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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君,迷攻计-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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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魏卓然不忍自己心爱之人就此含冤而去,将顾慎之的身世全盘告知了当时年仅十岁他,从此顾慎之的生活中,便没有了欢笑两个字,他认清了自己的寄人篱下,认清了自己认贼作父的真相,在那种环境中,熬过了一年又一年,直到杨岄进京,他和魏卓然商讨了最好的计策,能让那位名动夙夜,威震四海的西南王,死于一场正常的疾病之下,没想到叶千骄的出现,让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差一点成了支离破碎的疏忽,他只好了顾慎之的一条腿,却差一点搭上了顾慎之的一条命。

    顾慎之闭上眼睛,昏黄的烛光下更显得他身影清瘦,他退步坐在了靠背椅上,眉宇一寸寸紧蹙。在他的计划面有迷惑杨岄,有欺骗杨岄,也有抛弃杨岄,却惟独没有爱上杨岄。要承认那是爱吗?当年明明可以离开滇阳,回到时岱山的身边,又为什么要临终托孤,又为什么想到要用一死来泯去恩仇?

    顾慎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苍白的脸色带着一丝灰败,右手不自觉按住自己的太阳穴,自从三年前身下阿宝以后,这头痛的毛病就一直没有好过,就连苏媚都束手无策,只能极尽调理。

    张若怀的视线落在眼前的弟子身上,心中疼惜骤生,摇头叹息道:“慎之,我听小媚说,你临走时曾有一封书信写给宛平国的大王子,里面有一句话是这样的:国之大事,凭一人之力,无以回天,那时你便有如此胸襟,为什么现在反而又放不下了呢?”张若怀本就是古道热肠之人,总见他宿忧难舒,难免也要多劝慰几句。

    见顾慎之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关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从袖中拿出了一张纸条,放在顾慎之面前的茶几上。

    “这是魏先生从滇阳发来的飞鸽传书,你看看吧。杨岄起誓的日子怕是近了,你打算如何行事?”

    顾慎之再回军营的时候,杨岄早已经不是火头兵了。夕阳蔽日,尘沙之中,杨岄只穿了一件粗布衣裳,正带着一帮将士,在校场近身操练。北风卷起一地的碎沙,顾慎之的眼睛无端红了起来,他的马从杨岄的身边经过,紧实健硕的体魄,被晒成小麦色的肌肤,刚毅的眉宇,刀削的脸颊,没有半点当年的幼稚,这就是西南王杨岄,化去稚气,磨去棱角,敛去戾气,不再是他那个没有主见,没有心眼的小岄岄了。

    顾慎之刚回军营,便听说塑国的大将军完颜烈放下狂言,要在过年之前拿下宿州,让塑国的军队在宿州城过年,隆隆的战鼓已经在城外敲了两天两夜,而夙夜军营,却并没有任何大动静,仿佛城外的那一轮轮战鼓,都是敲给空气听的,也仿佛这军营里面的士兵,人人练就了一个掩耳盗铃的神功。

    有人提出一个擒贼先擒王的计划,要去刺杀那位猖獗的完颜将军,没想到一向在京师饱读诗书,富有英雄爱国主义的梁大将军居然一口同意了,在军中招募了一支敢死队,打算潜入敌方阵营,就算不能一举刺杀完颜烈,至少也要烧他几石粮草,毁他几间大营,戳戳塑国军队的锐气,而一直蜗居在火头营的杨岄,却自告奋勇的加入了这支所谓的敢死队。

    梁将军的大帐,门口已经燃起了火把,顾慎之扬起帘子进去,四角都放着烘烘的暖炉,梁明玉虽然是在大营,却并没有身着甲胄,宽大的风衣披在身上,想必是极不习惯北地的严寒。

    “沈大夫,不知家师是否同意本将军提出的要求?”见顾慎之进来,梁明玉放下手中的毛笔,开口便问。前线战势迫在眉睫,要是没有药材,那一旦有伤兵,必将是一片有伤无处医的局面。

