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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苍老的少年-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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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祸根是我们一早就埋下的,当初不该投靠坎亚。”费尔登唉声叹气地说道。
      “后悔有个屁用啊!如今我们也只好一条道上走到黑!”萨德怒道。
      “哎!”费尔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妈的,我就不相信我们会打不过风杨,他不就是埃南罗一个小小的人物吗?竟然欺到我们头上来了。”萨德嚷道。
      费尔登神色惨然,只差对萨德说“放弃吧”三个字了。
      “不管如何,我们都应该好好准备,永不放弃!”萨德仿佛听到了费尔登的心事,“放弃这里等于是放弃生命。”
      当天夜里十一点二十分,故卡尔山脉上的士兵们左右穿梭,表情十分严肃,他们手中的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声音显得异常的轻脆。
      “似乎有点不对。”一个士兵突然转过身对身边的一个伙伴说道。
      “噢!”那伙伴也给这种气氛折磨得够呛,他只想找个地方,躺下来好好休息。然而,很不幸,今晚轮到他站岗。
      战马无缘无故地踢着地,暴躁非常。在山脉上作战,基本上,人们都用不到马匹,马匹因此而似乎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再加上近来战事繁忙,它们受到的待遇也就不是那么好了。
      十二点整,天空似乎更暗了。黑暗中,不知道谁踩到了一个忍不住趴在地上睡觉的士兵的肚子,那士兵起身大叫一声:“我靠!”随即,又无声无息,仿如一块石头沉入深海之中。
      夜,静得可怕,压抑得可怕。
            
      十二点零五分,萨德在睡梦中猛然惊醒:“谁?谁?”
      帐篷外一阵阵喧天吵闹,“‘前进军’来了!快逃啊!”惨叫声四起,马匹哀切的嘶鸣声似乎是要把这漆黑的夜空划破。
      “夜袭。”费尔登一边整理着衣甲,一边嚷着,“萨德团长,夜袭。”
      “风杨?”话一出口,萨德就感到彻底的后悔,这附近除了风杨之外,还有谁是他的敌人呢?
      “是,是的。”费尔登拔出长剑,说道,“萨德团长赶快出来指挥士兵。”
      萨德“腾”的一声弹了起来,抽下挂在帐篷里的剑,冲出帐外。只见到处都是一片混乱,士兵们互相践踏着,如同一条条丧家之犬。
      “敌人来袭了,我们完蛋了!”士兵们纷纷嚷道,“撤,快撤!”
      “哪里?在哪里?”萨德举目望过去,只看见到处都是穿着自己军服的士兵,没有一个是对方的。心里暗想:难道是内奸故意捣乱?我明明已经设置了很多密探在风杨的阵前,不可能我一点消息都没得到就来进攻我啊!
      “明明没有敌军,是谁故意捣乱?”萨德怒发冲冠。
      “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萨德的耳边响起,他听过这声音,而且不止一次。有几次是面对面的交谈,有几次则是在对阵时。
      “风杨?!”萨德脸色大变,心中大为惊骇,“全部士兵集合。”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风杨的声音再度响起,等了这么久才等到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天够黑,可以让他的士兵轻松地逃过萨德那些边站岗边瞌睡的侦察兵的视线。现在,他可不会给萨德任何准备的时间。
      “投降吧!”巨大的喧嚣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火光突然四起,照彻了整个夜空。风杨的军队漫山遍野,蜂拥而上,气势煞是吓人。故卡尔山脉霎时之间变成了一个火的海洋。
      “费尔登,费尔登在哪里?”萨德高声叫道。
      “在这里。”费尔登忙不迭地跑过来答道。
      “快集结军队,反击,反击。”萨德高声叫道。
      “集结,集结。”费尔登颤抖着高声叫道。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嚷了之后,究竟有几个士兵响应。
      “我们被包围了!”逃跑的士兵开始发现他们都已经无处可逃了,一层接着一层的风杨士兵把他们团团围住。
      此刻,萨德心头只有惶恐!他实在无法想通对方是怎样能做到不发出一点声响就冲上了山脉的。
      “不可能,一定是我在做梦,做梦。”萨德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他觉得自己的眼睛一片模糊,他想让自己相信现在发生的这一切仅仅是幻觉罢了。
      “萨德团长,已经没有时间让我们去后悔了。”费尔登尽管也非常害怕,但还是拉了拉萨德的双手,大声嚷道,“团结一致,竭力死战!”
      “杀!杀死这些王八蛋!”风杨的士兵们挥舞着武器四处追杀着萨德的士兵,一点也不留情。
      “杀,为依维斯总统领复仇!”索特振刀狂呼道。
      “为总统领复仇!” 风杨的士兵们发出洪亮的呼喝声响彻故卡尔山脉。
      萨德的士兵四处乱窜,任凭费尔登声嘶力竭地吆喝着,他们全都置若罔闻。主将已经方寸大乱,作为他们这些走卒,自然更是六神无主了。
      刀剑在火光的辉映之中闪耀着刺眼的光芒,尖锐的军号声四处乱响,鲜血在飞溅,激射。风杨军的包围圈越缩越小,萨德的军队被逼入越来越小的空间里面。
      “跑啊!大家快跑啊!”惊慌失措的萨德的士兵在刀剑下打滚,哀鸣,他们的表现绝对不像一支军队,毫无还手之力,只是任由对方残杀、践踏。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把武器插进自己的身体,然后再拔出去,他们抱着对方在自己肚子或其他地方划开的伤口,痛苦地呻吟着。鲜血流过他们的指缝,滴在地上。
      看着这一幕幕悲惨的场景,仿佛就连也在颤抖着。微风吹起来了,好像是要替这燥热的天空降温,让它忘掉自己所见到的一切东西。厚积的乌云被吹散开去,月亮静悄悄地探出头来了,好小的月亮,就那么一点儿,弯弯曲曲的,像一把小巧的镰刀一样。
      越来越多的星星出现在天际,让人不禁想到,它们是在天上被这人间的喧闹声、哭喊声惊醒,然后推开窗户,望了下来。然后,星星们的眼光就一直无法离开,萤火虫四处飞舞,仿佛是星星们为这残酷的杀戮流下的眼泪。
      杀戮在继续着,鲜血几乎染红了故卡尔山脉上任何一个角落,躺在地上的尸体几乎和故卡尔山脉上的树木一样多。只不过,今天过后,这些尸体将再也无法拥有生命,而树木却依然可以蓬勃生长。
             
