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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怪物世界作者:陈留王-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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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忧涨红了脸,噗噗噗地吐掉嘴巴里的泥。银鹰只觉得很麻烦,抬起手指按在他的后颈上,微微用力,无忧只觉得身体一沉,就晕了过去。
  无忧这一次晕了很久,醒来时看见头顶的军绿色帐篷,他听见外面传来拍掌唱歌的声音,有些疑惑地坐起来。帐篷内很暗,旁边坐着银鹰。
  银鹰给他倒了一碗酥油茶,递给他。
  无忧急忙拉开帐篷拉链,只见草地上升起了一堆篝火,雇佣兵和那几个年轻男人正一边烤肉一边大声说笑唱歌。不远处的另一座帐篷内,灯火通明,映出几个年轻姑娘的身影。
  无忧松了一口气,接过茶一饮而尽,用袖子擦了擦嘴唇,瞄了一眼银鹰,问道:“你干嘛老是监视我,怕我逃走吗?”
  银鹰怔了一下,点头。
  无忧轻蔑地切了一声:“你是他们的老大,随便找一个小喽啰监视我就行了,这种事还要亲力亲为吗?”
  银鹰呆了一下,说道:“也不是,我……”他停了一会儿,手往外面一指:“我跟他们不是一类人。他们没有信仰,我有。”
  无忧低头想了想,说道:“你还不如他们。你做的那些事情,完全背离了信仰。”
  银鹰淡淡说道:“目的达到就行了,过程不重要。我这种人,是注定要下地狱的。”
  既然银鹰这么说了,无忧再也不想说话了。
  外面的说笑声不知何时停止,无忧只觉得诧异,又见银鹰神色有异,他猛地掀开帐篷。
  皎洁的月光下,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影,手握一把砍刀,一刀落下,将跪在地上的男人脑袋砍掉,失去了脑袋的腔子保持跪着的姿势,停了几秒钟才倒下。
  无忧惊得满身冷汗,银鹰在他背后,用手指抵在他牙齿间,轻声说:“别看了,我们继续聊。”
  他把帐篷的拉链拉上,无忧最后一眼,看见那几个雇佣兵扔掉了砍刀,大声说笑着一起走向那几个女人的帐篷,一边走,一边脱掉身上的装备和衣服。
  无忧狠命扒拉银鹰的手指,气的支支吾吾地叫。银鹰劝他道:“别惹事,那些人都是疯子。”
  正说着,远处传来几个女人凄厉的尖叫。
  银鹰这才松开手指,却又攥住了无忧的手。
  无忧脸色煞白,嘴唇翕动着:“畜生。”
  银鹰神情淡定,单手拿着铜壶,给自己倒了两碗茶。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团,递给无忧,叫他堵住耳朵。
  不远处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无忧身体微微发抖,停了一会儿才问:“你们……之后打算怎么处置那些女人。”
  银鹰眼皮不抬:“杀了。”
  无忧看着他,惨淡地笑了一下:“可不可以卖我一个面子,放了她们。”停了一会儿咬牙道:“否则的话,我是不会再给你们这群人带路的。”
  银鹰看了他一眼,似乎也觉得那些人闹的不成样子,他牵着无忧的手站起来,说道:“行,我去求个情。”
  两人走出帐篷,女人的哭叫声依旧没有停,只是灯火熄灭,看不见里面的动静。银鹰大步走过去,掀开帐篷上的莲子,威严道:“诸……”
  只说了这一个字,他猛然听见一阵呼呼风声迎面袭来,他动作迅速地将无忧推上去,自己就地一滚,倒退了几步。
  无忧身体矮,帐篷中的那一刀斜斜地砍到了肩膀上。他疼的跪倒在地上。
  黑暗中那位持刀人动作迅速,猎豹似的窜出帐篷,目标准确地追踪银鹰。
  这时候帐篷内亮起了灯光,几个女人都停止了哭泣,衣衫完整,神情惊惶地坐在一起。而那几个雇佣兵则是横七竖八地倒下,血流成河。
  银鹰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上当了,他不知道持刀人是谁,只知道那人杀人的动作一定极快。但是银鹰逃跑的动作更快。他像一个滚动的陀螺似的,迅速跑到一辆摩托车旁边,发动车子,朝另外一个方向逃离。
