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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你是不会当人吗-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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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行军垂头丧气的走了过来,「学校就是死咬毕册重做得在毕业後才交出来,但怎麽可能?这根本就不符合实际我们的权利,如果全校都不收下毕册,我们还有谈的空间,但现在……」
  
  「我以为我们学校和别人不一样,我以为我们是优秀,愿意为自己发声的,但很显然多数的人不在乎这一点点小失误,毕竟这是毕业纪念册,重点不是书,而是同学们的签名。」夏行军自嘲的笑了,「签名真的比起权益重要,是吧。」
  
  蔡亚轩拍了拍夏行军的肩膀,「别理他们。」
  
  我想了想,「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他们偏向退五十元,这样的话我们就不能全部退回重做了。」
  
  「我以後再也不要为了他们生气了。」夏行军忽然说道。
  
  「我一直以为不管多麽挫折我都能爬起来,不管多麽愤怒也能坚持自己的立场,尽管只有一个人也会和世界对抗。然而我却只能成全他们自私的念头。就算再愤怒,我也只能接受,最悲哀的是我一直以来这麽喜欢我的学校。」
  
  「不论我们明白多少实质的权益,他们根本不会去做,他们只懂妥协,教育把他们教成只懂得妥协,他们有没有想过这麽辛苦做毕册的人的无力?」
  
  「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他们只要自己好就好了。群体的自私会吞噬所有人的声音,无论我喊得再大声,他们也听不到。」夏行军无力的拨了拨头发,「这不是能够用息事宁人,毕业的喜悦冲散了这些不公来解释,这是冷漠,因为他们不在乎,所以不上心,无动於衷。」
  
  「我再也不要为了他们愤怒了,就算我气死他们也不在乎。」
  
  「夏行军。」管彦武用力眨了眼睛,很明显得不太愉悦,「你到底知不知道有些事情,真实和诉求得分开,当然,今天这件事情是混在一起的,但你不能在你要求全世界接受你的性向的时候,同时把你身边的人对你的仇视当成疯狂攻击,那是自然,人本来就会排斥殊异。」
  
  「真是够了,这时候还得跟你解释这个。」管彦武把夏行军低著的头抬起,一字一句说得用力,「我告诉你,你不能把理想和现实马上混在一起,你应该知道,诉求是不可能马上成效的,你现在才高中,替自己树立的敌人,都要比我还多了。」
  
  「如果你要走这条路,被伤害是理所当然,气到内伤你也自己给我吞下去,等到你的尖刺磨去,不要求你和我同样,但至少,不要随时随地这样处处攻击人,你这样什麽都做不好。」管彦武说完之後,放开夏行军,「所以,你们四个班是打算一定要重做吗?」
  
  「基本上是。」蔡亚轩回道。
  
  「那麽,就四个班全额退费吧。」管彦武耸耸肩,「我有事情要做,我得先离开,你们自己应该能处理得好?」
  
  我点点头,管彦武就像风一样的走了,也不知道要做什麽。
  
  「那麽明天就和学校说全额退费罗?」我问道,学生点点头,夏行军也同意了,「那你们准备准备回去吧,明天我会和学校反映的。」
  
  忽然夏行军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跟蔡亚轩耳语了些事情,蔡亚轩接著就跑到了别班,「你们这是?」
  
  「我们要问四个班的意见。」
  
  「刚刚不是问过了吗?」
  
  「我们是打算问,愿不愿意重做。」
  
  我不解的问道,「不是只能全校重做吗?」
  
  「我们四个班的毕册,只有我们四个班。」夏行军轻轻的笑了,「我还是不能否认管老师懂得比我多很多。」
  
  「怎麽忽然说这个?」
  
  「因为我还是觉得,有些事情,是我还没办法冷静处理的,但我会成长的,我不会让自己时时刻刻都需要他提醒我该怎麽做,我一定会成长的,老师。」
  
  我白了他一眼,「我知道。」
  
  「嗯,我想通了,想了这麽久,终於想通了。」
  
  夏行军露出了一个大大,毫无距离感的笑容,过去那个夏行军忽然之间就回来了,那个一往无悔,举手不回的夏行军,但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但至少,那从学测後感觉到的莫名距离感,就这样在夏行军的笑容之下被缩短,也不再让我看不清他的身影了。
  
