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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英雄志-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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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媚儿冷笑道:“又是你这人,这当口你还想怎样?”
  郝震湘冷冷地道:“仙姑蔑视我锦衣卫的性命,随意下毒杀人,这等行径如何得了?在下要一只手还债。”左手拢起,右掌一挥,一阵劲风扫过,正是“蛇鹤双行”的起手式。
  原来这“蛇鹤双行”是个血性的,先前他见胡媚儿将布囊交给云叁郎,已然看出她另有阴谋,待见事情果如自己所料,更感自责不已。
  不待统领吩咐,便已自行出手,要砍了胡媚儿一只手还债。
  胡媚儿丝毫不怕,只哈哈大笑,尖声道:“你要我一只手?你疯了么?你以为你是谁啊?”一时大笑不止,纤腰乱颤,更显得媚态横陈。
  郝震湘哼地一声,双手一握,真力流转,全身骨骼登时发出劈啪之声,此人武功由外而内,可说是武林中的异数,这手功夫一露,更是威震当场。他沈声道:“不必再说了,接招吧!”说着左掌虚圈,幻化为一只鹤嘴,正是湖南郝家的正宗绝艺“蛇鹤双行拳”。
  锦衣卫众人见过郝震湘使刀使枪,却从未见过他使本门武功,当日这人与“剑蛊”屠凌心激斗数百招,用的也不过是柄寻常的鬼头刀,此时见他这幅神气,看来真要杀人。
  胡媚儿见他杀气腾腾,倒也不敢小看了,当下一挥拂尘,便要接招。
  安道京知道此人武艺渊深,向来言出必行,出手极重,只怕这“百花仙子”立时要糟。赶忙抢到两人中间,低声向郝震湘道:“郝教头,江大人最是疼爱这个女子,你可千万饶过她了。要是你真的伤她肢体,我这统领也不必再干下去啦!你快快收手,向她道个歉,免得大家为难……”
  郝震湘一愣,大声道:“统领,咱们死了个兄弟啊!我们若要吞下这口气,以后还有谁看我们得起?”适才他见安道京沈默不语,以为他是碍着江充的面子,这才不便发作,哪知这安道京心中念头全在江充身上,丝毫没为自己弟兄设想,言念于此,心里已是凉了半截。
  安道京见他自犹疑,放低嗓子道:“你还愣在这儿干什么?那姓云的和你没半点交情,死便死了,你替他出什么头啊!快快撤手吧!”
  郝震湘叹息一声,他低下头去,望着云叁郎的身,摇头道:“安大人,不管这云叁郎与我私交如何,只要这人身在锦衣卫,便算是咱们的兄弟啊!他今夜无端被杀,念在弟兄一场,你我怎可置之不理?若是他家里人问起来,咱们却要如何对人家交代?”
  他手指云叁郎的身,连着几个问题问下,安道京如何能答?众属下看着云叁郎七窍流血的首,都觉郝震湘言之成理,一时大声附和。
  安道京给他连连逼问,情急之下,竟尔口不择言,大声道:“这种人要多少有多少,他死他的,却关你郝震湘什么事!你听我的没错,别再多管事啦!”
  锦衣卫众人听得此言,只觉安道京说话凉薄至极,不免大吃一惊,郝震湘也是为之愕然。一时之间,血性发作,怒目转头,便向安道京瞪去,目光中全是愤怒责备。
  安道京吃了一惊,以为他要动手对付自己,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慌道:“郝教头你可想清楚啊!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果然这句话正中要害,郝震湘一听之下,便已愣在当场,良久不动。
  安道京低声道:“郝教头,为了你自己的前程,为了你救命恩人的乌纱帽,算了吧!别再为难自个儿啦!”
