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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流年记事-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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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婶见到沈昕进来,毫无生气的眼睛闪过一丝光亮,只是这光亮转瞬即逝,她努力的朝沈昕抬起手,还没等抬起来又重重的落下。沈昕上前一步抓住张婶的手,人之将死不光能从精神上看起来,就连皮肤也干枯毫无弹性,手掌都比平日粗糙不少。
  张婶像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手上一般紧紧的抓着沈昕的手,又指了下虎子,等虎子也把手握在一起后,动了动唇想要说话,试了几次却只见嘴动没说出一个字。沈昕知道她要说话,就把身子前倾紧贴着她的嘴边努力想听清出哪怕一个字也好,只可惜最终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有太多话想说有太多事放不下的女人就这么去了,睁着眼睛带着对这个世界无尽的留恋永远的去了。
  张婶不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村里人也早有准备,看到房门打开兄弟俩满面哀伤的从屋里出来就知道人没了。
  不用人分配众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妇人们打来说给张婶净身,又从柜子里拿出她早就做好的寿衣,趁着身子还算软和给她换上衣服。
  虎子帮着男人们去抬准备好的棺材,这时有个妇人从屋里出来找到沈昕,递给他两个小布包说:“这是张婶一直压在柜子底下的,前几日她跟我说让我把这钱给你,一个是这些年家里攒下的钱,还有一个是你给她的,都没花都给你留着呢今天就一齐给了你了。她还说,让你跟虎子成亲是委屈你了,今后,今后你若有个可心的人了就把她娶回来,带到她坟头上看看就成。”
  两包钱拿在手上沈昕的心里也是沉甸甸的,这是把整个家都给他了,自己的那包钱都没花,听那妇人的意思这钱是要留着给他娶媳妇的。
  那些说委屈他的话沈昕不是第一次听,他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如果他放了,心心念都是委屈
  和亏待,那这几年谁都别想过好日子了。还有当年成亲张婶给他梳头的时候说过,说等她百年之后如果沈昕有喜欢的姑娘就娶回来,这几年沈昕也没当回事,他觉得张婶身体还硬朗,所谓百年之后对他来说真的就是个词而已,再有他也确实没有喜欢的姑娘,也不明白喜欢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本来以为张婶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她是真上心了,连娶媳妇的钱都给他存着了。他现在特别想把张婶从炕上摇醒告诉她,这几年他不觉得委屈,一点也不觉得是亏待了,有一个待他如亲生的娘还有一个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的哥哥,他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沈昕攥着这两包钱找到村长,对村长一行礼说:“赵伯,这几日就要麻烦你了,我跟虎子哥都没经过这事,很多方面可能都顾不周到,您在村里德高望重经的事也多,这事还得您来主持。”从小布包里拿出一吊钱递过去“这钱您先拿着,有支钱的地方就从您这支,不够的我再给。”
  “你就放心吧,咱们都是左邻右舍的,平时都互相照顾更别说现在了。”村长看向沈昕的眼神里满是慈爱,好好的一个家转眼就剩这俩孩子了,让人怎么能不心疼。
  有了村长的张罗基本不用沈昕他俩干什么,一个简朴但不简陋的葬礼就这么成型了,到了出殡那天村长把剩下的钱还给沈昕说:“咱们商量过了,你家现在就你俩孩子,这请客的事就意思意思得了,你家里有什么菜就弄上不够的我们再拿来,你也别出去再买什么,摆上两桌是个那意思,这钱能省就省,日后你俩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沈昕对村长千恩万谢,村长重重的叹了口气“日后你俩有啥需要的尽管说,能帮的咱们都会搭把手。”
  从坟地里回来沈昕就张罗着菜,有几个平日里关系不错的婶子都来帮忙,两桌菜荤素都有还有一壶酒也算是丰盛。这边刚吃完筷子还没撂下王归就急忙忙的跑来,“沈昕,快,你师傅不行了。”
  众人哗然,张婶去世是有预兆的,老大夫去世就这么突然,沈昕什么都顾不上就往老大夫家跑。老大夫提着一口气等沈昕,断断续续的说:“好好……好好学医……当大夫……治病救人。”又努力的指向放书的箱子“都……都给你的,好好学医。”
  这个夏天,本该享受丰收喜悦的人们却一点都笑不出来,村子里一下子就失去了两个熟悉的人,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
  从张
  婶去世一直到出殡虎子都没掉一滴眼泪,夜晚睡觉的时候,就这月光沈昕看到虎子在炕里的角落蜷缩成一团,健壮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沈昕轻声叫了两声:“虎子哥,虎子哥你睡了吗?”
