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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从良 作者:潇湘碧影(晋江vip2013.8.18正文完结,布衣生活)-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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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家老家在夔州,东京的亲戚不过廖家一门。独子不见,好在有个上门女婿支撑门户,报了官,请仵作看过,判定是气急中风而亡,谢家便开始开门报丧。生意场上的朋友陆陆续续到了。看着忙里忙外的廖五,彼此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廖云木着脸穿梭于宾客之间,完全不知道拿出什么表情来面对世人。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甭管廖家的出发点如何,谢家的家私统统被廖家截胡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廖家的翁翁嫲嫲再哭的肝肠寸断,人家也只会当你们廖家人好会演戏!只怕衙门那边,谋财害命的第一嫌疑人已经锁定他廖云了!被自家老爹坑惨了的廖云嘴里犹如含了黄连,要不是自己还有嫡亲的三个弟弟,都快支撑不下去了。
    廖二在一旁岔岔不平:“哭的跟死了亲娘一样,呸,真做作!”
    廖三道:“大哥你先去歇歇,熬了好几夜了,眼都肿了。”
    “睡不着。”
    “任凭你怎么操心,人家也不领情,这是何苦来?”
    廖云苦笑:“世人都认一个恃强凌弱的理,是以都觉得庶子存世艰难。固恪守嫡庶之道之人,也看不惯……我们逼幼弟入赘的狠戾。”
    廖四沉着脸点头:“如今我们生意难做了!”
    “妈的!”廖二忍不住爆粗口:“我们哥四个竟被那个贱胚子摆了一道!都说廖家狠心,如今那个贱胚姓谢了!又哭的那样儿,怕不知得了多少同情。爹爹糊涂!”
    廖云头痛欲裂,和气生财,和气生财!狠到赶尽杀绝的人,谁愿跟你合作?谢廖二家都是茶商,廖五,你以为排挤了廖家你就能吃下那些份子?也不怕撑死了!
    谢母亡故要下葬,而谢父至今都没找着尸首,众人都知凶多吉少,然而到底没有谁敢捅破那一层窗户纸,所以谢家没有守孝,只管混着。如今连谢母都去了,谢父依然杳无音信,只得寻些旧物来,做个衣冠冢,跟谢母合葬。谢家血脉只得谢如恒一个,廖老爹便问谢如恒:“是扶灵回乡,还是在东京附近找地安葬?”
    谢如恒垂着眼道:“我不要离爹爹娘娘太远。”
    伙计们与谢如恒相熟,也帮着说话:“是哩,离的远了,怕小娘子害怕。”
    廖五可有可无,见谢如恒如此说,便道:“墓地还要现修,只得先找地方寄存爹娘的棺椁。”
    谢如恒哭道:“爹爹娘娘辛苦了一世,都没享几日福。我必要……必要修个好屋子与他们住,呜……”
    廖五忙柔声安慰:“大娘莫哭,为夫去寻好匠人,必修的宽敞舒适才罢。你素来体弱,若是哭伤了身子,岂不让爹娘难过?”
    谢如恒道:“如今里外一团乱,我一个妇道人家,又不懂生意场上的事。哪还能让你去管这个?且让我去吧,也算、也算报了爹娘养育之情了。”说着哀毁不绝。
    话说到这个份上,谁也不好再劝什么。虽说女人家跑坟场工地怪怪的,可谢如恒打的是孝道的名义,众人都不好劝,只得依了她。廖五便嘱咐:“寒冬腊月不宜破土,我们开春开工吧。”
    “嗯。”谢如恒乖乖的点头,又道:“娘娘留下的私房,原该是我们兄妹两个的。如今哥哥不在,我也没脸要。我们就用那个钱替爹娘修个好屋子好不好?”
    众人见她说的可怜,纷纷劝道:“大娘切莫如此,即使娘子遗物,总要留下来做念想才是。”
    廖老爹立马出来表态:“你们家原也攒了不少家财,怕库里还有不少银两,用那个修墓岂不便宜?”
    谢如恒愣了下,扭头问伙计:“我们家库里有多少钱?”
    伙计们噎了一下,祖宗,你都不知道,我们怎么知道?
