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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庄主的执事君-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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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塞巴斯蒂安的手停下,他才站起身,走到床榻前,淡声道,“我要休息了。”
  塞巴斯将角梳收起,笑容一滞转而变为歉然,“竟然这么晚了。”
  塞巴斯猛的单膝跪地,右手置于左胸,头低垂。“身为少爷的执事竟要少爷来提醒我,真是失职!这样一而再再而三,是执事绝不该有的失态,我该如何恕罪呢。”
  西门吹雪冷冷的皱眉,他的声音第一次如此明显的不悦:“站起来!剑客不该为任何事物折节。”
  宁折不弯,这样的性情或许太过刚强。毕竟刚过易折,尤其在如西门吹雪这般性格偏冷的人身上就更是如此。
  西门吹雪并非不痛世事,只是天性如此,这一点在他的剑法上更是被完美的体现。
  “不是你死,就是我死!”西门吹雪使出的每一剑都是绝剑,绝不留情,也绝不留退路。他的一剑刺出,就不容任何人再有选择的余地,连他自己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塞巴斯蒂安既然是被他认可期待的对手,无论这个人是否成长起来,但只有这一点是西门吹雪所坚持的!这是一名剑客所应有的风骨。也只有这样的性情才是对剑的尊重,也是对他西门吹雪的。
  除非塞巴斯蒂安放弃成为一名剑客,不然西门吹雪绝不容许自己所承认的对手被折辱!
  无论是他自己或是被别人。
  塞巴斯蒂安半跪着抬头看向面色透着些许沉凝的西门吹雪,语气呐讷的唤道:“少爷……”
  西门吹雪手中握着乌鞘,寒星似的眼对上对方的红瞳。淡淡的,却是每一字都重重落在两人心头,“这是命令。”
  五芒星阵缓缓浮现,魔魅的紫光自乌鞘古剑上亮起。
  恶魔顺从直立起身,脸上的笑容带着属于黑暗的气息,深沉而邪魅。来自深渊的竖瞳一瞬盈满氤氲,宛若红色星云。习惯的将右手置于左胸之上,他虔诚道:“遵命,我的主人。”
  只要是您的命令,我必将遵从。
  因为与霍天青的约战,陆小凤被留在了山西境内。他走不了,西门吹雪自然也不会走。
  陆小凤与霍天青两人本不需要一战却因为阎铁杉的死而不得不战,这实在又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但这个世上很多事往往不能尽如人意,所以陆小凤即便再烦恼也不忘记喝酒,哪怕如今这酒也不能如往常喝的尽兴。
  酒不能解千愁但至少喝进肚子里会让人觉得痛快。
  而老天似乎总是会站在陆小凤这一边。因为他虽然是个混蛋却也不得不说是一个好人。
  霍天青与他因恩情而决生死,也因义气而搁浅了这决战之日。
  花满楼手持着酒杯低吟霍天青送来的那一笺书信上的字。忽然轻叹一声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
  这本不该是花满楼会做的事情,但他如今做了,只能说花满楼的心情实在算不得好。因为人只有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才会失态才会做那些平常不会做的事情。
  陆小凤也又喝了一杯,现在已是正午时分了,门外却暴雨如瀑,天沉的比夜晚更黑,但杯中的酒却比昨夜的更醇香。
  陆小凤晃了晃酒杯,笑叹一声,喃喃道:“只可惜麻烦还没有结束。不然这酒还能再痛快一些。”
  花满楼闻言沉默着为两人的酒杯再次添满。
  这个世上没有谁是该死的,但因为陆小凤插足这一次的事,如今已经有不少人死了,接下来还会有谁因为这件事死去?
