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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怪物世界作者:陈留王-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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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万劫轻松地床上站起来,神色清明,唯有脚步踉跄了一下,他半掩着嘴巴,有些尴尬地说:“我喝醉了,你不用管我,自己先睡吧。”说罢自己一步一步地走进浴室洗澡。
  无忧担心他在卫生间滑倒,只好坐在床边静静地等候,停了一会儿,陆万劫浑身湿淋淋的,围着浴巾出来,酒气倒是淡了很多,只是双眼迷离,仍然是没有醒。
  他走到床边,并不看无忧,只是问:“我今天睡在你脚边吧。”无忧见他醉成这样,便不同他说什么了,只挪了挪地方,自己找了一本书看,待困意上来,就关灯睡了。
  无忧很久都没有睡过如此柔软舒适的床,所以第二天天大亮时才朦胧睁开眼睛,目光所及,便是陆万劫深沉温柔的目光。
  无忧心脏狂跳,微微动了动身体,有些窘迫地笑了笑,不知道这个样子被他看了多久。陆万劫凑上来轻声说:“我昨天喝醉酒,冷落你了。”说着,手指已经在棉被里缓缓扯开了扣子。
  无忧见他衣着整齐,想是早就起床了,不由问道:“几点了?”
  “已经过了早饭的时间。”陆万劫说:“你再躺会儿吧,饿的话我给你拿点面包。”
  无忧倒不是饿,而是尴尬,头一天住在这里,又是和陆万劫在一起,就起得这么晚,叫人家笑话。他推开了陆万劫的手,坐在床上,翻找衣服穿。
  他洗漱一番,穿戴整齐走出去,才发现楼里大部分人都没起床,原来这些人连日劳顿,吃住简陋,好容易来到这一处舒适的地方,自然要偷懒几日。
  陆万劫牵着他的手下楼,嘲笑他脸皮薄心思多,给自己找麻烦。无忧无可奈何,随便吃了一点东西。两人在楼里东游西逛,最后来到了宽阔华丽的书房。
  书房里光线明亮,窗明几净,陈设古色古香,只是书没有多少。无忧见那一套红木座椅端庄大气,忍不住走过去坐上,又招呼陆万劫一起坐。横竖那椅子宽阔结实,两个人也能挤下。
  书房虽然三面环绕玻璃,但是玻璃外面全是树木和天空,并没有其他建筑,两人依偎着聊天,又见时间充裕,便开始脱衣服。无忧闭上眼睛,脑袋靠在椅子上,胆战心惊地说:“我、我要摔倒啦。”
  陆万劫环抱着他,低声说:“抱紧我。”
  直到午饭开始后,两人才从书房里出来,又去卧室里换了衣服,重新下楼。无忧满脸通红,陆万劫倒是很淡定,旁人只顾吃喝,随意打了个招呼,并没有说什么。                    
  
    ☆、东边日出西边雨

  当天中午吃过饭后,众人有的出去打探消息,有的照旧回屋里睡觉。陆万劫和几个十字军的领袖在小房间里聊天,无忧等他不着,只好郁闷地回屋里休息。房间里水电齐全,但是没有无线电信号,电视手机笔记本都不能用。无忧从柜子里拿出一本童话书,斜倚在床头观看。
  看到有趣的地方,他脸颊浮现出一丝笑意,打算等陆万劫回来讲给他听。
  隔了一个时辰,陆万劫推门而入,脸色凝重,神情郁结。
  无忧将书本放下,站起来轻声抱怨道:“你还舍得回来啊。”眉眼里却是浅浅的笑意。
  陆万劫苦笑了一下,上前一步,有些艰难地说:“我今天下午就要走,你在这里乖乖的。”
  无忧的神情瞬间凝固,宛如僵了似的,秀眉间的喜悦渐渐晕染成诧异和绝望,他动了动嘴唇,终于没有说什么,身体像是承受不住似的,倒在旁边的床上。
  陆万劫不忍心见他如此,忙走过去抱住他的身体,轻轻晃了几下,柔声说着劝慰的话。
  陆万劫早已经不服李深的管束,他如今脱离了李军的掌控,完全可以趁机反水,加入十字军,与李深作战。但是陆万劫又不甘心就这样净身出户。
  他在李深的麾下虽然带兵数月,但是威望很高,李军内年轻一代士兵大多都服他的管。陆万劫若是肯花些时间和精力,将这批亲信挖出来带走,也必将成为反对李军的一股重要力量。
  他早已经不是那个满足于一份养家糊口工作的落魄男人了,在尝了权势的滋味之后,他的胃口更大,野心也更大。
  这些道理,陆万劫不说,无忧也懂。无忧知道他的野心和欲望。他既然爱他,便不忍心折了他的翅膀,叫他困在儿女情长的牢笼里。
  无忧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眼泪顺着脸颊下巴,滴落在手背上。陆万劫别转脸,不忍心再看。他性子刚硬,唯独受不了无忧的眼泪,一颗心宛如被刀子剜肉似的,一阵阵疼。
  无忧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我早知你是这样的人,当初就不该受你蛊惑,跟你好。你喜欢过打打杀杀的日子,我不说什么,但是万一哪天你死了,叫我怎么活下去?”
