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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孤王甚慰 作者:海青拿天鹅(晋江金榜vip2014-03-16完结)-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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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一路辛苦,听说今日大漠里的风沙厉害得很。”则莫亲自用银杯盛了美酒,给客人洗尘。
  “可不是。”那人解下头巾,一双褐色的眼睛带着淡淡的笑意,“我差点是我祭祀不够,惹了昆仑神呢。”
 


☆、第60章 姑墨(下)

  夜里;伎馆里变得热闹起来。
  来喝酒找乐子的人一拨接一拨;初华一直都是做着些简单的活;跟着人去送果子,送酒菜。各处厢房里都是灯火通明;乐声和男女的调笑声;打开门;时而春光无限。
  初华这些天来已经学会了眼不见心不跳;低着头进去,低着头出来。
  不过,她会瞅着机会,在给陌生客人递酒的时候;问一句“你会说汉话么?”
  可惜,大多数人以为她在说什么听不懂的祝酒词;对她笑笑;剩下几个则压根没听她说什么,色迷迷地伸出手来想占便宜,初华忙不迭地逃跑开去。
  伎馆开门迎客,各色人等应接不暇。阿纳八面玲珑,丰腴的身上穿着丝绸袍子,涂脂抹粉,风韵犹存。
  千夫长尤多出身贵族,也是此间熟客。见他来到,阿纳连忙迎上去,行礼道,“尤多大人,可许久未见你了!”
  尤多喝了酒,看到她,笑眯眯地说,“给我两个美人陪酒,还要歌舞。”
  阿纳连忙应下,让仆人将尤多引到厢房里去。
  没多久,门前又传来仆人高声问候的声音,阿纳连忙走出去,却见是则莫。他带着一个人过来,神色有几分恭敬。
  阿纳满面笑容地迎上去,则莫伸手就给了她一袋钱,道,“阿纳,我今日有贵客,酒肉、美人都要最好的,安雅和阿依在么,让她们也来伺候。”
  见他如此大方,阿纳笑得眼睛眯起。再看向那客人,只见他穿着长袍,头巾遮了半张脸,看不分明。做生意,各取所需,不该问的不多问是规矩,阿纳向那位客人行了礼,亲自引他们到最好的厢房里。
  “花!花!”不远处,有仆人在喊。
  “哦哦!”一个清澈的声音应道。
  那客人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不禁回头,却对上阿纳的笑脸。
  “客人,请。”她施礼道。
  那人点点头,走入厢房之内。
  *****
  尤多对阿纳给他安排的厢房和美人都很不满意,趁着酒醉大喊大叫。
  “什么有人,刚才还空着!阿纳又带人进去了!”
  仆人赔笑:“那是客人先前定好的……”
  “让阿纳出来!”
  仆人无法,只得去请阿纳。
  阿纳正在则莫的厢房中说着话,听到仆人来报,只得告退,匆匆去安抚尤多。
  说实话,她很是头疼。
  这个尤多,靠着父亲当上了个千夫长,但好吃好赌,把家产都快败光了。他在这里,常年欠着账,但阿纳做生意惹不起,只能忍气吞声。此番稍有怠慢,他又大喊大叫,阿纳唯恐累得其他客人不满,连忙派了两个姿色上乘的美人过去,又给他添了些酒,尤多才消停下来。
  这伎馆的舞女十分出色,则莫让人在厢房中添了一道珠帘,隔着帘子,边饮酒边闲聊。
  安色伽不是头一次来姑墨,但都是匆匆而过,此番他来,是为了购进铜铁之事。
  姑墨的铜铁贸易由国中把控,一般人难以触碰,而则莫与上头关系良好,能弄到铜铁。安色伽想尽量隐蔽地做这事,则莫是个十分理想的人选。
  则莫领安色伽来伎馆,本是为了娱乐娱乐,有外人在,也不好谈正事,便聊起了最近各国的时事。
  “没想到匈奴这么快就垮了。”则莫叹道,“这个朔北王果真厉害。”
  安色伽道,“若那左贤王不反叛,逼得匈奴王引狼入室,也不会出这等大祸。”
  “听闻匈奴被打败,阁下亦是出了大力。”说罢,倒一杯酒,奉承地说,“匈奴困扰西域商路多年,这杯酒,当敬阁下!”
