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后有眼-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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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造爱的时候，他们会相互看着对方，脸上都是一副迷惘表情。牛革很想知道她都在想些什么？她的想法有多少需要隐瞒他？有多少需要隐瞒另一个男人？也许这个女人根本没有想什么，牛革又想，她想什么，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也不想知道。……
这个暑假，马力没有回家当然是为了他的“一夜天使”。即将跨入“大四”的“一夜天使”提前跨入了社会，成了“香格里拉”的希望之星。马力夜以继日地忙于毫无希望的盯梢、跟踪、偷窥、意淫，通过一切可靠和不可靠的渠道，打探“一夜天使”的消息和故事，搞到最后，除了将一封封情书贴上邮票后扔进邮筒，马力连在她面前露面的勇气都丧失殆尽。
闲得无聊的时候，牛革会去马力的宿舍找他，吹吹牛，解解闷。一般来说，他一觉要睡到中午。起来以后，洗个冷水澡，喝的也是冷水（暑假学校不供开水），啃一只硬馒头，一顿饭就算打发了。牛革去的话，会带两瓶啤酒，一包花生米什么的。但马力对他总是爱理不理的样子，好像是牛革欠了他几担黄豆。牛革觉得挺没劲的。
有一次牛革上厕所，无意中看见马力蹲在格子间里手淫，一只手还拿着“一夜天使”的照片，一往情深地看着。牛革没有惊动他。他呆在马力的寝室里，随便翻着一本书。但过了很长时间，马力也没回来。他跑到厕所里去喊他，没人应。牛革觉得挺没劲的：这家伙难道在躲我？我倒是可怜他，一个人神经兮兮的，跟花痴差不多，没人理，没人跟他玩，抽空来陪陪他，他倒叫花子进饭馆、抢当座上客，猪鼻子插葱、装大象了？！……
在回自己公寓的路上，牛革碰见了马力。他还是跟他打了个招呼，问他干什么去了？马力说出去买了几个馒头，在校门口看见了好久不见的胡昆，顺便和他打了个招呼，然后揍了他一顿。
牛革吃了一惊，问他为什么要揍胡昆？
“这鸟人，难道不该揍吗？”马力眼睛里凶光毕露：“他是个大流氓，大强奸犯，今天没打死他，算他便宜。”
——“强奸犯？他强奸谁了？”
“你直接去问他好了，”马力面露讥讽：“你们现在不是一条战壕的战友吗？”
“呵呵，你和他，就不是一条战壕的战友？曾经是吧？哈哈，连我们也是呢，哈哈，”牛革故作轻松地拍拍他肩膀，想开句玩笑缓和一下气氛：“想起来没有？‘一夜天使’？除非你小子真的没进去——真的，你跟哥们说句老实话，上次你到底进去没有？搞成没有？……”
马力突然用力打开他的手，怒目圆睁：“真恶心！你们这些鸟人，都欠揍，都该杀！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这些流氓统统杀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牛革目送着他摇摇晃晃的背影，在原地愣了半天，心想，这家伙，真的是疯掉了。
这是牛革能回想起来的与马力的最后一次谈话。后来他们就不来往了。“桃园三结义”成了“校园三结仇。”想想真没有意思。
到“大二”的时候，牛革发现自己已经老了。心比身先老：不爱看书，不爱学习，不爱上课，不爱思考，不爱劳动，甚至不想起床，不想吃饭……整天呆在房子里，上上网，听听歌，看看碟片，造造爱，其它的一切均一无所知，也不感兴趣。
反正一天天地混着、熬着呗。
从“大二”起，牛革就在校外租房了。贪图的当然是上面列的那些自由。胡昆去外地读研，不放心羊丽丽，要求她将出租屋退了，回学校的集体宿舍。羊丽丽表面上一一照办，实际上没有哪天不在牛革的出租屋里造爱。有时一天要造好几次。把牛革都造呆啦！他差点儿就要向她求饶说：“我再也喂不饱你了，你找别人加餐去吧！”
好在女人每月都有那么几天假期，这也成了牛革的大赦之日，经过几天的休整、恶补，牛革才勉强将那句已经涌到喉咙口的话咽了回去。这几天假期，羊丽丽会老老实实地呆在她的集体宿舍，让胡昆打她宿舍的电话，肉麻地聊上半天，以造成她一直安分守己呆在集体宿舍的假象。她也知道几百里外的胡昆不会相信，但该造的假还是要造的——这是羊丽丽的处世原则。
两年一晃就过去了。牛革熬过了“大三”，高他一级的羊丽丽也熬到了毕业。这时，胡昆的研究生也读完了，重新回到了学校。按胡昆的旨意，羊丽丽报考本校的研究生——由于是仓促上阵，于是很快败下阵来。胡昆回校后帮她上下疏通了一番，说今年来不及了，明年肯定上。
这天，羊丽丽悄悄来到牛革的出租屋，一进门，她一边往外掏东西，一边问他吃饭了没有。掏出来的东西是一些烟酒和乱七八糟的一大堆零食。
“怎么了，你考上研究生了还是捡钱包了？买这么多东西。”牛革问。
“胡昆回来了，跟学校要了一间宿舍，以后我不能常来了。”她没有思考和犹豫就说出了这句话。
羊丽丽把这句话说的很从容，眼睛也没有看他。两年来，这话她至少已经说过四五遍了，不从容都难。因为一年两个假，暑假和寒假，他们这对“准夫妻”都要团聚，羊丽丽都要对牛革说一句这样的告别词。
