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乱-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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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很清楚，要不是事到临头，东方无晴也不会插手我们之间的事，任由我们自由发展还不更好。难不成她心中已经估到一二，自有分寸了？
“我的事我自会处理！男子汉大丈夫，姑姑就别再插手这件事了！”风清扬突然发飙，抓起我的手腕就破门而出。
只听东方无晴在房里闷闷地一叹，我心里更有底了。
她一定是嗅到要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慌不忙地被风清扬拖着跑，也不知道他要疯到什么时候才算清醒，想必是很快罢，因为我看到楼下那群各自佩剑的人都站立着虎视眈眈地瞧着我，想出客栈的门倒是不可能了。
他们就是那群东方无晴口中的“也许是家人”的人吗？瞧这行头装扮，难不成我家开的是官府？
还好食客已被遣散，客栈里只有那群人了，也方便。
我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件事，手腕一用力，把正打算奔下楼梯的风清扬拽了回来。
“昨天那个刺客落下的匕首呢？”我把声音压得很低，在风清扬耳边问道。在这个时空真是武器难求啊，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么机灵把那匕首捡起来了。
风清扬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也轻声说：“我藏起来了，妹妹你……”
我做出一个“嘘”的手势，道：“给我，你不会用。”
幸好他没再多问，悄悄从裤带里把匕首抽出，然后递给我。
再次握到刀柄，我的精神为之一震！哈，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呢。
我侧身挡住楼下人的视线，接过匕首，得意地把它放在手指上极其熟练地转了几圈，反手握住刀柄，顺势垂下手，水袖便隐藏住了锋芒。
风清扬看着我运刀的技巧，惊奇地看着我，我把嘴唇凑到他耳边：“哦，真聪明。”
他的脸又意料之中地飞上了霞，我突然觉得他其实也很可爱。当然，这个动作主要是为了掩饰方才的交换动作罢了。
看到东方无晴端着药碗出了房门，朝这边看了一眼。我没有再拖延，抬腿走下楼梯，迎上来的是那一群人的目光。
我习惯性地把他们的装扮动作分析了一遍，还挺训练有素的，不像是一般的杀手，却更像是士兵。
我下了楼梯，我不再动作，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领头那人浓眉大眼，一身简单的浪客行装掩盖不住脸上的贵气。他把眼神里的讶异收敛，又认真审视了我好几眼，才朝我走了过来。
“别过来。”我沉声喝道。
还以为他会对我有所不测，谁知他却站在了原地，大手一挥，把下摆裤裙甩开，单膝跪了下来，身后那群人也跟着齐刷刷地跪下，那声音简直如出一人。
这是唱的哪出戏？
“在下龙鸣国首将南宫瞳，救驾来迟，请公主恕罪！”
“请公主恕罪！”
这下我脑子里倒是有底了。前些日子才听花映玉说的那个韶华公主来着，这点逻辑联系问题我还是能想得通的。
我真想破口大骂，不长眼睛的老天，从来不让我有潇洒的日子过！
“什么公主？我听不懂。”什么时候我也沦落到要装傻的境地了……
“韶华公主切莫拿属下玩笑，请公主即刻随末将启程，太子已在朝中久候多日，不可再拖！”南宫瞳把头一垂，一副斩钉截铁的模样，看来是很难逃过这一劫了。
