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骄子下-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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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宋玉的麻烦
宋玉呈大字形躺在床上，瞪着帐顶发呆，更确切的说，是发愁。
他在莫天那儿晃荡了几天，果真把宋默依“晃荡”出了火花，借口过生日，软硬兼施地把他给“请”了过来。
年轻女仆这时俏生生地来到门边，小声禀报：“宋先生，夫人请您过去喝茶。”
“什么地方？”宋玉没动，只懒懒地问了一声。
“西园。”女仆任务完成，非常见机地悄悄溜走。
宋玉依旧盯着帐顶，过了老半天，才慢悠悠地从床上起来，慢悠悠地晃进壁橱，慢悠悠地换了身清清爽爽的丝质衣裤，然后慢悠悠地走出房门、下楼、出大门，再经过一条长长的紫藤飘香的长廊，西园到了。
茶桌摆在一个凉亭里面，亭子位于风口，亭里除了茶具茶点，还有一位衣带当风千娇百媚的俏佳人。只是，宋玉一看到这位“佳人”，脑袋就发麻。
“宋公子好大的架子，让佳人等候，有失礼数啊。”女子双目含笑，顾盼有神。
宋玉对这位“佳人”可没什么好脸色，翻翻白眼，没好气的道：“您老人家还没有玩够啊？”
“老人家嘛，日子过得比较无聊，好不容易发现桩有趣的事，哪能那么容易就玩够了的？”女子对“老人家”这个称呼毫不在意，看宋玉翻白眼，笑得更欢。
宋玉不理她，自顾自坐下，端起茶就要喝，只是，杯子到了唇边，突然停住，满眼警剔地看着女子：“你没在里边放春药吧？”
女子哈哈大笑，直笑得捂住肚子躬下身，等她好不容易止住笑，发现宋玉的姿式仍旧没变，那杯茶竟然还停在嘴边，于是说道：“喂，大美人，茶是拿来喝的，你举个杯子干什么？”
“我在等你回答。”c
“你就那么怕我？我老人家年纪虽然比你大了不少，但离人老珠黄还远得很，被我看上，换了别人，早高兴上了天，你怎么回事，三番五次地借故推脱，我就那么可怕吗？”女子说这番话的时候，依是笑靥若花，显然她也知道自己是在胡搅蛮缠。
宋玉干脆把茶杯放回原处──这女人太可怕，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女人现在又有话说了，她眉头一挑，道：“宋美人胆大妄为天下闻名，闹了半天，原来是有名无实，怕我这个女人怕到连茶都不敢喝的地步。”
她边说边走到宋玉身边，推推他的肩头，接着又说：“我说美人，你该不会是个纯０，见了女人就不举吧？”
宋玉忍无可忍：“默依夫人，你到底想要怎么玩，划出个道来。”他把“默依夫人”四个字叫得特别清楚响亮。
“我想怎么玩，你不早知道了吗，装什么糊涂？”这位“默依夫人”，尖着两指从桌上碟子里挑出一个小点心，送进嘴里，然后故意用舌尖掠过下唇，红唇香舌，放在这么个风韵无双的妙人儿身上，性感无限，只怕十个男人有九个都要看得发呆。
不幸得很，宋玉恰好就是剩下的那一个──看了女子的挑逗，宋玉如同见了蛇蝎一样，一下子站了起来：“夫人，我来是想和你好好谈谈，既然夫人毫无诚意，宋玉就不打扰了，这就告辞。”
“我们这不是正在谈吗？你一走了之的话，那就真没得谈了。”
听女子这样一说，宋玉无可奈何，只得再次坐下：“夫人，这个世上，你要什么没有？我真闹不懂，你干吗就非给我过不去？”
女子拉过把椅子坐到宋玉身边，喝口茶，淡淡道：“那你干嘛非给宋过不去？”
“你……夫人，请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敢跟他过不去吗？”宋玉作了个深呼吸，心里一再告诫自己，面前这个是妖怪，一定要沉住气、沉住气。
“你看，以前吧，宋只喜欢女人，可自从认识你之后，他把他那些个大大小小的情人全凉在了一边……我就想不通，就算你长得天姿国色，也还是个男人吧，怎么会让宋迷成这个样子，比那些个狐狸精还厉害？”
对于她的问题，连人见人爱的宋玉，也无法装出一副好脸色，没好气的道：“那你应该去问宋啊？找我干什么？”　“找他？他要知道，就不会被你迷住了。”女人嗤笑一声，边说边把玉手搭在宋玉肩头，“所以我来找你，想看看你到底好在哪里。你呢，也就认命吧，我这个人，从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宋玉肩一抖，把她的手抖落下去，然后转过脸，近距离看着女子，笑得一脸无辜：“夫人，我也实话跟你说，和人上床，我一向都不在乎，可要和你上床，除非我他妈活得不耐烦了！”
扔下这句话，站起身，出了凉亭──这女人不可理喻，根本没法谈判。
女子一点也不急，直等到宋玉走出凉亭，才悠悠然的开口：“宋美人，你想好了，你答应了我，宋饶不了你；你要不答应我，我饶不了你，你就看着办吧！”
说完这话，还不忘撒出一串银铃似的笑声……

