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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私人行走-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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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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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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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雨侵,洗去脚印,任雪霜,飘满发鬓,独自前行。  路更弯,烟雨更冷,独往返,哭笑顾盼,寒夜对影慨叹。  ——达明一派《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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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锴晔
  “私人行走”是一个偏正词组,“私人”给“行走”的额头上錾了块堂皇的招牌。就先来说说这个“私人”。
  阿城在《闲话闲说》里讲,从前古人隐啊退啊地闹腾得欢,到了鲁迅也还能拎着木箱网篮四下里走,他自己却“从七八岁就处于进退不得”,后来他长大了捉摸出来,是少了一个“可以自为的世俗空间”。我当然不敢以为凭这本《私人行走》,能——哪怕约略——找回这个“可以自为的世俗空间”。不过招牌既錾了“私人”两个字,多少算挂上了块免战牌,躲在下头经营一点不上台盘的小情小趣小奸小坏,日后有谁要来管教,也好理直气壮地送个白眼过去:干卿底事?
  再说说“行走”。
  差点儿要脱口而出:“行走”是一种状态——这句型也快成一个状态了。看来不自为久了会有依赖性,日子长了简直看不出有自为的必要。扯远了,还是说回行走。其实行走不过是大多数人的身体都习惯的一个动作,天天亲自走着,也没人觉得自己走得比人稀罕,然而一旦好事者写下来——时髦的说法是变成“文本”——难免又端上架子踱方步。好在这书里的行走是高挂免战牌的,又从网上来,尽着人各走各的。记得王二老提着说罗素讲过“参差多态乃幸福本源”,所以我希望看这本书的人能从书里看到幸福。
  接着咱们来说结构。
  拿地图来梳理行走恐怕是最理所当然的做法,真抱歉我不是一个太有创意的编者。头一章“上路”是“齐步——走”里那个拖长的音,脚抬起来了,等着踏下去。之后三章一字部“吴”、“湘”、“滇”篇幅稍长,由一城而一域,好比一个墨点儿湮开去。再之后跟五章二字部“古都”、“徽州”、“蜀道”、“岭南”、“塞外”,篇幅短些,倒专门是同乡会,各自须寻各自门。至于最后一章“散墨”……前头既不便容身,就由得它们在此地闲散。唯独要申明的是,请勿以篇幅长短来判我一个政治不正确,编者并无地域歧视,纯是握一把文章量体裁衣罢了。
  要说呢,也有一点杏心,又要怪中国文字太多情。一说起“江南”什么的,就不由得人不去联想“吴侬软语”啦,“三秋桂子十里荷香”之类,于是每章的题目,存心找了些青布褂子下面着红衫儿的字眼来,像“徽州”、“蜀道”什么的,说它正正经经是地名罢,偏又惹人想入非非。本来这点居心只该留着等人笑一笑,不过弄完了发觉“古都”两个字太七情上面,终究落下形骸。索性我自己先招供。
  最后是附录。在这本《私人行走》里美食作为附录,只好浮光掠影,然而在这套书的另一册《私人味觉》里,把美食这个话题尽着兴儿讲了一次,才真真过瘾。
  是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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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路一:艳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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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三