  陆小凤懒懒的伸了个懒腰,忽然冲着花满楼一笑,即便明知道对方看不见,也还是用十分抱怨的语气说道:“七童,我和你打赌,昨晚一定只有西门睡了个好觉。”
  花满楼却像是能看见陆小凤的表情一样,他配合的道:“你不该和我赌。”
  陆小凤挑了挑眉,“为什么不?难道你以为我会输。”
  花满楼摇了摇头,他说:“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输,但是我一定不会和你赌任何东西。”他晃了晃杯子里那一口酒,微微一笑。“既然无论输赢对我都没有好处,我又为什么要和你赌呢?这本就是没有意义的一件事。”
  陆小凤也笑了,他摸着嘴唇上仍是薄薄一层的胡渣子道。“赌博本身并不在于它有没有意义。”
  花满楼浅浅抿了一口杯中的酒,可以看出即便花满楼现在的心情即便仍不大好,但他的心已经回来了,他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狡黠:“或者用你剩下的两条眉毛来赌。”
  陆小凤不笑了,这一路他一直再摸他的胡子,但那胡子就跟他作对一样,总是慢慢的长,到如今也没有从前的模样,花满楼却还要他眼睛上的那两撇,他的朋友们什么时候都和那只臭猴精一样了!                    
 

  ☆、第九章

  笑闹很快过去,麻烦还没有结束谁又轻松的起来。
  尽管如此却谁也不能让自己整日陷在麻烦的阴影里出不来,就如同花满楼常常告诉别人的,这个世上还有很多很美好的东西,做一个瞎子也是可以很快乐一样。
  喝完酒回到客栈洗一个舒服的热水澡,世上还有什么事是比这更让人享受的?
  陆小凤躺在一大盆热水里,闭上了眼睛,虽然回来的过程有些曲折,但结果总是好的?
  闷闷的苦笑一声,他能感觉自己被一张网包住了,却又不知道是什么网。就像是他明知道有地方不对劲却又偏偏说不出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这一份烦恼他不能对任何人说,因为无论是谁他们都不是陆小凤。
  一个人的判断总会有出错的时候,但并不是多一个人就能减少出错的机会。不管是两个一样聪明或是一样笨的人在一起讨论一件事。他们都更容易被彼此影响从来里正确的结果越来越远。
  而陆小凤不认为自己心里的那份感觉是错觉,“这个世上又有谁是没有欠过别人什么……”陆小凤将布巾盖在脸上。他的脑海里突然不断回放阎铁杉死的时候的画面,尤其是阎铁杉最后的那一句话!
  这个世上又有谁是没有欠过别人什么。
  苦笑一下子变成了冷笑,陆小凤的手搭在额上,他仰着头却什么也看不见。盆里的水渐渐凉了,但陆小凤的旁边就是炉子,从他下水的时候就开始烧着,到如今也恰好快开了。屋子里充满了水的热气,令人觉得安全而舒服。
  门外的雨早已经停了,屋檐下偶尔响起滴水的声音,晚风新鲜而干净。 
  陆小凤叹了口气,拒绝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他要尽力做一个知足的人。知足者常乐,他还想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继续生活下去。可不想在现在就去享受几十年后老人家的心态。
  抢别人东西是不好的行为,抢自己的也是! 
  却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会是谁来开他的门?花满楼应该和他一样洗过澡,现在想必已睡着了,上官丹凤一早被他遣去了珠光宝气阁——男人总会有不想女人跟在身边的时候,就算那个男人是陆小凤也一样。
  难道是西门吹雪?
  陆小凤给自己翻了个白眼。才说过不想胡思乱想,现在反而乱想的更厉害了。
  去找陆小凤的自然不可能是西门吹雪。
  每日擦剑以后西门吹雪也已经睡下了,但剑客于剑总是有一种敏锐。何况杀人的剑法对杀气。
  峨眉四秀或许不想杀人,这样年轻的女子初出江湖,身上就算有什么杀气也容易被脂粉味盖过。
  只要是女人,身上就免不了带上这样的味道,女子并不止是为了悦己者而容。没有几个女子能够拒绝水粉的诱惑。这是女人的天性。
  西门吹雪站在屋内,窗户被推开,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见楼下发生了什么。
  塞巴斯蒂安不知何时敲开了房门安静的守在西门吹雪身边。
  完美的执事不论何时都能出现在主人的身后。以便成为他手中的棋子刀剑。白衣黑衣,如此分明,就如同光与影一般。
  风里传来不安的气息,这可不是平静的夜晚所能拥有,为了不被遗弃,执事要时刻紧跟随着自己的主人才行啊!
