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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君,迷攻计-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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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出了青阳城,因为雪大,走的很慢,忽然间远处有一批枣红马嘶叫起来,雪地里的马车也骤然停了下来,马车一阵重重一滞,杨岄抱着顾慎之的身子歪倒在车厢里。
  
  顾慎之哼了一声睁开眼来,温热的气息吐在杨岄的脸上,两个人的脸颊就这样红了,远处,幽怨的笛声远远的传来,马夫探进头来,小声道:“小王爷,这马是王子府的,是一匹公马,怕是发春了。”
  
  杨岄不听还好,一听发春两个字,脸就绿了,吼道:“谁发春呢?”小心的放下怀中的顾慎之,跃出了马车,对着那笛声的来源处,含着内力喊道:“时兄……管好你的马,管好你的心,天冷了,早些回去抱美人吧。”
  
  那笛声果然断了下来,只听见马儿又嘶叫了一声,万籁俱寂,只有马蹄声越来越远,终究消失在了茫茫雪原之中。
  
  顾慎之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坐好了,抱着一个软枕,将头靠在那里,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见杨岄进来,只是低低问道:“赶走了?”
  
  杨岄不屑道:“还不都是你这骚狐狸。”
  
  顾慎之低头一笑,翘起嘴角看着杨岄道:“你刚才还抱过我这只骚狐狸,岂不是现在也惹得一身骚了?”
  
  杨岄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嘴角抽搐了两下,看见一旁的清波一双眼在他们两之间来来回回,顿时找到了出气筒:“你看什么看?别以为我会对他好,只不过我现在不想跟他计较,孩子是无罪的。”
  
  一句孩子是无罪的,顿时让另外两个人笑了出声,笑过之后,顾慎之的眉却又紧了起来,倘若孩子像你,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生性耿直,直抒胸臆,但至少活的自在,倘若像自己,那又不知道要受多少的苦楚,才能缓过胸心口的这股气。
  
  车行了四十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马车里面早已经冻得没有半点热气了,在客栈门口停了下来,杨岄叫车夫看好了东西,自己进去定房间,谁知道这方圆十几里路,只有这么一家客栈,因为去夙夜的官道毁了,很多商客都改走这条路,虽然是大过年的,却也剩下一间房了。
  
  清波抓了抓脑袋,开口道:“公子,我就和车夫大哥一起睡通铺吧,你好好照顾我家公子就可以了。”杨岄才想开口拒绝,那小子就已经跑了出去,到车里面扶顾慎之。
  
  可是顾慎之却没有出来,坐在马车中发呆,想了半天伸手拔掉了发髻上的青玉簪子,打撒了头发,从包袱里面取出了一块白色的纱巾,把自己的脸蒙了起来。
  
  “公子,你这是?”
  
  “天底下男子怀孕的,能有几个,我还不想被众人所指,就勉为其难,装一下吧,清波,你来扶我一下。”
  
  清波依言上前扶住顾慎之,可是长途跋涉,他的双腿早已经麻木,这时候更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一样,痛的他直皱眉,怎么用力也站不起来,撩开大衣,脚踝已经肿得碗口大了。
  
  “我去喊小王爷。”清波见状,又心疼了起来。
  
  “出门在外,注意称呼,以后不要喊小王爷了,就叫公子,明白吗?”清波点点头,耷拉着脑袋去找杨岄。
  
  杨岄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苦力工,他都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做这趟差事,现在好了,顾慎之就更自己腰带上的配饰一样,甩都甩不掉了,他很不情愿的跑去抱顾慎之,拉开马车的时候,顿时惊呆了。这人,真是跟父亲书房里面的那个女子像极了,尤其是这双眼睛,就是一个磨子里面刻出来的,可是,这个样子,总觉得有些奇怪,看了半天才发现,原来顾慎之打撒了头发,蒙着下半张脸。
  
