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牵魂 作者:凤舞焰-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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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塑料袋里一个透明的小空瓶引起了赵刚的注意，他取出小瓶子，在灯光下仔细端详。这是一个看似普通的弧形淡蓝色玻璃瓶，没有瓶盖，瓶身上小下大，中间形成一个优美的弧线，就像女人丰满的腰身。乍一看去，和市面上普通的香水瓶没什么区别。
〃就是它了！〃赵刚眼前一亮，他轻轻闻了闻，没有味道，应该已经全部挥发掉了。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了！太好了，明天我就送去化验室。〃见案情这么快就有了突破，小赵显得很高兴。
赵刚小心翼翼地把玻璃瓶放进一个单独的小袋，收拾好所有物品。一看表，已经快中午12点了。
〃今天就到这儿吧，回去休息了！〃两个人关好门窗，走出市公安局大门，迎面袭来的冷气使两个人同时打了个寒战，脑袋顿时清醒不少。对南方城市来说，这可是少有的寒冷天气。外面起了大雾，使这个冬日的夜晚显得格外朦胧。
赵刚和小赵在公安局门口分了手，一个人朝家的方向走去。他在局里是有些资历的老前辈了，三十七八岁，案子破了不少，就是为人太过耿直，不会拍上头马屁，所以到现在还只是个负责基层工作的警察，既然负责基层，早出晚归就是常有的事儿。时间长了，难免有些抱怨，好在现在有个小赵陪着，经常能为他解解闷。
赵刚走在寂静的人行道上，把风衣领子竖了起来，虽然没有风，但空气中透出的股股寒气足够让他从头哆嗦到脚。就像这个处处透着诡异的案子，一具没有经过任何防腐处理却保存完好的尸体，一个貌似正常却讲出天方夜谭的女人，还有失踪的照片和采访笔记，眼下能算得上突破口的只有那个小玻璃瓶。想到这里，赵刚不禁叹了口气，沉重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黑暗的街道中。第9节：第五章 那个女人是凶手？
第五章 那个女人是凶手？
第二天上午，赵刚捏着一叠资料从局长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正好撞上迎面赶来的小赵。〃怎么样，局长有何指示？〃小赵赶忙问道。
〃还不是那句话，'尽快破案'。〃赵刚笑笑，〃你那边呢，怎么样了？〃比起自己的工作汇报，赵刚更关心小赵那边的进展。
〃玻璃瓶子已经送去化验室了，今天下午晚一点会出结果。我去了一趟林好的单位，他们领导说：林好是公司的骨干，平时表现非常好，相处几年下来，从来没有发生过精神不正常的情况。〃小赵马上汇报起自己的工作。
〃这么说，她是正常的？〃赵刚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这不是还有精神检查吗？安排在下午2点。〃小赵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喝了口水，接着说道，〃还有，薛青的单位来人了，其中有那个叫肖顺风的，薛青的家里人也赶到了，已经认过了尸体，现在在接待室。〃
〃哦，那我们一起去看看。〃赵刚放下资料，随手拿起一个笔记本就往外走，小赵赶紧跟上。
接待室里哭声一片，哭得最大声的却不是薛青的父母，而是坐在门边上的一个中年胖子。这个人长着满脸横肉，一手拿着眼镜，一手握着被捏成一坨的纸巾。此人的面部表情非常夸张，尽管极力想表现出自己的悲伤，无奈雷声大雨点小，努力半天，也只挤出可怜的半滴眼泪。这个人就是肖顺风。
肖胖子旁边坐着一个清瘦的中年人，这个人戴着眼镜，穿着一件老式的灰色外套，表情严肃，沉默不语，和肖胖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就是报社社长杜永。
