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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英雄志-第2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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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问,三人又过十来招,萨魔武功太高,拳脚路数又怪,韦子壮正面抵挡,卢云一旁掠阵,两人虽然联手,兀自遮拦多,进攻少,每回萨魔使出怪招,韦子壮难以防御,都靠卢云施展重手偷袭,方才救了性命。另一厢暴民人多势众,下手又狠,众兵卒血战不敌,渐渐退后,看来大门是守不住了。
  情况危急,急听巷外传来阵阵马蹄声响,竟有千余人行向柳府,卢云心下一惊:“好一个江充,援军居然来得这么快?”韦子壮见了大军行来,也是微微一惊,柳府若给萨魔强攻而入,后果实在不堪设想。韦卢二人心中惶急,却也无计可施。
  马蹄声响中,千余骑傲然行来,众军盔甲晶亮,腰挂钢刀,当先两人领军,一人身形高壮,手上带着铁手套,却是伍定远。另一名男子身穿朝服,面如冠玉,正是杨肃观。卢云大喜:心道:“原来是自己人,真是吓死人了。”
  锦衣卫众人见了这等阵仗,只吓得魂飞魄散,杨肃观提声喝道:“我等奉太后之命,提兵进京,保卫王府胡同安宁!你们快快离去!”他手举一面黄招,正是景福宫下来的太后喻旨。卢云松了口气,心道:“刘总管造反,皇上在气头上,什么都不顾了,天幸还有太后在,总算有人主持公道。”
  锦衣卫人众见了太后的手谕,自知难以抗拒,只得悻悻离去,萨魔这厢却不受朝廷约制,仍在率人猛攻,杨肃观摆下阵式,命人放箭抢攻,立时射死十来名暴徒,萨魔大怒之下,仰天一声狂吼,便要往守军杀来,便在此时,一道紫光后发先至,挡在萨魔面前,正是伍定远来了。
  伍定远冷冷望着萨魔,道:“你如果想打,伍某奉陪到底。”萨魔吃过伍定远的亏,见他忽尔到来,只得往后退开一步,看萨魔眼中惊怒不定,对伍定远真是又怕又恨。
  大援已到,形势逆转,锦衣卫与暴民凶徒先后离去,杨肃观便命守军围住王府胡同,保护一众王公大臣。情势棺定,众人各自过来见面,杨肃观、伍定远二人面容困顿,看来这几日京城形势险恶,他们定是劳碌异常。
  局面混乱,众人无心寒喧,各自进府,韦子壮边走边问,向卢云道:“这几日宫中乱成一片,大家都赶着离京避祸,你怎么反而回来了?”卢云摇头道:“我人在外地,没人给我报讯,哪晓得生出这许多事来。”
  杨肃观一旁听着,便问道:“顾伯伯府上情况如何?”卢云道:“我刚从顾府过来,天幸没给暴民滋扰。”杨肃观沉吟道:“这会儿没事,你还是先回去。顾家侍卫虽多,却无高手,不能没人照应。”
  说话间,众人先后进厅,柳昂天已在厅心相候,一旁还坐着十来名家眷,人人面色凝重。一名男子迎了上来,卢云见他白白胖胖,模样颇似柳昂天,却不知是谁。韦子壮带着卢云拜见了,原来那人便是柳昂天的公子,名唤云风,柳昂天官高爵重,泽荫诸子,柳家受封山西,诸子世居封地,甚少返京,只因年关将届,这才回来团聚。卢云这是第一回见到他。
  众人坐了下来,杨肃观秉道:“侯爷,咱们已将威武兵营的军马带来,这几日不论锦衣卫过来骚扰,还是暴民前来生事,都有因应之道。”柳昂天微微颔首,道:“辛苦你们了。”
  卢云站起身来,拱手道:“卑职匆匆回京,未及禀明侯爷,还请见谅。”柳昂天叹道:“卢贤侄来得不巧了,京城兵荒马乱,皇上无心早朝,你这番返京述职,恐怕要无所事事好一阵了。”
  卢云想起腊月二十的审案,当即问道:“现下刘敬已倒,那大理寺会审江充一案,是否还如期审讯?”柳昂天颔首道:“目下京城虽是戒严,但照徐忠进徐大人的意思,他依旧要如期审案。”卢云赞叹道:“真不愧是徐铁头!现今江充势大,他居然挑这时候办案?”