   
  
  於是隔一天,和学校厂商谈过的结果,是全额退费,厂商很迅速的就将四个班级的钱退回,似乎也想快点抽离这难搞的情形。
  
  後来夏行军他们马上就和其他厂商联络好,扣掉了其中一部份的钱作为新的毕册费用,退还给学生的时候,我才想到为什麽他们没有让事情见报。
  
  在放学的时候我问了夏行军,夏行军只无奈的说道,「老师,我们都很喜欢这个学校,或许说,我们都很喜欢这个我们曾经待过的地方?」
  
  「所以无论我们在厌恶它,我们也不想用最没意义的方式表达我们的愤怒,学务主任几年就换人做,校长今年要退休,我们让事情被所有人知道,影响最大的其实不是他们,而是接下来在这间学校的老师同学。」
  
  「当然,我不否认,我昨天本来已经要举发了,可是我忽然想通了,我实在没必要因为他们刻意的行为伤害了接下来的人,我们喜欢过的地方,我们都想要它一直很美丽。」
  
  我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和蔡亚轩回去,自己开著车子的时候想到了好久之前,我高中的时候,也曾经对世界愤怒到敌我不分,草木皆兵。
  
  就像是汤姆瑞斗仍然不愿摧毁霍格华兹一样,那对他而言是他的家,即使厌恶至极渴求逃脱却又盼望一个藉口能够停泊的家,只是我或许永远无法回到那个养我育我最终摧毁我的地方了,就像是佛地魔最终的灰飞烟灭一样,无法回到当初那个自己锺爱的地方。
  
  可是我有夏行军,对吧?
  
  还有接下来,好多好多,好多好多,好多好多的远方。
  
  




你是不会当人吗 99

 
  我正在参加我人生第一次真正有意义的毕业典礼。
  
  老师一开始是坐在最後一排的,这次的安排听说和过去都不同,而事实上每一届安排的桥段也都不一,甚至连老师校长也都不知道何时才需要行动,学校或许是有些不合理的报复心态和官僚概念,但至少在最後这一件事情上,让学生的自主权相当的高。
  
  就在我想东想西的时候,台上传来了夏行军的声音,我看著他气宇轩昂的站在所有人面前,心中的感动根本无法言说。
  
  夏行军清亮的声音传来,「那麽,就让我们开始我们的高中回顾吧。」
  
  礼堂一暗,布幕拉起,萤幕慢慢浮现光影,数个光影交叠,最後聚集成一个「甲」,同时甲班的同学欢呼声不断,影片也缓缓开始播放。
  
  影片一个班级一个班级下去,终於播到了我们班,画面中央有一棵小树,镜头愈来愈近,直到那棵树占满了整个萤幕,我才发现上头的果实都各有一些照片,有些甚至是动画。
  
  一颗果实从树上坠落,中途愈变愈大愈变愈大,出现了同学的照片,接著一颗又一颗的果实掉了下来,里头总有著不同的字词和人物。
  
  最後我看到我的照片,我的眼泪都快要撑不住了。
  
  就在欢呼声中毕业影片结束了,接著是贵宾介绍,司仪一个一个介绍著贵宾,这时候夏行军已经下台了,我看著他们井然有序的排排站正准备著接下来的行程,仍然觉得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明明之前这麽讨厌他的,却在一点一滴的渗透之下,变成这样子的关系。好像才刚踏入这间学校,忽然间学生们就要长大了,或许他们会在成长的路途上跌倒,但那都是经历,每个人必经的过程。
  