  持刀人身形矫健,快如闪电,他见摩托车轰鸣着离开,便微微弯腰,将手里的短刀远远掷出去。
  他抛掷的力道快而准确,短刀卡在了摩托车的轮胎上,正在高速行驶的摩托车顿时失控,撞到了一块巨岩上。银鹰也从车上摔了下来,他顾不上身体疼痛,挣扎着要逃命。忽然一道黑影笼罩过来,然后脖子和下巴被一双冰冷有力的手扳住。
  一瞬间死亡的银鹰笼罩下来,银鹰气若游丝地喊:“救……”
  卡啦一声,他的脖子被拗断,整个人宛如橡皮似的软塌塌地倒下。
  无忧和那几个女人跪坐在帐篷里,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神秘的持刀人在几分钟里杀掉了一队雇佣兵,他们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害怕,一个个张大了嘴巴,一言不发。
  持刀人折返回来,随意用袖子抹掉脸上的汗珠和血迹。他身材精瘦高大,宽肩窄臀,瞧着英气勃勃,威风凛凛。
  他走近帐篷,掀开帘子,微微弯腰,迈步进来,目光在众人面前一扫,不由得愣住。他微笑着走上来,将无忧抱在怀里,喜得不能自已:“老婆,我一直在找你。”
  无忧怔怔地,觉得很安心,语气却淡淡地:“你怎么来这里了?”
  陆万劫一路寻找无忧而来,今日恰好也在附近休息,他听见这边女人的惨叫声。旁人不敢插手,他自己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因此冲上来杀了那一群行恶之人。
  几个女人逃过一劫,几分钟后又获知男伴被杀害的消息,登时放声大哭。陆万劫没耐心劝她们,叫来附近几个农妇过来解劝。
  解决了这些,陆万劫匆匆环顾四周,心里一沉,无忧又不见了。
  陆万劫放声大喊:“林无忧,你出来!”
  旁人不知道他是在找亲人还是仇人,也跟着喊叫寻找。不一会儿,无忧提着一个大行李袋,黑着脸走过来。他把行李袋打开,将里面的食物衣服和日常药品分发给众人。这些都是雇佣军在路上搜刮来的。众人分了装备,又很热心地清理现场,焚烧尸体。
  无忧办妥了这一切,眼见东方天色发白,就提起了自己简单的行装,信步沿着公路走。
  彼时道路被被露水打湿,空气寒冷而湿润。无忧脚步轻快佻达,陆万劫步子沉稳庄重,两人一前一后,像两只大小羚羊似的,在高原上行走。                    
    
    
    ☆、见鬼

  无忧固执地返回原路,找到了自己的汽车。
  彼时汽车的玻璃被砸碎,里面的食物和衣服也被拿走了,幸好汽车本身没有损坏。他拉开汽车门坐进去,发动了引擎。陆万劫动作迅速地坐在旁边的位置上。
  无忧看了他一眼。
  陆万劫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停了一会儿,无忧有些无奈地说:“你坐后排,我不想看见你。”
  陆万劫哎了一声,动作麻利地跑回后面了。
  无忧开车,沿着公路继续走,尽管藏区很凶险,但他还是想去雪山看看法王。何况,陆万劫已经找到了自己,如果自己就此出了高原,大概就身不由己了。
  陆万劫身体前倾,下巴搭在椅背上,巴巴地说:“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无忧嗯了一声。
  “你呀,说走就走,连个字条都不留。”陆万劫抱怨道:“我担心死了。”
  无忧的手指慢慢敲了几下方向盘说道:“车上不是有定位器吗?”
  他开的是军车,每一辆车内都装有追踪器,若非如此,偌大中国,陆万劫花上十年也找不到他。
  陆万劫语塞,半晌反应过来,惊喜地抓住无忧的肩膀道:“原来你是故意要我来找你的,真是个别扭的小东西。”
  无忧急得面红耳赤,辩解道:“不是。”他解释道:“我不懂汽车,也不知道追踪器装在哪里,不然早就拆了。”停了一会儿又正色道:“我哪知道你会找我,我以为你和焦青早就安生过日子了。”
  陆万劫听见这个,浓眉倒竖,一时间急的要跳脚,但是他又很快冷静下来,沉声说道:“你就放过我跟他吧,我们俩也就是那点事,没有更亲近的关系。自从战争结束后就不怎么联系了。”停了一会儿叹口气,有些伤心地说:“咱们之间,也需要解释这么多吗?”
