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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时之夭夭 作者:黑刺玫(晋江2013.11.09完结)-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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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层都是千篇一律的白色,毫无雕饰,唯一一处亮眼的恐怕就是最高层的那朵白色风信子造型的蛋糕。
  
  “很漂亮是么?”高跟鞋的跟摩擦着抛光大理石的地面,身后飘来一个女人似有若无的太息。顾玦转身,一个穿着手工定制绣着白色风信子旗袍的美妇人,她盘着如黑瀑布一样的发,脸颊两边垂着一缕卷发,清新素雅。
  
  她看到眼前的女孩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看,也不恼。对她明眸皓齿一笑后,自顾自地对白色风信子流露出怀念的神情。
  
  顾玦绝对没有见过比她的一举一动更有风韵的女人。她环视了周围都是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而这样的美妇人却神态安然站在大厅的中央。
  
  她对她有了好奇,却无法开口。顾玦犹豫着挪了步子,往屋外走去。她还是不太喜欢这样人来人往的热闹。
  
  绕过缤纷多彩的气球,她来到别墅的侧后方,站在长长的木制长廊上,遥望远处亮起的灯塔。灯塔为外出的人们指明回家的路,当微弱的光芒渐明渐亮,家就在不远处。
  
  “玦玦。”焉雪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渐近,没有迟疑,他知道是她。
  
  “你难道不该在里面么?”顾玦看着长廊另一头穿着白色西装的少年,讶异极了。海风吹起彼此纷扰的秀发,他们彼此靠近。
  
  “宾客还没有来齐呢。”他的语气里有着同那个美妇人一样似有若无的无奈。
  
  “薄琅同我说,焉叔叔让你随心所欲举办你想要的生日的。”玦玦依靠在柱子上,因为冷,背对着海面。
  
  “爸爸他既然懂得给我最后几年的自由,我又何尝能辜负他呢?”说这话时,他的眉目依旧清秀,依旧如不食人间烟火的雪人,可是他的眸子里流露的神色却是灰暗的,同着落下去的最后一缕海上余晖一样,瞬间成了夜幕的固有色。
  
  “我不懂。”顾玦读不透他,这不是她平日里认识的焉雪。
  
  “你不需要懂。我也不想你懂。”焉雪手搁在顾玦长长的秀发上,为她理顺被前仆后继的海风吹乱的发丝。
  
  “哦。”从一开始她就对他少了一份执着的探究,是以焉雪不愿意说,顾玦就绝不会追问下去。
  
  “我的礼物呢?”长廊的灯光在黑去的夜里,明亮了起来。顾玦看到焉雪含着笑意的眼眸。
  
  “我忘了。”玦玦假意摇了摇头。
  
  “哦。”焉雪已经看到她手中的手提包里鼓鼓的,她的把戏他一眼就看穿了。
  
  “那怎么办?”顾玦带着无限遗憾的表情问他。
  
  “怎么办呢,看到大厅右边的那架钢琴了么,等下献奏一曲作为补偿如何?”焉雪盯着顾玦拧着一起的眉头,瞬间笑了,千树万树梨花开。
  
  “好吧,不骗你了,你就知道为难我。喏,你的礼物。”顾玦从他皎洁的眼眸里,知道他已经洞悉了她那些可怜的伎俩,于是把手提包打开,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他。
  
  “我可以打开么?”
  
  “恩呢。”顾玦弯弯的眼里有一丝桃花纷飞的风采。
  
  “羊脂白玉?”焉雪打开白色的锦盒后,看到一对用红绳挂着的泪状羊脂白玉。
  
  “怎样,我说话算话是不,两个哦。”其实倒不是顾玦小气,正如她自己说的,发的不是自己的钱。可是送人礼物是最头疼的了,她在思考了好几天,跑了许多商场后,终于在珠宝店里看到这么一对羊脂白玉。当时她第一眼看其成色就想到雪一样的焉雪,立刻找了服务人员将它包起来了。
  
