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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思凡by公子欢喜(先虐受后虐攻he)-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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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舒啊,过来跟了我吧,老子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临走时赤炎还在他身後喊。

    难为他堂堂的龙宫少主有这样一副热心肠,倒有些像凡间传说中的豪侠作风。想象著赤炎带一夥虾兵蟹将落草为寇劫富济贫的样子,呵呵,赤衣金环的他还真有几分山寨大王的样子。身边再伴个貌美如花的压寨夫人,脖子上骑一个同样有一头红发的小娃儿,满山小喽罗敲锣擂鼓摇旗呐喊……这样地动山摇的景象定然很合赤炎的心思。自己都被自己脑中的情景逗乐了,嘴角无声地拉开一个弧度。

    笑容还没完全绽开,唇边才刚沾上一些,蓦然一阵寒意袭来,遍体生寒。文舒不由抬起眼来看,正对上一双藏了万年飞雪的眼。笑意冻结在唇边,那目光直直地射过来,凶狠得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乐声忽而高亢,在厅中舞蹈的女子急速地旋转腾挪,石榴裙如花朵盛放般飞起,钗环相触玉石相碰。夹杂著金玉之声的急促曲调中,众人抚掌喝彩,欢声四起,文舒再往勖扬君的方向看去,他正执著酒盅饮酒,眼脸低垂,唇边沾一线晶莹的酒渍,似漫开的笑。方才电光火石间的一次对视,仿佛错觉。

    老龙王再三挽留说:“天君难得驾临,何必这麽早就走?”

    潋滟公主也睁著一双水汪汪的眼来挽留,十指交缠,想要来拉勖扬的衣袖却又不敢,只把一块帕子绞得越发不成样子。

    无奈勖扬执意告辞,淡淡地说一句:“叨唠已久,理当告辞。”就往龙宫外走。脸色倒比来时更冷漠,薄唇抿起似乎正在努力压抑什麽。

    文舒忙跟上去,跟先前一样去牵他宽大的袖子,回望一眼龙宫,潋滟公主仍痴痴望著这边,眸光如水,几多痴迷几多哀怨。原来她……便不由叹一口气,注定要伤心一场的啊……

    “你叹什麽气?”身前的人忽然问道,刻意压下的怒气显露出来,紧缩的眉头下,一双银紫色的眼沈沈如山雨欲来。

    “没……奴才没有。”文舒不料竟被他听到,开口辩解。

    “哼!”勖扬君不再说话,一摆袖子,转过头去。

    文舒原本就牵得小心翼翼,他一拂袖,险险就要抓不住,身形晃动就再站不稳,眼看就要从云端掉下去,慌乱间也顾不得许多,紧紧扯住了他的衣袖来稳定身形。这一扯,两人间贴得更近,视线越过他的肩头,能看到他的侧脸,眉梢飞扬,鼻梁高挺,有些单薄的唇紧紧抿起。

    这又是哪里惹到他了?文舒揣测著。这阴晴不定的脾气……

    脚下已能看见天崇宫前曲折蜿蜒如巨龙盘山的登仙梯,祥云渐低,能看到巍峨的宫门和门前青衣的天奴。

    “恭迎天君回宫。”天奴们齐齐拜倒朗声道。

    勖扬君一语不发,迳自快步往里走。靠回榻上时仍是怒气冲冲的神色,广袖掠过,矮桌上的棋盒被倾翻,收拾好的棋子在地上落了一地。文舒知他在气头上,不敢招惹他,便静静站在榻旁。一时间,屋里静得能听到两人浅浅的呼吸声,一个极力压抑,一个谨慎细微。

    “主子,喝茶。”有天奴端了茶来,许是被屋里的气氛吓到了,语调都有些颤抖。

    “出去!”勖扬君不耐地呵斥,星目瞪起,细瓷茶盅自天奴手中抖落,那天奴也顾不得,忙不迭就往屋外退。

    房里又只剩下两个人,寂静的氛围下连呼吸亦觉得不畅。

    “请主子息怒。”主子气恼,总要有个人来劝。也不知道从什麽时候起,在勖扬君这里,文舒就成了这麽个人。

    “你倒还知道主子……”勖扬君冷笑,眉梢挑起,斜睨著文舒,“我道你都忘了。”

    “奴才不敢。”

    “你还不敢?”勖扬君站起身踱到文舒面前。

    文舒略抬起头,近在咫尺的眼眸刻毒而阴冷,嵌在他完全暴露出怒意的脸上,叫人不寒而栗。

    “说,去哪儿了?”

