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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求而得之(父子)-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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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重空着一只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周子知的背,周子知想着想着意识有些模糊,最后抬头看了眼爸爸,老花镜架在鼻梁上,膝盖上的一本书翻过了大半。除了唇线紧绷着,其他部分看来都安静祥和。周子知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阵凉风吹过。
  后背酸痛,周子知揉了揉眼睛,“爸爸,几点了?”睁开眼之后就愣住了。
  他躺在一个木制的长椅上。
  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身边一条石铺的小径。
  无比陌生,却又有些熟悉。
  从长椅上起身,沿着小径走了出去,转角处一棵高大冲天的杨树,周子知怔怔地望了望,突然想起这是哪里——小区旁边的小花园。杨树曾经被削过皮,下部水流不畅,集结成了两个大瘤子,十分显眼,周子知还用粉笔在下面画过一张大嘴。
  他怎么会在这里?是爸爸抱他来的?是不是该在长椅那里等他回来?
  算了,还是去找找吧。
  这个小花园和他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脚下的铺地破破烂烂的,垃圾桶也都不见了,一个人都没有幽静得很。
  不太对……
  走出了小花园之后周子知彻底呆住了。
  没有宽敞的大马路,窄窄的街巷两旁都是低矮的平房,脚下是龟裂成一块块的灰色沥青地。远处的高楼大厦不见了,连他家的小区,几栋六层的小楼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漫漫无际的小平房。
  “啪!”一盆子水在他脚边摊开,溅了零星的几滴水到脚上,一个五十上下的大妈穿着艳蓝的尼龙衬衫,“呦,这谁家的小伙子啊,怎么当街站着!”
  天热,街上没有树,也就没有什么人。周子知像是抓到了救星,摆出一副可怜样儿,“大妈,我好像中暑了……这儿是哪儿啊?”
  “这儿是南院儿啊。”
  什么南院儿,根本没听说过……于是又问:“今年夏天真是够热的,对了,现在几几年来着?”
  “这孩子,烧傻了吧!”大妈大笑,“今儿七九年九月九日啊。”
  周子知欲哭无泪,早知道他睡什么个午觉啊!要是曲然在这里一定会激动地跳脚大叫:“嗷唔!我穿越啦!旧社会的美人儿们,姐来解放你们啦!”可放周子知身上,那简直是辛辛苦苦很多年,一夜回到解放前。搁之前那会儿,有车有房有爸爸……
  不对,七九年,这还不是解放前!
  文革过后刚恢复了高考两年,周重已经回国半年了……这里,有他的爸爸!
  “这附近是不是有个大学?”
  “是啊!你不是本地人吧,前边儿左拐,就是了!”
  周子知懒得思考其他的了,他能看到他的爸爸,年轻的,还没有遇上孙仁,或许还没有爱过别人!
  周子知想见见他!
  学校也是大变样儿,不过几栋旧的教学楼周子知都记得。
  驾轻就熟地摸到建工学院的教学楼,一层大厅没有教室,由二层开始,一间一间教室地走去。建工学院在上课的人并不多。偌大的一个教学楼统共也只有两间教室在上课。
  周子知怕认不得年轻时候的爸爸,周子知偷偷地从后门钻进去,一个人一个人地仔细打量。而等他看到坐在前排的背影之后,那些疑虑都消除了。即便是背影,即便相隔三十年,那人尚年轻,比自己还要年轻,他认得出他。
  而这个时候,周子知觉得光是看着,已经不够了。
  难得穿越过来,难得找到了爸爸,还不好好勾搭一下,看他年轻的时候有么有乱搞男女关系……再说,如果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原来的时候,那他在这里……没有别人可以依靠。
  直接就这么上去太唐突,为了制造巧遇,下课之后周子知在他身后一路跟踪。路边树粗可以掩体,没了大树还有灌木,缩着身子一路潜行,不一会儿就粘了一头树叶。
  拐到一个没人的小胡同,周重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
  “出来吧。”
  透过繁密的深青色的灌木树叶,周子知第一次看到他的正脸。
  干净利落的短发,头发黑硬。五官的轮廓没有变,只是比中年时候更为僵硬,棱角分明像是刀削出来的,透着一股子煞气。周子知突然觉得有几分得意,这些年,是他让他变得柔和。突然又有几分心酸,他被他磨去了那些棱角。
  就算冷着脸,年轻的周重嘴角有一些上扬着,就像孙仁说的那样。但中年的他在面无表情的时候嘴角总是下垂着,看来是这些年严肃惯了。周子知看着看着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这些年他也不怎么喜欢笑了,不知道嘴的形状会不会也跟着改变……
  见周子知迟迟没有动静,周重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
  周子知连忙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你你你你……你好!”