薛青的父母来自农村，衣着非常朴素，他们坐在接待室的最内侧，赵刚走进来的时候，薛母刚从昏厥中醒来，双手紧握着儿子的照片，老伴正在给她做推拿。两位老人受到了突然的打击，显得非常悲伤。赵刚走过去做了自我介绍，和他们一一握手后，简单询问了一下薛青的情况，然后把注意力集中到杜永和肖顺风身上。
按照规律，大家开头总有一段常规性对话，杜永简要介绍了薛青在报社的事迹，以及社里如何对损失了这样一位好同志表示惋惜。这些话一半是说给赵刚听，一半是说给旁边的薛青父母听的。肖顺风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薛青出发前有什么异常表现吗？〃赵刚很快把话题导入正题。
〃这个嘛，他是直属肖顺风的记者，顺风，你来讲讲。〃一进入实质性问题，杜永立即推给了肖顺风。
〃没有，绝对没有，薛青同志办事一向果断干练，说做就做，是一个工作效率极高的人。〃肖顺风马上接过领导的话。
赵刚叹了口气，继续问道：〃那他这次出发前，有留下什么吗？比如采访提纲一类的？〃
〃按理，记者外出采访都要上交提纲，社里批准后才能出发，不过薛青同志的情况比较特殊一点，因为很多新闻需要在第一时间赶到，为了获得第一手消息，所以很多时候只要口头申请，社里认为有价值就可以了。您是知道的，他是社里的明星记者，从来没有空手而归过。所以社里非常信任他，和对其他记者不一样。〃肖胖子一边说，一边顺手拿起手上的纸团擦汗，真不知道这大冬天的，他哪儿来这么多汗。
〃这么说，他这次也口头申请过了？他去的是什么地方？〃赵刚问到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这次啊，他只说要出去采访一个特大新闻，地点、人物什么也没说，我也觉得奇怪，可一想，薛青这是第一次，可能真有什么特殊情况吧，所以就没问。不过他说要去七天左右。〃肖胖子显得很委屈。
〃这么说，这次你几乎什么都不知道就批准他外出了？〃赵刚突然厉声问道。
〃我……是的……〃肖胖子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顺风啊，我早就跟你说过，记者外出一定要交采访提纲，我们做领导的，要随时把记者们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新闻工作者的工作本来就有危险性，如果采访目标太危险，就要立即阻止。〃杜永见势不妙，赶紧抢在赵刚前面，教训起下属来。
赵刚又叹了口气，他真的很同情那个叫薛青的年轻人。
〃他说去七天左右，昨天已经是第十天了，为什么你这个时候才想到打电话找人？〃赵刚接着问。
〃他说七天左右，早一点晚一点都有可能的啊，所以我也没在意，可我又不放心，他电话一直打不通，我也着急啊！〃肖胖子表现出一脸的焦虑。
〃哦，那就这样，我暂时没有问题了，不过这个案子有很多疑点，希望两位全力配合。〃赵刚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下文，索性作罢。
〃应该，应该，只要警察同志需要，报社每一个工作人员都会全力配合。〃杜永立即表态。
〃我需要薛青近两年来发表过的所有新闻以及相关的原始材料。〃
〃没问题，我马上回去叫人准备，今天下午保证送到。〃
杜永和肖顺风站起来，搀扶起两位老人，向门口走去，赵刚站起来，目送他们离开。他们临到门口时，赵刚叫住杜永，随口问了一句：〃你们认识林好吗？〃
听到林好的名字，一直沉默不语的薛母突然转过身来，大声叫道：〃这个女人，她是个狐狸精，把我儿子的魂儿都勾走了，是她，是她杀了我儿子！〃由于太过激动，薛母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赵刚一愣，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幕，可事情一旦发生了，他就不能不闻不问。赵刚把薛母搀回凳子上坐下，为她倒了杯热水。待薛母气息平顺后，才继续问道：〃老人家，您说的林好，就是薛青的未婚妻吧？〃
〃可不是，这个女人，她命里克夫，缠着我儿子不放，我和他妈都跟他说好多次了，让他离开这个女人，他就是不听。〃薛父老泪纵横地回答道。
