻不能用轻功,光凭舞是千难万难,一个失误便是尖刀穿身,身遭火焚之祸。 

如今,双脚已逐渐发麻,那还怎么跳? 

赵佚琴声连绵不绝,微笑道:“不要停啊,这曲子就快完了。” 

麻痹感已逐渐蔓延到腰部,顾惜朝再站立不稳,身子一歪,便向下摔去。 

随侍的太监宫女都已回过头去,不忍再看。 

李忠却盯着赵佚,他不相信赵佚会不救。 

若论出手之快,又有谁比得过皇上自己。 

赵佚脸上仍挂着那个止水不波的淡淡笑容,手指在琴上轻拢慢捻,仿佛全心只在那琴上,顾惜朝摔落,他竟连眼睛都不抬一下。 

李忠心中的寒意,越来越扩大。赵佚之狠他不是不知,却不知他竟能狠心到如此地步。他对顾惜朝喜欢是有目共睹,却能眼见他落入刀山火海而面不改色。 

鲜血激射而出,艳丽一如顾惜朝背上那朵半开的罂粟。 

刀尖已穿过他左腿。 

琴音袅袅,绕梁不绝。 

赵佚温雅微笑一如往昔,道:“不错,确实值得夸奖。没有穿透骨头,你反应很快。惜朝,你很厉害。”弹出一粒石子,解了封住他内力的|穴道。 

顾惜朝眼见伤处血如泉涌,纵然未穿透骨头,伤得也绝不轻。一咬牙,一挺腰,人已借腰之力跃起,落在赵佚面前。再也支撑不住,左腿一软,已跪倒。 

只见鲜血满天洒落,艳丽如火蝶。 

赵佚一笑,停了弹琴,走到顾惜朝身前,弯腰对他道:“你可没跳完哦,我得罚你。” 

顾惜朝失血过多,眼中看他已是发花。 

赵佚,你究竟是还是不是人。 


太医替顾惜朝包扎好腿上伤口,诚惶诚恐地道:“皇上,这宁王失血不少,这时如果再……”咽了一口唾沫,“在他身上刺青的话,可能会感染,让他高烧不退……他现在已经有点发热了……” 

赵佚笑笑,挥手命匠人只管动手。转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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