    梁明玉原是文臣,但是听说当今元景帝喜好龙阳,所以当日把文状元的他留在了身边,当起了一名御前侍卫,外加之他是开国功臣梁丞相的孙子,所以未立任何功勋,就坐上了御前侍卫统领的位置,边关战势一起,朝中文臣,多半胆小畏敌,他原本也是年少懵懂,资历尚浅,谁知那兵部尚书乃是当年在他祖父手下受尽欺压的陈思德,因此一章奏折上去,提拔他年少有为,可为三军之表,且身在高位,自然要为人表率。梁明玉就这样从京畿的三大营里面挑选了三分之一的人马,从他的高床软枕上下来,到了这风沙肆虐的边关,对抗完颜烈铁腕之下的三十万塑国人马。

    轮兵力,夙夜若是倾巢出动,兵力还比塑国多了两三成,可是京畿的那些兵,却是不能动的,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所谓家贼,那便是远在云州的西南王。打不动,借不来,朝廷对杨岄唯一的办法,也就是只有安抚了,安抚到守住了后门,自家宅院没有起火,那是最好的。这不,才开战没两个月,朝廷对西南王的赏赐,都已经要堆到了滇阳的城门口了,明的暗的,可谓是用心良苦,最狠的一遭,就是命人去千叶山庄请庄主和庄主夫人进宫做客。只可惜晚了一步,两位老人早已经安顿了下人,云游四海去了。杨岄至此再没有后顾之忧,朝廷却如热锅上的蚂蚁,元景帝连着几道圣旨,宣杨岄进宫共商塑匪侵略之事,却在圣旨上写明了,随行人员不得超过五百,五百将士,送到京畿的虎穴中,那还不够给老虎塞牙的。杨岄愣是装傻冲愣,告病不肯回朝,直拖到朝廷也没了脾气,而自己却跑到了人家军营里面当起了火头兵。

    “沈大夫……沈大夫……”见顾慎之没有回答,梁明玉继续说道:“如果是价钱有问题,我愿意比市价再贵上两成。”

    顾慎之总算回过神来,见梁明玉一脸着急,便小声安慰道:“梁将军请放心,为师不是奸诈商人,定然不会坐地起价,但是为师医者父母心,实在是舍不得那些老百姓,所以他老人家打算,把进货的七成让给军队,只留三层给百姓,将军以为如何?”张若怀是个生意人,战事一起,他就知道跌打伤药必然会涨价,所以前几个月倒是囤了一笔,算来算去,那一批药材,也正好多出七成来,这样卖给军队,既可以多赚一笔,又不用哄抬物价,既博得百姓美名,又不得罪官家。

    虽然与自己的期望值相去甚远,但总算是解了燃眉之急,梁明玉垂下眼帘,蹙着的眉头却没有松开,拿起笔想在军报上写了起来,末了又抬头看了眼顾慎之道:“国难当前,张大夫有此觉悟,已经是夙夜之福了,那些抢匪,要是知道这些药材关系到多少人性命,只怕他们也睡不着觉吧。”

    顾慎之嘴角带起一抹苦笑,为将帅者,如此妇人之仁,真不知是好是坏,顾慎之忽然想起校场上那一群人操练的身影,忍不住开口问道:“梁将军,刚才回营,校场西侧的那一队将士,并没有穿铠甲练兵,连的也都是一些近身,奇袭的招数,而且里面龙蛇混杂,好似并不是正规部署的军队?”




第六十三章

梁明玉是一个有洁癖的人,营帐打扫的一尘不染,帐子里并没有别人,案边的小茶炉上,水刚刚烧开,他起身站了起来,沏了两杯茶,示意顾慎之一起坐了下来。

    “不瞒沈大夫,那些人,就是集结的敢死队。”说道这里,梁明玉秀气的脸渐渐沉了下来,皱了皱眉道,“我年少入仕,世人皆以为我是靠了这副皮囊,才爬到了现在这个大将军的位置。”

    顾慎之抬起头细细看起眼前的人,斜眉入鬓,吊翘眼角,骨子里就是一副高不可攀的纨绔子弟模样,说话的时候总喜欢挑一挑眉,倒还真有一丝女气。可是顾慎之知道,越是这样的人,就越不甘心被人看轻,就像自己一样。

    “身正不怕影子斜,梁将军又何必在意别人之言?”