宋玉走在长廊上的时候，心里头还在愤愤不平──妈的，怎么总是这么倒霉，老碰上这种邪门到了家的事情……宁肯演出三场貂蝉，也不想再见那个老妖怪！

（五十）宋玉的麻烦
宋玉回房不到半个小时，宋默依就闯了进来。
宋默依闯进来的时候，宋玉一双脚正架在窗台上，座下那张摇椅的椅背几乎被他压到了地面上，脸上还搭了本书，貌似很悠闲的样子。
宋默依劈手就把书扔了出去：“上次就警告过你，不要去招惹老太婆，你没事过那边去干什么？”话里话外全是火药味。
他多半比宋玉还要小，看上去只有二十一、二岁年纪，单轮五官外貌，也算清秀，可眼睛里面总有股狠劲，脸上的暴戾之气更是藏都藏不了，难怪会得个“小霸王”的绰号。
宋玉没有动，只把一双凤目瞪得斗大，咬牙切齿的道：“宋默依，你他妈听好了，我就算进修道院也不会去招惹你们家那位西太后──纯粹就一疯子！”
看宋玉气得半死，宋默依肚子里的气，竟奇迹般的消了。他一抬腿挤上摇椅，和宋玉一起把脚架到了窗台上面，然后嘻皮笑脸的问：“怎么，老太婆还在琢磨着和你上床的事？”
摇椅虽然宽大，但多出一个人来之后，立时挤得要命，幸亏是地地道道的上等红木，一时半会散不了架。
宋玉被他挤得难受，想要推开他站起来，却被宋默依死死抱住，于是扭过头骂他：“你有病啊，两个人挤成沙丁鱼，好玩是不？”
“这样亲热……”然后问了一句，“沙丁鱼是什么？”
“沙丁鱼”是什么，宋玉还真不知道，翻翻白眼，任命地躺回椅子上，一捅宋默依的腰：“我说宋霸王，你是不是也给你家太后大人找点事儿做，省得她一天到晚老盯着我。”
“想都别想，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夺权成功？你呢，就乖乖呆着，反正我老早就警告过你，你要敢上我妈的床，我就一刀宰了你。”
宋玉给气得笑了起来，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一样的不讲道理：“这下好玩了，我上她的床，你宰了我，我不上她的床，她宰了我，你说我倒是拿给你们哪个来宰更好？”
他象是越说越气，死命一挣，从宋默依手上挣脱出来，离开摇椅：“我上辈子又没有欠你们默依家的，凭什么受这种邪气，大爷我不玩了，惹不起我躲，成了吧？”
“刚来就想走？”宋默依也不起身，懒洋洋的道，“你就看你走得到哪儿去。”
宋玉转过身看他：“你什么意思？”
“上次你把我赶出门的事情我还没给你算帐，现在又想借故走人，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宋默依这时下了摇椅，来到宋玉面前，一把搂住他的腰，把他拉到胸前，“你不是花样挺多吗，我就不信你搞不定老太婆。”
宋玉那张脸真是说变就变，而且想怎么变就怎么变，上一秒钟还在瞪着宋默依，下一秒，已经亲热无比──他亲亲热热地搂上宋默依的脖子，凤目里边流出几分邪气：“这话可是你说的，除了上床，其它随我玩？”
宋默依眯着眼睛看他，看了几秒钟，然后唇就凑了上来，用舌尖轻轻摩挲着他的嘴唇，一语双关：“那就让我看看你能玩出什么名堂……”