  郝震湘听得此言,想起安道京解救全家的恩义,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该让他为难。郝震湘咬住了牙,迟迟不动,半晌过后,只听他终于长叹一声,放下了双手,显是屈服了。
  安道京见他让步,忍不住拍了拍心口,松了口气。
  胡媚儿见郝震湘一脸垂头丧气,笑吟吟地走上几步,双手叉腰,有恃无恐的站在面前,娇笑道:“好一个威风凛凛的教头啊,竟要我卸下一只手赔罪?快来动手啊!怎么又不敢了呢?”言语中全是挑。
  郝震湘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去,不愿看她。
  胡媚儿冷笑道:“不带种的东西,你不敢动手,以为我会放过你么?”她尖叫一声,手上拂尘挥出,直往郝震湘头顶击去,这拂尘满是机关,阴毒无比,若要打实了,只怕郝震湘也经受不起。
  安道京吃了一惊,没料到胡媚儿会暴起伤人,正要上前劝架,只见郝震湘身子一侧,已然闪开杀招。胡媚儿见他闪躲的甚是轻松,似乎还行有余力,不禁又惊又怒,当场呸地一声,喝道:“受死吧!”霎时发动暗器,拂尘中陡地喷出千百只银针,全数往郝震湘身上射去。
  郝震湘不避不让,登地吐气扬声,顷刻之间,全身衣衫如同充气一般,高高鼓了起来,银针刺在衣物上头,宛如撞上铜墙铁壁,竟全数给挡了下来。
  胡媚儿大吃一惊,心道:“这怪物武功当真了得!凭我一己之力,决计对付不了他。”
  胡媚儿毒针阴狠,无往不利,不知多少武林高手栽在她的手下,哪知全然奈何不了郝震湘。看两人过招情状,若非郝震湘手下留情,不到十招,便能杀了胡媚儿。
  安道京见郝震湘大占上风,就怕他一个把持不住,误伤了胡媚儿,忙隔在两人中间,劝道:“大家别闹了,咱们办正事要紧啊!”
  胡媚儿哼了一声,她自知无法独力对付郝震湘,便厉声喝道:“安道京!你到底帮谁?”
  安道京轻咳一声,陪笑道:“仙姑您先歇歇吧,别再动气了。”
  胡媚儿呸了一声,恨恨地道:“你少跟我废话!我今晚就是要杀了这姓郝的混蛋,你若是不帮我,咱们到江充面前说明白!看我怎么对付你!”锦衣卫众人听她公然挑拨,无不大惊失色,都是哗然出声。郝震湘听得此言,也是心下一凛,转头便往安道京看去,要看他如何回话。
  只见安道京面如死灰,颤声道:“仙姑万别如此,你俩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何必见生死呢?”
  胡媚儿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她走了过去,紧挨着安道京的肩头,低声道:“姓安的,你没看到那姓郝的眼神么?那是根本瞧不起你这人哪。这位郝教头如此会做人,武功又比你高,现下生出反心,你啊你,日后怎还压他的住?我劝你一句,杀了他吧!”
  她见威逼不成,便改软攻,硬是要说得安道京与郝震湘破脸。
  安道京听了这话,面色青红不定,显然胡媚儿这番话已打中了他的心事。旁观众人见他二人低声交谈,神态颇不寻常,也都留上了神,只不知他们谈的是何大事。
  胡媚儿凝视着安道京,压低嗓子道:“安统领,我劝你一句吧,有他没我,有我没他。这郝震湘根本看你不起,你又何必拼死护着他?他日后会感激你么?爽快一点,把他做了,否则,哼哼,大家不妨走着瞧吧。”
  安道京百般震恐,心知胡媚儿若要向江充猛咬耳根,自己的日子可就难过了。他低低叹了口气,转头往郝震湘看去,只见他自站立当场,面上神色颇见悲凉,料来以他的武功,胡媚儿说话声音虽轻,却已一字不漏的落进他耳中。
  胡媚儿哼了一声,低声道:“安统领,你自己想清楚吧。”话声冰冷,尽在催促他下手。
  场中众人一齐望着安道京,要看他如何示下。
  忽然之间,猛见安道京双膝一软,竟是向胡媚儿跪倒!他脸上泪水纵横,哭道:“仙姑,我求求您!您就饶了郝教头吧!今日之事您大人大量,万万别向江大人提起。若在气头上,便打我骂我出气,可别为难咱们郝教头啊!”
  锦衣卫众人见安道京忽尔下跪,都是大为讶异,一时议论纷纷。
  胡媚儿冷笑道:“好你个安道京,到死都还护着这姓郝的!你当老娘是好欺侮的么?想要替他出头,大家不妨看着办吧!”