    “沈大夫难道不知道人言可畏这一说?”梁明玉有些无奈的叹了叹,少时梁明玉多病,全赖名医细心照顾,从小对医者便有敬佩之心,再加之顾慎之如今外貌丑陋,更让梁明玉有一种亲近之心,话也不免多了起来,“我梁家时代忠良,我本也是科举状元,想的是在朝堂上做一番大事业,如今却阴差阳错,成了武将,若是毫无战功,我也再无面目去见梁家先祖了。”

    顾慎之心下暗道,你急于立功,就要从军营里面挑那么多人出去送死,你可知道,若是此次行刺不成,那么势必加快完颜烈进攻的步伐,到时候你梁明玉,只怕是跑都还来不及。可是杨岄……他为什么会去参加敢死队?

    顾慎之低头抿了一口茶,上好的大红袍,云州的特产,只是这茶到了口中,却难以下咽。看来杨岄已经等不及要自己去加快战势的发展了。

    耐不住梁明玉的邀请,顾慎之留在他的帐中一起用了晚膳,喝多了几杯梁明玉向顾慎之吐了一地苦水之后,便早早休息了,从梁明玉的营长出来,已是亥时三刻,顾慎之也喝多了几杯,头有些昏昏的,举目四望,军营里早已经一片宁静,只有远处的烧旺的火把,发出劈裂啪啦的声音,他晃了晃头,向自己的营长走去。

    夜风在空气中飒飒作响,杨岄站在顾慎之营帐门口,步伐显得焦躁不安。

    自他离开之后,自己竟然说不出的想他?杨岄给这句话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他,或者他单纯的以为,只是因为他和顾慎之的声音很像,更或者是其他原因,总之,他现在自己也弄不清楚了,只知道想他,想他……就像今天在练兵时,忽然看见他骑着马从营外回来,那种挺拔的姿态,潇洒的笑容,竟让人完全就忘却了他脸上那难看的疤痕。

    他不会是顾慎之,杨岄自言自语的摇头,顾慎之柔弱,细致,敏感,尽管他有一张足以迷惑众人的笑容,他的外表是坚强的,可他内心,太让人心疼。

    沈孝却完全是相反的,他温雅,亲和,纤瘦,虽然长的丑,可身上却总是散发着光芒,让别人有一种保护的欲望,杨岄有时候再想,也许这样的一个人,内心反而比外表看起来强硬的多。

    所以他才会不告而别吧。

    北地天气严寒,每到风雪天,顾慎之的腿伤总会复发,一阵阵痛的钻心,他的步子有一些颤抖,虽然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异样。腿伤的伤疤,当初也不知道叶千骄用了什么灵药,居然一点疤痕的都没有留下。

    远远的看见一个身影在自己的帐外徘徊,顾慎之正想开口,那人却抬起了头,彼此的视线在火光中交织了起来,跳动的火焰在顾慎之的脸上投下半明半昧的光影,夜风,野火,苍白的面色,那人不像是从人间而来,却似鬼魅般站在杨岄的面前。

    他喝了点小酒,视线越显迷离,他腿伤复发,脚步越显凌乱。杨岄忽然间冲上前来,伸出臂膀圈住了将要倒下顾慎之。他垂下了眼眸,不敢逼视顾慎之的眸子,怕在他的眼中,看见一个意乱情迷的自己。他还不能确认,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日思夜想的慎之哥哥,就已经要无法克制了吗?

    “沈大夫,你喝醉了?”

    “没有……只喝了一点点。”

    “你酒量差,喝一点酒醉了。”杨岄皱了皱眉,转过头缺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寸许,顿时觉得窒息。

    “你怎么知道我酒量差?”顾慎之笑了笑,眯着眼睛看这杨岄,“你这个小小的火头军,居然敢说本大夫酒量差?”可事实就是,顾慎之的酒量真的很差。他从小就未曾喝过什么酒,对于他来说,酒只是会使男人乱性的一样糟粕,他记得杨定边第一次把自己压倒的时候,就是喝了酒的,那浓重的气味,简直就要把他给熏晕过去,所以,他很少喝酒,自然酒量也不好。

    “我现在已经不是火头兵了。”杨岄低头看着顾慎之,他这个样子太诱人。如果没有他脸上的那块胎记,兴许他也是一个长相算得上清秀的男子。

    杨岄粗粝的手掌忽然盖住了顾慎之的半边脸,遮住了他半边的胎记。手指轻轻摩挲着。

    “我知道……你现在是左校尉了。”顾慎之顿了顿,似乎是要等酒劲过去了,才继续道:“你一个烧火兵,你上过战场吗?”