  “你……这是做什么呢?”杨岄抓了抓脑袋,一张脸又红了起来,随即反应道:“难道是想勾引我?我告诉你,没门。”
  
  顾慎之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低头道:“我不想太引人注意,所以,这一路上,你我就扮作是回家探亲的夫妇吧。”
  
  “谁跟你是夫妇了……”杨岄的脸更红了,说话都急了。
  
  顾慎之皱眉,心中叹了一口气道:“我只说是扮,又不是真的,我也不想做女人,只不过,我不想给我们带来麻烦,这天下间生子的男人,想来也屈指可数。”
  
  杨岄又不乐意了,可是转头想一想,何尝又不是道理,虽然他这次行踪保密,但是顾慎之有孕在身这件事,整个宛平那是都知道的,这也只是权宜之计。
  
  杨岄认命的抱起了顾慎之,走向二楼的厢房,他怕别人看见了,有特意拿大氅盖住了顾慎之的脸,只是对着掌柜的说道:“掌柜的,我娘子身子不好,等下借你们厨房用用,熬个药。”
  
  清波站在一旁,看在眼里,乐在了心里。
  
  铺床,点了暖炉,熬上了药,一伙人总算是安顿了下来,清波端着一碗小米粥上楼,敲了敲门,推手进去。
  
  “公子,吃一些吧,累一天了。”
  
  顾慎之此时正靠在床上发呆,冷不防推门进来,有些不知所措的转过了头,再回过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上了熟识的笑意,还是如往日一般温暖。
  
  “嗯,你端给我,我吃。”几个月不见,清波对眼前的顾慎之觉得有些陌生,可他知道,这还是他心目中的公子,即使看见了他眼底的泪意,即使看清了他红红的眼圈,他还是懂的保持沉默。
  
  “这会儿烫,不如凉一凉吧。”清波把小米粥放在了桌上,一步步的走到了顾慎之的床前。
  
  “也好……”顾慎之低下头,情绪有些低落。
  
  “公子,这几个月,你过得好吗?”清波见到他这个样子,一颗心抽抽的,还是忍不住问道。
  
  “也不坏吧。”顾慎之依旧低着头,只现在自己一个人的遐思中,“到哪里,不都是寄人篱下吗?至少时岱山不曾虐待我,横竖只不过就是为了保命。”他这样一说,就更显的凄凉了起来。清波的眼睛一红,吧嗒吧嗒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开口道:“公子,小王爷没你想的那么坏,那天离开夙京的时候,我看见他哭的好伤心好伤心的,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哭的那么伤心,他以前说不定都不是存心要那么对你的。”
  
  顾慎之心口一绞,转头看着清波道:“你怎么学不乖的,看见人家哭就知道人家是好心了?你就不曾像过,他哭只是怕回了云州,王爷找不到我,会责罚他罢了。”
  
  清波觉得自己理亏,也不知道怎么劝慰,于是郁郁的站了起来,起身把粥送到了顾慎之的手中。小地方,也没什么好吃的,就这一碗小米粥,也是不易得的。
  
  杨岄站在门外,眼瞅着手中的药都快冷了,连忙运足了功力,把那药碗又暖了起来,等里面都没声响了,才敲了敲门,大大咧咧的说道:“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他低着头走进去,从头到尾都没敢抬头,直接把药端到了桌子上,两只手捏着耳朵说道:“喏……药好了,快喝吧。”
  
  顾慎之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也没接话,只是皱着眉去喝那一晚小米粥,粥有些冷了,黏黏糊糊,顾慎之喝了两口就不想吃了,让清波拿走,清波叹了口气,拿着粥碗走了,房间中就留下了他和杨岄,这种气氛很是尴尬。
  
  顾慎之见杨岄站在那里不动,自己撑着身体起来,走到桌边,拿起那碗药就要喝,杨岄转身看着他,视线落到了那一碗药上,他的心忽然间跳的很快,扑通扑通,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眼睛也睁的很大,他恨不得现在他能停止心跳,止住呼吸,然后……让时间就这样静止在这一刻。
  
  可是一切都循序渐进着,顾慎之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一口气将那药喝了下去,看着手中的药碗,他的手指抖了一下,但那药碗还是稳稳的落在桌上,过了有一小会儿,他面不改色的坐了下来,但是一张脸冷到了极致,声音却是颤抖着的:“今天的安胎药里面,多了一味红花。”
  
  杨岄的脸一下子白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安坐在一旁的顾慎之,如鲠在喉。
  
  他知道……
  
  他居然知道!
  