只是这次和前几次有点不同，因为这次——他“胡汉三”不仅回来了，而且要在“沙家滨”扎下去了！
这一次牛革虽然没有多少痛苦，但心里稍微有一点难受的感觉。说是难受不如说是他们造爱造的习惯了，密度，强度，方式，方法，都习惯了，现在又要突然中断。对于习惯了的东西，人们总是对它有一些依赖。就像火车加速好不容易加到极限，要它突然停下来，总是刹不住。至少要滑出个几百米。没办法，这是惯性。在牛顿没有发现“惯性定律”之前，它就客观存在了。
但他又不能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
他只是感觉很压抑。
尽管他并不爱她。
当她真的离开他，走了以后，他突然有点想她。想起他们做的爱。——因为她没有收过他的钱，所以他们之间，至少还可以称作做爱。这两年，她来回穿梭在两个男人甚至是许多男人之间，居然没有出什么豁子，也是一个奇迹了。尽管看起来如鱼得水，但她毕竟还是一条网中之鱼。从这点上说，也许“一夜天使”才算得上是一条自由的鱼呢！……
这些是牛革在羊丽丽离开他的时候忽然想到的。
107。第11章 神秘的录音带…精彩看点
自从有幸认识你之后，我才知道，你的美实在很有吸引力，让人不可抗拒；你的美也实在很有威慑力，你那冷似冰雕的天使般的面容，吸引着无数男人，同样也摧毁了无数男人。我不用亲自问你，也知道胡昆说了什么样的假话，他是怎样伤害了你，糟蹋了你！我告诉自己，为了心中的女神，我一定要杀了那头猪！
但遗憾的是，事情来得太突然了，一场无聊的争吵打乱了我的计划，我杀了两个不想杀的人，却放过了那个最想杀的恶棍！这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了，真让我死不瞑目啊！
其实，在杀第一个人之前，我专门跑到胡昆的宿舍去找过他，想先杀了他。但没找到。那个晚上这个城市难得飘起了雪花，胡昆的宿舍彻夜没有灯光。我到处找他，打听他，听说他去外地开会了，公费旅游了。而那个羊丽丽，我估计她不会独守空房，她肯定又爬到了牛革的床上。她是不能忍受一夜寂寞的。
108。第11章 神秘的录音带…８０ 录音标记：①
冷艳去学校收发室签收那份特快专递，是马力被捕的第二天，即3月16日。下面的落款是：海南三亚市卫生专科学校施艳。当时收发室的张嫂还和她开玩笑说，海南三亚的？不会是马力寄给你的吧？哈哈。
冷艳也觉得奇怪。在往宿舍走的路上，她越想越奇怪：自己在三亚并不认识任何人，怎么会有人突然给她寄专递呢？不过，看信封上的字迹倒是有些熟悉。她的心突然不讲道理地砰砰乱跳起来。
她回到宿舍，打开写字桌下面的一只抽屉——里面躺着一排未拆封的信，其中有好多封寄信人落款为艾艳——她知道，这个“艾艳”是谁。所以她才不拆他的信。而“艾艳”的笔迹，和特快专递上“施艳”的笔迹，何其相像！……
要不要将这封特快专递交给学校？交给警方？……
想了半天，冷艳还是决定视信件的内容再做下一步的决定。
打开邮封，里面什么也没有——除了三盘录音带。
好在复读机是现成的。冷艳将标记为①的那盘放进去，然后带上耳机——
现在我心情很乱，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也不知，这东西能不能寄到你手上，也不知，你会不会听它，会不会把它听完，这些，我都管不了了，我现在的一切都是听天由命。只是我心里憋得慌，有好多话想对你说，也想对亲人好友们说，但有些话，只想对你说……（抽泣声）对不起……
首先想说的，是请求你的原谅。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这件事一直闷在我心里，像鱼刺一样刺在我的食管、气管里，刺在我心上，不把它剔出来，拔出来，我恐怕死也不会瞑目。
这件事，嗯，请你原谅，请你一定听我解释：第一，我不是想赖账，不想付钱，而是不想，将我们的关系变成一种，嗯，买卖关系，一种，嗯，嫖娼关系，这是对你的亵渎，也是对我的亵渎，是对我们共同的亵渎。虽然我很穷，二百元钱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月的生活费。但请你相信，我并不是一个无赖的小人，我没付钱，并不是这个原因。其实这样的事，我以前也做过好几次，从来没有赖过账。这也是我想说的——第二点：那天没做成，或者说，没做好，并不是因为我这方面无能，我生理上有什么缺陷，不是。我刚才说，在此之前，我也做过好几次，都很正常的，甚至可以不吹牛的说，很强壮的。那天，我想，纯粹是心理上的原因吧，我太紧张了，心情太复杂，想得太多，嗯，来之前我就想得太多，畏缩不前，差点儿放弃，真的，这点，同来的牛同学可以作证的，你在我心目中，就像一个女神，是不容亵渎的……
我不知道我说清楚了没有？现在我心里很乱、很乱，嗯，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
还是说说我的初恋吧。这件事我对谁都没有说过，包括我的父母，他们都一无所知。
