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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水北天南_派派小说-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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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各种资料,这些都需要你为我准备,同时与各大厂商之间的联络也会由你跟进,你直接向我汇报可以省掉不必要的中间沟通环节。”
  关旗陆倾身向前,双眸对上她抬起的清瞳,“我做事只讲效率和结果,任何时候都不要来和我说中间过程有多苦,如果你达不到我的要求,我一样会在试用期里把你开掉。”
  听上去解释十分合理,安之端凝的脸色放缓下来。
  凝视着她的两道视线逐渐变得专注,他柔声慢语,“这下都明白了?”说话里有一丝隐含不住的笑意,而眸光中却浮动着一抹与笑意不合的深幽,那极柔软的声调似不自觉地带入了轻微诱引。
  安之只觉得心口砰然一跳,微微红了耳根,倏地从座位里站起来,她低着头道,“我不打搅你了。”匆匆开门出去。
  关旗陆脸上露出无声的笑,然后笑容慢慢退去,扯松颈上领带,手掌遮上眼睫,他轻微烦躁地吁出口气,不该招惹她的。
  他大可去逗弄任何一个他感兴趣的女人,但不应该是她。
  唇角不无自嘲地向上扯起,还以为自己早已变得不择手段,却原来仍有那么一点少得可怜的良知。
  起身,拿过外套车匙,他提前离开了办公室。
  一张白纸的安之就这样开始了她人生的第一份工作。
  没几天曾宏的秘书也招了进来,名字叫聂珠,长得极其漂亮,安之和许冠清、聂珠的座位在同一区域,都挨着关旗陆和曾宏的办公室。
  不知道为什么,安之觉得曾宏每次见到她都神色冷冷地,每每她礼貌地和他打招呼,他只是唔地一声,正眼也不看她一眼,不但不和她说话,甚至于他从不叫她做事,即使是份属于她的工作他也只会交代聂珠,再由聂珠转达。
  虽然不知道原由,暗暗惊疑的安之却也懂得应小心行事,总算两周下来中规中矩没出什么差错,但心里始终有股无形压力,只要曾宏一在办公室她就觉得紧张。
  忙碌中聂珠桌上的电话响起,安之捡来线路,“你好,飞程银通。”
  “我是业务部的古励,聂珠不在吗?”
  “她去了吃午饭还没回来。”
  “我刚刚传真了一份客户的订单回公司给曾总过目,你帮我看看传真到了没有?”
  安之站起来看向传真机,接板上果然吐有几张纸,“传真收到了,不过曾总还没回来。”
  “我和他通过电话了,他和关总现在陪客户吃饭,过一会就回去,你记得帮我把订单给他看,如果没问题就请关总签字,然后让聂珠帮我传回给客户,这件事很急,下午一定要处理好,有什么事打我手机。”
  挂了电话后安之去把传真拿来,是某银行分行要购买一套美国塞曼提公司的企业级病毒防护系统。因为一些法律条文的限制,国外许多软硬件厂商在国内并不直接销售产品,而是走分销渠道或大客户单对单支持,银通和这些厂商的合作方式正属于后者。
  她才细看着订单条款,电话又响。
  对方说道:
  “你好,我是塞曼提广州公司的Lisa,刚才古励和我们经理通电话说客户的订单已经签了,他向我们申请特别折扣价,不知道你这边能不能把客户订单传真给我们?因为申请特价需要以客户订单来备档。”
  安之想起古励说这件事很急,忙不迭记下对方号码,把订单传了过去。
  没多久关旗陆和曾宏一同回来,安之上前把事情汇报一遍,谁知她还没说完关旗陆已经轻轻皱了皱眉,曾宏的脸更变得象乌云密布的阴天,敏感的安之立时意识到自己可能什么地方做错了,微惧地站在原地。
  曾宏抽过她手中的订单,冷厉目光扫向她,然而在他开口前一秒,关旗陆已轻描淡写地出声,“安之你跟我来一下。”
  她惶恐垂首,不敢去看曾宏的脸色,忐忑地跟在关旗陆身后进入总经理室。
  一合上门她便问,“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她瞳内浮现的惊慌令他莞尔,“别紧张,没什么大事。”
  顿了顿,他解释道:
  “我们通常不会把客户订单直接传给厂商,如果厂商确实要求,业务经理多数会把给客户的价格改低之后再传给他们,因为一旦厂商知道我们给客户的销售价,我们就没办法打压他们的出货价,只有当我们把利润往低里虚报,厂商才会比较慷慨地给我们最好的折扣。”
  安之脸色煞白。
  企商圈里一切均从利益出发,她这个职场菜鸟未能领悟此间精粹,原想求表现,结果却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看她一脸懊恼自责,关旗陆笑着安抚,“不用担心,我们和塞曼提的关系还不错,曾总会有办法拿到特价。以后你再遇到类似的事情时别急着马上处理,打电话去告知负责案子的业务经理,他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做。”这样不管如何,责任不会再落到她头上。
  安之领悟地点点头。
  此时办公室外传来曾宏的厉声斥责,“聂珠你怎么做事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是叶安之处理?你不知道她没有经验吗?!”
