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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千金笑 作者:天下归元(潇湘vip2012-11-24完结,女强、宠文、专情、搞笑)-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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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都不顾一切进行了强力干预,明知道供状在人家手里,还费力帮她压下人家气焰,孙女怎么还不依不饶?这要弄成哪样?
  “你是郡主。”她心中不满,语气也重了几分,“不要和这等平民出身的女子纠缠不休,没的失了你的气度。”
  姜云泽怔怔抬起头,纱幕里素来稳定的眼神,渐渐泛起泪光。
  “太后!她刚才真的是……”
  姜太后一怔,没想到孙女竟然还坚持己见,再看看君珂,那一脸的惨状赫然在目,看得人要倒吸一口冷气,这么明显的事情,还要在那指鹿为马,那就不是撒娇,是没分寸了。
  心底起了淡淡厌烦,她声音也冷了下来,“云泽!”
  姜云泽退后一步,怔怔看着素来疼她爱她的姑祖母,往日里她有半分委屈,太后都要急急宣她进宫,搂在怀里劝慰半天,然而今日,她却迎面了这样的冷漠!
  金尊玉贵的姜云泽,虽然天生心计出众,但毕竟还是少女,骤然失爱于往日信她重她的姑祖母,不由也失了方寸,一转头看见君珂,袖子掩面,一副凄惨形状,却在袖子遮掩之下,对她挤了挤眼。
  这一挤,顿时挤出了她积郁已久的怒火。
  一转身,快步下阶,姜云泽指住君珂,疾声道,“这女人使诈!她这脸上肯定有假!来人!来人!给我架住她!”
  宫女嬷嬷面面相觑,姜太后皱眉不语,见无人上前,姜云泽怒火上冲,对傻在君珂身边的两个嬷嬷厉声道:“还不给我架住她?”
  两个嬷嬷犹犹豫豫架住君珂,君珂也不挣扎,趁姜云泽快步奔来挡住了众人视线,偏头对她吐吐舌头。
  吐完舌头立即惨叫,“郡主饶我!郡主饶我!”
  她叫得极其惨烈,好像即将面临极刑,姜太后怒极拂袖,冷喝,“云泽,仔细你的身份!给我回来!”
  “给我架住她!”姜云泽听而不闻,她已经被当面冤枉,如果不能揭穿君珂的恶毒,便要永久失爱于姑祖母,那张脸一定有猫腻,只要她撕开这女人的假面具——她伸出蓄了寸许指甲的尖尖手指,抬手就对君珂脸上抓来,“本郡主亲自动手,撕掉你这装神弄鬼的狐狸皮!”
  “你要撕掉谁的皮!”蓦然一声冷喝,炸响在宫室门口。
  姜太后一呆。
  宫女嬷嬷们一惊。
  姜云泽悬在半空的手指一顿。
  君珂却笑了。
  终于来了。
  “陛下驾到——”
  宫门开启,一溜太监小跑着奔了进来,在甬道上两列排开,几个龙精虎猛的侍卫大步进来,无声对姜太后一躬,钉子般立在宫门两边。
  一架便舆在宫门前缓缓停下,明黄袍角一闪,流水般逶迤过了汉白玉石阶。
  在那描金嵌玉的便舆之后,隐约还有许多人影,肃然跟随。
  常春宫中一片静寂,手指僵在半空的姜云泽,一抬头正对上大步进来的大燕皇帝森冷的目光,一呆,下意识地要收起手指。
  君珂突然向前一凑,她本就和姜云泽靠得很近,这一凑,姜云泽的手指正落在她脸上。
  “啊!”
  一声惨叫惊天动地,君珂向前一扑便滚倒在地,捂住脸遍地打滚,“郡主!郡主!别撕我!我不敢了!我再不敢说你杀人了!是我杀的!是我杀的,你别剥我的脸皮……别……”
  她叫得嘶声力竭,声音如钢锥刺入众人耳膜,滚来滚去沾了满地泥灰,散开的五指缝里露出肿胀不堪鲜红处处的肌肤,从声音到造型,都惨不可言,四面的人僵在那里,给惊得面色死灰。
  人群后,几个人都抖了抖。
  不是被惊吓的,是被雷到的。
  沈梦沉眼光流转,盯着那指缝里看起来有几分熟悉的造型,挑了挑眉——小坏蛋,你研究过我当初那毒物了?仿制得不错,真让人突然怀念美艳小猪。
  纳兰君让绷紧脸皮,咳嗽一声,再咳嗽一声,他身边的太监怕他伤风,紧张地看过来,却见皇太孙嘴角微微勾起,恍惚竟然是个笑的模样。
  皇太孙在笑?