  陆万劫听他说的句句在理,又哭得梨花带雨,心肠早就软了。只是大是大非他还是拎得清的,如今天下大势,宛如在洪流中逆行。自己若是不抓住机遇积攒实力,难免要成为那些军阀大佬们火拼的炮灰,到时候何止自己身死,连自己挚爱的人也不能保全。
  无忧见他无动于衷,心也灰了一半,慢慢收了眼泪,有些倦怠地说:“几时走?我给你准备一些衣服。”
  “不用。”陆万劫抓住他的手腕,拉到自己怀里,柔声说:“我回到驻地时,只装作是在野外迷了路,所以什么也不用准备,你再陪我几个小时吧。”
  无忧只好坐在他腿上,想到两人聚少离多,自己又常常故意惹他生气,心里有些愧疚,轻轻地叹口气,说:“哥。”
  陆万劫心中一暖,这是两人床笫间的爱称,于是放低了声音回应:“嗯?”
  “你现在想做什么?”无忧认真地问他。
  陆万劫毫不犹豫地回答:“要不我们做ai吧?”
  无忧脸上泪痕尚未干,听见这话气的身体一挣,怒道:“我现在哪有心情?你这个禽兽!”
  陆万劫干笑了一声,连连道歉,他的想法很淳朴:既然接下来一段时间要一直挨饿,不如趁离开时吃一个饱。但是既然无忧不愿意,那自己也只好望梅止渴了。
  他抱住无忧的腰,趁机揩油,柔声说:“你凶什么,这种事情是有商有量的,难道我会强迫你吗?”
  无忧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也不想一直待在屋子里难过,于是牵着他的手,一起到外面的草坪上散步。
  草坪多日没有修建,绿草长得十分茂密柔软,踩上去很厚实,又因为此地一直没有人,所以草坪上也没有垃圾等物,十分洁净。
  两人说了一会儿闲话,无忧提出要摔跤,他俩都是年轻气盛的人,精力旺盛,满身的力气不在此处发泄,就要在彼处释放。
  陆万劫脱了衬衫,上身只穿了一件灰褐色的背心,满身的腱子肉宛如小山丘似的露出来,寻常对手瞧了肯定要发憷。无忧却更起了好斗的心思,摆好了姿势就一拳一脚的扑过去。
  陆万劫气定神闲,不动如松,待无忧的拳脚靠近,他微微侧过身体,左躲右闪,看似只微微晃动了身体,那无忧的拳头却半点都沾不了他的身体。
  无忧只在大学时学过一个学期的跆拳道,其拳脚功夫仅具备观赏性,而陆万劫是专业出身,格斗拳击技巧在国内都鲜有对手,两人既不在一个等级,打起来当然是很可笑的了。
  无忧像一只追逐激光笔的小猫,扑打了半天,终于泄气地停手,气喘吁吁地弯腰,怒道:“你今天怎么这样认真?半点都不让我!”
