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乱-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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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我身上的痛会牵扯到他，恐怕莫离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两个人都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就算莫离这一刀砍了下去，也是同归于尽的结果。但看风清扬的状态，他现在也根本没有办法赢了，只是用内力硬撑着自己还很有气势地满身鲜血地站着，其实只要一根指头就可以把他打倒。
但他的眼睛里自信满满，丝毫没有恐惧，对着我点了点头。
“没用的，你输了。”他的声音竟还能如此沉稳而自信，根本没有受过多大的伤的感觉，甚至还带着一丝嘲笑。
莫离一脸惊愕地抬起他如铅一般沉重的头颅，两眼定定地看着风清扬，居然嘴边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说道：“不、不愧是赦的人，居然……好，我认输……”
他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扬起手中的剑，割断了自己的咽喉。
就在莫离扬剑自刎的一瞬间，风清扬两眼一翻，身体就像再也经不起任何轻风的芦苇，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清扬！风清扬！”身上的疼痛不顾，我半跑半爬地挪动到他身边，抱住他满是伤痕，奄奄一息的身躯，才发现他的血已经浸湿了衣袍，一拧都能拧出血水来。
他不能死，绝对不能，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一定要让他活下来。
用了老大力气才把他弄到背上，半拖半背地往前走，他口里不断流出血，流在我的脖子上，暖暖的，一下子却又冰冻了。
其实我很害怕，很害怕见到血，幼年那个场景还历历在目，我最怕的就是见到自己最亲近人的血。
背他在背上，其实一点也不重，他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瘦得不成样子。
“咳、咳咳……”他轻轻在我背上咳了两声，有希望了！我赶紧拼命往前走。
“能不能问你……我刚刚、咳，是不是叫你‘音’？”他问道，声音已经开始慢慢微弱。
绝对不能让他自己先放弃，要想办法，想办法让他一直清醒着才行。
“你不是一直问我，知不知道你是谁吗？我现在告诉你，你要认真听好，我不说第二遍。想知道的话，就不要闭上眼睛！”我吼着他，试图让他更清醒。
“真、真的？好，好，我绝对、不闭眼，我会……会认真听……”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但幸而已经没有那么虚弱，起码打起精神来了。
“你叫风清扬，我叫戒音。”我开始慢慢地叙述起来。
“你有一个姑姑，自小抚养你长大，她叫东方无晴。大概是三年前，是你们救了我，然后我们就认识了……”
“姑姑？她、现在在哪……？我爹娘呢？”
“她已经死了……在三年前的一场大火中，烧死的……我也不知道你爹娘是谁，但我以前听你自己提起过，你说你爹是很厉害的大侠，还说你以后要做像他一样受人们敬仰的大侠。”
“哈……咳咳、是吗？那我爹呢？他现在在哪里？”
“你说，在你很小的时候，他就病逝了……你也从来没有见过你的母亲，也没有人跟你提起过，一直以来都是你姑姑在照顾你……”
“是……是吗……”他的语气里有明显的失落感，慢慢无力……
我已经把他背到城里，但现在这个时候根本没有药铺开门，就算死命敲开了门，他们一看到我身上满身是血的风清扬就不敢接收，吃了无数次闭门羹。
根本没有办法，不会有人愿意多管闲事的。
我和他胸前的玉如意都在发光，从刚才开始就在诡异地散发着绿光，虽然很微弱，但在夜里还是能透过衣物看得很清晰。
突然想起那两个老人白天对我说的话，那个如意庙里，有皇宫里特别运送出来供奉着的，叫做“如意轮”的东西，莫非玉如意的反常与它有关系？
我抬起头，找到今天老人给我指的方向，看到那个钟楼，沿着钟楼的背后，有一束并不明显的绿光穿透夜色，射向天顶，似乎在传递着什么讯息。
我大喜，背着风清扬，直往如意庙冲去。
“清扬，有救了，你要坚持住！”我喊着，却听不到回声，背上的人变得很重，重得我的心都好像压了一块大石。
“不准睡着啊！听到了吗？你给我说话！”我只顾往前跑着，背上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不敢停下来去试探他的鼻息，一定没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就像一个在跟死神竟跑的人，他的生命如同沙漏，一点一滴地流失。而我一定要为他争取。