  柳昂天仰天大笑,意兴甚豪,大声道:“这个自然,否则他怎称得上铁头二字?”
  卢云松了口气,刘敬虽然倒台,但朝廷还是有反制江充的正气,想来众大臣尚有退路,倒不至祸亡无日。
  卢云转头望向四周,问道:“秦将军呢?怎没见到他人?”众人听得此言,面色都是一变,各自低下头去。卢云心下奇怪,问向伍定远,道:“伍兄回来得早,可曾见到秦将军?”
  伍定远听了问话,却是轻咳一声,转头看向杨肃观,并不言语。
  伍定远比他早一月离开长洲,自当与秦仲海照面,卢云心下起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问道:“仲海人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快说啊?”杨肃观叹息一声,道:“你刚返京不久,需先歇息一阵,咱们慢慢再说不迟。”
  杨肃观话声未毕,忽听一声哽咽,似有人在哭泣,卢云转头急看,却见柳门一名女眷泪洒当场,哭泣甚哀。卢云吃了一惊,待要相询,柳昂天却是重重叹了一声,挥手道:“卢贤侄这几日好生歇息,过两日得了空闲,老夫再与你说吧!”
  卢云见众人神情凝重,各自沉默不语,料知必有大事生出,他们既然不愿多说,卢云便起意自行查访,便道:“既然侯爷吩咐了,下官便先走一步,明日再来商量事情。”说着朝厅上诸人一一拱手,便自出厅。
  伍定远抢了过来,道:“京城大乱,路上歹徒极多,让我送你回去吧。”卢云心下大喜,知道伍定远私下有话要说,点头便道:“如此多谢了。”
  两人行出府去,伍定远见后头无人跟来,急急把卢云拉到一旁,低声道:“秦将军被捕了!”卢云面色大变,惊道:“被捕了?”
  伍定远点头道:“我方回京城,便见到朝廷贴出布告,说秦将军参与政变,有意谋反,已被押入天牢问斩。”卢云听了这话,脑中嗡地一声,几欲软倒,伍定远急忙扶住,道:“你别慌,镇静点。”
  卢云心中难受至极,喃喃道:“怎……怎会这样?”
  伍定远道:“这事好生奇怪,我回京之时,秦将军已给抓了起来,侯爷带着我和杨郎中,过去找江充质问,结果……结果……”
  卢云急问道:“结果如何?见到仲海了?”伍定远叹道:“那倒没有,咱们只看到了一张人皮,说是从反贼身上剥下的……侯爷听说秦将军背后也有一幅同样的剌花,当场就软倒在地。江充说秦将军非但参与政变,还与朝廷反逆渊源极深,这几日严刑拷打,硬要逼他招出同谋……”卢云又惊又急,颤声道:“现下案情发展得如何?仲海挺得过么?”
  伍定远摇头道:“这我也不知情,只知秦将军他……他明日便要问斩。”
  卢云听了这话,吓得魂飞魄散,他连连搓手,急道:“你们可曾探过监?”