  无忧脸色阴沉,身体前倾,挣开了他的手。
  在路途中,他们食物和衣服短缺,不得不拿金币去跟路人换,但是大部分都穷的叮当响,且并不愿意要金币。幸好陆万劫以前在高原上生存过,这才不至于使两人忍饥挨饿。
  这天傍晚,陆万劫从附近的湖边回来,手里提着一串用绳子穿起来的鱼,高原上的人不吃鱼,因此湖中鱼类丰富且易于捕捉。他在野地里升起了一堆火,把鱼架在树枝上烤。
  一旁的无忧披着厚厚的毛毯,双目低垂,神情委顿,不时地打喷嚏。
  他有一个大睡袋,本来是不至于夜里受寒的,但是陆万劫来了之后,两人要轮换着用睡袋,另一个人睡在汽车里。然后无忧就感冒了。
  陆万劫用铝锅烧了点热水,倒给无忧,叫他吃药。无忧双手捧着茶杯,情绪低落,低声说:“我想喝鱼汤。”
  陆万劫温厚一笑,安抚他道:“好,马上给你做。”
  他用铝锅熬了白白的鱼汤,无忧喝了一点,轻声说:“我要是死了,你把我的骨灰带回去,……我不想和你分开。”言未讫,泪水潸然而下。
  陆万劫一时觉得心酸难忍,在高原上得了感冒,的确很容易丧命,他庄重道:“你要是死了,我直接去庙里做喇嘛,日日夜夜给你诵经。”
  无忧破涕为笑,用手摸了摸陆万劫的头发,说道:“你剃成光头,样子大概很凶,寺庙不敢收你的。”话未说完,别转过脸,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陆万劫忙给他递纸巾,又坐在他身边,揽着他的肩膀说道:“说着玩的,你不会死的,咱们去庙里见了法王,上了香,就一道回去,我们去找铁衣和无心,好不好?”
  无忧嗯了一声,脑子昏昏沉沉,一时又要瞌睡。
  陆万劫将一个带着镂空圆顶的帐篷搭起来,里面升起一堆火,这是他在牧民那里学到的方法,这样帐篷里会很暖和,又不至于烟熏火燎。他把睡袋打开,抱无忧躺进去,又用绳子绑住睡袋,另一头固定在岩石上。免得夜里被大风吹跑。
  陆万劫将剩余的鱼汤喝掉,又把烤熟的鱼用保鲜膜包着,放进车里,他用瓢舀了点水,简单的洗脸漱口,然后钻进帐篷里,把手伸进睡袋,摸了摸无忧的脸颊,只觉得柔软滚烫,又摸向手指,却十分冰凉。
  陆万劫附在他耳边,柔声问他怎么样。
  无忧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可怜巴巴地说:“你抱着我。”
  陆万劫巴不得这一声,忙脱了衣服,虫子似的钻进睡袋里,睡袋是大号的,两人躺在一块儿,虽然有些拥挤,也能凑合睡下。
  无忧意识到他躺进来了,十分抗拒,说道:“你出去。”
  陆万劫充耳不闻,反手将睡袋的拉链拉上。
  “你要是被我传染了怎么办!”无忧庄重地问他。
  陆万劫心想我抵抗力强,连核辐射都能扛过去,这点病毒算什么,他嘴上玩笑道:“那咱们就死在一起了,这就是古书上说的,生同床,死同穴。”
  无忧掩住口鼻,不愿和他正面接触,心想两人要真的死了,而且还睡在一个睡袋里,大概会很丢脸的。
  这一夜风很大,吹得帐篷呜呜作响,外面飞沙走石,睡袋里却十分暖和,因此两人睡得很熟。
  第二天上午,陆万劫率先醒来,只觉得周身暖洋洋的,他拉开睡袋的拉链,一道强光照射过来,他忙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睁开,发觉今天是一个极好的天气,而且,他们的帐篷被风吹走了。
  陆万劫摸了摸无忧,发觉他体温正常,面颊红润,衬衫湿漉漉的,出了一层薄汗,陆万劫心中大喜,知道他这是烧退了,因此慢慢地钻出睡袋。眼见无忧醒了,安抚道:“你身上全是汗,先不要起来。我去找找咱们的帐篷。”
  无忧嗯了一声,重又闭上眼睛。
  陆万劫将睡袋的拉链拉上,自己轻声轻脚地穿了衣服,顺着风向而走。