  安色伽笑笑,道,“阁下过奖。”将酒一饮而尽。
  “话说回来。”则莫放下酒杯,又道,“我等还以为朔北王会继续西进,没想到过了一个月,也没听到什么消息。”
  安色伽的目光微微凝住,片刻,道,“也许有什么事。”
  提到这个,他的心中忽而想起了那个叫夏初华的女子。这姓名是他让人打听到的,同时打听到的,还有她失踪的事。据说,她是在天山上出事的,掉进了河里,朔北王亲自领着人在那河里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她一根头发。
  她……死了么?
  想到窈窕的身影和那张脸,安色伽忽而有些怜香惜玉,再度饮下一杯酒。
  安色伽相貌英俊,服侍的女子频频为他倒酒添菜,安色伽却始终神色淡淡。
  聊过一阵之后,则莫搂着一个美人,对安色伽笑道,“这馆中不仅舞伎出色,美人亦是闻名。阁下不想试一试?”说罢,对服侍在安色伽身旁的两位美人使个眼色。美人们皆是会意,捧着酒杯,笑盈盈地上前。
  安色伽莞尔,摇头道,“多谢阁下,我今日赶路实在劳累,只想品尝佳肴美酒。”
  则莫讶然。他一直听说安色伽多金而风流,姬妾众多,红粉知己更是数不胜数,没想到今日口味竟是这般寡淡?
  他眼睛转了转,笑道,“阁下此言差矣,身体劳累,更要美人伺候才能恢复得快。”说罢,他低声道,“阁下要是不喜欢,此间还有中原女子,别处可都见不到呢。”
  “中原女子?”安色伽看着他,愣了愣。
  *****
  初华被人带着去给尤多送酒菜的时候,他正跟着一个美人打情骂俏。
  他满面油光,哈哈大笑,酒气混着口臭,初华隔着两步远都能闻到。心中不禁十分佩服美人们那若无其事的功力,换做自己,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不能捂着鼻子,初华只好屏住呼吸把盘子端上去,只求快点躲开。
  这时,尤多忽然注意到了初华,看着她的脸,一愣,“这里竟有个中原女子?”
  初华听不懂,只低头布菜。
  美人看看初华,道,“是啊,她是新来的,还不会说我们这边的话呢。”
  尤多打量着初华的身段,见初华要离开,突然伸手将她拉住。
  初华一惊,看着尤多,只见他盯着自己,笑眯眯的。再看向那抓在自己臂上的胖手,那股味道冲冲扑来,一阵恶心。
  小不忍则乱大谋。心里一个声音警告道。初华咬咬牙,装作害怕的样子,立刻抽回手。
  可尤多看着她这个模样,却更是来劲,一把将她搂过来。
  “长得颇不错,今夜你来陪我吧!”他说着拿起酒杯,就要灌她。
  初华用力推拒也挣脱不得,忍无可忍,目光一寒。
  *****
  则莫把阿纳叫来,让她把中原女子带来。
  “花啊,”阿纳笑吟吟的,“她正在干活,伺候倒是能伺候,不过,她不通言语呢。”
  则莫看看安色伽。
  安色伽未发一语,他承认,近来口味有些偏,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则莫如此热情,那么他恭敬不如从命。
  见他没什么反对之色,则莫了然,对阿纳道,“别的先不必说,先带她来看看。”
  阿纳心中欢喜,连忙让人去带来。她把那女子买来,原本还担心着短期内回不了本钱,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感兴趣了。心里盘算着,她可是个雏儿,初夜能卖好价钱……
  可正当她打着主意,仆人却面色惊惶地跑了回来,“阿……阿纳!不好了!花……花把千夫长给打了!”
  “什么?”阿纳听得这话,面色一变。
  厢房里,乱成一片。果子酒菜散落满地,家具七倒八歪狼藉一片。一干美人和仆人惊惶失措,见里面打得热闹,都围在门口不敢近前。
  尤多一只眼睛青黑,红肿的鼻子流着血,一边捂着一边指着初华大骂,“抓住她!杀了她!敢打我!杀了她杀了她!!”