  「毕业典礼开始。」
  
  司仪说道,接著是贵宾上台致词,我觉得时间过得相当快速,就连颁奖也在瞬间就颁完了似的,因为他们所有的时间都排在接下来的重头戏──表演上。
  
  「毕业生致词。」
  
  掌声响起,夏行军缓缓走上台阶,转过身子向大家敬礼,接著调了调麦克风,「我想,就让我们去掉繁杂且毫无真心的,祝你们和我大鹏展翅平步青云一路顺风慢走不送之类的祝贺词,说一些真正想说的话吧。」
  
  「还记得你们第一次哭的时候吗?在公开场合哭泣的时候。很多人应该说不太出来吧。」
  
  「从什麽时候我们开始嘲笑流泪,将它当成一种示弱,因为它象徵了你年少轻狂的败北,代表了你始终不够冷漠。究竟是从甚麽时候开始我们不再流泪,用微笑,用语言隐喻自己的懦弱?从什麽时候开始,我们不能再和小孩一样,痛就嚎啕大哭,开心就哈哈大笑?」
  
  「从什麽时候开始我们不再真正的大笑?我们面对一个人,分明厌恶到想要将他挫骨扬灰,但为什麽我们却仍然在他面前微笑,好像那个人是你的肉毒杆菌似的。笑早就不再代表快乐,人与人的接触就像是一个无限重复的按钮,只要一靠近,就触发了微笑的必然性,但你真的想笑吗?把嘴唇弯成某个弧度,又代表了什麽?」
  
  「同样的,哭泣也是,你哭的时候难道就真的是难过或者喜极吗?到了社会,或许会遇到很多人,他们把眼泪当成武器,因为只要一看到泪水,大家就认为他是受害者,是弱势,需要被保护,进而指责害他哭泣的人。」
  
  「但是,既然弱势需要被保护,那麽所有的弱势呢?同志,变性人,或者其他任何弱势族群,为什麽就没有人愿意体谅他们哭泣的权利?为什麽他们的哭泣无法换来任何同情,只有社会不断的无形打压有形破坏?」
  
  「为什麽要说这些?我一开始不是说了,还记得你们第一次哭的时候吗?」夏行军停了一下,看著大家,「什麽时候开始,你把一件事情当成了理所当然?你觉得男人有泪不轻弹,你觉得你见到一个人的时候无论如何微笑是全世界共通的语言。你觉得有人哭泣就该去帮助他,但是你却不认为同志哭泣你就该理解他为何伤痛,什麽时候你被世俗制约了,困绑在这教育下的重蹈覆辙?」
  
  「当发现一个身边的人自杀的时候,最常被提及的就是时间了,但是为什麽他们不拿著同样的语言,去斥责那些为了国家而死的人呢?为什麽被实体的刀剑消折了生命的人,有资格被说是殉难,但被自己的心魔吞噬的人,就要被称为懦弱呢?他们从不去探究自杀者背後的原由,就一味的说著时间会抚平一切,究竟是他们太看得起时间,还是我太看轻了时间呢?一个人的梦魇要维系多久才能散去?他们可曾明白?」
  
  「最可怕的是他们毫不思量折磨穿心的生,便迳自斥责那些愿意承担的?死,忽略任何人背後蚕食鲸吞心智的黑暗,过分膨胀阳光灿烂的必然?性,在最後最後一切撒手人寰之後,对著圣灵说「对不起我没能拯救?你的子民」。但事实上圣灵何寻?你又何得何能代替圣灵救赎人类??我不相信救赎,我只知道或许有些人伤痛不愈的时候,需要的不是救赎,?而是绝对的抽离,等到刺穿他左胸的利刃化为身体的一部份,他就能得到重生。圣灵从来无处可寻。」
  
  「一个人的心土就是一个国家,那个人则是自己领土的国王,他是骑士,同时又是领导者,他站在前方冲锋陷阵,同时又站在阵後主持大局,他失去的是他自己的国家,难道比起他们,更要卑微?重视每一条人命,似乎永远比想像中更难。」
  