  太监受了惊吓,以为眼睛出了问题,揉揉眼再看,皇太孙还是那个板正严肃模样,刚才那丝笑影,当真便如幻觉。
  果然是眼睛出了问题啊,太监忧愁地想。
  忽有一人大步自人群而出,几步上前扶住君珂,先对姜太后行了礼,随即一扬头,盯住了姜云泽。
  他眼神森冷,满溢愤怒,比姜云泽刚才盯住君珂还要充满憎恨,“敢问郡主,我冀北武举考生君姑娘,何事让郡主恨恶至此,在这煌煌宫城,天子脚下,公然要重刑相加,撕人脸皮?”
  纳兰述问得义正词严,气愤满膺——太过分了!你这贱人!竟然让小珂把嗓子都喊哑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纳兰述你才和这女人狼狈……”姜云泽气堵声咽,手脚冰冷,抬臂颤然指住纳兰述,她手臂刚刚抬起,忽然又一条白影自人群后窜出,一头撞入了她怀里,抓住她衣襟连连推搡,大哭:“还我儿子命来!还我儿子命来!”
  姜云泽被撞得咕咚一声往后便退,靠住身后廊柱才没有倒下,眼一抬看见撞她的正是朱夫人,心中一惊,百忙中对纳兰述君珂一看,地下那两人互相架着,正从彼此胳膊肘里趁人不注意对她甜蜜微笑呢。
  姜云泽再次眼前一黑,几欲气晕。
  只是此刻她也清醒过来,知道纳兰述君珂不会放过她,今儿就是故意要将她气死,咬咬牙强逼自己镇定下来,一边挥拒着朱夫人一边冷声道:“夫人何出此言!仔细君前失仪!”
  “还我儿子命来!还我儿子命来!”朱夫人不依不饶,拼命抓挠,姜云泽钗横鬓乱,狼狈不堪。
  “够了!”
  两声出自一声,一来自台阶上脸色铁青的姜太后,一来自殿口处神色阴沉的皇帝。
  “皇帝今儿带了这许多人来,在常春宫哭闹撒泼,是要将你的母后逐出宫吗?”姜太后居高临下,眼神郁怒。
  “儿臣不敢。”大燕皇帝纳兰弘庆面色森冷,带同身后随从向姜太后施礼,“儿臣此来另有要务,朱氏,你且退下,不可惊扰太后,至于你要的交代,朕应了自会给你。”
  朱氏抹抹眼泪,恨然放手,死死盯了姜云泽一眼才转身施礼,“是,一切乞赖陛下做主!”
  纳兰弘庆眼神又掠过地上惨不忍睹的君珂,微微泛起一丝郁怒——他这个出身不高的母后,从来就不肯为他省省心!还有明映,平日里端庄贤淑,不想私下也如此狠毒!
  这神眼女子,日常时有被召进宫,先后给几位宫妃看过一些难以启齿的顽疾,改善了好些人的身体,比那些尸位素餐什么药都不敢用的太医们有用得多。别的先不谈,这一手绝活就是皇朝得用之人,她们不说着保全奇人,还要这么糟蹋!
  本该挥退众人和母后私下商量,想着要成全姜家一份颜面,此刻心火上升,也没了那体贴的心情,纳兰弘庆重重哼了一声,淡淡道:“来人!请姜郡主出来!”
  几个太监应声而上,姜云泽大惊,踉跄退后一步,颤声道:“陛下……”
  “皇帝!”姜太后也动了怒气,“你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拿下明映?她可是我大燕堂堂郡主!你要为一个平民出身的区区供奉,就动我皇家金枝玉叶?”
  “太后说的哪里话。”纳兰弘庆拧着眉头,沉沉道,“君供奉是被您责罚所伤,儿臣为什么要因此去动明映?说到这里,儿臣也要问一下母后,君供奉哪里犯了母后忌讳,要这般对她?这事传出去,岂不让天下百姓,满朝文武,责我皇家无情,草菅人命?”