  他的两个从人拿着刀,气势汹汹地朝初华砍过来。初华冷哼,将一张案几扔过去砸倒一人,又漂亮地扫起腿,将另一人手中的刀踢飞,将一碗佐味的胡椒粉迎面朝他泼去,那人呜呜哇哇地捂着眼睛滚在地上。
  尤多看得气急,冲上去想把她制住,不料,初华顺势将他的胳膊反剪,狠狠摔在地上,再往他的眼眶上补一拳,登时变得两眼乌青。元煜教她的擒拿术十分好用,初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打得痛快。
  不过,她知道不能恋战,既然生事,这个地方便不可久留,赶紧离开才是。
  初华从尤多的腰上拔了他的短刀,插在自己的腰上,趁人还没来,从窗口溜了出去。
  “她跑了!她跑了!”有人惊叫道。
  安色伽按捺不住好奇,跟着那些仆人赶到,见厢房中躺着的三个壮汉,不禁又是诧异又是好笑。一个女子,竟将他们都打倒了?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花呢?花呢?!”阿纳焦急地问。
  “窗户!从窗户跑了!”
  窗户?安色伽看着那打开的窗户,目光一闪。
  夜风清凉,初华蹬着窗台,一下窜上了楼房的屋顶。她这几日,在屋顶的角落里藏了些食物,在一些有钱的客人身上顺走了些财物,并且她还知道,城外的树林里常常会有赶不及进城的旅人歇宿,可以搞到马匹了骆驼……可惜材料不够,不然,她做出小丸来,能让方才那恶心的畜生每样吃个饱。
  那些混乱的声音从楼房里传出来,未几,还有匆匆的脚步声。初华找出自己藏的物什,打成包袱背在身上。月光高照,她顺着楼顶的木梯,跳到另一处房顶上。
  安色伽曾做过捕贼的官差,凭着经验,首先冲到离房子最近的一处围墙下。果然,一个身影猫着腰,刚刚跳到上面。安色伽用力一挥,手里的长鞭如灵蛇般飞出,将那人的脚缠住,熟稔地一扯。
  “啊!”女子站立不稳,从墙头尖叫着跌下来,被安色伽稳稳接住。
  那面容落入眼中,安色伽一愣,突然大笑起来。
  他不管她的挣扎,用健壮的臂膀将女子抱起,举得高高,让她的脸对着自己。
  初华又惊又怒,而待得看清了安色伽的脸,不由得诧异满面。
  贵族马贩子?
  她看着那双笑眯眯的眼睛,懵然愣住。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hua大人的霸王票~


☆、第61章 夜莺

  文远算着日子;原以为元煜再拖;一个月之后也会回到五原。不料;一道正式的命令传来,元煜暂治宜禾;朔北的所有事务;暂且交给文远全权处理。
  而宜禾城中;新的官署已经迅速建起;虽然没有五原完备,却能看得出元煜重整西北的决心。天山河谷里的搜寻已经结束,众人折腾了半个月,什么也没有找到。而宜禾城中的日常事务;也转到了收复失地后的戍卫和重建。
  不过,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元煜的变化;谁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朔北王。
  官署中,气氛很是压抑。
  元煜比从前沉默了许多,每日都把自己埋在各种公务和卷牍之中,不知疲倦。从前,他也是一个很勤快的人,但是相当懂得劳逸结合,还曾经教训过那些彻夜苦干的属官,说过劳而死是最不值钱的。但是现在,他早起晚睡,好像要把所有精力都耗光一样,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徐衡知道他的心情,忍不住劝道,“殿下,还是歇一歇吧,夏公子若是看到你这样,她也会难过。”
  元煜没有答话。他何尝不想歇一歇,可是稍有停顿,他就忍不住去想初华,她失踪前说的话,还有她跌落的那处山崖,想到她很有可能已经死去,并且连尸首都找不到,他的心就无法抑制地疼痛,空荡荡的,无法弥合……他只有让自己不停地做,不停地想,累极了倒下就睡,才能让自己稍微好受一些。
  他甚至还发了初华画像,传往天山附近的各处城池及西域各国,能提供线索的人,赏金一万。属官们曾提出异议,说此举无异大海捞针,且元煜刚破匈奴,这般举动,只怕会让西域各国认为他在发号施令。
  但是元煜没有退步,仍然我行我素。
  田彬的消息传来之时,元煜正在巡城,接到传书,立刻出发,彻夜赶往车师。
  车师距离宜禾不远,是一座商业繁荣的城池。自从匈奴被元煜攻灭之后,西域人心惶惶。车师国王却十分看得开,向宜禾提供粮食,主动示好。田彬到此追查初华的踪迹,城中的官吏亦不敢慢待,全力配合。
  “小人按殿下的吩咐,在各处人市查问近来曾在匈奴一带收购人口的人贩,听闻此人曾经收得一个中原女子。小人追踪而来,在这城中。”牢房前,田彬对元煜道。
  元煜颔首,道,“你们问了么,他说了什么?”