  陆万劫正气恼他不肯满足自己,听见他这样说,只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以长者的姿态说:“格斗场上,没有什么夫妻。”
  无忧瞪了他一会儿,忽然像一只小公牛似的,以蛮力冲了过去。
  陆万劫原本打算上前去哄他,不提防他忽然扑过来,又不好拿拳头格开,因此反守为攻,伸开双臂将他抱住,两人结结实实地倒在了茂盛的草丛里。
  陆万劫哈哈大笑,在无忧的脸颊上亲了几下,说道:“你厉害,我输了。”
  无忧高高兴兴地起来,去旁边的厨房里拿了一个哈密瓜和一把小刀,切开瓜瓤,两人坐在草地上分吃了哈密瓜。后来无忧嫌草丛里蚂蚁多,全跑进裤子里了。俩人嘻嘻哈哈地跑回房间里换衣服。换过衣服后,已经是傍晚,外面的汽车已经备下了,旁边还有几个朋友给他送行。
  陆万劫不准无忧下楼,叫他在窗口看着自己就行,两人笑吟吟地看着对方,摆手道别。陆万劫干脆利落地下楼上车,驾车离开。
  走到一半时,见自己手背上有几道很深的抓痕,是无忧与他握手道别时抓出来的。陆万劫忽然觉得一阵难受,也不知自己的选择是对的错,茫然了好一会儿,才怔怔地继续开车。
  陆万劫回去之后,受到了热烈的欢迎,他作战迅猛,平逆有功,李深大大地奖赏了一番,众人也是纷纷来道贺。
  陆万劫从容地应对众人,几天之后,军队里恢复如常,陆万劫在某个晴朗中午,约程灵一起去喝茶,喝完了茶,聊了一些闲话,起身坐进汽车,汽车行驶到郊外,四面无人,两人才敞开了天窗说亮话。
  他俩一向不对对方存疑,陆万劫将自己前段时间的遭遇说了一遍,程灵听说无忧三人无恙,又惊又喜,拍着胸口叹息道:“幸好没事,不然我这辈子没脸见你了。”
  陆万劫讲了自己打算策划军变的想法,程灵几乎要举双手双脚赞成了:“早该如此!”又附耳低语道:“如今部队里反对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他这人霸道得很,也只有那帮老头子肯追捧他。”又轻蔑地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他还想搞独裁,当皇帝,可笑得很。”说着,又抓住陆万劫的手腕,一刻不停地说:“你放心,我会暗地里帮你,要人,要武器,只消你一句话,我保管给你弄到,别看我只是副官,他很听我的……”
  程灵惊觉失语,猛然刹住口。
  而陆万劫早已经若有所思地打量他多时,见他不说话了,才缓缓地说:“程灵,不是我多心,只是自我上次回来,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我对李深一直不怎么待见,早晚都会反他的。但你家和李家是世交,你少年时不是一直挺崇拜李深的吗?后来在部队里也从未说过他一句坏话。怎么上次一见面,你就拿出一堆证据,要劝我一起背叛他?你们两个有什么大仇?”
  程灵沉默不语。停了一会儿,见陆万劫催问得紧了,才说:“你没听说过吗?上个月,他跟我打架,把我肋骨打断了。”
  陆万劫吃了一惊,抬手摸了摸他的腋下,见已经没事了,才皱眉道:“我从来不知他如此暴虐,他究竟为什么打你?”
  程灵别转过脸,勉强笑道:“无忧他们过得好吗?你怎么忍心将他们抛弃到那种地方?”
  陆万劫见他神情惊惶尴尬,其中必然有难言之隐,但是他不愿意说,自己也不便再问了。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才各自分开。
  程灵去路边的冷饮店买了一大盒冰激凌,一路小跑着回到指挥大楼里,办公室冷气开得很足,李深今天有事,没来工作,程灵便把冰激凌盒子摊开在桌子上,独自占据了一张办公桌。
  正吃得津津有味,外面陈中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军费开支单,要请李深审批。陈中将年纪四十多岁,身形端正,神态严肃,是李深很倚重的老臣。此人性情颇为高傲,一生只对李深服气,其余人则一概不能入他的法眼。
  而程灵这样轻浮浪荡的小公子,则是陈中将最为看不惯的了。
  他见李深不在这里,便走到程灵面前,用食指扣了扣桌面,命令道:“给李将军打电话,我有事找他。”
  程灵对他也看不顺眼,便懒懒的放下木勺,舔舔嘴唇道:“什么事呀?”