  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喝了下去?
  
  杨岄只觉得心痛到了极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握拳的手抖的厉害,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自己都不明白,可是……就在刚刚,他还在说孩子是无辜的,转眼却下了这样的毒手。
  
  顾慎之闭上眼,支着桌面的身子晃了晃,眉宇中的凄苦慢慢的放大了,终于哇的一口,将刚才喝下去的药全吐了出来。
  




33

33、第三十二章 。。。 
 
 
  顾慎之张口一口吐了出来,一双凤眼通红通红,单手扶住了肚皮,单手支着桌面,眼看就要倒下了,杨岄终于忍不住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抵在他的背部,一股绵软的内力输了进去,顾慎之只觉得胃里突然又抽出了起来,又吐出了一口来,直到胃里整个都被掏空了,连刚才的那个小米粥都不剩了,杨岄才松了掌力。
  
  顾慎之抬起头,很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口,合上眼。
  
  小镇上只有一家药铺,药铺里只有一个坐堂的大夫,杨岄刚刚出去买红花的时候,和那里的小二照过面,所以进去的时候格外小心些,看见那大夫正坐在那里写方子,二话没说,拉起了就走,可人家大夫怎么地也是一介书生,没跑了几步,就气喘吁吁,赖着不肯再跑了,杨岄没了法子,只能将那大夫懒腰扛在了肩上,顺便点了人家的哑穴,免得他乱哼哼。
  
  天色很黑,房间里面的气氛很压抑,清波在那头念着阿弥陀佛,脸上毫无血色的顾慎之睡在那里,眉宇微微紧凑。
  
  那大夫本来就不是什么名医,刚才已经被杨岄吓了一条,如今看见躺着的人脸色青灰,再次吓了一跳,颤颤巍巍的上去把脉,才摸上那柔弱的脉门,心里就玄乎了,这明明是个男子,怎么会有喜脉,视线慢慢往下看去,可不是,那小腹的地方虽然是盖着被子的,却能看出明显的隆起。
  
  “不……不知尊……尊夫人是怎么会……有如此症状的?”大夫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心想这房里的暖炉可烧的够旺啊。
  
  杨岄脸上不好看,总不能说,是自己给他喂了堕胎药,所以才会导致现在的情形。左右为难之际,床上的却醒了过来,虽然没什么精气神,但还是接着大夫的话茬说道:“大夫,没什么大碍,可能是天气冷了,胃不舒服,吐了几次,没什么精神。”
  
  他说话的时候绵绵软软,显然是一点力气也没有的,脸上的神色很是柔和,抬头看着门口的清波道:“清波,送大夫走吧,我没事。”
  
  清波虽然心里担心,但是听顾慎之自己这么说,也不敢不信,毕竟公子这么多年修炼到现在,医术肯定比这个蒙古大夫来的高明。于是负了诊金,把大夫送出门去。
  
  房门关上,把一应的冷气全堵在了门外,顾慎之的眼皮耷拉了一下,眼看又要闭上,杨岄急忙上前,把他扶了起来,一触到那人冰冷的手掌,自己又难过了起来。
  
  “没事吧?没事吧?”
  