  她厉声数说,那安道京却只磕头如捣蒜,面上泪水纵横,真可说是惶恐到了极点。
  郝震湘原本甚是鄙夷安道京的为人,这时见他为了自己的安危,竟不惜向胡媚儿下跪求情,看在他的眼里,心中如何不感动激?郝震湘大叫一声,冲上前去,大声道:“大人何必为我如此卑屈?想郝某人不过是一介武夫,便算死了,那也是一条烂命,大人如何为我低头?”
  安道京跪地哭道:“都怪我这个统领无用,徒然做得六品朝官,却不能保住下属性命,眼下这女子要我下手害你,我如何能做得下手?只是这女子若向江大人嚼舌根,你日后定然要糟。郝教头,今夜拼着江大人责罚,我也要救你一命,你快快去吧!”
  郝震湘全身颤抖,伸手将安道京扶起,咬牙道:“这些时日来蒙大人照顾,下官永感深情,今夜我自个儿走了,也好杜那女子之口。大人你千万保重。”
  两人紧紧抱在一块儿,安道京哭道:“郝教头,对不起,咱锦衣卫容不下你了,你快快走吧!”
  郝震湘虎目含泪,低声道:“统领,郝某人连累你了,日后定会回报。”说着抱住了他,言语之间,真情流露。
  两人正自悲伤,忽然之间,只见安道京面色一沈,嘴角似带狞笑,跟着抽出腰间匕首,猛地往前刺来!
  郝震湘正自流泪,尚未察觉有异,只听扑地一声,那匕首已然插入他的小腹中!
  郝震湘便再精明百倍,也没料到安道京竟会暗算自己,他低头看着腹间的匕首,全然不敢相信眼前事实。一旁锦衣卫众人也是惊骇万分,只张大了嘴,呆呆的看着两人。
  过了良久,郝震湘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显然这刀已经伤及脏腑。他自知性命垂危,低声问道:“为什么?”
  安道京双目睁得老大,森然道:“你还敢问我为什么?他妈的郝震湘!我今夜为了你叁番两次求情,你却来反咬我一口,那云叁郎算什么东西,你干么为他出头?你想培养声望,赚买人心么?还是想干掉我这个统领,自己当老大?郝震湘啊郝震湘,这锦衣卫就是个大染缸,你想出迂泥而不染,那可是犯了天条啦!”
  看来安道京早已隐忍多时,方才的泪水,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他说到狠处,更把手一抽,将匕首拔了出来。郝震湘惨叫一声,鲜血疾喷而出,染红了沙漠。
  将死之际,郝震湘仰望星空,耳间忽然响起伍定远那日所说的话:“你为虎作伥,日后定然没有好下场!”他惨然一笑,身子慢慢软倒,终于瘫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锦衣卫众人虽然凶狠毒辣,但如此残害自己弟兄,却也是首次见到,不禁骇然出声。
  胡媚儿又惊又喜,万没料到安道京早已图谋杀人,当下大声道:“安大人干得好!”安道京干了这天大的亏心事,也不好夸口,只乾笑两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胡媚儿走了过来,哈哈大笑,举脚往郝震湘身一踢,呸道:“这人好生狂妄,如此死法,算是便宜他了。”
  安道京虽然下手毒辣,但终究是给人逼迫的,眼看自己的大将惨死在地,心中也不能无感,他咳了一声,朝杨肃观一指,道:“现下人也杀了,仙姑的气也该消解。咱们快去取羊皮吧!”
  忽听胡媚儿哈哈一笑,道:“安道京,你恁也天真了,你这里的十来个弟兄,个个都见你亲手杀害自己兄弟,将来传扬出去,只怕于你名声不好。咱们乾脆一次做翻了。”
  安道京吃了一惊,颤声道:“说什么?”
  胡媚儿打了个哈欠,道:“我替你打算,你还犹豫什么!把这几个人除掉,省得日后有人背后骂你,锦衣卫若要找属下,江湖上还怕少了吗?”跟着取出拂尘,便往众人走去。
  原来胡媚儿心机深沈,今夜她先毒杀云叁郎,后又间接害了郝震湘,日后江充那里问起来,自己也不好交代,索性便找个因头,逼迫安道京亲自过来杀人,也好拉他一块儿下水。
  众校尉见胡媚儿满脸杀气,不知她意欲如何,都往后退了一步。
  安道京全身冷汗涔涔而下,心道:“往常我还以为自己狠毒,遇上这女子,真是小巫见大巫了。”他看着众属下,想到了昔日的情份,一时竟尔心软,叫道:“且慢动手!”