能和“西太后”玩出什么名堂，就算宋玉想破脑袋，只怕也想不清楚。不过，和宋默依玩的名堂，就简单多了。
一番拥吻，然后坦诚相见，再然后，自然是滚到床上……只是，没想到关键时候，宋玉突然喊了停：“等等，等等，你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迷上我，如果你能把答案告诉我，我的麻烦就解决了。”
宋默依鼻子都快被他气歪了，喘着气恶狠狠的道：“这个时候……你是成心的是不？”
“什么成心不成心，要被你妈宰的人是我又不是你。”宋玉揪住他的手，死不放开。
“妈的，”宋默依一边下死劲压住宋玉，一边耐下心哄他，“老太婆的事，我们呆会再谈，现在……”
宋玉一脸温存地吻吻宋默依的脸颊，说出的话，却是气得死人：“现在怎么了，我觉得现在就是好时候。”
宋默依的脾气本来就不好，现在欲火怒火同时攻心，再也不理宋玉，不管不顾地强行冲了进去。只是今天宋玉别扭到底，就算他进了去，也绝不配合……到最后，射倒是射了，可这场性事的质量，与平素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与。

完事后，宋默依躺在床上盯着帐顶，满脸因为欲求不满而导致的不善。而宋玉，撑着头看了他一会，然后不怕死的问：“满意啦？”
宋默依一翻身又把他压下，咬着牙：“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宋玉纯良无比地眨眨眼睛：“哪有？你们两个我一个都惹不起，要死的那个，是我耶……”
说到此，狡黠地一笑，“不过嘛，反正死期不远了，我总不能让你们事事称心，是不是？”
“说了半天，你是非要让我去找老太婆？”
“废话，她是你妈，你不去，还能让谁去？”宋玉这时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发作了。
宋默依不再说话，翻身离开宋玉身体，重新躺回床面，再次盯着帐顶发呆。
宋玉捅捅他：“是不是怕你妈给你出难题？”
看宋默依不吱声，宋玉心头有了底：“她大慨会和你讨价还价吧？太后大人，可不象个闲得住的人。”
斜眼看了看宋玉，宋默依问他：“怎么，你有好主意？”
“我这个人又懒又笨，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至少，我好象还从来没有坏过你的事。”说这话的时候，宋玉知道，默依夫人那边的麻烦，暂时可以放一边了。

──这就是宋玉，他的法子，不一定聪明，甚至很笨，但总是管用。

（五十）山雨欲来

老妖怪那边，宋玉并没有能够放开多久，不过两天时间，默依夫人的贴身女仆又站到了门前。
这一次，宋玉正在跟他的手提电脑较劲。宋默依收走了他的手机，网络也给掐断了，连家里的电话，都只能打进不能打出，如此一来，宋玉等于完全与外界断了联系，用小霸王的话说：这是对上次宋玉赶他出门的小小惩罚。宋玉虽然气得要命，也只有干瞪眼的份──现在是在宋霸王的地盘上，而小霸王的名号，并非凭空而来。
宋玉抬起头瞄了眼年轻女子，赶在她开口之前，不高不低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声“不去”，然后又低下头摆弄起桌上的电脑。
女仆微微一怔，突然开口说道：“听说少爷断了宋先生与外界的联络，宋先生难道就不想知道原因？”能够成为默依夫人的贴身女仆，果然是个伶俐的角，一句话，点到了宋玉的弱处。
宋玉听得心里一动，冷笑一声：“难道你们夫人就会告诉我？”
“告不告诉在夫人，我们做下人的，哪说得准。不过先生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
因了这句话，宋玉再次穿过那条坠满紫藤的长廊，来到了西园。
只是，主客两人刚刚不咸不淡话里带话地寒暄了几句，茶都还没有开始喝，宋默依就出现在了院门处。