  姜太后窒了窒,半晌涨红了脸怒道:“哀家不曾责罚君供奉!那是……那是……”
  “那是什么?”
  “这女子口出不逊,哀家便教训她一下,有何不可?”姜太后无言以对,干脆勃然大怒,“哀家教训谁,都自有理由;但皇帝你无缘无故要拿明映,你有理由?”
  “今早朱将军满门三十六人,头顶供状,在太和门前告御状。”纳兰弘庆森然道,“状告明映郡主姜云泽,指使下人行凶,杀害其子朱光!”
  “那不可能!”姜太后立即道,“明映何等善良,怎么会行此毒手!这明明是有人栽赃陷害!”
  纳兰弘庆闭了闭眼睛,半晌冷声道:“母后,请内殿说话。”
  姜太后眼珠一转,看看他身后那些人,看看地上君珂,自己也觉得在院中争吵实在不妥,冷然对姜云泽道:“明映,不用害怕,姑祖母会为你做主!”随即昂头当先进了内殿。
  纳兰弘庆无声跟上,殿门掩紧,宫人都退了出来,院子里站满了人,却没人说话动弹,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里面一开始声音喁喁,还算平和,似乎皇帝压抑着火气,在劝说什么,随即便听见姜太后按捺不住的高音,远远地刺人,“胡说!一个贱婢的供状你也信!那种卖主的贱婢,她的话能听?想凭一个翻来覆去的贱婢的供词来定皇朝郡主的罪?得先问我同意不同意!”
  “啪。”一声骤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被狠狠扔落地上的声音,随即便是纳兰弘庆压抑的咆哮,“一个贱婢!母后怎么不看看这末尾的署名!怎么不问问当时这婢子是在何方录的供词!母后是不是还要说这供状也是某些居心叵测的人捏造?可惜当时,朱家燕京府、崇仁宫冀北、公主府国公府、都有人在场!这么多人,就铁了心要拧起来和你家郡主过不去!”
  “那也是一面之词!”
  皇帝的声音骤然狞狠起来,却低了八度,隐约不知说了什么,姜太后发出“啊”地一声惊呼。
  门外一直静听的人们,因为这声惊呼,眉梢都跳了跳。
  一直僵硬着背脊靠着廊柱,谁也不看的姜云泽,身子霍然软了软。
  君珂和纳兰述对看一眼,眼神里漾出笑意。
  姜云泽和君珂对阵,虽然惨败,寒蕊未死还指控了她,但她依旧有恃无恐,明知有供状,也打算依靠姜太后的宠爱拼死抵赖。就是因为她仗着这案子并无铁证,总不能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婢子的供状,就把她一个金枝玉叶随意问罪吧?
  就算此案疑点甚多,就算有燕京府积年的办案老吏,看出朱光被害当时的位置和伤口,不可能是君珂出手,可是碍着姜家的权势,谁敢多这个嘴?
  然而,这起看似牵扯不休的案子,其实一直都有个最大的人证,姜云泽所不知道的人证。
  朱光。
  死去的朱光。
  朱光当然不是偏心的,世上没那么多巧合。但是当晚及时赶来的柳杏林,曾经让濒死的朱光,见了朱家人最后一面。
  说出凶手是谁的朱光,带着满腔愤恨撒手人寰。朱家当时就要闹出来,被纳兰述拦住——无论如何朱光已死,姜云泽依旧有抵赖的余地,总要想办法,让她露出更多的破绽来才是。朱家听从了君珂和纳兰述的计策,忍下满心悲愤,等到了寒蕊夜入公主府杀人灭口。
  如今人证就是苦主,朱家怎肯甘休,君珂自己入宫应对姜太后,将供状交给了朱家。朱家第一时间便奔赴皇宫告御状,等到纳兰弘庆带人匆匆赶来,正好撞见君珂被姜氏一家欺辱的“惨状”,一切拿捏得刚刚好。
  内殿里自姜太后一声惊呼之后,声音便渐渐低了下去,纳兰述和君珂交换一下眼色——开始利益交换了。
  涉及到贵族阶层的各种事务,到最后都不会单纯的论定,命案多半不会按命案处理,不过是失败的那一方拿出等量的利益或受到一定的惩罚,胜利的那方获得合适的补偿来进行一定的妥协。
  姜云泽不会给朱光赔命,朱家要的,也不是她的命。
  一条命,不抵官衔实权来得更要紧。人死了就死了,以此获得最大限度补偿才是要义。朱家混迹官场,一门三将军,掌握京畿兵权多年,自然知道利弊权衡。
  所以朱家跪在了控制官员出入的太和门,而不是人来人往的皇城广场上。
  纳兰述安慰地拍拍君珂的手,君珂对他笑笑。
  没关系,路还远,走下去就是了。
  纳兰述顾忌着这是在宫里,并不方便对君珂过于亲热,就是刚才控诉姜云泽,也摆出了对君珂生疏的语气,此刻手心轻轻一覆,立即离开。
  便是这么蜻蜓点水的一握,也看在了有心人的眼里。
  沈梦沉挑了挑眉,觉得是不是该再下一次毒在那丫头手上?省得随便什么人都摸来摸去。
  纳兰君让转开眼光,不去看那交握的手,专心想她脸上那是什么东西?看起来确实可怕,会留下疤痕吗?
