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 作者:湘包子(腾讯2012-8-28完结)-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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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臂上突然传来一个疼痛的信号。低头一看，这个女人居然咬了他。而且，她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他崩紧的肌肉也感觉到了有利牙刺入肉中的疼痛。
　　即使咬下一块肉，他也不可能再放开她。
　　林扇用尽全身力量，愤慨，伤心，难过，寄托，全都倾注在这一咬上，只要他叫疼，她的心里多少都会有好受些。可这家伙，居然没有一点反应。她甚至都感觉到嘴里的咸腥味。
　　他就不怕她咬下一块肉来？
　　真没趣。她松了牙，撇了撇嘴。脸擦过他的腹部，那紧崩的肌肉还有着火热的温度。他的速度没有停下，仿佛她只是一件货物。真如他所说，把她扛回去交给相关部门？完全就是徒劳无功！看来，她必须得和他说清楚了。
　　喂。林扇把一口血咽下去，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
　　放我下来。见对方没有理会，她迳自说道。你要问什么，我都说。
　　他停下，用怀疑的眼神瞅她。她又说，没必要非得白走一遭。
　　林扇那副认真的神情，已恢复冷静。他却又开始启动步子继续前行。林扇诧异不矣，他不是一直想知道她来这里的原因么？现在主动沟通，反而不行了？
　　他丝毫没有可以谈判的意思。
　　林扇不理解他那副神情。看来，她蓄满的那一点力量，又不得不派上用场了。
　　左手突然向上他颈部一攀，脚尖往侧一蹬，另一脚已袭至他的后背，可惜她忘了他背后的背包，脚是没使上力，只能全靠左手借力，脱离他的双臂。本来他就托着她没敢用力，这瞬间的反应，他双手一抓，竟给抓住她的背包。
　　两个背包，一个成了护身符，一个成了累赘。
　　她又重回了他的怀抱，这次，他是紧紧地拽住背包，另一只手臂如钢铁一般紧钳住她的双腿。脸色阴郁得想教训她。林扇尝试再挣扎，却是一点余地都没有。
　　你到底想怎么样？林扇不由得吼到。她没有耐心和他玩。
　　带你回去。
　　他的声音没有温度。
　　林扇用一只手捶打他的胸膛，边打边喊，你这个疯子，把我放开。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他停下脚步，看着她，任凭她的花拳绣腿加诸于他身上。这简直给他挠痒没啥两样。可他的视线，却渐渐地从她的脸扫向了中间，而且——林扇看着他那怪怪的眼神，不由得停住了手，你，你看什么？
　　他歪着嘴说道，黑色。
　　什么黑色？林扇给他弄懵了。
　　他笑而不语，继续前进。弯下腰来的时候，他的下巴都快到了她的额头处。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眼视扫过自己的胸部。那一抹黑色蕾丝的内衣，已完全地暴露在空气中。只有半截的汗衫都翻到胸前了。春光外泄，难怪他会这么说！
　　又羞又恼的她，急得只想把汗衫扯下来盖住，可汗衫已经很短了，勉强能把内衣盖住，可从他俯视的角度，完全没有问题嘛！她大声地骂着掩饰自己的窘迫，你这个色胚子！再看一眼，小心我把你阉了！
　　他停下脚步，举目四望，完全不在乎她的话。
　　林扇唉哟一声，痛苦的皱起了脸儿。他的视线袭上了她，还带着诧异。她叫唤得越来越痛苦了。他终于开口问她，你怎么了？
　　林扇恨恨地说道，你弄痛我的手了。
　　他说道，忍忍。回去了就可以打一针止痛针。
　　林扇真想揍他。却听得他在喃喃地说了一句，该死！
　　他的表情仿佛是出了什么事情让他不快的。这让林扇很开心，她嘴上却说，我疼得不行了。你这样抱着我，我不舒服。