    见众人一片茫然,谢如恒又看廖五。廖五忙摇头:“我也不知,不如点一点吧。你素日不是管账么?帐上没记?”
    一句话说的谢如恒又要哭:“我、我就管家用。生意上的帐不是账房管么?”
    这什么跟什么啊?众人又看账房。账房道:“丧事的帐还没清,库里七八千贯总有。大娘预备多少钱修坟呢?”
    谢如恒搅着衣角低头道:“我也不知道……”
    账房暗骂自己傻了,大娘平日里是显的挺聪明的。可再聪明也就个半大的孩子,还没圆房呢!哪里又知道外头的事了?只得拿出专业精神道:“一般人家的墓,五十贯一百贯都尽够了。咱们谢家不缺这个钱,大娘随意吧。”
    谢如恒再次可怜兮兮的看着廖五。廖五心一软,便道:“既如此,腾出一千贯来,替爹娘修个好的。”
    谢如恒方露出这么多天来第一个笑容,怯怯弱弱,我见犹怜。众人纷纷暗自叹气,可怜见的,多好的孩子啊,这就成了绝户。若没有个舅家,还不定怎样呢。命苦莫过如此。
    十一月底,东京下起大雪,盖的整个城一片素白,衬的挂着白灯笼的谢家更是凄凉。偌大的宅子只剩两个主人,谢如恒当家精明,便遣散了一些闲人。小甲原也合约到期,谢威又不见,领了一份遣散金跟着夔州的商队回了老家。谢如恒站在谢威的院子里,看着仆从打扫干净,把东西摆回原处,而后关门落锁……贴封条。一颗眼泪悄悄滑下,溅如雪中,消失不见。再转过身来,她又是那个跟端庄贤淑的谢大娘。
    忽然门口一阵喧哗,谢如恒道:“元柳,去瞧瞧。”
    元柳应声而去,走到门口便发现两个门房摁着一个花子死命的打。元柳怒道:“这都要进腊月了,打出个好歹来多晦气。既是花子,撵出去便是。”
    “你才花子,你全家都是花子!”那花子狼狈的爬起来:“元柳你连我都不认得了,看我不抽死你!”
    元柳目瞪口呆:“大、大郎!!”
    “什么大郎!?”门房嗤笑:“这个月我见着五拨大郎了!我们大郎早掉水里淹死了,元柳你可别乱认!”
    谢威气疯了:“你他|妈才淹死了!老子这不是回来了?滚开!”
    门房一把将谢威推倒在地:“滚!这不是猫三狗四撒野的地方!我们郎君跟东京府尹家的小衙内可是熟识!你再撒野把你丢大牢里去!”
    另一个门房冷笑:“这倒是个好消息,牢里还管饭呢!多少花子入冬了想进牢里还不得呢!我指你一条明路,大年下官家嫌死人忌讳,衙门有钱领,一日二十个大钱。熬过冬天,开春了有手有脚的,找点活干,别四处行走骗人。惹恼了哪个官人,一顿打死都不知。年纪轻轻的,何苦废了小命!”
    “元柳!”谢威怒喝:“你死在那儿了!?”
    一番闹腾,引来看热闹的无数。街坊正指指点点中,忽从里头丢出一筐烂菜,又有几个男仆冲了出来:“走走走,没见我们是孝家呢!东西你拿去,再闹我们可要打人了!”
    听到这话,谢威才醒过神来,看到门下挂的白灯笼颤声问:“谁……死了?”
    “关你屁事!”
    谢威抓住眼前一个门房的衣襟哄着眼怒吼:“我问你谁死了!”
    门房一吓,脱口而出:“我,我们家老娘子……”
    元柳一阵发晕,狠狠的咬了咬嘴唇迫使自己清醒过来,扭身就往内院跑。
    谢威难以置信的松开手,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然后转身飞奔而去。后面有人喊他,他听不到;去哪里,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在东京城内一阵狂奔发泄,不然他就想杀人了!不知不觉已经跑到城墙边,看着高高的城墙,觉得自己如同一头困兽。狠狠的用脑袋往墙上砸去,撕心裂肺的喊:“娘!!!!!”