  在路上,凯鲁亚克的同名小说我读过不下十遍,书的头一句是:第一次遇见狄恩,是在我跟我老婆分手后不久。我以为这话是关键,否则你很难体会这部跟《嚎叫》齐名的垮掉一代的经典所在。至今为止我还没有跟老婆分手的打算,所以体会一样不深。直到全书结尾,这帮行动分子停车坐爱新泽西旧码头的黄昏,这才真正打动了我。至今我都背得出全书最后那个长句子——今夜,星星将被隐去,你不知道上帝就在大熊星座上吗?当黑夜完全降临,吞没河流,笼罩山谷,遮掩最后一块堤岸之前,它一定会向大地挥洒那璀璨的光,除了走向衰老,没人知道前边会发生什么,没有人;我想念狄恩.莫利亚蒂;我甚至想念我们从未找到的老狄恩.莫利亚蒂;我想念狄恩.莫利亚蒂。
  不过,这样的书不适合带在路上,除非你有意整夜对酒店的席梦丝作破坏性试验。古典诗集同样如此,这些书给我的伤害大于抚慰。当然,我的教训的前提是三不主义:不是旅游,不是流浪,不是有人同行。
  有一次去黑河,顺手抓了桌子上最薄的一本,王国维《宋元戏曲史》。车上都不好意思拿出来,又实在无聊,卷着书脊看。谁料真迷上了。老王不是冬烘啊,而且我还晓得了罗大佑那种颠颠倒倒的长句子的出典。老王说,独元曲以许用衬字故,辄以俚语或自然之声音形之,此自古文学所未有之也。他举例道:(书这回又带着)
  颤巍巍竹影走龙蛇,虚飘飘庄周梦蝴蝶
  絮叨叨促织儿无休歌,韵悠悠坫声儿不断绝
  痛煞煞伤别,急煎煎好梦儿应难舍,
  冷清清咨蹉,娇滴滴玉人儿何处也
  这是《恋曲》多少?还有:
  我则见黯黯惨惨天涯云布,
  正值著窄窄狭狭沟沟坎坎路崎岖,
  黑黑黯黯彤云布
  赤留赤律潇潇洒洒断断续续,
  出出律律忽忽辘辘阴云开处,
  霍霍闪闪电光星注
  你则早醒来了也么哥,
  你则早醒来了也么哥,
 ∩正是窗前弹指时光过
  该算1294年的《天雨》吧,比大佑早出版700年。
  不过,类似的艳遇实在太少,一口咬到蛤蟆皮的机会更多些。记不得先后,反正一次是余秋雨教授正热着,我从宝(又鸟)下四川前买了他的什么散文精选,那些自以为是的反问句,不信不实的考据以及口水涟涟的华采抒情,真所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头皮发麻!到了渠县宕渠山下,读到张飞在西元215年自撰的碑文(标点是我加的):汉将军飞,率精卒万人,大破贼首张合于此,立马勒铭。这才总算出了一口恶气,什么叫清爽不生杨梅疮?就是它!
  另外一次恶心是《麦迪逊县的桥》,有人在我头一回去满洲里时,将书和两条万宝路塞入我的怀里。以事后的角度看,她没把自己也一股脑儿送到我怀里是正确的,因为照我的读后感,本书的中文译名以信达雅的标准,绝对是《廊桥梦遗》而非遗梦。
  其实艳遇无关人情,养眼的书是,入耳的歌更是。在省里转悠大多是一个人开车,塞张光碟进去: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Letitbe!玛丽她妈妈不来安慰我,我就自慰呗,左脚离合离合右手推推送送,我突然一脚踩空/身体发飘/孤独地飞了。那天,自省城出发将近6小时;光碟都听腻了;车过温岭转向东南支线;见一钢结构大门楼:新、世、纪;新、曙、光。一爽,随手开收音机,也不晓得什么鸟台:一条路,落叶无尽/走过我,走过你。最老的宝岛校园曲,最早的大陆流行歌手。走过春天,走过四季/走过春天,走过我自己。哎呀,这样的艳遇,比之10年后再搂着中学时代的校花还让人消魂。
  最绝的一次是随个弟兄从奎屯的新疆兵团教育学院驱车去喀什,起先是齐豫的三毛:一条日光大道……哦卡巴,上路吧。出城,沙漠,换《加洲旅店》:onadarkdeserthighway;coolwindinmyhair。巡洋舰跑到160码,夏天的将近八点的夜,太阳还在,把车子拉出极长的影子,我觉得我太渺小,我觉得我很伟大,我觉得我想法多多,我觉得我钱少少,我觉得CD机里的不是老鹰是一群母(又鸟)。换,换《太阳》:当我面对/这无人的戈壁/我感到心浪伏起。听老五把吉他弄出冬不拉的腔调,跟着丁武灵魂出窍一直到高音C:太…阳!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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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路二:民歌(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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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三
  
惠安女着装有“封建头、民主肚、节约衫、浪费裤”的说法。
  在福州的西湖酒店听惠安女子唱所谓的民歌。没味道。回来爬网子。
  俺头一回到福建,看见许多头顶斗笠的姑娘在建筑工地做泥水小工。人说这是惠安女,老公在家赌钱耍,她们做工养家。
  还记得厦门的诗人舒婷湿过《惠安女子》,那上来两句是:野火在远方,/远方在你琥珀色的眼睛里/今夜一见之下,所谓琥珀色,也就是肝炎黄吧。
  拜资讯所赐,蛮荒之地的土音也可以制成消费品,以前叫folk的东东现在是newage,worldmusic。可那只是音色。空有外壳,骨子里三句不离本行,还是喃喃低语的自己。
  民歌这个东西,鬼影憧憧的,它还在吧?