　　林扇又说道，五个完好的我都不是你的对手，你还怕我跑了？对自己没有自信么？
　　他审视她的动机，又再一次看到她的黑色内衣。她，还是蛮有身材的。她的疼痛，一点都不影响她的身手。就像刚才，差点失去防备，她随时有可能掉到地上，还有可能袭击到自己。她的脸色也由苍白变得稍正常了许多。
　　不过，他的手抱得也累了。眼前的路没有了路标，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找了个没有草丛的地方，踩了几脚，确认安全，他将她放了下来。身后就是一棵树枝。屁股能着地，林扇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来。




☆、（九）

　　他站在那儿，不知道干什么。林扇也不挪，喊着想和他说话。他叫什么，来自哪里，做什么的？林扇发现认识了这个人长达三个小时了，他连她的内衣颜色和大小都看到了，她却只喝了他一口血！
　　你在干么？林扇突然很想和他说话。
　　他答，找路。
　　林扇笑，找到了么？
　　他没答，回眸望她，直逼她而来。脚定坚定，神情冷冽。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像一头豹子向她走来？她似乎闻到了危机的气息。但不得不否认，这种危机，她很想挑战和尝试。
　　他站在她的脚尖处，打量着她。
　　林扇昂起头迎上他的视线。此刻看过去，他的身材高挑，像个居高临下的王。如果他要她，她绝对没有反抗和逃跑的机会。只是，她内心有一种感觉，他不是那种，随意轻薄的男人。
　　林扇没有任何防备，只这么拭目以待。她要赌一把。
　　他把背包卸下，轻柔地放在地面。拉开背包的拉链，掏着什么东西。他每一动作，都像是一个赌博。他可能会拿出武器或什么东西来□□她。林扇又自嘲地笑笑，怎么还有这么阴暗的想法，这完全与他挂不上钩的。
　　他掏出一件黑色的T恤。丢到她面前。不顾她惊愕的眼神，再度收起包背上。继续寻找方向。
　　林扇拿着衣服，若有所思地笑。可要换上的话，就得先把中袖小外套给脱下来才行。可受伤的手臂那袖子就没办法拽出来。他虽然一直在视线范围内，但宁愿自己慢慢地拽出来，也不叫他帮忙。
　　可两袖子偏偏都拽不出来。林扇缩了又缩就没办法溜出来。她正郁闷得要命，他无声地蹲在一旁，伸手帮忙将好她的袖子扯出来，另一只手就更小心了。上身只有半截汗衫的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二话不说，拿着T恤从她头顶盖下去，就像给小孩子穿衣服似的。
　　没有想到，这个孩子居然还懂得怜香惜玉。她是越来越欣赏他了。
　　你叫什么名字？林扇嘴巴就没歇着，轻声问他。
　　他说，路恩。
　　林扇偏了下头，他又加了一句，大路的路。感恩的恩。
　　林扇暗暗诧异，这家伙有灵异功能么，怎么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呢？路恩，好怪的名字。她本脱口而出想说说自己的名字，可他却没有追问的意思。她也不想自我介绍了。
　　给她穿好T恤，又再度穿上中袖外套，这才正视于她。休息得差不多了吧？可以走了么？
　　林扇道，我不想走。
　　路恩道，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到公路边。
　　林扇道，那是你。不是我。我不会跟你走。
　　他要张嘴说什么，林扇抢了先截去他的话，我不是不愿意跟你走。是我没有这个必要。
　　为什么？路恩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
　　林扇道，你想知道我来这里的原因，不是么？
　　他半蹲着，聆听她继续往下说。林扇道，我既不是来这做非法交易，也不是来当偷渡客的。我这么说，你会信么？
　　他坚毅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倒是林扇有些自嘲地笑了，就知道，我即便是说了你也不信。
　　他问道，你来这里，意图何为？