    ☆、重逢
    一群人悄悄接近谢威,在他还没撞死之际一脚把他踹离墙边。一个彪形大汉道:“好你个小贼,路上骗我们说你是谢家小郎君,必翻十倍的价钱还我们路费和药费,现在呢!?”说着一把抓起谢威的头发:“装疯卖傻?嗯?想死都没那么容易!”
    另一个三角眼道:“绑了!卖到煤窑子里去,也折回几个钱!呸,临了临了还做个亏本买卖!”
    谢威忙道:“不要!给我一天的时间,我把钱给你们!”
    彪形大汉道:“一天你如何弄得来一百六十贯?莫不是打算去抢不成?”
    “你管我去抢?”谢威嚷道:“把我卖了也就得那三五贯,我又是良家子,被人查到你们还要担官司,不如放我去一日,你也有钱收,又没风险。”
    三角眼一踹:“想得倒美!东京城这么大,你一跑老子上哪找你去?”
    “那你派人跟着!明日给不了钱,我任由你处置!不然我们就在这里鱼死网破,便是不拿条命陪葬,拿条胳膊腿也是我赚了!”
    三角眼一噎,又见谢威红着眼,犹豫了。有道是穷寇莫追,就是怕人逢绝境后跟你玩命。想了想道:“便给你一天!明日不得钱,必把你卖了!”
    彪形大汉不干了:“喂!二哥,你也太好说话了!”
    三角眼笑道:“谁让我见不的人不好呢!”说着对周围的一个瘦高个喊道:“你跟着他!”
    瘦高个很不乐意:“天寒地冻的,就地把他绑了就是,那么麻烦!”
    三角眼道:“要你做就做!少罗嗦!”今天真以为这货是有钱人家的子弟,给喂的饱饱的,真要谁为了这事折了胳膊腿才是亏呢。待到明日,身无分文,饿了一天,轻轻松松便能绑了,真是群蠢猪,这都不懂。
    瘦高个慑于三角眼的威严,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谢威心底一阵悲凉,怎么就混到连替母亲痛哭一场都不能的份上?虽说使了个缓兵之计,但此刻他又上哪弄钱去?往日谢父来往的银钱,上万的时候都有。如今不过大半年,他竟要被一二百贯逼死了,爹爹,你就对我这么失望,一点都不保佑我了么?
    带着一身的伤,谢威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只得漫无目的的在城内闲逛。瘦高个都快气死了,大雪天跟着个穷酸逛东京城!很冷啊好不好!可二哥吩咐下来,又不好不跟。发誓明天绑下他了,一定让他好看!
    谢威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教坊司门口。抬头望着教坊司的招牌,心里左右摇摆不定。在这东京城里,周幸是唯一一个他认识但跟廖家没关系的人了。可是,他再不是不识明间疾苦纨绔,一百六十贯代表什么,他现在比谁都清楚。京郊的田也不过三五贯一亩,一百六十贯便是半倾田的庄园。周幸若有这个钱,还会在这里做女使么?一旦自己踏进这扇门,就把周幸逼到两难的境地。这是救命,周幸若见死不救,必会被人闲话。哪怕没有闲话,她哪能做的到眼睁睁的看他去死呢?可救了,便只得去借钱。一个女使,这么多钱要还到猴年马月去!
    父母双亡,妹妹连同舅家谋夺家产,小甲不知所踪,他已是众叛亲离。周幸是他心里最后的温暖,他不想令她为难。可是……可是……他不想死!他不甘心!斗殴的强人没能杀了他,冰寒刺骨的运河水没能冻死他,难道要死在这几个杂碎手上吗!?不想死!不甘心!谢威在心里呐喊:我还没看到那群人的报应呢!
    谢威痛苦的蹲下,身上积了厚厚的雪花,慢慢的融化,渗入衣物,冷进了骨头。这样下去,会冻死吧!这一辈子没给任何人挣点什么,冻死了大家只会松口气吧。
    瘦高个见谢威在教坊门口打转,气不打一出来,走至跟前踢了一脚:“喂,死到临头了还想着来看看美人,你真不赖!”