那是我上高中的时候，班上有个女同学，名字我就不说了，就叫她小芳吧，长得还可以——当然和你没法比——当时在我们那所县中学，她长得算可以的了，反正挺让我动心的。当时，虽然我家里很穷，但我的成绩好，我在初中就拿过多国竞赛的大奖，在学校里名气还是挺大的。所以，我的胆子也就大一点，鼓起勇气给那个女生传纸条子。开始只是问一些学习上的事。后来她也回了我纸条子，也是问一些学习上的事。那时我迷上了武侠小说，她则对言情小说很感兴趣，我们就相互交换书看，在书里夹约会的纸条。
虽然中学里制度很严，老师对男女同学之间的交往看得很紧，但这些就像门锁，只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在一对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面前，这些门锁简直是形同虚设。
我和小芳的那一次却也来得毫无预兆。
那天傍晚，我和小芳从学校外的树林抄小路向校园斜穿的时候，发现了那间旧屋子。
四下无人。小芳半吊在我右胳膊上。我搂紧她，走向那屋子。我从窗户上看到里面堆满了旧桌椅和废弃的实验器具。恐怕是学校的一个废旧仓库吧？当时我因为兴奋而气力倍增，毫不费力地推开了一扇窗子，然后毫不费力地跳了进去。
我拖着小芳爬窗子时，小芳说：“马力你干吗？”我把嘴贴到小芳的耳朵上：“我们来自学成才。”小芳说：“有人来了怎么办？”我说：“我们就一动不动，让人家以为我们是人体模型。”小芳紧张地笑了笑，不再抗争，顺势一跃，也从窗子上进来了。
我关上窗，急促地啄了小芳几口，便慌慌张张地去解她的扣子。小芳的脸发白，浑身颤抖，她干脆闭起眼对我听之任之。我在那时候清晰地想到一句话：“好女人是所好学校”。但是我却像个屡试不中的秀才，总是徘徊在学校院墙外没办法登堂入室。慌不择路间，我哑着嗓子问：“在哪？到底？”小芳顶着一鼻子细密的汗珠答：“还能在哪？”正待进一步追问，我忽然间就莫名其妙地完成了突围，可是不等我仔细玩味胜利的惊喜，我却猛然溃不成军……
嗯，我和小芳就做了那么一次。后来想起来，我是第一次，小芳却不是初夜了。很长时间我都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因为这些女生看上去是多么清纯，多么害羞，多么处女啊！后来有人告诉我，农村的女孩子处女很少，因为不等她们长大，各种各样的性骚扰就夺去了她们的贞洁——因为农村闲着没事干的男人太多了，上至老头，下至毛孩，没事就琢磨这个事。
嗯，扯远了，还是说小芳的事吧。我和小芳就做了一次，以后，她就再也不肯和我单独约会了。我一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是因为我第一次没能满足她？还是她怕被捉、怕怀孕什么的，越想越后怕？……渐渐地，她对我的态度也冷淡了下来。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她在这个学校里消失了！我四处打听，才得知她已经退学了。——为什么？不会因为那一次就怀孕吧？……有人说，她在贵港找到工作了，听说是一家美容店，也有的说有人带她去广州做小姐去了。这个消息对我来说，简直是一个晴天霹雳。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我都很消极，很沉闷，在学校里瞎混日子，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不时还会买两瓶啤酒到宿舍喝着解闷。我躲开了集体的圈子，逐渐远离了同学，一个人实在闷了，就一个人去去篮球场上，在那里随意玩玩投篮。我的成绩不再名列前茅，班上70多人，我很快掉到了50名之后。老师和同学们背后都议论说，我肯定不行了，考不上本科了，这样下去，连专科都危险了。
大概是1999年的11月吧，我突然离校出走。我没有向任何人说。没有人知道我去了哪里。直到几天后，班上的同学才将此事汇报学校，还到公安局备了案。听说我的老师、同学，家人，还有公安人员开始四处寻找，方圆好几里都贴了有我画像的寻人启事，结果一点音讯都没有。同学们甚至判断我可能会轻生，于是就到学校周围的枯井、沟壑中去找我的尸体。我的父母为此差点精神崩溃，但他们只能在泪水中等待，一个星期后还没有儿子的消息，他们以为儿子永远不会回来了。
其实这个时候，我竟然被关在50公里外贵港市的一家派出所内。走的时候，我身上只带了20元钱，那是我的全部财产。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我为什么去贵港，后来，不管什么人问我，我的解释都是：我没有见过大海，贵港的名字听上去像在海边，我就去了。我的班主任老师说，大家都认为他的解释不是心里话，真正的动机并不那么简单。
现在你知道了，我真正的动机。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去找小芳，去找我的童贞，找我的初恋，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想干，什么都干不了。我知道，这事不解决一下，我就崩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