  “我去吃午饭了,刚刚才回来,不知道这件事。”聂珠小声抗辩。
  “吃什么饭!你以后每天中午给我留在公司里吃饭!”
  紧接着砰地一声,传来办公室门扇被摔上的巨响,外头一片死寂,人人噤声。
  安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生平头一遭想寻个地洞钻进去,她低着头道,“我出去了。”
  关旗陆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她走到门口,在她的手握上门把的那一刹,他忽然忍不住轻唤,“安之。”
  她回过头来,“什么?”
  一双清瞳闪着纯净自然的亮光,对他完全没有防备,喉咙一梗,关旗陆想说的话全部湮没在嘴里,笑了笑,改口道,“别担心,没事的。”他柔和的声调和处变不惊的淡定目光,都似有种让人安定的力量。
  安之不由得宽了宽心,下一瞬他凝视不语的微妙表情让她迅速笑笑,“我去干活了。”
  一秒不留开门出去。

  第一章 以为遗忘的记念

  此后几天,安之在办公室里一直有点如履薄冰,生怕曾宏什么时候就会炸雷,幸而,那位副总虽然对她脸色比以前更差,却也没有自降身份去故意找一个小小助理的麻烦。
  就这样提心吊胆中,终于到了可以让人喘口气的周末。
  每每下班,在傍晚时分走出那幢层高低得令人压抑的大楼,一个人站在广场上,看着出现在面前来往不息的繁嚣的车水马龙,安之总会有短暂的不适,有点象走出虚幻的企业游戏世界,而回到现实世界中来。
  这两个世界到底谁更荒谬、更残酷?答案她不知道。
  搭乘公车回到人民桥边上的文化公园站,已是一小时之后。
  沿着江边走进沙面,到达露丝吧她推门进去,穿过室内铺着格子布的案桌,推开另一扇门,绿簇成篱的花园里露天摆有一张张点着彩色蜡烛的桌子,这里是安之和莫梨欢、曹自彬读书时期的据点。
  安之和莫梨欢的父亲一同在远洋公司任职,两家住楼上楼下,从小认识,而曹自彬是莫梨欢青梅竹马的男友,早在高中时代就与安之熟悉。
  见她终于出现,莫梨欢点点腕上手表,“小姐,你要不要再晚一点?”
  安之唉地一声,拉张椅子坐下,“我也想早啊,大姐,问题是公车每走一站都塞得象和全世界过不去,你说我能怎么办呢?”似她这等升斗小民,上下班艰难是家常便饭,难道还拨打报料热线怨怪社会不成?
  曹自彬笑,“工作怎么样,还习惯吗?”