“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公主。”我装，我装。
倒看南宫瞳把脸抬起来，又开始审视我。
果然，我第一眼看到他有些疑虑又有些惊愕的眼神就知道，他也是没有见过韶华公主的。长这样的一张脸，谁见了一次就会铭记，第二次见也就不会带有惊愕了。
“这样吧，你们回去先把事情弄清楚，反正我就在此地等待，逃不了的。”我朝着他妖媚一笑，水袖一摆，把身后吞咽口水的声音掩在身后，朝楼上走去。
切，等你弄清楚的时候，我还会站在这里等你来宰么……
没想到那南宫瞳出奇地好对付，也没再多说什么就带人离开了。
我转身看见东方无晴复杂的目光和风清扬呆滞的脸，唉，更麻烦的还在后头呢。
“小音……啊，公主，你何苦不跟他们回去呢？”东方无晴有些拮据，却仍显出冷静的姿态。
“姑姑不需如此，我当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公主。就算以前是，现在也不是了。”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呢？”东方无晴担忧地看着我，走过来牵上我的手，“孩子，姑姑力单势薄，怕是护不住你了……”
“怕什么！还有我风清扬在呢，姑姑，让我带妹妹远走高……哎哟喂！”啪一声，风清扬脑门又重重挨了一掌。
“你们两个跟我来。”
被东方无晴带进了她的房间后，她指了指木椅示意我们坐下，然后把椅子搬到风清扬身后，坐下。
“清扬，你不是一直想要习武吗？姑姑老啦，身上就只剩这点内气，传授给你，将来可以防身。”风清扬大叫不要，一下子就要从椅子上弹起，却又被东方无晴按下去，接着说：“小音你来帮我按住他，一动就坏大事了。”
我无语，只能从命。想必机灵如风清扬也猜到，东方无晴这次是下决心要放我们走了。
虽然我还是帮着东方无晴把风清扬按着，但我并没打算要把他带上。我是个祸害，走到哪里都得被人追杀，跟着我干嘛！
结束之后东方无晴放我回房间，风清扬似乎还有一些话要跟我说，但是被她压下去了。
离别在即，想必东方无晴有不少事情要吩咐风清扬的，我则趁此机会到房间里，换了一套裙摆较短，行动方便的黑色衣裙，腰带特意加圈了一层，方便遮掩匕首。
还好花映玉做了两套黑色的，此时正派上用场。
我把玉如意塞进腰带中，就当作给我留个纪念吧！
也没有什么其他要收拾的了，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到夜幕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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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躺了个把时辰，储备体力。
见天色渐暗，我起身做了十几个仰卧起坐，就听到风清扬在外头喊：“妹妹，吃饭了哦！”
我暗自掂量一番，还是硬下心来，推门出去。
就让我再享受一次有家的温暖吧，再奢侈，对我来说也是最后一次了……
这一餐真是丰盛，当作离别之前的最后一聚，我也让自己尽量健谈起来。虽然只是一些家常小菜，没有什么出众和不同，但对于我来说，无论前世今生，这已然是奢望。
“小音啊，多吃点，这傻小子从小就生长在这小村子里，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哎呀，现在就长这么大了，见到美女都会脸红了……”
“姑姑，吃鱼！”风清扬夹了一大块鱼肉，放进东方无晴的碗里。
“哎呀，什么时候变那么孝顺了。”东方无晴毫不理会风清扬的羞恼，继续笑着说：“他小时候常犯糗事，到现在还改不了……”
“姑姑，吃饭说话别噎着了！”
“哎哟，你看这傻小子又脸红了。”
我被逗得也有些想笑，原来这就是亲情啊，真是很温暖的东西……可惜我得不到。