  俺曾在一辆解放140卡车上拿听罐头换侗族老头吟唱——在安顺好象——老头摩挲两下那上海梅林的马口铁红烧肉,没来由的突然开腔倾诉,从头至尾调子始终一样。以俺的功力真听不出什么内容情绪表达,聆听成了窥视——车上10来个人也没谁听。俺只好抬头,青色的山头蜿蜿蜒蜒。
  还有一回俺们局机关党委把俺弄成积极分子,送俺去延安窑洞耍子。俺深沉了一天就找个借口乘机离开革命队伍,去米脂看漂亮婆姨。没见着,倒听着人唱了——还是那种浑不吝的感觉,打头2句还清灵灵地在那儿咏叹美好的自然风光,一会儿就奔白晃晃的肉里去了,色情得不行,偏一点也不觉得下流。俺不明白,回家见一高人问。说,那不就孔夫子说的“思无邪”嘛,你还成天嚷嚷什么国风比唐诗强比唐诗强,都他妈读的什么书你!
  巫常在朝,戏常在野。真是没错。
  后来俺又想,民歌并非一定山野放歌,市井百态也算是吧。自为生存图景,世俗的欢乐凡有智慧生趣,都是。
  是街头,是山里。是香港海鲜酒楼里的市井的轻松和大气(这话记得是阿城说的,俺喜欢阿城)。是(闭路电视里的CNBC正播着的)西印度群岛上采香蕉的一唱一和。是俺随身听里tomwaits敲打的破铜烂铁。是sherylcrow(薛力·克罗)的小贝斯手风琴。是俺最近见过的四环素——有点封闭的羞涩,却没一丁点儿矫情。大气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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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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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东南一隅有处曰姑苏,有城曰阊门者,  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  ——清·曹雪芹《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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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小镇……苏州小记之别梦依依到苏州(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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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衿
  
至今吴地乡村,走亲访友仍有走水路的习惯,却不摇橹,以柴油机代之,谓之“机帆船”。枕河而居的人家门口,亦常见私家的河埠头。周庄、同里间就可坐船往返,不过已是招揽人客的手段了。(摄影/陆向前)
 〈见自己,游丝般在白墙黑瓦的巷子里飘荡,青石板的小路忽起忽落,双足却无论如何无法触到路面,惶急。直至晨光微曦,明迷之际,仿佛楼前桐花,墙外杨柳。醒来叹息,又是梦苏州。忆江南,最爱是姑苏。十年倥偬,诗词的江南,惹烟迎风的江南,油壁香车的江南,如水痕般渐渐淡去。萦系于心的,是这些年在这片土地上或轻或重的足音。吴中故地的千年风月,在记忆中化成细致而平凡琐碎的生活:弯曲幽深的巷子、街角的小馄饨担、玄妙观的小摊头、水乡小镇的茶馆书场、山塘河岸的河埠头,莲蓬菱角和低吟浅唱般的吴音……