  月亮从云层里探出,西门吹雪握紧了手中的剑,那双如冬日里寒星一般的眼眸闪过一丝光亮。
  西门吹雪转过身,他离开了房间却不打算去救被几个女人围住的陆小凤,或许陆小凤也不会希望有人这个时候去救他的!
  峨眉四秀既然来了,独孤一鹤又岂会不来?独孤一鹤既然来了,又何愁找不到平独鹤。
  而无论来的是峨眉的独孤一鹤又或是大金鹏王朝的平独鹤,都已不妨碍西门吹雪拔剑。
  孙秀青忽然转过头,她们姐妹已退出了陆小凤洗澡的房间,外面是个小院,这里向前看其实什么也看不到。但她心头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觉,眼前也似出现了幻象。
  那是一片白,透着几分寒意剑气的白。是比月辉更清冷寂寞的白。
  这一瞬孙秀青像是看见了远山的冰雪,又像是看见了冬日里的流星。
  但其实这一刻她什么也没有看见!眼睛一眨,人还是那几个人,朝夕相处,是最熟悉的姐妹。还有一个有着两撇眉毛和短短胡渣子的混蛋。
  她微微困惑的眨了眨眼。甩去心中不该有的情绪。
  即便她再不喜欢苏少英,那人到底也是她的师兄。她总该为峨眉讨个说法。
  这一条路实在熟悉的很,因为就在昨夜,就在这个时间,塞巴斯就陪着他的少爷走过了一次。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呢?
  恶魔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微笑,远远的,他听见那座宅院里有什么正在发生。
  必然是很有趣的事情,因为昨天的事就很有趣。
  哦呀,不知道下一次少爷会给我下什么命令呢,真是期待。
  塞巴斯蒂安偏着头,额前的碎发滑过那一双猩红的血眸,他忽然开口:“少爷不通知陆公子一声。喧宾夺主并不是可喜的行为。”这一刻恶魔脸上的笑容宛若狐狸,他说,“作为被请来的客人,怎么好抢夺主人的风头。”
  西门吹雪淡淡的看他一眼,眼中微微掠过一丝违和。
  执事完美一笑,右手抵上左胸,“这样的行为一点也不符合执事的美学。”
  西门吹雪了然,收回目光,他道:“他只请我来解决麻烦。怎么做是我的事。”
  当一个剑客遇见另一个用剑的高手,还有什么能阻止他们?
  西门吹雪哼了一个音,眼底藏着淡淡的笑意,“若是这点也解决不了,他也就不是我认识的陆小凤了。”
  塞巴斯蒂安再度偏了偏头,像是听见了什么动静,却只是归于安宁。
  这一刻他又变回了那个影子。除非主人吩咐,不然绝不开口。
  行走在西门吹雪身后,塞巴斯蒂安面上那一层虚假的笑容渐渐淡去,留在恶魔脸上的只有最原始的漠然,在这个无聊又无趣的人世,只有少爷的灵魂是他唯一所追求的。
  他淡淡的吐出几个字,随风飞逝,“这就是人类所谓的信任。”                    
 

  ☆、第十章

  烛光在风中摇晃,灵堂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阴森凄凉之意。
  独孤一鹤静静的站在阎铁珊的灵位前,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动过。他是个很严肃的人,腰干依旧挺直,钢针般的须发也还是漆黑的,只不过脸上的皱纹已很多、很深了,你只有在看见他的脸时,才会觉得他已是个老人。
  但现在,他的目中被灵堂前点着的烛火折射出一种莫名的悲戚沉寂。就连一贯严肃沉毅的脸上,也带着某种凄凉而悲伤的表情,夜已深,夏未至,风中竟仿佛带着晚秋才有的寒意,吹起了灵堂里的白幔。这一瞬让这个老人竟也感受到身上有一股寒意吹过。
  独孤一鹤的内功深厚,这个世上已少有人能及。他能感到的寒意岂不知只有来自他自己的。
  也只有来自人心底深处的寒意,才会让这个老人的手足感到片刻冰冷僵硬。
  阎铁杉的棺木是紫楠木的,很坚固也很贵重。他是山西首富,即便死了也有许多财产也有替他打理财产的人,能有这样一副棺木实属寻常。可是人既已死,无论躺在什么棺材里,岂非都已全无分别?都不过是一堆黄土白骨罢了。
  阎铁杉是个老人,人在江湖,这个年纪死去也算一件喜事。但人能活着又有谁是想死的?