又随便搭了几句话，我才想到，问：“怎么今天不见映玉？”
“花老爹今天从鄢城进货回来，她要赶着去整理铺子呢。”风清扬答道。
“映玉呀，也真是个好女孩，自小没了母亲，缝衣做饭哪样不会，当年还跟她爹玩笑说以后把你俩凑一对呢！谁知道这呆瓜小猴就是愿意捣乎人家，挠得如今两人像刺猬似的，见了面就说不上一句人话。”
“是呀，我也觉得他们两个挺配的。”
“……连妹妹也这么说……”
“你不知道小时候你俩多惹人爱呢！常常在一起闹哄，有一次你还掀了映玉的裙子，被她追得满村跑着打……”东方无晴呵呵笑着。
我知道她是在故意避开分别的话题，回忆风清扬小时候的事情。这样的一个孩子，虽然不是自己的，但却是自己十多年来一把手拉扯大的，又怎的能够不留恋。
我低下头吃饭，余光瞟见木地板角落有几大片湿了水迹，东方无晴对这客栈还真宝贝，每天都要清理得干干净净。
我把这里记在心上，当作是最温暖的回忆。
我在心里暗叹一声，默默作别。
饭罢，回到房间，我合上了门，弯腰把裙的下摆撕至膝上，成了一条迷你裙。并把撕下的布帛绑在手腕手臂上，作为护腕。没有再作逗留，跃窗而出。
这是二楼，我轻易着地，毫无声响。再看了一眼风雨客栈，头也不回地进了竹林。
我顺着记忆走着，还好我的方向感是经过无数模拟场景训练出来的，在黑夜仍能分辨得明朗。正朝前走着，身后却有一些蟋簌声。
我灵巧地钻入竹子群，借着阴影掩盖身躯，然后迅速而无声地移动。
是什么人呢，居然只身跟着我过来。
难道南宫瞳派人守在外面了？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居然只是一个人，不难摆脱。
我穿梭在竹子之间，黑色的衣裙把身子掩藏得很好。
我已经尽力与他周旋，却没想到他对这林子也甚为熟悉，一点也没有落在后面。
抬眼就快到达落月湖，竹子渐渐稀疏。身后的人却仍然穷追不舍。
我咬咬牙，抽出腰间的匕首。
我一个迅猛朝前狂奔，身后的人该是呆了一呆，也紧跟上来，但仍旧拉了一段距离。我伸手抓住了一棵长得较为粗大的竹子，攀爬了上去。
那人追了上来，在前面茫然地站住，左右张望。
我轻盈跳下竹树，匕首抹上了他的脖子。
哼，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但立刻，我便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是你！”
那人苦笑了一下：“妹妹，是我……”
“该死！你跟来作甚！”我难抑怒气，骂了出来。
风清扬被我的恼怒吓得愣了，但还是挣扎答道：“姑姑本让我今夜就跟你离开，但我到你房内看到你不在，窗户又开着，就……”
“你不要跟着我，回去。”我没有再给他废话的机会，厉声道。我现在可是在逃命，没时间跟你瞎搅和！
“不，我不会回去的！”他咬咬牙，脸霎时阴了下来。
“那滚，我管你去死！”我怒吼，一把甩开他的手，径自朝前跑去。
你要怪我无情就尽情地怪好了，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有谁会认为我不冷血。我会好好记得你对我的好，快离开吧，我不想牵扯到你。
“没有我你走不出这林子的！”他仍在后面追着，丝毫没有懈怠的意思。
我转头看了一眼，突然发现客栈方向冒起浓浓的白烟，火光在黑夜里显得更加凶恶，张狂地窜上夜空，袅袅的烟伴着猖狷的焰火，愈烧愈旺。
我此时才忽地记起，吃饭时眼睛瞟到的那些并非拖地未干的水，而是酒精一类！怪不得当时我甚觉不妥，古人连洗浴都少有水用，又哪来的功夫天天清洁地板呢！而空气里飘着的淡淡酒香，还以为是柜台的陈酒发散出来的。
我什么时候变得警惕性如此之低了？跟这些人生活在一起还真是会改变一个人对世界的看法呢……
东方无晴还在里面呢。那群混账，想要我死也不需要使这种无聊的手段吧！以我那么多年的追捕经验，放火烧屋可是最容易逃脱的。这群杀手真没品，不知道猎物没有好好地死在自己面前很无趣吗？