  安之哀声长叹,“人生啊——为什么我的人生会这么悲惨——”
  “怎么了?”曹自彬关心地问。
  “有位副总,从我去面试时起就莫名其妙地对我有恶感,搞得我一见到他就紧张得不知道自己的手脚该摆哪才合适,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所以每天早上进公司前我都做无数次心理建设,在电梯里暗暗和自己说,就当是进了猪圈,就当是进了猪圈……”
  莫梨欢哈哈大笑,“有你说的那么离谱吗?”
  “这还不算离谱,最离谱的是——你们知道我的顶头上司是谁吗?”
  莫梨花大感兴趣,“谁?!莫非是你的初恋情人?”
  安之又叹,“是初恋情人就好了,大不了旧情复炽,吃他回头草杀他个片甲不留。”
  “那到底是谁?竟然会让你这么紧张。”
  安之静声,好一会,才再开口。
  “我问你们,如果上天安排你们和生命中一个比较特别的人重逢,那意味着什么?”
  “究竟怎么回事?你快点自动招来,别等我用你最怕的啤酒侍侯!”
  “我的老板是大学里的师兄。”过程很复杂,说白了其实也很简单,一句话就可以概括,“这位帅得号称万人迷的师兄曾经对我很好。”好到她曾不得不误会。
  看上去象花花公子的男人,一旦对女孩子温柔起来会天下无敌。
  花名在外的关旗陆,最拿手的就是浪漫和情调。
  但他与她那些有限的相处时光里,却完全没有掺杂这些东西,反而特别真挚。
  他只是在不经意之中对她很好,好到令她觉得他以着一种不是男友的特殊身份宠她,是那么自然而然,无奈美好的东西通常都不长久,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当她终于肯暗自承认其实对他早有一点点动心时,他却无声无息地从她的校园生活里消失了。
  故事还没来得及开始,轻悄美梦已经碎成海公主的泡沫蔷薇,这个世间确有美丽童话,只可惜最后与她擦身而过。
  “那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莫梨欢直逼重点。
  安之嗤笑,“你应该问我他现在有几个女朋友。”
  象他们那一类都会中的金领新贵,虽然爱车才是老婆,但搞不好女人比钞票还多。
  “女朋友多说明他还没定下来,你机会大大的,先收了再说!”
  “这种机会不要也罢。”安之的笑容有些淡,带有三分认真。
  那份伤害虽然不深,却细细地,十分绵长,一丝丝地拉割,令人只觉得疼痛,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找不到地方下药疗伤。
  她老鼠不怕,蟑螂不怕,但,现在很怕暧昧的草绳。
  尤其还是咬过她的那一根。
  曹自彬插进话来,“我看你的样子却好象有点心烦意乱。”
  安之嘿嘿一笑,“女人嘛,通常都是嘴里说一套心里想一套地啦,而且帅哥当前我碰不能碰,吃不能吃,如果还连一点心烦意乱都没有,那你可以怀疑我喜欢的是梨欢同学了。”
  她倾身一手搭向莫梨欢的肩膀,嗲声道,“亲爱的——”
  莫梨欢不但不怕,反而手一勾抬起她的下巴,“亲爱的,你又想舌吻了吗?”
  安之即时尖叫着从座位里跳起,“太过分了!你再这样调戏我!小心我把你直接扑倒,撕衣服,上下其手,得逞兽欲,然后起身抹嘴走人!”
  莫梨欢挑衅地鄙视地看她,“来啊,本事那么大你来咬我啊。”
  曹自彬笑,“你们两个变态。”
  两女同时斜睨他,安之一脸严肃,“曹同学,请保持一点公德心,不要随便歧视变态,尤其我们还处在变态的深度进化过程中。”
  三人笑作一堆。
  闹够笑足已是几小时后,如往常一样,结帐后习惯从江边幽静的情侣路散步回去,橘黄的路灯异样温馨,莫梨欢把曹自彬撇在一边,挽着安之的手臂慢悠悠地走,有微风吹来,在这样的夜晚,安之的心口不由得浮起一丝几丝以为已经遗忘的记念,思绪由是变得飘渺。
  “如果你真的觉得压力大,做得不开心,换一份工作算了。”莫梨欢认真道。
  安之侧过头来,“什么?”明显刚才没有听进去。
  她心不在焉的眸光从莫梨欢脸上收回的刹那,被旁边铁丝网内站定不动的身影摄住,那一网之隔的网球场内,应是走过来拣球的关旗陆迎上她惊异的视线时,如常露出一抹微笑,神色没有任何意外,仿佛他已静站在那里好些时候,只等着看她会不会回眸。
  安之记得他与她之间曾有过的默契。
  读大学的那四年里,安之每年都会去一趟故宫。
  在一个下雪的冬日,他陪她逛故宫。
  信步闲庭,走到御花园时,两人不期然侧首对视,双双说了句话。
  关旗陆说,“累了吧?”