  胡媚儿冷笑道:“你又要干什么了?难不成还要替这些人求情么?亏你还是个统领,连这点胆识也没有,真是个废物!”
  安道京心下一凛,自知不能得罪胡媚儿。他脑中念头急转,猛地想到胡媚儿即将送来的如花美女,心中立时一荡;不旋踵,又想到江充御下的残暴手段,登出了一身冷汗。他自知难以对抗胡媚儿,一狠心,别过头去,咬牙道:“杀吧!全杀光吧!”
  胡媚儿笑道:“你自己不动手么?”安道京心中大怒,想道:“这贱人怎能如此狠心?”他勉强按耐,喘道:“这要我如何下得了手?百花仙子,行个好,替我把这些人杀了吧!”
  胡媚儿哈哈大笑,说道:“原来你也有下不了手的时候啊!等我替你办完事,你要如何谢我啊!”安道京挥了挥手,道:“随吧!”
  杨肃观见眼前奇祸不断,这些人莫名其妙的自相残杀,一时之间,竟无人理会他的死活,也无人来搜身,他勉力支撑,坐倒在地,运功护住心脉,只要灵定等人早来片刻,局面便有逆转的希望。
  “百花仙子”轻飘飘地走向锦衣卫众人,举起拂尘,如切瓜切菜般地大开杀戒,一人举刀架住她的拂尘,却见里头忽然放出银针,登时射瞎那人的双眼,胡媚儿举起拂尘一扫,那人脑浆迸裂而死。几名校尉武艺甚高,交手不过几合,胡媚儿身上连中数拳,但出拳者甫一沾上她的衣衫,连大气也不及喘上一口,便口吐白沫,当场倒毙。众人见实在抵挡不住,纷纷退后。
  “雷公轰”单国易全身颤抖,不知要如何抵敌,手持着狼牙棒,护住了平日弟兄,这些人虽是一起吃喝玩乐的恶友,但患难之际,那友谊却也不见得少了。
  胡媚儿笑道:“你们越是反抗,姑娘杀来越是过瘾。”
  她轻摆手上的拂尘,满面春风的走向众人,神情好似市集逛,全然不像个杀人女魔头。她拂尘扫出,单国易大叫一声,手中狼牙棒挥出,已然以死相拼。只见眼前银光一闪,又有无数细小银针飞来,看来这次是死定了。
  忽然地下尘沙飞扬,如同一片土墙挡在眼前,竟挡下了无数银针,单国易死里逃生,转头望去,却见一人扶着小腹,满脸惨白,正自向他走来,却是“蛇鹤双行”郝震湘!
  锦衣卫众人见他尚未倒毙,纷纷欢呼,知道多了一分活命机会。
  胡媚儿骂道:“死小子,怎么还没死透吗?”郝震湘嘿嘿冷笑,骂道:“没杀了这个妓女之前,郝某如何便死?”说着往安道京一指,怒目圆睁,暴喝道:“安道京!我为你出生入死,你如何听这妓女教唆?你这卑鄙无耻的东西,只要我一口气还在,天涯海角都要取你狗命!”
  安道京哈哈一笑,说道:“看来那刀插得不够深,没叫你死透。”说着拔出宝刀,道:“好运没有第二回啦!郝教头,你安心上西天去吧!”
  郝震湘伤势着实不轻,他拼着最后一口气,这才勉力踢出那脚,救了众兄弟的性命,眼前若要与安道京放对,两人功力相差不远,郝震湘便是完好无伤,要胜他也要百招之后,现下如何是对手?郝震湘摇摇晃晃,却仍是提刀向前。
  安道京笑道:“匹夫之勇!”说着一脚飞起,重重往郝震湘胸口去。
  郝震湘欲待挥出钢刀,但忽然间丹田大痛,真力不纯,这刀便缓了下来。安道京见机不可失,当场化腿为掌,将他拍倒在地,跟着一脚踩住,狞笑道:“郝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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