咬着牙拼命往外跑，如意庙三个大字刻在匾上，高高挂于石砌的高大石门上。
我冲进去，大声喊叫着，拍打着木制的寺庙大门。
“快来人啊！他妈的快给我开门！”
幸而这里的僧人都严于律己，丝毫不懒散，很快就给我开了门，看到我背上的人，有些疑惑，但我没有机会跟他们解释，大声问道：“神堂在哪！快带我去！”
他们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急匆匆二话不说地往前走，突然又转过身来，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犯难。
“神堂，是重地……不可亵渎……”
“少废话！”我的语气强硬而森冷得可怖，二话不说，撕开胸前的衣物，露出胸部以上的肌肤，上面半截玉如意的翠绿之光发散到四处，立刻就被那边神堂的光芒找到，两束光相连，光线越来越强烈。
“啊！是……是玉、玉……”他们已经很大年龄，现在几乎支撑不住快要倒下，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幸而有一个资格更老的僧人，立刻往前走，把我带到了神堂。
神堂正中央，放着一面环形的圆轮，中央空着一个镂边花纹的圈，我一眼就认出那个圈正好嵌合玉如意的图案。
我把风清扬的衣服撕开，他胸口的绿光和我的，如意轮的光聚合在一起，形成一道强光。
我把如意轮取下，按照它的花纹，嵌合着胸口半截玉如意的镶边。
胸前传来微弱的刺痛，皮肤慢慢伸展，有东西好像要从血肉里蹦出来，慢慢地皮肤又开始收缩愈合，一道清凉的光线射过，又暗了下去。
半截玉如意完好地扣在如意轮上面，而我身上的如意纹已经消失不见。
玉如意只对将死的人起作用，通过我的经历，和风清扬的经历，我得出的这个结论应该没有错。
风清扬这种状况，要是能够吸收我的那半截玉如意，身体一定会自我修复的，我那次受了那么大的伤都还能被玉如意救活，这次一定没有问题的。
取下如意轮上面的半截，我把它放到风清扬胸口，对正他那半截的裂口，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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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回到布厂，最舒服的事情莫过于先好好洗个澡。
说实话，这次回来倒是很震惊，布厂被人砸得稀巴烂，大家脸上都伤疤满满，连丁朔身上都布满殴打的痕迹，把我看得心惊肉跳。
好不容易度过那么惊险的一晚，没想到回来还见不到好事。
那天晚上，玉如意的确生效了，风清扬安然无事，而且还得到了完整的玉如意。这可千万不能让世人知道玉如意的神奇所在，否则风清扬就遭罪了，他现在应该是难逢敌手了吧。
闹了那么大的事，离棼的人自然不肯放过他，玉如意失踪那么多年，现在诡异地回归，又附在一个莫名奇妙的小子身上，这实在值得推敲。
于是他自然而然地被以不能拒绝的理由“请”入宫面圣，顺便商讨离棼的国宝附在他国人身上，有什么解决办法。
但离棼决不会就此了结，他们找了多少年的国宝，如今终于找回来，怎可能善罢甘休，风清扬怕是这一阵子都要呆在女人堆里了。
恰好，这样，东方无晴的遗托我也完成了，至于那小子在离棼会怎么样，便不得而知了，反正他安全得很，身上长着国宝，人也跟着升值了。
至于布厂发生的事情，霸五爷正坐在对面的大椅上，对我说道。
“莫离死了啊……嗯……”
他明显苍老憔悴了很多，按着太阳穴想了想，叹了口气，又道：“战地正在报复我们，华焰，龙鸣那边的两个分部都遭到了打击……布厂前几天也被掀过一次，现在黑界人人自危，战地誓要查出杀害雷胡的凶手。”
“哦？五爷要我做的是……？”他想做什么？交出我去送死？还是……
“这里有一套衣服，明日午时，穿上跟我去官府开一个会。”他扔出一套衣服，我一眼就看出来，那是莫离生前最重视的衣服，每当有什么重要的大事，他才会拿出来穿。
“这……”
“我让人给你重作了一套，莫离死了，我身边需要一个人。”他的语气平静，似乎在说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但这代表的是，我已经进入了无域的内部！而且是一个非常大的跨越。
“明天的会很重要，我要告诉你，黑界之所以存在，并不是跟官府完全对立的。官府和黑界相互制约，一直以来也没有想过要灭掉谁，因为这是一个平衡，这就叫做黑白之道。
“但是战地的事情已经引起了黑道的诸多不满，也在社会上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极其妨碍正常的生产通商，官府已经到了不得不插手的地步。明日，就是官方召集黑道的头领，表面上说是喝喝茶，但其实就是要解决这次的问题。