　　林扇盯紧他的眼睛，考虑着什么，缓缓地问道，说了你也不信，你反正打定主意要将我捉回去，除非你所谓的有关部门鉴定我是无辜的，你才会放了我，对么？
　　好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子。路恩心里确实这么想的。她在这儿多说，也不会信的。
　　林扇道，我斗不过你。你可以强制执行。但是，你只有一种方法可以带走我。
　　路恩眼神一冷，不敢深想。她若不是来犯罪的，为什么这么执着地留下来。最终的原因，她还是不肯说。只要有一丝嫌疑，都不能轻易放手。
　　你要真有事，问清了，我再送你来都不迟。路恩丝毫不改变自己的决定。
　　林扇淡淡地语气却很强硬，这是我最后一段路了，不想再走了。
　　路恩眉头一挑，你说什么胡话！
　　林扇笑了。就知道他会这反应，谁会相信她的这个决定呢？不是担心有人知道她的决定会极力阻拦她，所以才选了这么个地儿，销声匿迹嘛！现在给他知道了，凭他个性，更不可能放她自生自灭了。得想想办法，脱身才是。
　　你来干嘛的？她问道，能和我说说嘛？
　　他席地而坐，我转车回老家。
　　你老家是本市的？
　　路恩摇头，远着呢。清海市。现在——他抬手看看表，有些郁闷的样子。估计也赶不上火车了。
　　林扇偷笑，谁叫你多管闲事的。现在走，还来得及。赶紧回你的老家吧。
　　路恩道，你的事不解决，我绝不走。
　　我真的没什么事啊。你操个什么心呢？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根本就没有谈判的余地。他坚持他的决定，林扇决定要留在这儿，哪都不想去。一旦回了他所谓的有关部门，她的信息将会被人所知，她的同事亲友，会就疯狂地扑过来。
　　那她的计划，就全盘皆输了。以后的人生之路，时刻都会有人防着她再来这招。她没有自由，没有快乐，没有选择权。
　　想到这儿，心里就凉得跟冰似的。坚定要在这儿的决心，越来越强了。
　　他一会就回到林扇面前，审视她一番就要动手。林扇急了，你真要要这么做？
　　他抢先一步按住她的靴子，林扇哀怨地叹息了一句，别，把它留给我。
　　路恩想夺过她的匕首，以防止她再度拿武器要胁他。可她那可怜兮兮的眼神，一点也不像她先前勇敢的模样。她的手按在他的手上，冰冷的感觉沁人心脾。
　　不行。路恩不打算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
　　林扇急了，你这是劫持人质！
　　路恩笑，你必须离开这里。
　　林扇直翻白眼，硬拼硬地想保护匕首是不可能的。他取走了她的匕首，习惯性地想插在自己的小腿腹。牛仔裤，空荡荡地让他怔了一下。他扯笑，刀柄在他指尖灵活地一转溜，把刀挂在了背包一侧。
　　林扇无奈地叹息了一下。
　　路恩起身问他，你能自己走了吧？
　　她点点头，伸出左手来。他轻用力，便将她拉了起来。林扇差点扑入他怀中。他的手，没有自觉地放开她。倒是林扇有些不自然地，把手抽出来。
　　路恩喏喏无语。




☆、（十）

　　他走在前面，林扇跟在后面，速度很慢。他回头看了几次，停下脚步要她走前面。林扇磨磨蹭蹭半天只好超过他去。他跟在后面的距度不超过一米，速度控制得很均匀。她走，他有走。她停，他亦停。她故意乱走方向，他一声令下给纠回来。简洁下令指正方向。
　　她很不情愿地回到正道上来。这条道跟四周的路就没啥区别，他怎么就肯定这条路是正确的？这个家伙，肯定练有专业的野外生存训练技能。要想在他面前玩点猫腻，也要有点手段才行了。
　　我憋不住了。想上侧所。林扇捂着肚子，一脸窘迫。路恩看到她脸上少有的红润，大概是难为情了。找这借口遁逃，不得不防。林扇干脆蹲了下去，面露苦色。你，你不会让我就地解决吧？我可不愿意！
　　路恩什么也不说，林扇却开始嚷嚷起来，路恩！我不是你的人犯，你没有权利这样看守着我！就算出去了，我也要反告你非法拘禁人身自由！你这么不通情达理，没有必要再配合你！
　　好，你去。路恩道。
　　林扇大喜。起身的时候，慢慢地，捂着肚子四处寻找可隐藏的位置。很快她就瞄到一处，抬腿，又缩回去，好似腹胀得难受一般。走了几步，她突然回头看着仍驻在原地的他，你不会偷看吧？