      “战争,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鏖战中,风杨的心中突然浮出了这样一个念头。不过,他可不会下令让自己的士兵停止围杀,毕竟,现在是在打仗,不是在玩游戏。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个道理,风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在战争之中,他产生的任何想法都不会影响他想打胜仗的渴望。在战场上,他首先是一个将军,然后还是一个将军,最后才是一个人,一个充满着同情心的人。
      “杀啊!”至于索特,他可不会去考虑什么仁慈还是残酷,他和许多士兵们一样,只知道越快杀完敌人,就可以越快休战,越快得到休息。
      然而,即使是狗急了也会跳墙,惊慌失措了好一会之后,萨德和他的士兵们终于恢复了镇定。他们都已经明白,无论如何,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任由对方无止境的残杀,他们握紧自己的武器,他们终于恢复了勇气,虽然这种勇气其实不应该叫做勇气,而是在彻底的绝望之后才产生的一种疯狂。
      “他们不会放过我们!”费尔登冷冷地嚷道。他强烈地感觉到自己今夜已经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了,心里抱定了必死的念头,反而显得更加冷静了。
      “杀一个不赔本,杀两个就赚了。”萨德抛开自己手中的剑,从身边一个死去的士兵手中夺了一根长枪,喊道。他依然很害怕,作为一个主帅,他本不应该显得如此害怕的。不过,有费尔登在他的身边给他壮胆,他或多或少也受到了一些激励,拾回了一点勇气。
      从此刻开始,这场战争才真正算是战争,起先发生的一切只应该被称为屠杀,因为其中的一方根本就没反抗,只是一直在承受着被杀的命运。
      一股是因为渴望胜利,一股是因为彻底的绝望。两股绝然不同的杀气升腾而起,在战场上空形成了一层轻轻的薄雾。微微的月光撒在上面,故卡尔山脉越发显得恐怖、诡异。
      “冲啊!杀啊!”战场上的士兵们都被这种气氛撩拨起来,他们呐喊着奔向对方。他们都强烈地盼望着对方用热血来浇灌自己的胸膛,来滋润自己的武器,来抚慰自己的心灵。
      ……
      费尔登像不要命一样四处冲杀,他一生之中从未试过如此勇敢,更从未体验着如此酣畅淋漓的快感。汗水和着别人的鲜血流遍了他的身体每一个部位,他的脸庞因为嗜杀而扭曲起来,手中的剑像沾满了血。“杀,杀人!”此刻,他的心中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冲啊!”萨德大声地吆喝着,借此来掩饰自己心中的恐惧感,他发现自己越是大声嚷,便越减少了那种恐惧。他同样大声地斥骂着逃跑的士兵,用枪去戳他们的脚,驱使他们重新投入战斗。
      “好过瘾啊!”索特挥舞着大刀一路狂奔,如同切冬瓜一样把靠近他的士兵尽数砍倒。
      萤火虫来回游动,在鲜血和各类武器之中穿梭个不停。时而停在尸体上面,时而停在武器上面,甚至随着武器进入士兵们的尸体,让自己的身躯被鲜血完全淹没。然后,它们又从鲜血中逃了出来,本来绿豆般的光芒,变成了醒目的腥红色。
      有人说,这场战争以后,故卡尔山脉一带多了一种萤火虫,这种萤火虫浑身红色,被称为:血色萤火虫。但谁都不敢肯定地说这种萤火虫真的与这场战争有关,与血有关。
             