  帐篷挂在一处山崖的树枝上,陆万劫将它拖回来,返回原地时,忽然见到半空中四只巨大的苍鹰,高声鸣叫,绕着睡袋转悠。那几只鹰的体型约有半大的牛犊一般,合力抓走一个成年男人,是不成问题的。
  陆万劫心想,早饭有着落了。
  他从汽车里找出一支猎枪,瞄准体型最小的那只,拉动了枪栓。
  那只鹰垂直落下来,其余的也纷纷飞走了。
  无忧这才从睡袋里钻出来,他赤着脚扑向陆万劫,喘气道:“你怎么才回来啊。”
  陆万劫哈哈大笑,抱着无忧去穿衣服。两人自从重逢后,还是头一次如此亲近甜蜜。
  早上陆万劫熬了肉汤,却没给无忧吃,他只给无忧做了清淡的面汤,无忧大病初愈,自知不能吃油腻的食物,只能无奈地用筷子戳戳陆万劫的碗。
  白天两人又驾车行驶了几十里,一路上无忧闭眼睡觉,偶尔和陆万劫聊两句。陆万劫以为他精神倦怠,也没有太在意。
  几天后,无忧的病早好了,他一路上忙着照相、写随笔、采集矿物和树叶,对陆万劫却淡淡的,陆万劫找他说话,他嗯嗯两声,又挪到别处去了。
  陆万劫这才醒悟过来,心里只有苦笑,想两人能共患难,却不能长相守。早知这样,无忧还不如一直病怏怏地才好,反正他很愿意照顾无忧的。
  几天后他们来到了雪山脚下。
  彼时正是中午。雪山巍峨高大,山下匍匐着几万名朝圣的信徒,山中矗立着一座雄伟壮阔的宫殿,明黄色的旗幡遮天蔽日,超出了凡人想象的范畴。
  无忧和陆万劫一起望着宫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半晌都合不拢。
  无忧率先跳下车,合掌而立,庄严地跪下,行了几礼后才站起来退到一边。陆万劫虽然觉得很震撼,但也只是当成一处风景。
  两人进了宫殿里上香祈福,无忧却不肯走,一定要见法王。
  宫殿里的喇嘛很好说话,说道:“居士要见法王,可等到后日清晨,到时法王会在山上诵经传道。”
  无忧听了,当下询问附近的客栈酒店。
  两人一路风餐露宿,缺衣少食,但最不缺的是钱,无忧的钱弄丢了,陆万劫却随身带了不少金币。于是他们很豪阔地住进了当地的星级酒店。
  大概是高原气候寒苦,所以活尸灾难并未殃及此处,当地的基本设施也没有受到太大的破坏,酒店里依旧灯火辉煌,流光溢彩。前台见他们两人来,就询问是否要个双人间。
  陆万劫说要一个套房,无忧说要两个房间。
  三人面面相觑。
  前台大概是看出两人的关系,于是笑着询问无忧的意见。
  无忧未及开口,陆万劫直接掏出钱包,说道:“不用问他,我付账,听我的,”
  前台收了钱,眉开眼笑地把门卡递到他手里。
  无忧沉着脸,噔噔噔地上楼。陆万劫苦笑一声,跟在他后面。
  无忧一口气走到了门口,心不在焉地等着陆万劫上楼开门。陆万劫一路上谦柔恭顺,规规矩矩,忽然在这时露出了本性,他觉得烦恼之外,又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走廊口闪过一个人影,无忧下意识地回头,登时脸色大变。
  那人面容相貌,竟和银鹰一模一样。
  无忧惊得动弹不得,回过神来,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陆万劫正一边开门,一边好奇地打量他:“你发什么呆,快进来。”
  无忧咽了一下唾沫,走进屋里,忽然问道:“万劫,世上有鬼神吗?”
  陆万劫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才谨慎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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