  虎子没有答话却见身体抖的更厉害了,沈昕伸出手去扳他的肩膀,第一次还没扳动,再用力使劲把他扳过来,只见月光下虎子满脸泪水。
  在他的印象里,虎子一直都是笑着的很乐观的面对一切,即便是张婶有时候打他打重了,他也是象征性的掉两滴眼泪就过去了,从来没见过哭的这么伤心过。也许是被凄凉的月光衬托的,哭的伤心欲绝的虎子让沈昕的心猛的一揪,下意识的伸出手把他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
  也许是有了依靠虎子哭的更伤心了,两手紧紧的抓着沈昕的衣襟放肆的留着眼泪。“阿……阿昕,娘没了,娘没了。”
  不是不哭,不是不伤心,最深处的伤心要留给最亲近的人看,虎子不懂什么是相依为命,他只知道最疼他的人去了,爹去了娘也去了,只剩下他跟沈昕孤零零的在这个世上过活。
  衣服从肩头到前襟都被虎子的眼泪打湿,耳边听到的也是虎子呜咽的哭声,在这样的夜里特别能勾起人相同的情绪。
  沈昕想到了他娘,那个温柔的女人,总是把最好的留给他吃,省下来的钱也都给他做新衣服,弥留之际叫的也都是他的名字。
  后来他遇到张婶,毫无保留的待他如亲生的女人,当他以为就要过上好日子时,却又撒手人寰。这世上两个待他最好最真的人就这样都离开他,沈昕都不得不想自己是不是天煞孤星,要不为什么每个人对他好的人都一个个离开。
  虎子的眼泪他明白,他同样经历过,一个家可以没有爹但是不能没有娘,没有娘就没有了家,张婶没了,对虎子来说就是家没了,不再有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人,这世上只剩下他一个。曾经沈昕趴在他娘的尸体上也这么哭过,今天他再哭一次,眼泪流给张婶流给虎子也流给自己。
  虎子慢慢的平复情绪,哭声也变成小声抽泣,最后抹了一把泪,面对沈昕郑重的说:“阿昕,没事,还有我,我会保护你的。”
  虎子的表情从来就没有这么认真过,认真的就好像他是一个平常人一样,见沈昕不说话又重重的点了下头说:“阿昕,我会保护你的。”
  那一瞬间,沈昕又想哭了,在这世上他不是一个人,他还
  有虎子,从今天起,他真的就要跟虎子相依为命了。
  王归一直留到王大夫下葬后,他抱着那个装书的小木箱来到沈昕家,这个箱子沈昕很熟悉,熟悉到不打开都能清楚的记得第几层的第几本放的是什么书,王归打开箱子说:“这是我爹留下的书,他曾经说过这些都留给你,还有这本笔记,是他这一生行医所记下的,你能用得着。”
  两人坐在一起聊了起来,王归第一次流露出对没有继承父亲衣钵的悔意,好在老大夫是沈昕也曾问过王归为什么不跟老大夫学医术而要开个药铺,王归回答的是因为他懒,懒得去记那些对症的方子,还不如开家药铺卖卖药也能养家。王归临走时告诉沈昕,只要他来药铺就随时给他留位置,对此沈昕很感激。
  这几天他确实也在琢磨这事,家里只有他跟虎子了,要种那么大一片地确实比较吃力,而且他对医术越来越着迷,王归临走时的话让他很动心,种地跟到药铺当伙计相比较,他更想去药铺当伙计,可地怎么办?