  伍定远道:“皇上知道秦将军出身柳门,早在怀疑侯爷也是同谋,杨郎中怕大家给牵累入罪,要咱们别去探监。”此时京城株连祸结,人人自危,明哲保身尚嫌不及,如何还有余力去照看乱党?想来情势如此严峻,杨肃观情不得已,才有这个吩咐下来。
  卢云想起秦仲海与自己的交情,心中悲痛,颤声道:“定远,我与仲海相交以义,眼下他便要死了,咱们便这样放手不管么?”伍定远叹了口气,他压低嗓子,小声道:“其实我前晚夜探大牢,察过了地形,可一来看守得严,二来皇上又下了一道圣旨,只要秦将军给人劫狱,他便会找侯爷算帐,唉……若非如此,我已经……”
  卢云怔怔听着,知道朝廷防备森严,已有株连之势,想起秦仲海对自己的恩义,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伍定远叹道:“情势如此,你便算过去看他,除了徒增伤心,怕也无济于事。为了顾小姐,为了你自己,还是甭去了。”
  卢云悲声道:“不成!仲海明日便要问斩了,便算摘掉我的官帽,打断我的腿,我还是要见他一面。”说着双手紧紧握拳,全身颤抖不止。
  伍定远当年与卢云一同浪迹江湖,几番受他相救恩情,知道他是个重情义的人,如今秦仲海身陷牢笼,怎可能要卢云撒手不管?伍定远沉吟半晌,道:“既然如此,我便与你同行。”卢云拉住他的衣袖,急道:“事不宜迟,咱们快些走吧!”两人正要离去,匆见巷口斜倚着一人,道:“你们要去哪儿?”卢云抬头一看,见是杨肃观。卢云知道杨肃观生性沈稳,遇上这等事,定会加以拦阻,当即绕道避开,不予理会。
  杨肃观抢了上来,伸手拦住,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们执意去探监,可曾想过侯爷的处境?”卢云哼了一声,冷冷地道:“你们若要怕事,那我一个人去好了。我与柳门渊源不深,朝廷要怀疑我是同党,我自己出面担待便了。”
  杨肃观听他说得轻蔑,登时怒道:“你这是什么话?大家患难相持,本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若生出事来,我们怎好袖手旁观?”
  卢云不去理他,迳自跨步前行,杨肃观伸手拉住,大声道:“局面紧张啊!你万莫莽撞!”卢云嘿地一声,手上劲力发出,便要将杨肃观震开,但杨肃观功力深厚,“无绝心法”发出,居然震之不脱。
  卢云沈声道:“杨郎中,你再不松手,我可要动武了。”杨肃观冷冷地道:“你现下如此冲动,定会害人害己。我不能放你过去。”卢云更不打话,举脚便往杨肃观膝问扫去,要逼他退开,杨肃观右足轻抬,微微闪过,跟着使出“沾衣十八跌”的擒拿功夫,便往卢云手臂抓来,要将他牢牢制住。
  卢云大喝一声,下手也不再容情,“无双连拳”使出,力随意转,便往杨肃观手上挡去。
  伍定远见两人打了起来,连忙拦在中间,将他们隔了开来,劝道:“大家有话好说,干什么动手动脚的?”卢云大声道:“谁叫他拦我去处?”说着一举便往杨肃观击去,这拳真力非小,风声嗤嗤,竟是用上了全力。杨肃观嘿地一声,道:“我是好心拦阻,你别不识好歹。”双掌一推,掌风便向卢云扑去,硬要挡下他这一拳。
  伍定远忙道:“都是自己人,怎好下这重手?”他快若闪电地采出左腕,登时抓住卢云的肩头,“披罗紫气”使出,竟逼得卢云不能动弹。伍定远身为天山传人,此刻小试身手,果然一举压过卢云。
  伍定远制住卢云,右手探出,也朝杨肃观抓去,这爪快如闪电,便算萨魔也难挡一击,哪知一抓之下,居然拿了个空!
  伍定远心下大奇,他自己武功来历甚奇,趋退如神,当日与卓凌昭的无形剑芒激战,一样从容进退,岂知杨肃观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居然抓之不着?
  伍定远满心纳闷,凝目往杨肃观看去,只见他足不沾地,退后之时,烟尘不起,竟有奇门玄功护身,伍定远吃了一惊,一年不见杨肃观动手,倒不知他武功进境如此神速。
  伍定远一面暗赞少林手段了得,一面道:“杨郎中看我面上,不必动怒,大家这就罢斗吧!”杨肃观立足凝身,道:“我本就无意伤人,只是怕卢知州莽撞冲动,身陷案情不能自拔,这才出手阻拦。”
  卢云哼了一声,凛然道:“我身受仲海无数恩情,岂能不见他最后一面?杨郎中向知人情世故,切莫再阻拦了。”杨肃观叹道:“你不知京城乱成什么样子。你贸然过去探监,倘给江充抓到把柄,日后给织罗罪名,这又何苦来哉?”
  卢云摇头道:“事情惹来,我也不怕事。仲海明日便要给处斩了,我若不能见他最后一面,听他把遗言交代清楚,这辈子都不能心安。”杨肃观大声道:“你当仲海是你一人的朋友吗?我识得他七年,时日可比你久多了!”