    “这次又不是去战场,怕什么?”杨岄不屑道,他本来就不是去行刺的,只不过是去敌营那边打草惊蛇,想要完颜烈加快战势而已,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的率自己的大军北上。所以,完颜烈不能死,若是死了,仗就打不成了。

    顾慎之皱了皱眉头,抬头看着杨岄道:“我怎么觉得你没安好心?”

    杨岄笑了笑,忽然加重了搂住顾慎之的力道,一个念头猛然窜上心头。

    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顾慎之猛然清醒过来,抬起头的时候却撞上了身后人的下颌,痛得他揉了揉头顶。

    “你带我去哪里?”夙夜军队的军营,杨岄居然能来去自如,只怕这里的内线,不止一个两个。

    “带你去一个可以醒酒的地方。”杨岄低下头,在顾慎之的耳边低语,拉紧缰绳策动马鞭。

    猎猎寒风让顾慎之整个就酒醒了,挺直了身子问道:“停下,放我下来,我已经酒醒了。”

    杨岄蹙眉道:“可我觉得你没醒。”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酒没醒?”顾慎之反问,身体在夜风中瑟瑟发抖。

    杨岄扬起抓住马鞭的手,又狠狠的摔下一鞭子,继而将顾慎之抱紧了,又开口道:“我知道一个地方,或许,你会想到过去的事情。”

    顾慎之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手指抓住了马背上的一簇鬃毛,冷然道:“若是我的过去满是欢声笑语,那我就跟你去,若是我的过去只有无尽悲伤,那你又忍心让我想起来?”

    缰绳一紧,烈马在长空中嘶笑,顾慎之的身子骤然落入杨岄的怀中。

    “我们回去吧。”杨岄忽然觉得,沈孝并没有喝醉,喝醉的是自己而已,就算证明了沈孝就是顾慎之,那又如何,如果他真的已经将一切忘记了,自己又为何要将那些痛苦的回忆重新灌输给他呢?

    自己太自私,太过自私。

    “回去了?”顾慎之看着杨岄,他脸上的表情让人感觉有些迷茫,仿佛经过了强烈的心理挣扎,终于放弃了某项决定。凛冽的寒风吹散了杨岄的发丝,借着清冷的月光,顾慎之陡然发现,杨岄的鬓角里,露出丝丝白发。

    顾慎之的手指松了松,这种扭曲的姿势实在不舒服,他回过了身子,低下头,装作好奇道:“没想到关兄弟大业未成,到已经白了少年头。”

    “大业?我一个火头军,能有什么大业?”杨岄的心动容了一下。

    “行刺完颜烈,难道不是大业?”顾慎之戏谑道。

    “是啊……大业未成,白了少年头。”杨岄闭了闭眼,蓦然伤感,忽然间从身后抱住了顾慎之,声音颤抖至极,“沈大夫……用你的声音,叫我一声慕楚,叫我一声慕楚……我以后就再也不纠缠你。”

    顾慎之垂下眼睑,无端皱了皱眉头,月光下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杨岄搂住自己的手,“慕楚……你的头发,从小就白的吗?”顾慎之开口,一字一句都觉得干涩无力,他自然知道,杨岄以前有一头光泽的黑发,年少张扬,有着轻狂的言语,和不羁的笑容,冲动而又率真。

    “对……从小就白的。”杨岄的下颌抵在顾慎之的肩头,没说一个字,从肩膀上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我情愿是从小就白了少年头,也不愿意发生那种事情。


6元宵节福利番外:
 
 
  宿州行宫,一派银装素裹,一个身穿明黄色夹袄,颈中围着雪狐围脖的小男孩蹲在亮晃晃的庭院中,胖乎乎的小脸蛋早已经被冻的通红,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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