“哟，我儿子今天这么孝顺，有时间陪妈喝茶？”俏佳人裹了身绿色纱丽，乍看宛若二八少女，近看也不过二十八、九岁年纪，能生出宋默依这么大的儿子，倒也是桩奇事。
更令人称奇的，是这对母子的关系。
宋默依盯着他母亲，满眼满脸的竭立忍耐：“母亲，不该说的话不能多说，这个道理，好象是我六岁的时候，你教给我的。”
“真是个好孩子，还记得那么多年前妈妈教的东西。”边说边站起身，走到宋默依身旁，亲亲热热拉住他的手臂，“来，坐下喝口茶，陪妈妈说几句话。”
如果说刚才凉亭中的气氛是面和心不和的尔虞我诈，多出个宋默依之后，空气里骤然加进了点硫磺的味道，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要爆炸着火，就连宋玉，都开始提醒自己，避得开的火烛，最好就不要去碰了。
当然，避不避得开，很多时候，不由他决定。
果然，宋一坐下，眼睛就瞪上了宋玉：“不是叫你不要往这边跑吗？怎么老是和我做对？”
──靠，你是我什么人，叫我做啥就做啥？
心里这么想着，那张堪称天下第一的美人脸上，却笑得一如继往的惊心动魄：“宋霸王，出来透透气都不行？难不成你真要把我锁起来？”
“对，透气也不行……你要是再敢到西园，就试试看我会不会锁你。”
“宋霸王你这话说的，象是我宋玉成了你默依家的一分子。”
“扑哧”一声，绿衣佳人笑了起来：“美人作我默依家的一份子，倒是个好主意……还是我儿子厉害，敢锁大名鼎鼎的‘锦绣园’四公子！”
“我还当二位没听说过‘锦绣园’呢。”宋玉依旧笑得没心没肺，只是话里的怒气，旁边两人怎会听不出来──他是真动气了，自出道以来，还从来没人这样对待过他。
“‘锦绣园’嘛，以前是听说过，至于以后嘛……”轻飘飘地说出前半句话，默依夫人这时端起茶杯，故意停在了关键地方。
宋玉心里“咯蹬”一下，难道……真的是……，这也太快了吧！莫非是消息走漏了？怎会？
心里正转着各种念头，漂亮女人这时又开了口，不过这次，是对她儿子讲的：“宋你这是什么眼神，象头恶狼似的，妈可什么都没有说啊。”
出乎宋玉和默依夫人的意料，刚刚还在用恶狼般的眼神死盯着他妈的宋默依，忽然笑了：“母亲，您老人家就是说了也没关系。”
转过头看着宋玉：“告诉你也无妨，省得你一天到晚到处乱跑……秦凤眠已经开始追捕你们几个，只怕再过几小时，他的追捕令就会成为道上特大新闻，花红上亿美金，想拿这笔钱的人，肯定少不了。”
“追捕？”
看着宋玉瞪大了的凤眼和他脸上满象那么回事儿的迷茫，绿衣夫人又是一声娇笑，宋默依眼里也露出了作狎的神情：“你也不要给我装糊涂，从刚刚到手的情报看，这事儿，你也有份……你还真让我大吃了一惊，看来要重新评估你了。”
看宋玉张口欲言，笑得更加可恨：“游说我的事情，你还是省省吧，乱世，于我来说，是桩好事，加盟哪边，还是等他们几方人马打出点成绩之后再说。至于你嘛，就规规距距给我呆家里。”
──看着心情甚佳的宋默依，宋玉明白了一个事实：这一仗，不论输赢，只怕他都得呆在默依家里了。

一言不发地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向亭外走去──再面对这两个大小妖怪，他实在不敢担保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亭子里两人，也由着他离开，都没有出声，多半这对母子之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刚出得凉亭，就见管家急冲冲地奔了进来，不只额头上满是汗珠，就连那身衣服，似乎也浸满了汗水，而他脸上的神色，虽然还不至于张皇失措，但也只能说是强自镇定。
看见这位向来从容自若收放有度的管家如此失态，宋玉不自禁地住了脚步。
“少爷，夫人，有位自称是伽逻……大……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