  「当然,我和大多数的人都一样,曾经鄙视那些看清自己生命的人,却不去思考发现背後的因果,我也曾自以为是的骄傲著身为殊异分子的骄傲,轻视那些无法替自己发声的人,不自觉的让自己流於约定成俗的目光之中。但是现在,我知道你们都和我一样,会一直成长,长到变成巨人为止。」
  
  夏行军停顿了一会儿,看著我,缓缓的说,「而这一切,谢谢那位激发你成长动力的人,不论他是你的老师,父母,路人甲乙丙,还是……欣慕的人。」
  
  夏行军做了一个鞠躬的动作,而这时候司仪开口,灯光一暗,布幕拉了下来,「这一次毕业的主题是,分灵体。」
  
  背景传来一些音乐
  
  ,似曾相识,听到中途才想起来是哈利波特电影的配乐,看样子是表演要开始了,我满心期待的等著舞台再次拉起。
  
  过了一会儿音乐停了,一个穿著斗篷的人站在中央的阶梯上,一旁有著一块墓碑,他拿著一根魔杖,在空中轻轻挥舞了几下,而这时他拉下了帽子,原来是夏行军。
  
  接著他又拉起帽子,头低低的,慢慢走了下来,一名同样身穿斗篷,戴著黑色假发的男人跪著,朝他伸出了一只手,他轻轻的将手放上,忽然音乐声起,舞台灯光一暗,等到再次看得清楚舞台的时候,夏行军已经坐在一张椅子上翘著脚,而身旁是一群人正拿著魔杖指著一个矮小的男孩。
  
  「说,你是从谁那里夺取魔杖的?」
  
  「我、我没有……」
  
  「一个麻种怎麽可能得到魔杖!」
  
  说著就踹了那男孩一脚,接著一群人就开始轮流踹他,因为背景音乐和人物台词都已经预录好了,所以显得相当真实,或者正确的说法是相当大声。
  
  这时一个女孩闯入了其中,推开了那些正在施暴的人,「你们这群人,未免也太嚣张了!」
  
  「怎麽怎麽,来救你的麻种小男友吗?」一个男生举著魔仗,「Avada──」
  
  「够了,够了。」夏行军拍了拍手,慵懒的打断他的咒语,「不用这麽残忍吧。」
  
  「可是……」
  
  「这样就够了。」夏行军举起魔杖,「Crucio。」
  
  突然女孩全身痉挛倒地抽蓄,哀嚎著,一旁的男孩尖叫著,夏行军缓缓抬起头,冷冷的,毫无情绪的声音说著,「看到了吗?这全是你害他的,如果你够强悍,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你必须愤恨,对战胜产生强大的欲念,如同饮却处女鲜血的恶魔,用指尖触及情衷之人的心脏,你必须渴求,否则你永远都无能为力」
  
  说完,便走了出场,其他跟班也随著离开,走之前还踹了躺在地上的男孩几下,男孩过了一会儿将女孩扶起,也跟著离场了。
  
  接著,夏行军穿著窄身的西装,绿色的领带,走到了场中央。而这个时候一群人也接著走了出来,但都彷佛没有看到夏行军似的,夏行军对此也感到疑惑,但很快的他就不再四处询问了,因为他发现真的没有人发现他。
  
  一个小男孩浑身似血的躺在一边,夏行军像是被吓到了似的,而此时另一个小男孩走了出来,看著那倒卧在一旁的孩子,声音有些许的颤抖,「我绝对,绝对不要变成这种人。」
  
  接著画面演得飞快,每一幕不外乎是夏行军冷眼旁观那些跟班伤害一些人,偶尔阻止他们,却做出更残忍的行为。接著一个一个人开始害怕,有些因为恐惧而追随他,有些则是单纯对於力量的崇拜,对於他的喜爱──就像是汤姆瑞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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