  ……忽然门声一响,惊破众人的沉默,纳兰弘庆已经神态如常立在了殿门口,姜太后却没有再出来。
  姜云泽一眼之下,便知大势已去,靠着廊柱的身子又一软,身边一个宫女伸手要扶,手伸到一半又怯怯缩了回去。
  姜云泽惨然一笑,世态炎凉,连一个宫女,都知道风向变了。
  “传旨。”纳兰弘庆立于阶上,“朱氏一门,多年来忠心王事,守卫京畿与国有功,着朱永森封敬毅子爵,三代后递等袭封。朱氏诰命升二品。其子朱宁封宣武将军,入九蒙旗营领参将实衔。”
  朱家人立即跪倒,三呼万岁。
  “左相姜巍然,门风不谨,致祸他人。着罚俸一年,降三级原职留用。”
  “明映郡主姜云泽,行止不端,着削去郡主封诰,由姜府将其迁居出京闭门思过,无圣旨不得与他人有任何往来事及再度进京。”
  姜云泽身子一晃,坐倒在地,半晌,两行清泪,自纱幕之后缓缓流下来。
  朱家人心有不甘地盯着她,但终究得了实惠,也不敢再言声。说到底,文武派系的制衡在帝王心目中才是最重要的事,杀姜云泽偿命,会导致姜家及姜太后全力反扑,纳兰弘庆也不想招惹这样的麻烦。不过这边拍一拍,那边抚一抚,各自按捺下去罢了。
  至于一条人命——反正朱家也不止一个儿子,朱宁不是得了升迁吗。
  “四品皇家供奉君珂,忠职勤谨。”纳兰弘庆垂头看看君珂,“赐金万两,西华门外宅邸一座,赏昭信校尉武衔。”
  “谢陛下!”
  昭信校尉是正六品武散阶,不是实职,还不如君珂这个供奉文衔品级高,不过这也是皇帝的一个安抚的态度,君珂到如今,可算文武职衔都有了。
  一场跌宕起伏杀人案,最终的结果,得罪姜家在所难免,武将派系却因此对她好感倍增;此事除了姜家,众人也多半受益。朱家接受——儿子没白死,好歹挣了个三代不替的爵位。现今无战事,不比开国那年代,王爵满地封,得个爵位那是天大难得;沈梦沉得意——斗了多年的左相被贬,虽然依旧原职,但气势必然在很长的一段时间无法挽回;纳兰君让不介意——好歹没让姜氏把事态扩大,导致向家和朱家再闹起来,影响大燕局势;向正仪高兴——让那死女人滚得远远地,燕京会清静很多。
  纳兰弘庆揉揉眉心,眉宇微露疲倦之色,走过纳兰述身边时,看看颓然坐地痴痴不语的姜云泽,道:“睿郡王,冀北对此事,可有异议?”
  “绝无异议!”纳兰述立刻欣然表态,“陛下圣明烛照,智珠在握。如姜氏这等女子,深沉奸狡,人品卑劣。冀北还得多谢陛下慧眼识人,使我等不致被其蒙蔽,怎敢再庇佑这样的无德女子?”
  他这是露出退婚的意思,纳兰弘庆乐见其成,哈哈一笑道:“你小子,还是赶紧想着怎么和你母妃交代吧!”
  说到成王妃的时候,纳兰弘庆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奇异的神情,随即消逝。仿佛突然失去了兴致,他不再看伏地哭泣的姜云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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