  “可是这两个都一样呢?”焉雪听她那么说,嘴角悄无声息地绽放开一朵白色睡莲。
  
  顾玦从他手里的锦盒内拿起一条,放在灯光底下观察后又放了回去,举起另一条递到他面前,“不一样。你看这条上面刻了‘雪’字。”
  
  橘黄的灯光下,温润坚密、莹透纯净的羊脂白玉中央确实有一个“雪”字。
  
  “另一条呢,等你以后找到心上人了,就可以刻上她的名字,然后送她。你看我是不是为你都想好了?有没有很感动?”顾玦歪着脑袋一脸“焉雪,你要好好感谢我”的样子。
  
  焉雪看着一脸纯真的顾玦,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叹气的,他如何告诉她他若要刻上名字也一定是刻上她的名字。而不是看着她毫无顾忌地将自己推出去。似乎有千言万语都梗塞在咽喉,他能说的只有“谢谢。”
  
  “……”顾玦微微跺了脚,“哎,一点都不诚意。”
  
  “少爷,人都来齐了,老爷说他手头上还有些事情处理,会晚些过来。您可以过去了。”忽然长廊上出现了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男人,他带着眼镜,迎上顾玦投来的目光,祥和地朝着她一笑。
  
  “知道了。我们过去吧?”他低头问顾玦,顾玦点点头。两人肩并肩朝里面走去。
  
  中庭拿着麦克风穿着粉色裹胸礼服的主持人是由当地最出名的公关公司请来的,她正用她甜美的笑容与娴熟的专业知识调动在场宾客的气氛。
  
  顾玦今儿穿着鞋子有三厘米的小细跟,因为是新鞋子难免觉得后脚踝有些磨,于是找了个能看见海景的角落坐下。
  
  “可找到你了!”一路可谓披荆斩棘来到顾玦身边的赫云,“嘭”的一声入座顾玦身边的沙发。
  
  “赫云?”顾玦惊喜之余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从天而降的赫云。赫云今天一身黑色的V领收身礼服裙,大波浪的卷发往右边收为一侧,红色的耳钉在头顶的灯光照耀下,随着她微喘息中一闪一闪,煞是可人。
  
  “看吧,焉雪多么善解人意,为了怕你孤单连我都请来了。”赫云毫不介意地说着,尽管室内的温度刚刚好,但是对于晚来的赫云,在人群中穿来穿去才找到顾玦,难免觉得热。她用手掌扇风。
  
  “才不是那样的,焉雪同我说过他觉得赫云很可爱。”这个是真的,顾玦没有撒谎,焉雪对赫云的印象一直很好。
  
  很多时候,焉雪和顾玦会一起去书店看书,掏了几本好书就到对面二楼的咖啡厅里寻了角落,一起点一杯拿铁,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偶尔低下去太久的脖子泛起酸疼,顾玦用手按揉,而这个时候焉雪总会合上书,神色柔和地看着她,她会笑眯眯地,颇为不好意思地问他,“你不觉得酸痛?”
  
  “习惯了。”
  
  焉雪总是这样,她与他在一起的时候两人总是这样安静地相处,有时候感到有些闷了,他会倾听她说着最近发生的有趣的事情。而“赫云”成了焉雪和顾玦在一起时提到的频率最高的人。
  
  顾玦记得上一次在咖啡厅的时候,她提到顾玦在校运动会的跑道上抚起一个摔倒的女生,并送她去医务室。而那个时候的焉雪抿了一口咖啡,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潮,带了点感叹的口气,“赫云确实很好。”
  “真的么?”赫云停止了手上的扇风,心头的节奏快了两拍,面上泛起丝丝不明就里的红晕。母亲从前几天知道她要来参加同学的派对,就已经为她买好了今晚这一身的礼服。放学时刚好轮到她值日,所幸班级的一个热心的男生看到她心绪不定,就自告奋勇地帮她打扫。她才得以回了家用最快的速度换好礼服过来。
  
  “当然是真的了。”顾玦起身从站在一旁的服务员手上端着托盘内拿了两杯果汁,将蓝莓口味的递给赫云。
  
  “这下相信我了吧。”
  
  赫云无端地感到周遭的温度瞬间膨胀了起来,热得让人躁动,她深深吸了口,喝了几口果汁,“对了,我刚才在另一个角落看到墨衫和白晓念了。”
  