　　除非你要跑。
　　林扇差点没跌倒。他可是算计好了，看来想跑还真有些难度呀。无奈地翻翻眼皮，亦步亦趋地向前走去。走远一点安全些。就算他再追上来，也要跑一段路。走了好远，忍住不回头去看。就怕回眸之间，泄露了眸中的惊怕。
　　约摸着走出近五十米，林扇故意唉哟一声，转过身来对着刚来的方向喊了一句，路恩！
　　到！他老远地应着声，十秒不到，他已跑步过来，标准的立正姿势，没有慌乱，镇定地问，发生什么事？双目如虎狼一般，四处巡视。
　　林扇按捺着一股想笑的冲动，一本正经地说道，没别的，我刚才，想起忘记带，带那个……偷偷瞄了他一眼，林扇的脸不自觉地红润了些。她扭扭捏捏的样子让路恩有些不耐烦了，少什么东西？
　　我忘记带纸巾了。我要上大号。
　　这事能大声嚷嚷么？林扇闷闷地想着，白了他一眼。
　　他那黑脸上划过一丝诧异，很快隐去。反手从背包里摸出一包纸巾，丢向她。林扇稳稳地接住，朝他甜甜地一笑，谢了！
　　他一声不吭地回头，跑步声消失在耳边。林扇嘴角边的笑缓缓地消失了，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捏紧了纸，收进口袋。转向继续前行。听他刚才的行军速度，还有听音辨向的功夫，都是一流水准。和他斗智斗勇，还真是要精打细算。步子停住，左手按住裤头扣子，解开，单脚后退。
　　路恩缓缓地走回原因，180度大转，望向远方。他眼中已如摄像仪一般记录了来去的方向图像。他必须时时警惕着，像个随时可以冲天空的炮弹一般。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他差点以为她会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原来她也是要吃喝拉撒的。就她刚才那个憋红扭捏的样儿，还真挺可爱的。
　　啊！一声尖叫，穿过他的耳膜。
　　他拔腿就跑，就朝着那个方向，全速前进。
　　人呢？不会跑了吧？他刚才只用了六秒半的功夫，她手受着伤，身体还虚着，短时间冲不了多远。他冷静地思虑着，就如一只嗅探猎物的豹子一般。
　　果不其然，从一处矮灌木丛处，看到她外套的一角。那一刻，他怀疑她走掉了。金蝉脱壳之计？刚走到面前，就听到林扇惊恐的声音，救，救，救……竟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扫雷式的目光环视周围，没有发现任何一丝异常。可林扇倒在地上，衣衫都还好，可露出的裤头已解开，还隐约看见里面的裤子。他连忙把目光调开，心中不停打鼓。他内心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觉，心跳加速，还有股热量。
　　林扇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脸色刷白，目光痴呆。路恩只好把心中的杂念一一摒除，压制心头狂跳，蹲下身来问她，你怎么了？
　　林扇突然把视线调到他身上，闪电出手捉住他的手，冰冷，却又带着热力，他甚至有还想抽回去的冲动，可稍动了一下，又任由她捉住。顾不上那么多了，她的手在发抖，声音和眼神里都带着看见鬼一般的恐惧。她哆嗦着说着什么，含糊不清。
　　路恩被她这么搞，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再次看了看，不知到底有什么危险让她惊吓成这样。她是个勇敢的女孩子，这是肯定的。可现在，她怎么会？
　　他的疑惑她都看在哪里，丝毫不漏。她的颤抖轻了，话语终于清淅起来。我，我看到，看到一条蛇。好大，好大一条蛇。
　　路恩吁了口气。不就是条蛇么？你刚才都能跟那条蛇搏命，现在怎么怕成这样？
　　可我没有杀死它，反而差点被它给——林扇的脸更白了，神情开始慌乱。我现在的体力，哪能斗得过一条臂腕粗的蛇？更何况，你把我的武器给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