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父-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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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安愣一下，随即移开目光，闪躲。
乔森看着脸色微红的顾安：“你为我，才会回来。”
顾安置若罔闻，偏着头不说话也不看乔森。
乔森俯下身来将顾安圈进怀里，良久，低低的呜咽出声。
那天之后乔森忽然失去了再见顾安的勇气。
而在李赞这边，他在办公室里喝得烂醉，装疯卖傻的继续拖延。
顾舒玉？那对于他来说连床伴都算不上的女人，他根本就懒得理。
李赞也不多说什么。
乔森愿意酩酊大醉，他就由着他。
乔森喝酒，他就在一边泡一壶功夫茶作陪。
顾杏兰也在躲着顾氏的那群股东，所以乔森这边一时间也没人再来找事。
难得的风平浪静，却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假象而已。
司危时常不在，虽然从不肯说自己去哪里办什么事情，但每次站在窗前看见他上张嗔的车，李赞自然知道他的去向。
第七天，李赞看到顾安与张嗔和司危在魅色门口擦肩而过。
满下巴胡茬的乔森仍在睡，在梦里都皱着眉。
李赞抬脚踹他，乔森醒了却不动。
李赞冷笑一声：“Johnson，你岳父来了。”
乔森猛地坐起来，跟着一阵头晕目眩，缓了好半天才问：“他怎么来了？在哪儿？”
李赞坐下，给自己倒一杯茶：“他怎么来了要问你自己。现在应该已经上电梯了吧。”
乔森冲出去，又跑回来去办公室内的卫浴间照镜子。镜子里的男人面容憔悴眼中布满血丝，犹如恶鬼。
可乔森根本没时间好好收拾一下再去见人。
站在电梯前看着显示器上的数字跳动，乔森心跳的极快。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紧张过了。
随着叮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那一双好看的琥珀色眼眸直直的望进乔森的眼中。
乔森上前一步将顾安拉进怀里。
闻到顾安身上那股他所熟悉的淡淡香味儿，乔森心中唯有思念和委屈。
站在两人身后的李赞笑一声：“怕人不知道你们在一起么？”
顾安推了推抱住自己的乔森，微微的低下头去。
☆、030 （1037字）
乔森去洗澡，顾安和李赞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相对无言。
李赞给顾安倒一杯茶，放在顾安面前。顾安低着头不敢看他，低声道谢。
沉默片刻，还是李赞先开口：“Johnson跟你说了么？”
顾安稍稍抬头看他，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茫然。
李赞沉沉眼睑，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顾氏的事。我们想得到顾氏的股份。即使得不到全部，我们名下的公司这部分也必须收回。否则我们这些人，早晚死无葬身之地。”
顾安依旧看着他。琥珀色眼睛里的茫然淡去，随之而来的是波澜不惊。
李赞笑一声，他早该想到顾安这种人的心思有多玲珑剔透。
见乔森从浴室出来，顾安从带来的保温桶里倒出热汤，端给他。
乔森接过，送到嘴边喝了几口，被酒精麻痹了几天的味觉和胃渐渐的恢复过来，只觉得汤好香，肚子好饿。
顾安看着他，脸上难得的带着笑意，眸子里的神色极柔和。
李赞看不下去，微微偏过头，看向窗外。
看着顾安，乔森的脸色也跟着好了很多，喝完一碗又盛一碗。
顾安伸手按他的下巴。
那里青色的胡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鲜红色的血痕。
乔森尴尬的扯扯嘴角。他刚才刮胡子刮得急了，一不小心将自己刮伤。
他听见顾安低声道：“下次我帮你。”
乔森怔住，良久才点头嗯一声。心里美的几乎要飞上天去。
顾安抬眼看着他：“我先回去了。”
乔森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走，伸手拉住他的手腕。
顾安朝他笑笑：“晚上去我那里？”
看着那张难得带着笑容的脸，乔森摇摇头：“不。我现在就跟你走。”
李赞开了一瓶红酒，站在办公室里的落地窗前目送乔森和顾安相携而去。
乔森和顾安，司危和张嗔。
好像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了。
看着高脚杯中的液体，李赞却没有将它们一饮而尽的欲望。
他只抿一口，然后让那甘醇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慢慢品着。
他忽然想到自己早已过世多年的双亲。他们曾经何等恩爱，不知何时为何有了矛盾，进而演变成争吵、冷战，最后大打出手。
然后他们就一同死了。死在那套他现在仍旧居住的房子里。
每次回去打开大门，扑面而来的空气里似乎还夹杂着鲜血的味道和死亡的气息。
办公室里没有开灯。
夜幕悄然降临，李赞把那只高脚杯举到眼前。里面暗色的液体，似血。
☆、031 （1051字）
晚饭过后收拾停当，顾安窝在乔森的怀里看电视。
电视剧里的女人们勾心斗角，不过是为争一个男人的宠爱垂怜。
乔森看得压抑。
顾安靠在他怀里，微微的合着眼：“杏兰给我打过电话。”