  独孤一鹤同样是个老人,他更能了解死亡是件多么悲哀可怕的事。
  因为他不止是和阎铁杉一样的老人,更是这个已经死去的老人的朋友。
  当初从金鹏王朝出来,也只有他们两个始终保持着一点联系。
  如今故人已逝,他自己又还能走多远……
  黑暗中,独孤一鹤淡淡的叹了一口气。他最后望了一眼阎铁杉的灵位,他已经打算离去了。
  而走出了这里,无论过去他们两人之间明暗到底有过多少联系,都已然不重要了,一个人已经死了,还有什么事是比这更重要的?
  但他终究没有走成,也终于明白今夜这里的一切都是一个局!
  从阎铁杉死后就布下对独孤一鹤,也是对平独鹤的局!
  这个局不要太妙,他不但通透了阎铁杉陆小凤的心,也通透了他独孤一鹤的!但能做到这一点的,世上有谁!有谁!
  独孤一鹤想要笑,但此刻却连牵动一下嘴角都做不到。
  他的手握着剑柄,只觉得自己的手比剑柄还冷,不但手冷,他的心也是冷的。
  西门吹雪从黑暗中走出,站在月光下,雪白的衣衫上,一尘不染,脸上是完全没有表情,背后斜背着形式奇古的乌鞘长剑。塞巴斯蒂安则隐没在西门吹雪的影中。
  这一刻的西门吹雪在独孤一鹤眼中不是剑神,而是死神!
  是一位握着剑断绝了老人生机的死神啊。
  这个世上没有谁是不曾欠过债的,既然欠了自然是要还的。或许并不是还给真正的债主,但对他们已然没有分别了。独孤一鹤的心微微一松,那原本存在心头的后悔缓缓散去。
  西门吹雪淡淡的问道:“平独鹤?”
  独孤一鹤同样淡淡的回道:“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点头。
  独孤一鹤自然是听过西门吹雪这位后辈,也知道他的脾气,此刻对此倒是有些不以为忤。况且无论这个人的性情怎样,都已经无所谓了。只要他手中的剑仍是那一把,是一把足够杀了只有一半功力的独孤一鹤的剑!这就已经足够了。所以他继续问道:“你杀了苏少英?”
  西门吹雪道:“我杀了他,但他却不该死的,该死的是平独鹤。”
  独孤一鹤不语。他只是笑了,很淡很淡没有任何意味的笑。
  西门吹雪冷冷地道:“所以你若是平独鹤,我就要杀你!”
  独孤一鹤缓缓的摇了摇头,他说:“平独鹤不可杀,可杀的是独孤一鹤。因为只有杀了独孤一鹤你才能扬名天下。”他复又一笑,不等西门吹雪说什么,“但无论你如今要杀的是哪只鹤都已不妨拔剑。”
  西门吹雪皱了皱眉头,这是今夜第二次感到了违和。
  独孤一鹤的反应在他看来已然太过平静,是知道自己必死还是有必胜的把握?
  “撕拉”一声,独孤一鹤忽然扯过柱子上悬挂的白幔,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白幔上飞快的写下几个字。随即折好放在桌案上。
  独孤一鹤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男子,晚风扬起了他的道袍,双目微睁,他再次沉声道:“拔剑吧。”
  即便明知道这是一个死局,但他早没了抽身的余地。
  人是不能欠别人的。
  阎铁杉已经用他的命还了,如今也轮到了他。只望他死后他的那几个徒弟能好好掌管峨嵋。
  月影西沉,但夜晚还没有过去。珠光宝气阁外的小河前,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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