  周重停住脚步,站在原地上下打量周子知。周子知前一刻还呆在家里,只穿着鹅黄色的体恤衫和天蓝色的短裤。大夏天里周重却正经八百地穿着黑色的呢绒裤,长袖白衬衫。
  “跟着我做什么,大叔。”
  一句大叔把周子知雷得遍体焦黑。的确,他已经不年轻了。四舍五入他已经算是三十的人了。可他在周重面前永远是个孩子,周重会在睡觉的时候给他掖被角,轻拍他的背。会在早上给他热一杯牛奶,帮他吹温了,叫他慢慢喝。
  但其实……不止周重老了,他也不年轻了。
  “我……”周子知热得头晕眼花,“同学你好,请问你能请我吃一顿饭吗?”周子知此刻只希望周重同情心泛滥。
  周重又打量他一番,最终说:“好。”然后扭头就走。
  周子知连忙跟了上去。
  到了学生食堂,用饭票买了两份儿饭,周重坐在周子知对面看他吃。解放前食堂的饭竟然比他上学的时候还要好吃!周子知大口朵颐。
  “你是什么人?”
  “我……我叫胡落!你呢?”
  “周重。”周重冷冰冰地说。
  亲耳听到面前这个年轻人说自己叫周重,周子知正式地震撼了一下,违和感十足。小声地说:“我明年想考这个学校,想来听听课……可是我到了这边,钱包和手机都丢了……”好久没编谎话,周子知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
  “手机?”
  “手……手续和证件什么的……”
  “你是哪里来的?”
  “南方来的。”
  “听你说话像北方人。”
  “我爸是北方人……”
  两人陷入沉默,周子知以狂塞饭来掩饰心中的不安。
  “去过派出所了么?”
  “恩……他们让我等通知。”
  周重又不说话了。周子知的心里在飙泪,大哥啊拜托你有点同情心拜托你收留我吧!
  又过了许久,周重终于发话,“我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如果没处去可以先住我那里。”
  周子知内心激荡,表面上做腼腆装,“那……那我就麻烦你几天了……等我证件拿回来……”
  “恩。”
  大哥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闷啊!说两句好听的行不行啊!
  说,宝宝,不用担心,有爸爸在……
  周子知浑身一阵恶寒。
  跟周重来到他们寝室,寝室里光线昏暗却十分干净。八个上下铺的板儿床只有靠窗的一个在用。
  床上铺着军绿色的床单,白枕头。枕边摆着一本书,书上放着一把眼镜。
  周重指了指旁边的床,“我先拿被子给你铺着,你凑合睡。”
  “恩……”周子知点点头,看周重忙活。
  之后周重坐在书桌前看书,周子知坐在床上痴痴地看着。
  周重突然转过头来,夕阳西下,窗前给周重的脸上打上了很凝重的逆光的阴影。有那么一刹那,周子知觉得这个人就是周重,就是他的爸爸……
  “你不用温书吗?”
  “啊?”
  “准备高考,你不用温书吗?你的书呢?”
  “啊,我是……先来了解一下情况。”
  周重不再做声,突然起身,“去吃饭。”
  周子知刚刚吃过,但周重没吃。只好乖乖跟着。
  吃完饭后,从食堂回到宿舍,路过一个被高大的树木包围着的小小的人工湖。周重自顾自地走了过去,坐在湖边。
  周子知跟上,坐在他的身边。
  这个人,年轻,健康,纯净如水……是他的爸爸,却又不像他的爸爸。周子知看着他,就觉得心中一阵阵难言的悸动,却找不到突破口,憋闷着无处发泄。
  他是周重,所处的时间段不同,但他的确是周重。
  是他爱了一辈子的人。
  夜晚终于有了丝丝凉风。周子知的头发打理得利落,但他发质软,风一吹还是会飘动起来,蹭得脸颊痒。
  周重看着他的时候,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来,将他的头发挽在了耳后。

  番外 三十年 下
  周子知握住他的手。
  如果他再年轻十岁,仍旧停留在那个飞扬跋扈的年纪,此时此刻此人,是最好不过的光景。
  可他的爸爸不在他的身边,他的心突然老了。
  但无论如何,这个人是周重,周子知从骨子里爱他。
  周重拉着周子知的手,顺便把他拉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地向宿舍走去。
  周重不多言语,周子知早已习惯。
  平时是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可此刻他怕说多了露馅儿,只好缄口不言。
  关上昏暗的日光灯,皎洁的月光挥洒进来,反倒映衬得宿舍里亮堂了几分。知了仍旧聒噪地叫个不停,恼人。
  他们头对头睡。
  周子知突然想到,周重现在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不是那个成熟稳重的爸爸,甚至比现在的自己还要小上好几岁,他又何必那么小心翼翼?