  曾在朔风的夜里,穿行于无休止的巷子,等待清晨头班火车。正是风花雪月的年龄,不耐烦车站昏黄的光,看着地图上“唐寅坟”几个字,弯来拐去的石板小路上寻找数百年前风流才子的鬓影衣香。空寂无人的窄巷,山塘河黝黑的水面,凛凛的风,兴致盎然单纯快乐的人。这样简单的心情后来几乎无迹可寻,以致这个深夜成了永久的纪念,日后每到苏州,必来走走,仿佛踏在这些青石板上的双足会轻松一些。后来才知道唐寅坟其实只是一条小巷的名字,这一带原是这位江南第一才子失意隐居之所,然而这些对于我已经不再重要。在这条没有桃花的桃花坞大街上,看了多少次柳丝拂绿了河面,泡桐花拥满了枝头。
  以后无数次沿山塘河闲走,看水边的河街,偶尔斜出来的酒旗,在自家河埠头淘米洗菜的女子,清汪汪的水。渐渐的这些景象消失了,虽是无可奈何,依然喜欢清晨坐在河边的石凳上,远远望着沿岸热闹的菜市场,清清爽爽的家庭主妇柔软的声音煞是好听。这时常有风吹动柳条在眼前飘来荡去,柳条后面是憨笑的面容。春天来了,随便在哪条巷子里,清瘦的阿婆提着装了白兰花的小篮子,笑眯眯地来问妹妹戴花吗,于是辫子衣扣上暗香袭人。有时候也有茉莉,一小串戴在手腕上,花香因风起。然而最令我欢欣雀跃的不是小篮子里的花,是莲蓬。弥漫于齿颊之间的莲子香,似茶而清于茶,是我的至爱。
  多年后,如同所有旧城区相似的命运,河水渐渐浊重,老房子拆了新楼又起,只有岸边的垂柳依旧伴着天边月。我只好转向平江那一片的石库门房子,然而,少了流水和柳岸,到底有些意难平。这里的空气永远回荡着评弹的琵琶声,半闭的门里,几个老人闲坐,手边一个杯子。暮春时节,听见徐丽仙在唱,“梨花落,杏花开,桃花谢,春已归……”,脚步会莫名的重了起来。这里的路我从来不认得,只是信步走来,有几次看见叶圣陶旧居,作了苏州文联还是《苏州杂志社》编辑部,我也记不清了。深巷里一个很安静的小院,很像是陆文夫们喜欢的地方。曾在苏州杂志上看见有文章讨论这些石库门房子的命运,想起当年俞平伯重回曲园,骤见儿时嬉戏之地满目苍荑,难掩震惊,痛道不待曲园修复之日不回苏州。曲园有幸,而那些老房子与河道,修还是不修,应是比较复杂的问题了。对于我,常常可以无视周街的高楼和店铺,由一小段石子路面、古老的小桥或是罕见的糖粥担子麦芽糖挑子上,看见不尽的韵致和文化。苏州千年的风华,在我这一辈子里应该不会消失殆尽,至少那些园林还在。
  园子很多,却逛得少。这些螺蛳壳里做出来的道场,到底不如穿街过巷有意思。雨天是逛园林的最好时机,游人寥落,在长廊里,看柳树如烟梨花带雨,细细的水流沿古老的屋檐落下。小小的角落里,一块怪石几叶芭蕉,满地青苔。此时不可避免地会恍乎起来,以为自己是百年千年前的女子,空空的回廊里闲数丁香。这样的感觉,原不是我喜欢的,因此去得多的还是西园。老和尚在那里讲经,不是寻愁觅恨之所。看看丰子恺的护生画,后花园的石桌边喝杯茶,心就轻灵起来,满是欢喜了。偶尔也会点起檀香和红红的香烛,扑倒在佛前,如同所有的善男信女一般祈求佛祖的庇护。西园和桃花坞一样,是我的另一个苏州情结。
  天气好的时候,喜欢去苏州郊外的小镇。河滨如网,河水虽然不够清亮,依然可以看见淌淌船载着莴笋茭白莲藕鲜鱼活虾,船娘在河边人家的窗外细气地叫卖。小镇的街常常窄而长,老街的店铺依然用可拆卸的木板拼成的门,高而宽阔。街边人家的屋子,看起来至少几十年了,门面通常是窄窄的,进去后穿过狭小的走廊,往往是豁然开朗的院子,多种花木。最常见红色的(又鸟)冠花,有时也有白色指甲花。我经常禁不住好奇,推开虚掩的门。老阿婆应门出来,听不太懂她的苏白,她也不明白我的话,于是两人只管对着笑,心里如阳光普照。每当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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