我停下脚步，一把抓住追上来的风清扬，头也没回地往前跑。
——不能回去，绝对不可以回去！
此时风清扬已经从我刚才怪异的目光中看到了蹊跷，被我扯着的手用劲一甩，站在原地瞪大双眼看着冲天的烟和火，没管三七二十一，喊了一声“姑姑！”就往回狂奔而去。
靠！这个白痴。
无语问苍天，我为什么要救他？他妈的。
我追了上去。
这小子还跑得挺快，我追了一路，还差一点才追上。眼前那火光越来越大，火势随之旺得一塌糊涂，烧得人在如此远都能感到热度。
我暗呼糟糕，可是已经走到这种地步，就算东方无晴是烧成了碳我也要把她给救出来！
顾不上犹豫，我上前抓紧风清扬的手，一扯就飞身往客栈跑去。只觉他的手也紧了紧，紧得我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浮了上来。
好不容易才从竹林里跑回来，眼看着客栈已然烧到快要坍塌，瓦楞破碎，里面腊腊作响，浑身被大火灼烤得浑热当头，浓烟直冒。我们用袖子掩住面鼻，绕到前门。
到了前门我才是惊讶，南宫瞳竟带着那帮手下不停地指挥救火。看着他将欲冲入火海的样子，我大吼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公主，末将……”
我截住他欲说出口的一堆官场用语，直截了当地说：“这小子帮我掐着，别让他乱跑，这是命令！”我用以前对待手下的口气，希望这将军能识相吧。
没有时间再多说，我一把扯过他肩上的披风，质量不错，抓过一个正提着水桶的小卒，拿过水桶往身上一浇。然后扯下绑在手臂的布帛，撕成两半，在地上抓了一把沙子，放在布帛之间，放在水中浸湿，捂住口鼻，便朝客栈里去。
在冲进火海的前一刻，我大吼道：
“谁敢跟着进来我杀无赦！”
眼前火烧的形势是一片大好，桌椅板凳什么的统统成了干柴烈火，配着一个个酒桶热胀的爆炸声，酒精让大火更加猖獗，燎原之势全不能挽回。
进入火场相对于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以前的身体还有好几道烧伤的痕迹呢，所以对我来说避开这些也不算太难。我迅速分析了一下，找到最安全的通往东方无晴房间的一条路，跨越重重障碍，凭着粗制的过滤面罩一路躲闪，到了东方无晴房门前。
我一个大脚踹开房门，只见房内浓黑烟滚滚涌出，我冲了进去，看了倒在地上的东方无晴一眼，她的双腿被倒下的房梁压住，血肉模糊，看来需要截肢了。
我赶忙先把朝外的窗户踹烂，有助于通风。一时间黑烟疯狂地往外冒出。
一切动作连贯而快速，我单膝跪下，掰起东方无晴的手，拖着就要往外走，她重重地咳了一声，道：“小音，你走……”
“少废话！”我恢复一贯的森冷态度，已经没有时间了！
“你听我说！”东方无晴使尽残力把我推开，没有腿的支撑，身体摇摇晃晃就要往右倒，我赶忙冲上前去把她扶将起来。
“好，我听，出去再说。”
“不行，你答应我，要照顾清扬……”
“好，我答应，你先跟我出去。”
“不，你看我这样子，又这把年纪了，出去也是死，你何不给我个痛快。你听我说，把清扬带去离棼国，一定要……”她的话静止在又一声爆炸声中，重重咳了几声，睁大眼睛看着我，再也没有发出声音。
他妈的！不要死啊！
我使劲掐她的人中，按压胸腔，全无反应。
“公主，请速随我离开！”南宫瞳不顾火势之大冲了进来，看到了我，居然还有心情在那里行礼，我彻底没话说，放下东方无晴，朝窗外翻了出去。
我顾不着多虑，转到前门只见风清扬已然被敲昏过去。
这也好，今晚够折腾的了，我再无心情去安慰人。
“公主，请速随我至柳台镇歇息！”这个人说话是不是只会用这种模式呢……
“你怎么认定我就是公主？”我冷着一张脸，心里却不断的盘算着。
“太子有命，是非对错到宫中再作定夺。公主，请速随我……”
我赶忙摆手，把他的标准模式用语删除，追问：“你们太子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