  “?”顾玦我这果汁杯身的手微微一搁浅,她始终没有弄明白墨衫和白晓念的关系,而面对纯真善良的赫云,她总是犹豫着是否要告诉她。
  
  “玦玦,我觉得焉雪活得不开心。”赫云光洁的额头有了几条纠结在一起的纹路,“虽然我同你们不一样,不是有钱人。可不都说旁观者清么?若是我生日,我一定会请几个玩得好的朋友到公园或是ktv聚聚,吃吃东西,玩玩游戏,多么恰意不是?你看来这豪宅的人有几个是真心的?不敢说这里的人都不是真心的,但是必定有人是迫于家族的压力而来的。而这样的热闹,看似主人得到了极大的关注,可像我们这样谈着各自的天的人又有多少?谁会去关心主人是否开心呢?一句生日快乐,一份礼物又承载了多少情意?”
  
  赫云愤愤的说完之后,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失控了,说了抱歉,急急忙忙起身去化妆间去了。
  
  顾玦看着很快消失在人群的赫云,瞬间陷入了云里雾里的状态。赫云总是比她看得清,想得明白。她不知道赫云急着离去是为什么,她似乎从她的言论中感到她的心疼,却抓不住这一丝心疼是为了谁。
  
  焉雪真得不开心么?她站起身,走到人群中,寻找那个白色西服的少年。
  
  “现在有请神秘嘉宾为我们的寿星献上一曲《windflowers》。”
  
  “顾玦。”就在顾玦随着众人一起要朝钢琴架那边看去的时候,有人拉住她的手腕。
  
  “?”她转头,看见一身黑色燕尾服的墨衫,墨衫眼里似乎密布着风雨欲来前的乌云,柔软的秀发下耳边的耳钉闪烁着冷然的光泽,冰凉彻骨寒。但他看她的时候眉眼里倾尽全力地转向柔和。
  
  “我们逃吧。”
  
  “?”顾玦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墨衫已经将她拥护在怀里,嘴巴上说着“抱歉,借过。”他们穿过五颜六色的礼服,在众人一瞬间的迷惑中除了大厅,奔跑像沉沉夜色中。
  
  耳边传来windflower的钢琴曲,钢琴声尽管有麦克风对着,企图绕梁三日。而隔着层层人群,却像是隔了关山迢遥的距离,微不可闻。跨出中庭的那一瞬间,顾玦仍然感到盘旋在耳旁的微弱琴音,仿佛一多败落的风信子,凄迷哀婉。
  
  “……”白色的跟陷在沙滩里,顾玦拐了脚,像前跌去。墨衫感受到身边人前倾的惯性,他抱着她,两人在沙滩里滚了几圈。软绵绵的沙子摩擦过彼此的背,墨衫护着她,而她最终是压在墨衫的身上,两人停止了翻滚。
  
  这一天的月光是冷柔的,她看到他黑软的秀发上带了沙子的颗粒,笑了出来。冲塌身上怕来来,“你头发都是沙子了呢。”
  
  他们两个并肩而坐,顾玦掩嘴偷笑。离开热闹的人群不过是一瞬间,前一秒还在为这这样突兀的离去是不是不太妥而担心愧疚,后一秒看到一样冷漠的墨衫这样的狼狈,她忍俊不禁地笑了。
  
  墨衫从她长长发丝上摸下几颗沙子,伸到前方,摊开口,细细的沙子瞬间掉路咱沙滩不知去向。
  
  “你不也是。”墨衫哑然失笑。
  
  两人对视一眼对方,漆黑的眸子里都弥漫着笑意,忽而笑不可抑。
  
  “墨衫,你要我和你逃,可是我们能逃去哪里呢?”顾玦的笑永远是无声的,甚至连婴儿不会说话时发出“咯咯”的笑声都没有。她就这细软的沙子,两手交叠在脑后,躺了下去。
  
  风在耳边咆哮,临近的一月已经让这个城市陷入了寒冷,他看着冷月在海潮上面粼粼地闪动,褪下身上的西装外套盖在顾玦身上。
  
  “我不知道,可是自觉告诉我你会同我一起逃离那些无聊的人群。”
  