    骤然不见他的身影,心中就一阵波涛汹涌,去哪儿了,见了谁,为的什麽事……问题一个一个从脑海里跳出来。东海里和他相熟的还有谁?本来就来往密切,现在居然会主动跑去找别人了……不知为何得出了这样的认知,震怒中还夹杂著一丝慌乱,勖扬自己都觉得可笑,本来就是个低贱的奴才,天崇宫里不知能挑出多少个这样的,便是大方地送给龙宫又怎麽样?他天崇宫除了他就没人了麽?偏偏看到他回来後脸上的那抹笑,心头火起,真要把他留在龙宫,岂不就是称了他的意?称了他的意、称了他的意……称了他的什麽意?不就是……到底谁是他主子?他的命是谁给的?谁答应的,要留在天崇宫直到灰飞烟灭的?小小的凡人也敢反悔麽?火冒三丈,恨不得把他拉到跟前问个清楚。

    钳住他手臂的力道不自觉地慢慢加重,勖扬一字一字慢慢问道:“去哪儿了?嗯?”

    手臂吃痛,正被捏到刚好没几天的伤处,文舒忍不住蹙眉,语气却仍是平缓:“奴才去探望赤炎皇子,不及跟主子通报,主子恕罪。”

    “恕罪?你现在知道要通报了?你……”勖扬君还想再问,快脱口时又硬是止住。问出来怕是连自己都要讶异。一眼望进他黑色的眼里,正见一丝痛楚流露,转瞬又被淡然遮去。这才想起来自己正抓著他的手臂,烦躁上心,随手把他往边上推去。

    文舒不及觉察,被他一推,脚下的棋子圆滑,人便摔倒在地,袖中赤炎送的草编蚂蚱就飞了出来。文舒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急忙扑过去要捡,却早被勖扬君看见,五指一抓,那蚂蚱就如活物般飞进他的掌中。

    “哪儿来的?”方缓和不少的怒气又被文舒急切的动作挑起,勖扬君问道,手中暗暗使力。

    “主子,凡间俗物怕污了主子的手。”文舒强按下心中的焦急,跪下道。

    “哪儿来的?”勖扬君见他不肯说,只当他要护著谁,怒气再上一层。刻毒之色从眼中蔓延到脸上,越发要逼他说出来。

    “是……是奴才捡的。”按他喜怒无常的个性,若说出是赤炎给的,怕无端端又给赤炎带去一场风波。文舒道。

    “捡的?”勖扬君挑眉,一边玩弄著手中的东西,一边冷冷看著跪在地上的文舒,“哪儿捡的?”

    “龙宫之中。许是哪位虾兵蟹将从人间带去的,奴才看它做工精湛就忍不住捡了来。”

    “捡来的东西带回天宫,还是凡间俗物,怎麽?你是存心要让旁人来笑话我勖扬寒酸麽?”

    “奴才不敢。”

    勖扬心中不信,越看手中的东西越觉烦躁。转念一想,便对文舒道:“那就毁了吧。”

    笑著递到他面前,文舒淡定的表情再次在他面前破裂:“舍不得麽?”

    “不……不是,主子……”手腕被他抓住,苇草编成的蚂蚱就停在掌中,文舒看著那只小小的翠绿中有些泛黄的事物在自己掌中化为尘埃,再从指缝中滑落。

    膝盖下垫著一两颗散落在地的棋子,凹凸不平,狠狠地顶著骨头。跌碎的茶盅也无人收拾,尖利的碎片扎在小腿上,膝盖的酸痛再添上腿上细碎的伤口,火辣辣的,竟感受不到地面的冰凉,额上起一层薄薄的冷汗。

    二太子澜渊来找文舒聊天,说起兽族有黑衣黑发的霸气狼王,有贪杯好酒的虎王,蛇王是个爱穿斑斓锦衣的阴冷的人,最後问道:“你知道狐王是什麽样麽?哈哈哈哈……木著张脸,跟个冰雕成的人似的。你说这还是狐麽?哪儿有这样的狐啊?哈哈哈哈哈……既是狐,就该是个狐的妖媚样子,板著张脸去做给谁看?白白辜负了那麽一张美丽的面孔。啧……”

    他伏在桌上大笑,文舒听了轻轻地摇头。

    去招惹一个人,践踏一颗真心的理由竟可以这样的简单,近乎一场玩乐。

    “二太子,您见过草编的蚂蚱麽?”文舒问他。

    大笑著的人迷茫地抬起头来:“没,怎麽了?”