乔森怔住，只觉得喉咙干涩、心脏骤然收缩，难受不已。
他哑着嗓子问：“她说什么？”
顾安睁开眼睛看他。乔森心虚。顾杏兰会说什么其实他一早便心知肚明。
乔森收紧手臂，将顾安抱紧：“你要回到她身边么？”
顾安没有立即回答，静了半晌，才轻声问：“怎么回去？”
停片刻，顾安又说：“那个男孩儿跟我说了。”
乔森愣住：“阿赞？说了什么？”
顾安看着他：“他说你们需要得到顾氏的股份。”
乔森望着顾安的眼睛。这些天所想到的要说的话，整理的思路，通通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需要了。他要说的，顾安全都明白。
乔森微微的低下头，叹一声：“我不想你去。我不想以失去你为代价，去得到那些没用的东西。”
乔森将顾安抱紧：“我不是没想过放下这一切带你远走高飞。可是，如果失去之一切，我还能做什么？如果我走了，阿赞和阿危怎么办？”
顾安轻轻的拍着乔森的后背。
人终究败给舍不得、放不下。嘴里告诫自己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却往往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
待乔森平静一些，顾安趴在他的肩头：“我会去和杏兰和好。为你。”
乔森身子一僵，一时间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肩头传来温热的潮湿感，乔森怀里的人在微微颤抖。
不待他说什么，耳边便传来老男人沙哑的声音：“你会等我回来，对吧？”
乔森抱住顾安哭出声来。
他要怎么解释？他要说些什么才能让顾安相信，他并不是因为想要利用他得到顾氏的股份，才和他在一起？
乔森哽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也根本不敢再说任何一个字。
他不怪顾安多想，只恨自己不够强大。
乔森终于看清那张脸上的泪痕。
他看见顾安在轻轻的翕动鼻翼，凤眼微微泛红，泪水让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更晶莹。
顾安坐到他腿上，低头去吻他的嘴唇：“别说，什么都别说。”
有不属于自己的泪水落到脸上。明明刚刚离开那副瘦弱的躯壳，却已经凉的刺骨。
乔森回应着顾安的吻，同样的热情，却也同样的凄凉。
起身，顾安瞧着他凄然一笑：“若我回来你却不在，生不如死。”
☆、032 （1647字）
乔森将顾安的决定告诉李赞，李赞听罢淡淡一笑。
乔森看着李赞，脸色并不好看。
李赞毫不畏惧的回看着他：“一箭双雕。”
乔森黑着脸：“什么意思。”
李赞倒一杯茶，不急着喝，端起来放在鼻下闻了闻：“和顾杏兰重修旧好难道对顾安来说没有好处？他这次回顾家去，不管成功与否，都会让你觉得自己对他有所亏欠，不是么？”
乔森沉默。
脑海里闪现的却仍是顾安那双正在落泪的眼睛。
他该怎么向李赞诉说自己从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看到的绝望和凄凉？
若不去用真心爱一个人，就永远无法对那个人的痛苦感同身受，永远无法体会那种痛苦带了的心如刀绞。
乔森忽然觉得自己变了。或者变得不是自己，而是整个世界。
司危回来，脸色不太好，但精神还可以。
乔森扭头看他，司危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脖子。
李赞看着司危衣领下根本遮掩不住的吻痕冷笑。
司危有些尴尬的拉了拉领子，欲盖弥彰：“那个，呃，大家好。”
李赞喝一口茶，并没有理会司危的意思。
倒是一旁的乔森有些看不下去：“阿赞。”
李赞抬眼看向乔森，清秀的脸上依旧带着若有似无的笑，但他周身的温度却似乎有所下降，乔森皱眉，司危不禁打了个寒战。
可转念，司危却生起气来。
他几步走到李赞近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张貌似人畜无害的脸：“阿赞，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难道就要这么断了么？阿嗔到底怎么你了，为什么你看见我们在一起就总要摆脸色？”
李赞抬眸看他一眼，唇角上翘，勾出一个笑来：“阿嗔，叫的真亲密啊。”
司危被李赞冰冷的眼神刺得退缩。但想到张嗔，就又挺起胸膛：“自然。我们两情相悦！”
乔森注意到李赞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放空。
司危并没有就此住嘴：“阿赞，你爸妈的死我们也很难过。但你不能因为他们的不幸而否定所有的爱情。难道你这辈子没爱过任何人吗？”
李赞看着司危，眸子里的神色很冷：“爱？什么是爱？等莲和魅色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的时候，我或许会考虑你所说的两情相悦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司危一怔，随即气急：“阿赞，你能不能别这么多疑！如果你不肯去全心全意相信别人，又何必要求别人全心全意的信任你？！”
垂了垂眼睑，李赞复又笑起来，笑得云淡风轻。
他问司危：“张少说什么？”
司危一怔：“什么什么？”
李赞神色依旧：“床都上过了，他不会不许诺你什么。”