  “哦,这么说来我们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了?”顾玦看着海风吹得墨衫白色衬衫咕咕作响,想要把西装外套还给他,却被他坚定的一个目光制止。
  
  “墨衫我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
  
  “嗯。”墨衫点点头。
  
  “你和白晓念是什么关系?”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头有些害怕,害怕侵犯了墨衫。说到底她还是不能确定自己和墨衫的关系是否到达了一个不用担心对方因为自己一个问题就此疏离的境界。
  
  墨衫在她身边躺了下来,手上指着遥远的天际,“记不记得地理老师给我们介绍过九大行星其实只有八个?”
  
  顾玦想起他们拿到的高一必修上的地理教科书第一章节是在讲述宇宙、银河系、太阳系以及与他们休戚相关的地球。记得老师是这么告诉他们,纠正他们在还处于初一年被告知有九大行星的错误认知。冥王星曾被认为是大行星,但随着一颗比冥王星更大、更远的天体的发现,零六年召开的国际天文学联合会将其定义为矮行星。
  
  “对于白家而言我一直都是零六年前的那颗冥王星。”
  
  顾玦忽然觉得自己的智商委实太低了,她今天先后遇到的三个人都没能明白对方想要表达什么。好在墨衫还在她身边,她有足够的时间听他对她一一道来。
  
  “顾玦,白晓念的爸爸也是我的爸爸,却不是我亲爸爸。”墨衫知道这样的说法有些可笑,可是正是个事实,不容否认。
  
  “我很小的时候就没有父亲,一直是跟着母亲还有外婆。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母亲患病过世了。而后白叔叔也就是白晓念的父亲来到我家。他和外婆商量后,我就被带到白家。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原先和妈妈住的那个小区成了生命中的过客。到如今,我一年也只有寒暑假得了空才能坐三四个小时的火车去看外婆。”
  
  墨衫看了一眼浩瀚的夜空,寂寥而又自嘲,“我身上的名牌装束,甚至那一辆德国进口的自行车全部都是白家的。顾玦你有没觉得很可笑?”
  
  顾玦在听他简短的讲述中,想起在shopping center里看到的两个人,心里突然涌起疼痛,她也曾从他们彼此姓白上揣测过他们是兄妹,而今才知晓墨衫的生活不是赫云推测的那样风光满面。而自己的,自己是不是比墨衫幸福多了,她的薄琅爱她,宠她,家里没有多出一个人同她争宠。而她所享受的一切都是名正言顺的,而墨衫呢,时时刻刻还要接受白晓念的冷嘲热讽。
  
  “墨衫,不要这么想。”顾玦摇了摇头,她怎么会看不起他呢?多少人的生活都由不得人选呢。
  
  “白叔叔从接走我的第一天就让我叫他爸爸。那个时候的我太软弱,太渴望父爱。我叫出口是那样的自然而然,而到了白家这一切成了荒谬。那里有一个比我母亲年轻高贵的女人和一个小公主一样的女孩。爸爸让我叫她们母亲和妹妹。我从小女孩的眼里看到了鄙夷,从新的妈妈眼里看到了厌恶。”
  
  “前年,也就是初二那年白阿姨因为空难过世了。我甚至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顾玦你说是不是很冷血?”
  上一代人的爱恨尽管刻骨铭心却成就了下一代人成长路上的磕磕碰碰。墨衫在多次旁敲侧击中从白叔叔和外婆的空中把关于自己的身世和母亲与白叔叔那一段遗憾的感情拼凑了出来。
  
  墨衫的父亲岑耀祖是博士出身,是墨衫母亲叶诗文的大学导师。那个时候的诗文不过比现在的顾玦和墨衫大几岁,她在大一新生晚会的认识了大他一届的白远詹,两人对彼此都产生了好感,而后也顺理成章的交往。三年的校园朝夕相处与长达六个月企业实习他们彼此都走过。
  
  诗文一直等待远詹履行他去实习前的诺言,他曾允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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