    “没什麽。这是凡间的俗物。”文舒轻声说道,笑容挂在脸上,仿佛随时随地都要散去,“小时候,就是在人间的时候,我也会做呢。”

    “哦?”

    “後来,我也做过一个。”

    仙宫中有草名为绮思,叶狭而长,形似苇草。久远之前也曾大著胆子偷摘几片做成一只扬须鼓翅的青绿鸣虫。趁无人时放在他的案头,心似擂鼓,几番放下又拿起,直到背後响起他的嘲笑声:“见不得人的东西还是不要让人看见为好。”都不敢转身看他是怎样的表情。

    “我现在都忘了……”蓝衣的太子摇著扇子央他做一个给他看看,文舒淡笑著说。一袭青衣快融进满墙攀爬的藤萝里。
 


思凡(公子欢喜) 正文 第五章
章节字数:3839 更新时间:08…03…17 01:00
    东海龙宫送来一盒子核桃酥,用锦盒盛著,暗红的盒盖上雕一幅蝶恋花。

    乌龟精化成的龙宫小厮对文舒说:“刚做起来的,还热著呢!”

    文舒对他微微一笑:“费心了。”

    跨进门去,在勖扬君前揭开盒盖,香甜的气味里还带著点温热。

    “东海龙宫送来的,主子要不要尝尝?”

    “收走。”勖扬君看了他一眼,把视线移回星子错落的棋盘,“放你那儿吧。”

    “是。谢主子恩典。”文舒道。

    走出房时,龙宫的小厮还在。见文舒捧著盒子出来,赶紧凑过来问:“如何?天君尝了没有?说什麽了?唉呀……您说这叫什麽事儿?咱公主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麽邪了,让趁热赶紧送来不说,还得把天君说什麽都记下来,一回去她就问,还说一个字都不许漏!哎哟……这叫什麽事儿?哎哎……您别、您别打开,实话跟您说了吧,咱龙宫都快叫这核桃酥淹了都,做坏了多少才做出这麽一小盒,咱家现在看到这东西都怕了……”

    文舒任由他滔滔地说,听他从核桃酥说到桃花饼,又从桃花饼说到桂花糕,等他说累了才说道:“天君不爱吃甜食。”

    “哦哦,记下了,记下了……咱家回去跟公主说去。”虽说是乌龟精变的,可脚下却不慢,不一会儿就消失成了远处一个小点。

    文舒笑著看他撩起衣摆,短短的腿一迈一迈的样子。从锦盒里拈起一块咬一口,酥而不松,甜而不腻,核桃的坚果香味能在嘴里回味很久。

    小时候,曾有邻家大娘擅作核桃酥,远远隔著墙头都能闻到那股香甜,口水流得三尺长。大娘常用帕子包一些给他,坐在村边的大槐树下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啃,喜悦而又不舍。凡间的寻常小食,那位龙宫公主想必学了许久,用来调素琴描细眉的葱白玉手竟甘心洗手做羹汤。

    屋内一双银紫色的眼慢慢抬起来,能看到那人怔怔站在门外,青色的衣衫,黑色的快垂及腰的发,面容模糊在阳光里,嘴角似勾非勾,唇边半是淡然半是复杂。衣衫飞扬起来,光影朦胧,似乎随时随地就能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得无影无踪。

    一刹那失神,指间的棋子忘了要置於何处。

    香囊、汗巾、腰佩……香囊上绣一双双飞的蝶,汗巾上描一朵并蒂的莲,紫色绳结缠著银线打成一条昂首盘尾的龙,护一块洁白莹润的玉。东海龙宫送来的东西总满满藏满了欲说还休的心思。

    碎嘴的天奴们聚在一起“嘻嘻”地笑闹,说:“那东海的潋滟公主是看上天君了呢!”

    “是啊,看看送来的那些东西,呵呵……真是不害臊!”

    “她不害臊,你就害臊了?也不知道是谁,不过是端一杯茶,那腰扭得……跟快断了似的!”