  头顶那边的呼吸声悠长平和,周子知撑起身子,把头探到周重那边,由上而下,二十厘米的间距,迷恋地注视着他。
  月光把他的脸勾勒得像一幅画。他的玫瑰,含苞待放,娇娇欲滴。他的周重,他的爸爸……
  周子知为之着迷。
  慢慢地垂下了头,轻轻地拿嘴碰了周重的嘴唇。周重的下巴磕到了他的鼻尖。痒,心中被重重地敲了一下。
  周重的双眼悠然张开。
  近距离地看见一张倒挂在头顶上的脸,周重没有做惊讶的反应,而是伸出了双手,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一只手按着他的后脑,将他压向自己,深吻。
  他的唇舌间透着几分生涩,但是霸道,寸寸逼近。周子知好不容易脱了身,跳到床的另一头,狠狠地喘气。
  周重也起身了,转过来看着慌乱不已的周子知。
  “你你……你干什么!”周子知咽了下口水继续喘气,一只手颤抖着指着周重。
  “应该是我问,你干什么吧。”周重如是回答。
  周子知噎住。的确是他偷吻在先……
  “你过来。”周重用毫不含糊的命令的语气对他说。
  “呃……”周子知发现年轻的周重比他认识的周重强势多了,无法拒绝,心不甘情不愿地蠕动过去。
  周重伸出手来,轻轻地摩挲周子知的下唇。
  “你!你个小鬼!”周子知脸红了半边,一把打开周重的手。他发现小鬼这两个字一旦叫出口,爽快得不成。又趁热叫了两句,“小鬼,小鬼!”e
  周重竟然笑了。
  月光之下,蝉鸣为背景,年轻的周重,对他浅笑。
  周子知被打得七零八落。
  落荒而逃,将扑在床上的被子卷起来裹在身上,蒙头大睡。
  第二天一早,周重已经梳洗完毕,居高临下地看着睡得毫无形象的周子知。
  周子知一睁开眼就看到周重站在他的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神情十分专注。周子知心里有几分小得意,看来无论他是什么年龄,八岁十八岁二十八岁,无论周重是什么年龄,二十岁四十岁五十岁,周重都无法不注视他。
  起床洗漱,周重递给他一只新牙刷,周子知挤了些牙膏,突然听周重说:“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全家吃不饱饭,姐姐找到管牙膏,我们两个偷偷地挤着吃。”
  周子知一时间愣在那里,他从未听过周重讲过以前的事儿。
  “后来父亲偷渡到美国挣了大钱,把我们一家人接了过去。好日子没过两年,他就客死他乡。”
  周子知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手足无措地叼着牙刷。
  周重伸出右手来在空中比划,“我,这样,像是总是在空中飘浮着,没有依托。”
  周子知把牙刷从嘴里掏出来,一只手握住周重没有依托的手,“不会的……”
  “你行吗?”周重问。
  我行吗……
  周子知皱皱眉,他行吗?他能不能成为周重的依托,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周重会创造一个新的生命,那个人叫周子知,襁褓之中单纯无知,慢慢地在他的庇护下长大,那个周子知行,而这个周子知不行。
  周子知不作回答。握着他的手,继续刷牙。
  周重上午没课,带着周子知在学校里转了一圈。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周子知边看边感慨,这就是周重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
  这个时候的校园还没有那么大,走了一个多小时,就把整所学校都走遍了。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昨天来的那个小花园,周子知又看到了那棵冲天的杨树。
  “你记得吗?有一次……”周子知笑着回头,看到那个人是周重,而又不是周重,突然哑然无声。
  “恩?”周重表示不解。
  有一次我爬上了这棵树,又不敢下来。等了很久你才来,见到你就往下跳,你手里还提着鸡蛋。你扔了鸡蛋,一把把我抱在怀里。后来我还哭了鼻子,你问我,我才说:鸡蛋都碎了,小鸡都死了……
  这个周重,什么都不知道,他没有这些记忆……
  周子知一瞬间有些茫然失措,不知该说什么,不知该作何表情。他向后退了一步,后背恰好倚上大树。周重步步逼近,把周子知圈在他的手臂和大树之间的空隙中。
  “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来做什么?”周重逼问。
  “我……”周子知无处可逃。
  “好,你不必回答。”没等周子知回答,一个吻压了下来。
  周子知的手扣紧了树皮。树皮陷入指甲缝儿,生疼。
  可疼痛抑制不住蒸腾而出的快|感。他早就已经,会因为周重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哪怕是一个眼神而动情,更别提一个深沉似海的吻。
  他年轻,健康,美好,他处在最完美的年纪里。周子知克制不住自己被他吸引,而他不能爱他。他觉得如果他爱上了年轻的周重,就是对他爸爸的背叛。
  周重的这个吻在加深。
  “你……”
  “叫我子知。”
  “你不是叫胡落吗?”
  “叫我子知……”
  早上的时候天冷,周重给他找了长袖长裤穿着。此刻他亲自一颗颗地解开衬衫的纽扣。手伸了进来,拇指摩擦着他的脖颈。微凉。仍旧是骨节分明,修长的大手,上面少了茧子,柔软平滑。
  “子知……”
  他又把吻烙在了那里。
  周子知真的怕了。
  周重的吻一路向下,快要吻到心脏。
  “爸爸……”
  心不能给你……
  这颗心……
  周子知推开了周重。
  这颗心属于周重,属于我的爸爸。
  我爱他,我爱你,并不是单纯地爱你……我爱你因我而变得温柔,我爱你二十多年来的百般呵护和纵容,爱你给我的二十年间点点滴滴的记忆,从牙牙学语的肉球儿,到今天事业有成,你在一旁关注着,一路鼓舞扶持。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必不可少。我爱你,首先是因为,你是我的爸爸……
  周重怔怔地看着他。
  周子知的眼角湿润了,他狠狠地闭上眼睛,再次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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