〃这么说，二老是不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的？〃赵刚若有所思地问，〃那，薛青这段时间给你们打过电话吗？〃
〃有啊，这个孩子，很会体贴人，打电话回来也是报喜不报忧。〃薛母一边喃喃地回答，一边微微低泣，显得非常虚弱。
〃他最后一次打电话时有没有什么异常？〃赵刚接着问。
〃没有。〃薛母摇摇头。
〃那，您在最后一次和他通电话时是不是也有提到让他们分手的事情？〃
〃每次通电话，我都跟他提，可这孩子从来不听。他要是早听我的话，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样啊！〃说到伤心处，薛母又哭了起来，肖顺风赶紧递上纸巾。
〃您为什么断定是林好害死了您儿子呢？〃虽然不想惹老人伤心，但赵刚还是不愿意放弃任何一条线索。
〃她是天生的克夫命，我和他爸找村里的半仙算过。〃薛母擦了把眼泪，非常确定地说道。
〃啊，我知道了。老人家，您保重身体，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们一定尽快找到凶手，还您儿子一个公道。〃赵刚向杜永挥挥手，示意他把两位老人带去宾馆休息。
杜永和肖顺风再次搀扶起两位老人，临到门口，肖顺风叹了口气：〃可惜啊，小薛已经被评为市里的优秀记者了，他今天原本是要去领奖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赵刚一愣，好像想到了什么，思维却突然像扯断了的丝线，不知在什么地方，接不上了。第10节：第六章 证据（1）
第六章 证据
林好按约定接受了检查，初步检查的结果显示，除情绪低沉和血压较低外，她的其他各项指标完全正常。不仅没有发现赵刚怀疑的精神分裂症状，而且谈到自己的工作时，林好思路条理清晰，一看就是个做企划的行家里手。不过要真正判断她是否有病，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观察。
杜永很快让人送来了薛青撰写的新闻和原始资料，有照片、笔记和大量的录音录像材料。赵刚和小赵马上开始了紧张的查阅工作。由于资料中涉及很多新闻发布前被删除的内幕，两个人常常看得瞠目结舌。几天下来，有嫌疑的资料竟然多达一百四十份，嫌疑人近三百个。看来从这方面入手犹如大海捞针，案情很快陷入了僵局。
小赵捧着杯热茶，一边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一边自言自语：〃真不愧是明星记者啊，这样的人，得再多奖都不过分！〃
赵刚漫不经心地点上一支烟，随意靠在办公桌旁。
〃肖顺风那里什么也问不出来。林好呢，至少从现在来看，她精神完全正常的可能性非常高。〃小赵继续说道。
〃法医那里呢，有什么线索吗？〃赵刚希望能从法医身上找到些新线索。
〃法医的验尸结果还没出来，不过他说，尸体肺部残留的物质非常奇怪，它是一种未知的碱性微尘，书上没有任何记载。法医用这种物质做了腐蚀性实验，但目前还不能证明这种气体有毒。〃小赵回答。
〃不能证明？〃赵刚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
〃就是说，法医没有发现这种物质具有腐蚀性！〃小赵一字一顿地补充道，他也故意抬高了音量。
〃可死者确实死于肺脏腐烂啊！〃赵刚似乎还没听明白。
〃这个，法医还在继续检查。对了，他从那个小瓶子里提炼出了微量的物质，和死者肺部残留的物质完全一样。看来死者确实是吸入了从那个瓶子里挥发出来的气体而死的，不过提炼出的量太少，不能做进一步的实验。他说，我们最好能再找一些来。〃小赵拿出了一份检验报告。上面在〃死者死于吸入大量有毒气体，导致肺部腐烂而亡〃一栏后面被人用红笔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赵刚深吸了一口手上的香烟，接过报告，只瞟了一眼，就随手扔在桌子上。