  沈昕去了一趟镇上找王归,提了自己想来的事,王归当然表示欢迎,难处就是虎子怎么办?让他一个人在家里沈昕也不放心也不可能留他一个人。
  王归思索了一下后说,可以让虎子一起来跟沈昕同住,店里正好缺个打杂的伙计,如果虎子做的来他也就不再单另找人了。
  解决了住的问题就该解决地的问题了,沈昕找到村长,村长听了他的话后就让他先回去,自己再想想。两天后给沈昕答复,地就留着分,村里有几户人家想种,正好这么一分,大家每年给他们点钱,如果他们想回来自己种,就要提前一年打招呼,大家把地再给他们清出来。
  沈昕跟虎子开始收拾东西,两人的东西并不多一个箱子足矣,走的那天是陈平赶着牛车送他们,不舍的看了眼越来越渺小的村庄,牛车上的兄弟俩握紧了手走向未知的生活。


生辰礼物

  沈昕的屋子一直给他空着,里面一般的生活用品都有,稍微一打扫就可以住,等沈昕他们达到的时候屋子里也早就收拾干净了。跟虎子一起拜谢王归,又见了王归的妻子跟他的女儿,在他们来之前王归已经跟家人说过虎子以及虎子跟沈昕的关系,大家见到虎子也只是打量并没有多余询问其他。
  就这样安家了,沈昕也正式成为药铺的大伙计,虎子在后院干点劈柴烧水之类的粗活。沈昕对王归很是感激,如果没有他,他们的生活还指不定是什么样呢,最起码他们现在有住的地方,自己还能继续学医术,所以在沈昕的眼里,王归就如同恩人一般。
  在自从来到药铺,虎子就成了家里起的最早的人,天刚蒙蒙亮他就已经开始清扫院落,众人还都睡着他就用小笤帚一点点的扫,等他扫完大家才都起来。柴是头一天就劈好的,做饭的事他帮不上忙就去清扫前面的店铺,从地面到桌子柜台都让他收拾的一尘不染。勤快的人自然就博得大家的好感,没人歧视他嘲笑他,把他真正当成铺子里的一员,有时候吃水果或者点心的时候也会给他多留一个。
  这天的晚饭异常的丰盛,鸡鱼肉蛋都有满满的摆了一桌子,沈昕还在奇怪这不年不节的怎么这么多菜。入席后王归说:“今天是淑茹十四岁的生辰,咱们也别拘束,能坐在这个桌上的都是家人,在这个场合没有东家伙计之分,唯一的目的就是给淑茹庆生好好热闹热闹。”
  沈昕连忙站起来朝王淑茹一作揖“不知是淑茹妹妹的生辰,连礼物都没准备实在不该,借这杯酒祝淑茹妹妹开心快乐,容貌赛四美。”
  王淑茹也端起酒遮掩的抿了一下,“谢谢沈哥哥。”
  王夫人慈爱的拉着女儿的手,似是不舍又似玩笑的说:“都十四了是大姑娘了,明年就可以许配人家了。”
  王淑茹脸上一红,撒娇般的往王夫人怀里躲“娘,说这些做什么。”眼睛又不自觉的瞄向沈昕,只可惜沈昕正跟王归说话没看到这暗送的秋波。
  知女莫若母,王淑茹的这点小心思王夫人看的是一清二楚,沈昕的人品大家都看在眼里是个可以托付的人,先前还有点忌讳他跟虎子成亲的事,后来也听王归把这其中的缘由说了个仔细,现在张婶死了,再加上她曾经说过如果沈昕有喜欢的就娶过来的话,就相当于那婚约已经作废。
  本来嘛,男人跟男人成亲不是笑话是什么,他们看上的是沈昕的人品还有他今后不可限量的才能,至于他跟
  虎子成亲这事只要他们不说别人就不会知道。
  王淑茹若嫁给沈昕今后肯定不会过苦日子,做娘的对女儿没有多余的要求就是希望她能幸福,从沈昕现在来看今后不会只是个药铺的伙计,所以王淑茹跟了他不会有错。
  至于虎子,心智不足本就可怜再加上沈昕待他如亲哥哥,如果沈昕要成亲想必他也不会阻拦,日后就算把他养着都成,不过就是多付碗筷的事。