  “我哪里那么容易有事,不然也活不到现在。”顾慎之的话中,三分戏谑,三分自嘲,又带着三分无奈。
  
  可杨岄听来,这可是一句活生生的控告,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难受,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下巴支在了顾慎之的肩膀上,话也说不出来。
  
  顾慎之有些累了,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我身上好冷,你再帮我暖暖吧。你若是不喜欢着孩子,等我生下了,我自然会把他送回宛平来。”
  
  “不是……”杨岄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只是刚才抱着他进来的时候,看着别人看顾慎之的眼神,那种惊异的,那种的艳羡,就让他觉得自己和他真的是一对儿了,可是,他明明就不是正主儿,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吃了苍蝇一般难受,结果头脑一热,就做出了这种事来。
  
  杨岄运了气,掌心的暖意传入顾慎之的后背,小声问道:“舒服些没有。”
  
  顾慎之点了点头,可是脸色一点也没好看起来,又往他身上靠了靠,声音轻的跟蚊子一样:“慕楚,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这句话才说出口,杨岄那边就又如坐针毡了,手上有了小动作,顾慎之一下就感觉到了。
  
  “你……先别着急,我……我说慢点。”顾慎之知道现在自己的身子,和他硬抗吃亏的怕又是自己,趁现在他对自己还有几分歉意,一定要把想说的话一次性给说清楚了。
  
  “我……我知道你并不想我死,可你……到底是谁宠坏了你,这么倔的脾气?”他的声音低低的,可是每一句都向说到了杨岄的心坎里一样,顾慎之抬起了手,往杨岄的胸口贴了贴,有点无奈的说道:“你……你这样伤我的时候,有没有……先问问你的这颗心?它……也是向你一样,一心一意的想看着我断气吗?”
  
  话说道这里,杨岄已经被溶解的差不多了,他想他这几天肯定是盐吃多了,眼泪怎么就停不下来了,又没有什么话反驳,胸口被顾慎之的手贴上的地方,就像被小刀片划过一样,看不见伤口,却已经丝丝断裂。他着了魔一样的抓住了顾慎之的手,重重的按了上去,像是一定要把这伤口给补起来。
  
  顾慎之转过头来,两双眼睛都红得跟兔子似的,四目相对,“他是你的父亲,我只能让你敬他,爱他,因为我知道,他在你心里,是一座山,他是夙夜的英雄,疆场的战神,如果你知道……”顾慎之低下了头,嘴角的苦涩慢慢泛起了,“知道了一些对他不好的东西,你受的伤害,远远比失去我这个哥哥……来的更重。”
  
  话好像已经再也说不下去了,顾慎之闭上了眼,从杨岄暖暖的手心中抽出自己纤弱的手,脸上的神情淡然如水。
  
  杨岄张大了嘴巴,想说什么,可是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中,像父王一样,做一个保家卫国,后世称颂,人人歌功颂德的大将军,那是他年少时的梦想,可是那个梦,已经离自己很远很远了,自己忘了的事情,别人却还记得?
  
  他低头,看着顾慎之沉静的睡颜,心里面丝丝酸楚都涌了上来,忍不住低下头,在他苍白的唇上印下了一吻,舌尖沾着湿润,把他干裂的唇一丝不漏的依依给润了润,忽然间发现身下的人动了动,顿时吓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能认命的抱着他,自己靠在了床架子上。
  
  左右看了看,看来今晚,只能这样和他将就一夜了。
  
  经过了这次堕胎事件,两人之间,好像比以前更加亲近了不少,清波当然不知道这里的隐情,只觉得是公子终于是苦尽甘来了,杨岄那颗万年不化的寒冰,终于也拜倒在公子的足下了。
  
  铁树开花,千年一遇,这种机缘终于给顾慎之等到了。
  
  杨岄卸下了心结,对顾慎之的态度一下子好了很多,搂搂抱抱,也不觉得拘谨,俨然是顾慎之贴身的取暖器,自从有他在身边,顾慎之就远离了手脚冰冷,四肢僵硬的日子。两个人在马车里也有说有笑了起来。
  
  杨岄只觉得顾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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