司危气急，伸手去抓李赞的衣领，隔着茶几将他从沙发上拎起来：“李赞！你到底有完没完！阿嗔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李赞不反抗也不说话，表情亦没有变化。一双漆黑的眸子如两池无底之水，看得司危瑟缩，不由自主的畏惧。
乔森上前把两人拉开，按着司危让他坐下。
司危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平静下来。
他看着李赞，尽量缓和自己的语气：“阿赞，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弟还亲。我不想因为这点事影响咱们之间的感情。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司危也不是那种会拐弯抹角的人。”
李赞倒两杯茶水，递给两人，淡淡道：“你玩不起的。”
司危将手中的紫砂茶碗重重摔到桌上：“我没有玩！”
李赞抬眼看他，笑一下：“你中毒已深。”
司危气得手抖，恨不得立即跳起来去把李赞压在身下狠狠揍一顿。
乔森虽然不喜欢李赞自以为是的口吻，但仍看出端倪：“阿赞，你很了解张嗔？”
李赞浅笑一下，并未回答。
看着李赞那双眼睛，乔森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到了肚子里。
司危大叫一声够了，然后起身，愤愤离去。
李赞看着沙发上空着的位置，一时间也有些茫然。
或许，真的是他冲动了。
苦笑一声，李赞低头，仿佛自言自语：“恋爱中的人没，都是傻子。”
☆、033 （1112字）
顾杏兰让顾安搬到顾家老宅去住，顾安愣了愣，随即微微垂着眼睑，摇了摇头。
顾杏兰的脸上难免露出失望的颜色。
柔和的橘色灯光下，顾安朝她笑笑：“杏兰，不是我不愿意，只是——”
顾杏兰的眼中瞬间燃起希望：“只是什么？”
顾安抿了抿嘴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顾杏兰只得等着，不敢催促。
半晌，顾安道：“杏兰，我害怕。顾宅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我如芒在背。更何况，我和舒玉……”
顿一顿，苦笑一声，继续道：“现在我的名声不好，那么多奇怪的传闻，真真假假，现在就连我也怀疑那些是不是真的发生过，才让那些人说得头头是道。我不想让你跟我一起陷进去。”
顾杏兰忙伸手去抓住顾安的手。她觉得愧疚。不仅仅是因为这些年来她对顾安的苛待，更因为纵使如此，这个男人仍肯为她着想。
然而，她却永远不敢对他说出真相。
不敢告诉他，关于他的一切负面新闻都是她为了转移人们的注意力而用的手段，都是她一手安排下的局。
顾杏兰看着顾安，满眼期待：“那我去你那里——”
不待她说完，顾安便轻轻的摇了摇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有疼惜：“杏兰，我那里条件太差，我不想委屈你。”
顾杏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迫切的想抱住面前做了她二十几年名誉丈夫的男人，但她所有的想法却都遭他拒绝。
顾安微微垂了垂眼睑，再看向顾杏兰的时候眼中的神是征求：“要不，再买套房子吧。只属于咱们的房子。”
顾杏兰听了，立即眼前一亮，连连点头。
顾安却又犹豫：“我手里的钱倒是够首付。”
顾杏兰愣住：“首付？直接全款不就……”
顾安身子一僵，眼里的神也跟着变了：“杏兰，我不想再听见人说我是小白脸，娶你只是为了钱。”
顾杏兰动容。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男人，此刻却带给了她如此温暖的感觉。
她点头，眼角含着喜悦的泪水。
顾安朝她笑笑，不动声色的抽回被她抓了许久的手。
从餐厅出来，顾杏兰倚在顾安身边，脸上竟带着孩子般的笑容。
路灯下，顾杏兰微微抬头看向那张时隔二十几年仍旧好看的脸：“若，咱们把结婚证领了吧。”
顾安停住，看着顾杏兰的脸，微微发怔。
顾杏兰轻轻摇晃着他的手臂：“这张证我欠了你二十二年。让我还上好不好？”
顾安笑一下，微微弯起的眼睛掩住了那双琥珀色眸子里冰冷的神：“好。”
顾杏兰笑开，踮起脚尖去吻顾安。
顾安下意识的躲，身子却又硬生生停住。顾杏兰没吻到顾安的嘴唇，却在那张白皙的脸上印下了浅浅的唇印。
☆、034 （1494字）
坐在客厅里沙发上的乔森有些焦躁。
新置办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都是自他进门之后抽的。
要不是浴室里一直传来水声，乔森甚至会以为顾安是不是就那么消失掉了，所以才这么久一直没出来。
又将一只烟撵息在烟灰缸里。
乔森实在坐不住，去敲浴室的门：“顾安？”
没人应声。
乔森试着推了推，门并没有上锁。他轻而易举的的推门而入。
面前是那单薄的身子。水线下，朦朦胧胧，白皙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乔森一惊，伸手关了花洒，用浴巾将顾安包裹起来：“你在干什么！”
琥珀色的眸子看向他，顷刻间落下泪来：“好脏……”
乔森愣住：“你们——”
顾安扑到他怀里哭着摇头：“没有，没有……可是我不想她碰我……好脏，我觉得自己好脏……”
痛苦的情绪顺着血液流经全身，乔森只觉得几乎疼得窒息。
他低头去吻怀中哭得压抑的老男人：“对不起，对不起——”
顾安的双手攀上去，圈住乔森的脖子，狠狠吻回去：“别离开我，求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