  同一瞬间安之说,“好累哦。”
  话声落时两人都怔住。
  如此心意相通,似在那特定一刹相互感知了对方灵魂的神秘所思,叠口齐声说了出来。
  安之收回思绪,飞快定了定神。
  还不待她作出反应,面带笑意的关旗陆已向她招招手,指指场地内,示意她进去。
  “你看什么?”见她停下不动,莫梨欢疑惑地调过头来。
  “没什么。”当安之再回首看去,球场内关旗陆早已离开网边,她连想回绝也已没机会,对莫梨欢道,“刚才见到熟人,我进去打声招呼,你们先回去。”说完转身往回走,拐过右边的短道,沿着兰桂坊楼前的长廊走向球场入口。
  没几步已看见白衣白裤的关旗陆拎着黑色网球袋子和同伴一起出来。
  她站定在原地,等候他们过来。
  当看清关旗陆身边的男子时,安之微微一怔。
  不待关旗陆开口,迎上他的两道柔和目光,她未语先笑,“打球居然不叫我。”先前那一丝丝微妙不明的意绪,在她看似坦荡无邪的脸容下烟消云散,暧昧从来容易,打破也从来简单。
  关旗陆凝视她几秒,才笑着道,“我来介绍,这是我新招的市场助理,也是我大学里的师妹叶安之,这位司寇,我们飞程集团的大少爷。”
  司寇客气道,“叶小姐。”
  安之好奇,这两人一个是正牌太子,一个是后宫属戚,怎么会搞到一起?
  她笑应,“寇少。”
  出乎意料的称呼,让原本神色淡冷的司寇抬睫看她。
  安之轻笑,“叫你司总很老气啊,你不觉得吗?”她侧了侧头,“还是寇少好听。”
  司寇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向她伸出右手。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打完球,他的掌心异样炽热,安之的手被那股暖意烫得在他掌中轻微地定了定,而相反地,这轻轻一握却使安之的柔软小手给司寇躁热的掌心带来一股清凉,象夏日里握上一件冰凉玉器,十分舒服。
  他看她的眼神骤然多了一抹新奇。
  “走吧,一起吃消夜。”关旗陆神色有些淡,率先走向兰桂坊。
  安之站着不动,“师兄,我刚吃完不久,现在吃不下呢,这个钟点我也得回家了,再晚要被老妈子骂的。”
  司寇半信半疑,“不会吧,你已经工作了你妈还骂你?”
  安之点头如捣蒜,“我老妈的口头禅是,子不教,父之过,女不骂,母之错。”
  司寇哈哈大笑。
  关旗陆回过头来,唇边一丝似笑非笑,“既然这样,我也不留你了,再见。”语气中罕有地隐隐飘出疏离隔陌的冷意。
  司寇惊讶地看他一眼,再看安之的笑脸已变得有些僵然,心头即时明白过来。
  隐去目中一丝含义不明的暗光,他笑咪咪地对关旗陆道,“下次再吃消夜吧,我约了朋友在the place,大晚上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安全,你做师兄的送送她,我先走了。”不由分说向两人挥了挥手,径自大步去远。
  关旗陆按下心头那抹不请自来的轻微烦闷,看向安之。
  她的面容异常静淡,连带着说话也是淡淡地,“我家就在人民桥对面,走回去才十分钟,你开车反而很麻烦,要绕单行道的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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