  陈中将不愿同他废话,惜字如金的说:“有事。”
  程灵是惯会刁难人的,这时就很平静地说:“李将军在家里午休,你不说什么事情,叫我在电话里怎么回报呢?”
  陈中将没奈何,就把手里的开支单在程灵的鼻端晃了晃:“有一笔款子,要他老人家批准。”
  无忧直接拿过单子,看了看,随意说:“十万元以下的单子,由我批准,不用再跟他请示了。”说完,又将上面所列项目细细看了一遍,拿起笔划了好几道,说:“这里几项都没有必要,枪械是统一配发的,别的连队都用得好好的,怎么唯独你的连要换新的,还有军装,这更没有必要了,而且也用不着这么多钱。”说完,把单子往桌子上一推,说道:“这个我不能批,你再核对一遍。”
  陈中将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军费开支这种事情,做长官的多少都会装一些入自己的口袋,他前段时间打麻将,一夜输了五六万,没办法只好借此次机会填这个窟窿。这原本不算什么,却没想到被这个嘴上没毛的臭小子给驳了回来,叫他堂堂中将的面子往哪里搁?
  陈中将不愿意,攥着单子要找李深,嘴里骂骂咧咧的。程灵是血气方刚的青年,平日没事都要找茬,如今见他如此,更是斗牛似的冲上来。
  两人眼看就要演变成武斗,外面的人听见了,只好冲上来将两人劝开。陈中将心想自己也是上年纪的人,有身份有地位,何必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便推开了众人,冷着脸出去,嘴里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不过是个卖皮肉的,横什么横!”
  程灵不说话,回转过身,拿起桌子上的厚玻璃烟灰缸,几步走到陈中将面前,照着脑袋砸了过去。众人一声惊呼,就见陈中将倒在地上,头上的血顺着头发滴落下来。
  李深不过是在家里多睡了一会儿,就听说办公室里闹出血案,只好忍着起床气,整理衣服赶过去。
  他去的时候整座大楼都吵成了一团,陈中将头上绑着纱布,率领一帮亲信队伍,拿着配枪和军刺,要把程灵剥皮抽筋。
  程蒙的那些部下们听闻此事,忙赶过来将程灵关进办公室里,锁了房门,不准他出来。
  李深一步步走过来,争吵声登时安静了。众人都收了器械,抬手敬礼,李深面露不悦,命令闲杂人都回去做事,又叫来警卫员,了解了事情的基本情况。然后把陈中将和程灵叫进自己的办公室里。
  陈中将头上挂彩,脸颊上犹有血迹,神情十分可怖,他一生霸道,从未受过这种欺辱,自然是气坏了。程灵则是一脸的不在乎,对于自己闯下的祸事,十分得意。
  李深将他们两人各自训斥了一顿,然后叫程灵给陈中将道歉,程灵轻蔑了笑了一下,还没说出更加混账的话来,李深直接拉他过来,抬起手,“啪”地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一巴掌不算很疼,却把程灵整个人都打蒙了,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李深对陈中将说:“他是我的副官,这次算是我管教不严,我代他向你赔罪。”
  陈中将何曾受过被将军亲自道歉的殊荣,顿时受宠若惊,那点气愤早就没影了。李深将他的开支单批了,又吩咐警务员昭告全军:程灵殴打上级,罚关禁闭三天,写检查一份。
  这样一来,陈长官面子里子全有了,当下心满意足地离开。程灵半边脸颊火辣辣的,依旧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警卫员怯怯的,见李将军身边第一红人受罚,心里很是惴惴,得了李深的首肯后,才将程灵带走,关在了地下室停车场的小黑屋里,算是禁闭了。
  李深揉揉眉心,坐在办公桌前,觉得眼前的这些人,老的奸猾,小的散漫,十分难管。所有人里最有将帅才能的,便是陆万劫了。李深一度想杀了他,一度又想重用他,未决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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