  卢云叹了口气,道:“杨郎中,我不想再听这些,我要见仲海,不是你能拦住的。”
  此时天色将晚,冬日晚霞映来,将三入的影子拉成长长几条,杨肃观低头望着地下,霎时咬牙道:“成!既然你执意去看,我便陪着你去,免得你遭人诬陷,留下话柄。”
  伍定远大喜过望,忙道:“这可太好了,咱们快些走吧,别再延误时机。”
  时近黄昏,等天色全黑,怕连牢房也进下去了,三人便急急往刑部而去,路上不少暴民过来罗唆,三人使出轻功闪躲,一众乱民见他们身法快极,以为遇到什么冤死鬼魂,都是骇然吃惊。
  行到刑部天牢,卢云想起秦仲海命运未卜,心中直是忐忑不定,三人朝大门走去,远远门口守卫见他们过来,立时提声喝道:“你们这几只小的,想来干什么?”
  三人此行过来,都是身穿朝服,但此刻京师大乱,往往一个小卒便能扳倒一名王公大臣,那是谁也不怕谁的局面,是以这名守卫见了他们几人,仍是一幅傲慢神色。
  杨肃观向前一步,拱手道:“老兄行个方便,我们要进去探监。”那守卫冷笑道:“这当口乱成一片,满城都是死人,你们还探什么监?过几日再来收尸吧!”
  卢云听他口气太坏,忍不住气往上冲,杨肃观一把拦住,跟着取出一张百两银票,塞在那守卫手里。那守卫见有钱可拿,心下大喜,又看杨肃观连连哈腰,用心颇诚,立时改口道:“好吧,看你们三人心诚,我倒想帮忙了,让我替你们通报一声。”
  过不多时,那守卫便已出来,跟着放众人入内。想来干穿万穿,金银不穿,可比马屁管用多了。刑部天牢阴气逼人,一路走去都是昏黑晦暗,恶臭难言,此际虽只黄昏,却已黑沉得十分怕人。行到地牢门口,一名狱卒拦了过来,喝道:“你们三个有何公干?”
  杨肃观取出银票,塞在那人手中,低声道:“我们要见犯人,请大哥行个方便,在下重重酬谢。”那狱卒抢过银票,上下打量杨肃观几眼,道:“你们要找谁?”
  卢云抢上前去,答道:“我们要见一位将军,他姓秦,官拜虎林军统领。”
  那狱卒嗤之以鼻,冷冷地道:“这里没什么狗屁将军,只有贼子而已。”他见卢云满面不忿,登把话重说了一逼,大声叫道:“听不懂么?贼!只有贼!”
  卢云大怒,双手紧握拳头,伍定远怕他打人,忙挡在卢云身前,深深一揖,缓颊道:“这位兄台,我们这位朋友姓秦,双名仲海。劳烦您了。”
  那狱卒冶笑一声,道:“这小子的亲友不少,前些日子才来个女人,在那儿磨磨蹭赠,挨了大半晚才走,怎么今天又来了三条大汉?他这条命还真值钱啊!”
  众人听了这话,心下一凛,都没料到有人过来探监,杨肃观忙问道:“有人过来探监?她是谁?”那狱卒将手一伸,满脸狞笑,杨肃观会意,又取出一张百两银票,塞入那狱卒手里。
  那狱卒见钱眼开,将银票往怀中一揣,笑道:“看你是个聪明人,这就告诉你吧。几天前来了个美女,二十七八岁年纪,长得挺标致,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妾。”
  杨肃观面色铁青,望着伍卢二人,低声道:“是七夫人来了。”
  卢云与伍定远不知内情,纳闷道:“七夫人?她来做什么?”杨肃观久在京城,自然无事不晓,他低声叹道:“七夫人嫁给侯爷之前,乃是京城第一名妓,也是这样,她便识得仲海。唉……这当口仲海性命垂危,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听过便忘,别再往外传了。”
  三人说话间,只听那狱卒暍道:“老爷我赶着交班,你们想看人,那便快快过来,少在那儿罗唆!”此刻京城情势不比平时,杨肃观家世再好,卢云文才再高,伍定远拳头再大,都少下了挨顿排头,众人听了怒喝,赶忙闭口,随那狱卒入内。
  行到牢中,秽气冲鼻,满是粪便之味,四处栅栏丛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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