  对面坐的两人并不知道王夫人心中所想,一个还在跟王归聊天,另一个则是把沈昕爱吃的菜往他碗里夹。吃到一半的时候王归拿出一个红木盒子递给王淑茹,盒子打开又是个小一点的盒子,再打开小一点的盒子里面装的是胭脂水粉还有鬓边插花,盒子下面是一身鹅黄色的衣裙。
  胭脂水粉是王归送的,衣裙是王夫人送的,王淑茹高兴的连连下拜。沈昕在想这份礼物是定要补的,只是补什么让他犯了难,虎子则在想给沈昕送什么。
  他们的生辰是在春天,春天的时候张婶身子不好大家也都没心情过这个生辰,沈昕十五了,在生辰当天就束起头发用布在发根随便一缠就算了事。
  到了镇上虎子看到差不多年纪的人都会在发根带个发簪,用发簪就是比用布好看,今天看见这礼物他就想也给沈昕个礼物。
  给姑娘家送礼物沈昕没这个经验,又不能去问铺子里的其他人,一问又免不了被打趣一番还会追问是要送给哪家姑娘,连着几天时间他都把眼睛盯着来抓药的女人们,看她们身上有那样东西是能送给王淑茹的,他好去照着买。
  虎子也在发愁,他想给沈昕买个发簪只是他没有钱,钱都在沈昕那管着,逛了一个下午看上的发簪样式也不少就是买不起。溜溜达达就溜达到一户木匠铺子的跟前,地上扔了一堆的废弃木料,虎子难得灵光一现跟老板要一块不要的木料。这些下脚料留着也没什么用,多是刨成花烧火用,有人要又要的不多很小一块也不至于小气的不给,老板大手一挥就让虎子自己捡一块能用的。
  虎子揣着木块就跟揣着块宝一样,跑回去就进了自己的屋子,翻出曾经刻木人的那把小刻刀认真的做起发簪。沈昕觉得奇怪就跟进去看,虎子见到有人来飞快就把东西藏在身后,任凭沈昕说什么他就是摇头不把东西拿出来,正好前头叫沈昕做事也就把这茬给忘了。
  这来来往往的妇人沈昕也看了几天,女人用的从胭脂水粉发簪头花到手帕香囊
  镯子玉佩,零零碎碎的加在一块还真不少。想来想去的去绣品店买了个香囊,里面装的是姑娘们喜欢的荷花香,沈昕拿着香囊又开始发愁该怎么给她。
  晚饭后沈昕悄悄把王淑茹叫出来,两人躲在柴房后的角落里,沈昕拿出下午买的香囊递给她,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了言语上就有些结巴:“送你的,礼物,生辰礼物。”
  王淑茹拿着香囊放到鼻子下一闻,很欣喜的笑着说:“是荷花香,沈哥哥你真好,都知道我喜欢荷花。翩翩君子出淤泥而不染,这还是你教我的,对吗?”
  “嗯,是啊。”沈昕的思绪又回到了那年的年根,那方粉色的手帕上绣的歪歪扭扭的荷花。“想来也是我疏忽了,不该给你送香囊,你的女红定胜过这香囊几倍。”
  王淑茹生怕沈昕要回这个香囊一般,赶紧就藏在身后“谁说的,我绣的再好哪找这荷花香去,难不成我绣好后要给里面装上当归甘草来当药囊?”
  她这么一说沈昕就笑了,他一笑王淑茹也笑了,朦胧的月光照在两人,看着月光下王淑茹的笑靥,沈昕脑中猛然间蹦出四个字——月下美人。
  这个香囊化解了他俩之间原本就不该有的生分,两人的关系又好的跟从前一样,只是他们的年纪大了,该避讳的还是要避讳只是在无人处那叫一个两小无猜。
  虎子终于把发簪做好了,有了发簪他还想给沈昕买样东西,一大早就去跟沈昕说:“阿昕,我想,我想买个糖人。”
  一个糖人五文钱,沈昕给了他六文,可六文钱不够买他想买的东西,又拉着沈昕的袖子说:“阿昕,再给我点吧,我要买两个面人。”
  沈昕笑着不说话,虎子每次说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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