    谢威木然的抬起头,如果刚才还有反抗的心思,那么绕了一大圈都没有去处,已经让他很绝望。
    瘦高个抓着他的前襟甩手一巴掌,还未开骂,就觉头上一阵剧痛,随即一块砖头带着血液从自己头上落下。愣神中,只听一中气十足的女声:“滚!”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教坊的打手已经探出头来,那可是□,他哪里是对手?顾不得头上的伤口,赶忙放开谢威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半里路远。再回头一看,谢威已经不见了!!心中大惊,这可怎么跟兄弟们交代!?一百六十贯呢!扫把星!他要被大哥打死的!
    混混霍霍的被拖入教坊,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哭声:“你这是怎么了?”谢威如遇到浮木的溺水之人,双手一张就把周幸抱在怀里:“幸幸!幸幸!”
    周幸拼命挣扎:“放开我,你怎么这么大的手劲啊,你不是受了伤么?”
    谢威却什么也听不见,他只知道流浪这么久,终于抓住了个熟悉的体温。身上好冷,但怀里很热。
    教坊内有地热,谢威身上的雪化的更快了,不多时便冻的连周幸都打寒战。谢威这才省过神来,见周幸的衣服被浸湿了一大块,抖了抖嘴唇说:“抱歉。”
    周幸叹气:“先坐一下,我去替你寻身衣服。”
    谢威拉住周幸的手:“别走!”
    “我是去给你找衣服。”
    “我不要,你别走!”
    “……”周幸无语,只得随便叫了个同事:“烦你去找一下阿宁或是阿美弄套衣服来。”
    那女使点头离去。
    周幸回过身来道:“等下去洗个澡吧,我使人给你送药过来。”
    “陪我一下,求你。”
    谢威的声音显的很脆弱,周幸听的心酸,柔声道:“你先洗澡上药,我去告假,今晚陪你如何?”
    谢威想了半天,才艰难的点点头,松开了周幸的手。阿宁来的很快,周幸与她做了个简单的交接,就去找阿南请假。又央了阿美替班,做完了琐事,脱身出来时,阿宁已经叫人把谢威洗干净上好药,扔燕绥屋里去了。
    周幸一进门,就见谢威正抱着一大碗姜汤往下灌。只听燕绥吩咐:“阿麦,去寻了大夫来,开个方子熬了药来。不然等发作起来,更不好治了。”
    “阿宁,去弄双筷子弄几个萝卜过来与他烫下冻疮,这脚都稀烂了。”
    谢威迷迷糊糊的听不真切,只见到周幸进来,赶忙挪到她身边挨着。明天也许就要死了,让他再贪恋温暖吧。
    周幸无奈的携着他手到椅子上坐下:“说吧,这是怎么了?”
    谢威故作轻松的说:“亏了,明日再回家。”
    “我怎么听说你掉水里了?”周幸想着就后怕:“怎么这么不小心?真真吓死我了!”
    “不过是意外,以后再不会了,你放心。”
    周幸嘟着嘴道:“真不省心!你今晚不回家住哪儿呢?”
    谢威勉强笑道:“不拘哪一处,对付一下便是。”
    这话说得燕绥笑了:“可见吃点苦头还是有好处,日后可不许混闹了!且歇两日,再去拜一拜你父亲的好友,也定一桌席面谢过伙计。日后安安分分的跟着他们做回本行才是。”
    谢威满嘴苦涩,强忍着眼泪道:“嗯。”
    “饿了吧?”燕绥招手:“来,别只管扯着你家幸幸,先吃东西,哪里就这么难舍难分了。”
    谢威走到桌子旁,味同嚼蜡的往嘴里塞着精美的食物,心里想断头饭真不好吃。勉强吃完饭阿麦又带着大夫过来瞧了一回。谢威的眼睛却一直不离周幸,屋里人都憋着笑,把周幸窘的脸都红透了。阿宁把包着萝卜的纸袋往周幸怀里一塞:“这可不该我来干了哈。”
    周幸翻个白眼,认命的用筷子插起一段萝卜放火上烤起来:“说来,姑姑怎么知道我们乡下治冻疮的法子?”
    “我这里南来北往多少客人?什么话没听过?”
    “也是,只是还要寻个方子,这个法子治标不治本。”
    燕绥摇摇头:“那我就不知了,”转头对谢威说道:“你回去记得使人问问,我听人说生了冻疮那是又痒又痛,可遭罪了。”
    谢威点点头。
    说话间周幸已经烤好萝卜,用手指试了一下:“好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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