〃那我们是不是要再去案发地点搜查一下，说不定他住的地方还有这种小瓶子。〃小赵见赵刚不言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赵刚弹了弹烟灰，下意识抬起右手，这是他开始推理的典型特征：〃小赵啊，我有一个推断，有些地方还不成熟，你帮我参谋参谋。〃他故意把语速放慢，继续说道，〃假设这种气体确实是致死的原因，薛青是一个记者，又经常出入一些危险的地方，报道了大量鲜为人知的内幕，他的仇家应该很多，但他毕竟是市里的名记者，杀死他很容易暴露自己，所以有人打算借他人之手，想出了这个巧妙的方法。既可以杀人于无形，又可以制造不在场证据。但是，这种方法的随机性很大，被害人有可能没有吸入气体。所以，凶手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内确认被害人是否已经死亡。除了薛青、林好，还有后来闯入室内救人的几个人，房间内没有发现其他人的指纹。门卫呢，连薛青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有段时间没在小区露过面。如果薛青当真死在自己房间，那么，前去确认的凶手一定就在上述的几个人中。小区的人我都问过，他们应该没有嫌疑，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林好了。林好第一个发现死者，这是疑点一。〃第11节：第六章 证据（2）
〃可她没有杀人动机啊？〃小赵不解地问。
〃这就是疑点二。薛青父母一直很反对他们的婚事，薛青有可能在死前不久终于承受不住来自家庭的压力，向林好提出分手，林好受到突如其来的打击，因爱生恨，她这种情绪上的变化正好被犯罪分子利用。她在知情或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这个装有挥发性液体的小瓶子放进了薛青的随身行李中。〃赵刚把烟头掐灭，随手扔进了烟灰缸。
〃然后呢？〃小赵听得入迷，等着下文。
〃由于谋杀的条件是需要死者自己打开瓶子，所以，林好虽然有不在场证据，但她并不能确定谋杀是否成功，什么时候能成功。所以，林好在把瓶子给了薛青的几天后，悄悄回到了薛青的住处进行确认。当她发现被害人已经死亡，就故意发出尖叫，引来小区的人发现尸体，然后编造了这样一个故事。让我们认为她的精神有问题。这样，她既有不在场证据，又让我们问不出个所以然，自然可以很容易洗清自己的嫌疑。这是疑点三。〃赵刚继续着自己的推理。
〃可今天的检查结果显示她很正常啊，如果她要装病，为什么不继续装下去呢？〃小赵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间歇性精神病人在不发病的时候和常人无异，所以她今天没必要继续装疯卖傻。更何况，如果她在医生面前接着装，医生会马上对她进行治疗，到时候，她会比进监狱还惨。〃赵刚笑着解释道，眼前却出现了几天前林好离开时虚弱的背影，这个背影显得如此无助，纤细的肩膀在灰暗的灯光下微微颤抖，也许只要再多施加一点点重压就能让她彻底垮掉。赵刚宁愿希望这个女孩子真的被确诊为精神病患者，这样，他所有的推理也许就不一样了。
〃如果你的推理是正确的，那我们现在还欠缺一样重要的东西。〃小赵抬起头望着赵刚。
赵刚重新拿起那份检验报告，果断地说道：〃对，证据！〃第12节：第七章 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们
第七章 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们
人间的风景中有两道最醒目的颜色，那就是黑和白，可对那些习惯于在夜晚中行走的生物来说，他们的世界里永远只有黑色。
这天夜里，市里机场路附近一家名叫〃不归路〃的酒吧和往常一样生意兴隆，攒动着的人头与烟雾缭绕的迷离黑色混为一体，那么暧昧，那么迷人。没人能分清荷尔蒙和香烟的味道，因为他们根本不屑去分辨，除了一个人。
他，正在这片混沌中努力找寻着自己熟悉的诱人香味，尽管身形瘦弱，他却能迅速挤过一条拥挤的甬道，到达自己的目的地。
这是甬道尽头的一个角落，很多从此经过的人都会被不小心绊上一脚。他们没有发现，这个完全隐没在黑暗中的角落里，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