    “你……谁扭了,谁扭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扭了?”

    “……”

    文舒站在不远处听他们嬉闹,手中托著件龙宫刚送来的长袍。勖扬君惯穿的紫色,衣襟袖口处绣银浪泼天,瑞气祥云。针脚细密,仿佛一针一线绣的都是心思。

    “那丫头,都是有婚约的人了……”赤炎终於被老龙王放了出来,一能出门就来文舒的小院里找文舒。说起他那个妹妹就直摇头,“到现在还静不下心嫁人。”

    老龙王与渭水河神曾有八拜之交,又亲上加亲定下一桩儿女姻缘,潋滟公主未出世就许配给了渭水府少主。

    “老龙王怎麽……”文舒问道。

    “他哪儿能管得住她?也就对我才恨得下心。我都怀疑老子不是他亲生的。”

    龙王妃早逝,潋滟长得又与母亲极肖像,老龙王自然是百般宠爱,打不得,骂不得,样样由著她的性子来。

    “那渭水府那边呢?”

    “正急著等她嫁过去。”赤炎撇撇嘴,左耳边挂著的金环晃晃悠悠,“也不知道他们是不知道还是怎样……前两天还过来下了聘。再过一阵就该操办起来了。原本就说好,一等潋滟成年就办事的。老河神急著抱孙子呢。”

    “公主她……”

    “哎哟,我个……的,怎麽到你这儿还是吃这个?拿下去,快拿下去……”赤炎突然跳了起来,指著文舒拿出的核桃酥,满脸扭曲,“都是托了伯虞那个混小子的福,也不知道他怎麽编的,说什麽那个勖扬爱吃这个。潋滟那笨丫头还真信了,一做还做这麽多……好的送这儿来了,不好的就全他妈留龙宫里了!我个……的,老子现在一看这玩意儿就冒火……”

    等文舒把东西撤走了,他才对文舒娓娓道来。

    当年天帝御驾亲临东海,龙宫摆下盛宴款待,各方与会仙众中便有他勖扬天君。彼时潋滟尚未及笄,珊瑚丛中偷眼看他绝代风华。一见倾心,自此念念不忘。父兄的苦劝都抛到了脑後,成年後便迫不及待要与他亲近。连同渭水府的婚事都哭著闹著不愿出嫁。

    “你说说,那个勖扬有什麽好?傲得那个样子,谁都看不上眼……老子最看他不顺眼!”赤炎气鼓鼓地对文舒说道。

    “原来是这样……”文舒点头,看著半趴在石桌上的赤炎,语气平淡,“是没什麽好。”

    “就是!对了,我带你下凡转转吧。你不是总说要去麽?”

    “仙宫里走不开。”

    “那就跟我回龙宫去,我去跟勖扬说。要他个侍从他还能跟我搭架子不成?”赤炎道,一副不把勖扬君看在眼里的样子。

    新沏的热茶冒著嫋嫋的烟,文舒隔著水气看他,唇边的笑将散未散。

    仙宫花园中有九曲回廊萦迂蜿蜒,一面临湖,湖中有游鱼往来,怡然而自乐。一面栽花,杨柳依依,如茵绿草上顶几簇血红的小红果,风送枝摇,落英缤纷如飘雪

    闲来坐在廊下,赏一会儿群芳争豔,投一些饵食引来一群红锦鲤。

    身前走来一人,银发紫衣,额前一抹耀眼的龙印。

    “主子。”文舒忙起身施礼。

    “嗯。”他微微颔首,停在文舒身前仔细地看他,银紫色的眼中波光闪动,“在喂鱼?”

    不等文舒作答,他自後贴过来,握著文舒的手来取他掌中的饵食。

    饵食投进湖中,本就挤在一处的红鲤争得更厉害,水花四溅,有大胆的跃出湖面来抢,扭身摆尾,带起一线水珠。

    两人站在廊下,文舒的手还被他握著,手背贴著他的掌心,稍稍往後就能靠到他的胸膛,连颤抖都不敢有。略侧过头,眼角的余光能瞥到他的唇,水红的颜色。

    “在想什麽?”他忽然开口问道。

    “没……没什麽。”心中一颤,文舒呐呐地回答。垂下眼去看湖里的鱼,已经散开了,湖面平和如镜,几点粼粼的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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