“你也不用太紧张，到时候记得保持镇定就可以。你要照我的提示行事。如果我的手指在椅柄上敲击，那么就是让你冷静，如果我没有任何动作，你就按照你想的去做。其他时候，你不要四处看，也不要低着头，只要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注意不要跟任何人对视。
“还有一件事，你一定要做到。如果你看见我在笑，你的表情就要立刻沉重下来，想象着天塌下来一样，但是不要表现得那么明显。一旦我一脸沉重，你就要微笑，带点庆幸的微笑。回去好好练练吧！
黑帮谈判
此时，走进官府的议会厅，里面已经坐满了人，臭气熏天的地方。
那些人都一脸凶神恶煞，奇奇怪怪的衣服，诡异的装扮，还有身上缺胳膊少腿的，比比皆是，算来人数众多，看样子都是帮派组织的头领，身后都跟着左右手。
这里不允许带任何武器，武器已经在门外就被收走了。黑道毕竟是黑道，自古就没有愿意跟官府正面抗衡的黑道，他们给官府相对的安宁，官府也适当的对其进行抵制，但双方都决不会赶尽杀绝。
一旦敌对起来，官方若下了决心铲除，有庞大的军力支持，充裕的国库后援，就算黑道再怎么厉害，也还远远不是官方的敌手。
所以，为什么叱咤风云的“赦”都毫不计代价地要“洗白”自己，慢慢脱离黑道，转入朝廷政治间的竞争掌控，就是因为这个愿意。
黑，再黑，也不过是一群高技术的杀人犯。
他们一个个面色不善，盯着霸五爷，有的也好奇地看着我。
霸五爷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酒杯就灌了一斟，立刻就有人粗着嗓子大吼起来。
“喂，老子说呢，我们堂堂无域五爷，怎么带了一小白脸来呀……哟，让老子看看，这张小脸长得哟，要是个女人，那该是多天姿国色呢……”一个满腮胡须满脸油光的膘肥大汉，对着我使劲挤眉弄眼。
我的胃酸一直上涌，表面却仍旧镇定自若。如五爷所说，不表露自己的一丝情感，面无表情地站他身后，对周围的一切熟视无睹。
但他们似乎没有打算放过我，另外一帮的一个较为年轻的首领颇有兴致地走了过来，他应该就是昨天五爷告诉我的那个总是跟无域作对的猛虎会的会长齐虎。
他身型大概是这里最高大的，也是这里最年轻的，身体十分结实，还有故意露出的肌肉，站在人面前，就像一座山压过来，把自己的阴影都压了过去。
他当上猛虎会首领才三年，就已经给无域找来不少麻烦，两边一直是死对头。
齐虎走近我，抬手挑起我的下巴，嘴里啧啧作响。
“怎么？五爷，您老怎么喜欢玩起这样的了？挺有品味的嘛，哎哟……真的很美呢，哪儿找来的？让给老子玩儿几天怎么样？”他戏谑地跟霸五爷挑衅起来。
场上的人都颇有兴致地看过来，每个组织都是独立的，并没有谁愿意淌这趟浑水，反而非常愿意看好戏，多数人很聪明地没有说话，免得惹了不必要的麻烦上身。
看来这两个人跟无域是素来有怨，否则也不会那么放肆地在这里撒野。
我撇过脸，实在恶心这种被人用手夹住下巴仔细审查的感觉，低头看了看霸五爷的手，没有任何反应，那么就是“可以”。
“哎哟！你还挺倔的嘛，你以为这里是哪里？你以为老子是谁？你也惹得……啊！”我一拳把他打趴下，他整个身体甩到桌子上，撞翻了不少东西。
各路老大的脸色立刻惊恐了起来，居然有人敢在官府的议会厅闹事，这简直就是千古没有的事情！
只有霸五爷神态自若，悠然品着酒，一点也不在意。
我哼了一声，算你不好运！
即使没有玉如意的庇护，我的身体因为之前毫无懈怠的锻炼，力度和速度一点也没有减弱。
我当然还是担心他出内功的，如果那样，我就只能躲，但我不会选择这个，我只会先下手为强。
他的保镖冲了上来，从鞋子里竟然抽出一把短剑。
我猜他们两个之前也见识过莫离的功力，知道用内功来对付他简直就是找死，而现在，连他的位置都给我顶了下去，而且，在官府开黑道会议从来不可能出现的事情，霸五爷居然毫不阻止自己的手下，所以他们便自然而然把我给高估了。
那个人虽然力气大，但是没什么头脑，我一踹桌子，在空中翻了一圈，站在拿刀的那个人后面，手里早拿了从地上捡的酒杯碎片，毫不犹豫地从后以人们惊讶到屏气的速度，割断他的咽喉。
我夺过他手里的匕首，此时齐虎已经站了起来，对我进攻，我冷冷一笑，一转身抓住他的后衣襟，单腿猛地对准他的膝盖下端横扫过去。
旮旯一声，他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我手用力把他往前一推，他便无力地摊倒在地上，哼哼唧唧的。
我握着匕首，眼中都是杀戮的血红，那些人大概已经吓到了，谁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哪里借来的胆量，敢在官府杀人。
没有理会他们，这里无人敢吭一声，我拿了一把空椅子，椅脚对准齐虎的左手。
“啊！！我求你！不要，千万不要！我错了，我不敢了，饶命啊！”一个几乎要九尺的男儿，居然趴在地上无助地叫了起来，真是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