  田彬道,“我们捉到他的时候,他喝得烂醉如泥,不久前才醒来。他说,他那个中原女子的确是匈奴收来的,不过是别人转手给他的,从何而来,他不知道。”说罢,又道,“我也问过别的知情者,此人确实是个专做二道买卖的人贩子,应该没有撒谎。”
  元煜沉着脸,亲自去审问。
  牢房里,臭气熏人,一人缩在角落,看到有人来,更加害怕,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
  “他说,他什么也没做,凭什么抓他。”译人在一旁道。
  元煜让狱卒把牢房的门打开,走进去。
  只见那人中等身材,面色黑黄,身上的衣服也有几分体面,只是进了牢里尽是脏污。
  元煜站在他面前,拿出初华的画像,问,“你卖掉的那个中原女子,是这个么?”
  译人把他的话译了一遍,那人看着画像,左看右看,皱皱眉,答了一句。
  “他说好像是,又好像不是。”译人道,“那女子十六七岁,到他手中的时候,已经快死了。”
  元煜的心猛然揪起,道,“她现在在何处?!”
  那人吓了一跳,看着元煜和他身后的人,知道他们定然来头不小。
  心中不禁打鼓,他以贩奴为生,在他手下卖出去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没想到,如今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很平常的生意,竟然引来了祸事!牙一咬,他想着要是承认了,说不定自己辛苦挣来的钱会被罚没,不如不认,这里是车师的地盘,这些中原人不能拿他怎么样。
  想着,他突然大吵大嚷起来,语气凶横。
  “他说,他刚才酒没醒,听糊涂了。”译人连忙道,“他说他从来没卖过什么中原女人,还说……还说他的舅舅是车师国的守城官,他姨母是宰相最宠爱的姬妾,要是不放了他,他就让你们好看……”
  元煜面无表情,突然,“锵”地拔出剑来,田彬来不及阻止,已经劈了下去。
  宝剑嵌入石壁,离那人的脸不过毫厘之距,他吓得面如土色,身体筛糠一样发抖。须臾,大哭起来,嘴里嚷着什么。
  译人尴尬地说:“他说他救了那女人一命,是个大好人,只不过贪了点财……”
  “她在何处?!”元煜揪起那人的衣领,面色铁青地吼道。
  译人从那人支吾的声音中分辨出一个地名,“是……乌孙!”
  *****
  初华觉得自己的处境真是变幻多端。
  从前从百戏班牵扯到齐王,到皇宫,再到中山国,已经让她觉得不可思议;而现在,她一夜之间变成奴隶,又突然从一个随时准备逃跑的奴隶变成一个被人伺候的贵人……她觉得,要是将来拿自己的经历给孩子讲故事,他们大概会认为这都是编的。
  虽然她一直对安色伽没有什么好感,但是遇到他的时候,初华还是觉得看到了一线希望。
  安色伽不但把她带出了伎馆,还告诉她,元煜已经攻灭了匈奴,如今,从朔北到天山以南,全都在元煜的掌控之下。
  终于听到了元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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