      索特和费尔登碰上了!两个像没头苍蝇一样穿行在士兵当中的人终于碰上了!他们呆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互相对望着。双方都同时涌出一个念头:在这个战场上,我要找的人就是他了。
      “嘿嘿!”索特露出了一丝嘲弄和残酷的笑意,他压根儿看不起眼前这个人,他觉得自己打过的仗比费尔登吃过的饭还要多。
      而费尔登也笑了笑,他并不奢求胜利,能够死在这个人手中总比死在一名普通士兵手中好,怎么说这个人都是对方的第二首领,身份和自己相当。但如果可以赢的话,他也绝对不会想输。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两个人只是默默地朝着对方猛扑过去。这个瞬间,对于其他人来说,也许是平常不过的,但是,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却如同电闪雷鸣般轰轰烈烈。多年以后,当在这一接触过后仍然活下来的那个人独自一人坐在家里的时候,他将想起这一刹那,并深深地陶醉在其中。
      索特站着,他没有倒下去,出刀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自己一定不会倒下去,一定。他的预感没有出错。
      费尔登嘴角依然保持着微笑,虽然他已经笑不出声来了,他趴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喉结处喷出。他尽力了,可是仍然输了,一生之中,这是他最勇敢的一次,可他仍然输了。不过,他平静无比的眼神似乎是在说,他无怨无悔。
      战场上其他角落的战争仍然在继续着,在一片片“投降,投降不杀”的吆喝声中,居然没有一个萨德的士兵放下武器,心甘情愿地当俘虏。也不知道是他们有骨气呢,还是他们知道当了俘虏会受到很多非人的对待,受到很多比死去更惨苦的刑罚。
      晨曦微微露出来了,太阳一点一点从云层里透了出来。刚开始时,太阳只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但突然,仿佛是被眼前这一切所震惊,万丈金光倾泻而下。光线之中,灰尘在剧烈地跳动着。
             
      “终于完了。”风杨轻轻地吁出了一口气。
      “风杨团长,叛贼萨德已经抓到了。”索特拖着吓得屁滚尿流的萨德,走过来。
      “哦?”风杨望了望样子十分狼狈的萨德。
      “风杨团长,看在大家以前同是‘前进军’,同是依维斯总统领的部下的分上,放我一条生路吧!”萨德嗫嗫嚅嚅对风杨哀求道。
      “你还好意思说你曾经是‘前进军’?还好意思提起依维斯总统领?像你这等乱臣贼子,虽万死也难辞其咎。风杨团长,千万不可对他手下留情。”索特鄙夷地看着萨德,说话也粗声粗气的。
      “萨德,今天,你是非死不可的了。”风杨冷冷地说道。
      萨德吓得浑身发抖,“风杨团长,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吧!我当初也是逼于无奈,在坎亚的淫威之下,不得不忍辱求全,才做出了这等错事。风杨团长,你放我一条生路吧,我萨德今生无以为报,来生也定当做牛做马,服侍在风杨团长的鞍前马后。”
      “依我看,你和坎亚根本就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依维斯总统领的死,你也脱不了干系。”索特说道,“风杨团长,留他也是个祸害,别听他废话了,拖下去,把他剐了。”
      “萨德,你还是安心受死吧!我相信报应,也相信因果循环,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一切事情负责。要是你真有善念的话,就来生做个好人吧!”风杨平静地说道,“索特,剐就不用了,把他拖下去砍了就是,他毕竟也是个团长,让他死得痛快和有尊严一点。”
      “风杨团长,我现在知错了,我知错了!你放了我吧!”萨德面如土色,哀喊道。
      “废话少说。”索特一把抓起萨德,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准备提到一个角落里解决掉。
      “风杨、索特,你们两个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萨德情知难免一死,索性大嚷大叫道。
      “好,有骨气,这样才像一个男子汉嘛!”索特哈哈大笑道。他知道萨德色厉内荏,说的话好像很英勇壮烈一样,实际上怕得要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望着索特和萨德的背影,风杨喃喃自语道。
             
      “风杨团长,萨德已经解决。头颅在此,请团长过目。”索特对风杨说道。
      “哦!”风杨看了看萨德的头颅。萨德的面色像纸一样白,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似乎是对砍在他脖子上的那一刀感到惊奇,或者是根本不相信自己居然会死掉。他的眼睛并没有合上,睁得大大的,好像是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把这个世界看个够,看个饱。
      “星狂团长、杰伦团长他们现在不知道进展如何了?”索特见到风杨死死地盯住萨德的头颅,便开口转移话题。
      “星狂一向以速度著称,不过,在遭受到玻利亚的沉重打击之后,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原先的气魄。至于杰伦,他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相信他也不会比我们慢多少。”风杨从萨德的头颅上收回视线。
      “属下也觉得所谓的赛亚国离灭亡已经不会太久了。但是,有一件事情,属下感到非常担忧。”索特沉吟道。
      “什么事情,说!”风杨问道。
      “属下担心就算我们攻到了阿尔斯山,灭掉赛亚国,依维斯总统领的仇还是报不了。”索特面露忧色,“坎亚的武技虽然不是绝顶,但我们三支军队当中却并无一人可以打赢他,到时他逃之夭夭,我们也只能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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