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帝-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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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动用了草荷堂独有的联络暗号,叫来了贝耀飞。贝耀飞二话没说,当天晚上便把她接出了王府。不为别的,只因为他实在是忙不过来了。本想着泽生堂的杜昊会看在煜珣的面子上出手相救,但事实证明,明哲保身的事情在哪里都会发生。既然荀水音主动要求重回草荷堂,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多了荀水音,贝耀飞肩上的胆子自然轻了一些。毕竟她曾是草荷堂中掌管门徒武艺的右护法,对各地的分堂要比自己熟悉得多。两人合力,终于将急转直下的态势稳住了些许。双草堂大都转入地下,各地的门徒也都急急的躲了起来。剩下的事情,很明显,找出真凶,救出虞庆兰,寻到凌焰修,重振草荷堂。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步步为艰。
荀水音看着窗外随风飘舞的落花,说不出的烦闷。一大清早贝耀飞就寻不见人,把一大摊子烂事全扔给了她,心里不堵得慌才怪。刚刚有门徒来报,漠北郡临近的香华郡内的四家双草堂,还未来得及退隐,就被人杀了个鸡犬不剩。而离总堂不远的凛州郡,竟还有几处分堂未能如期撤离,被闹了个人仰马翻,损失惨重。
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被撑破了,恨不得抄家伙直接找那些人拼命,但远在千里之外的自己终归只能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下令安抚、救济几处受损的分堂后,她便坐在这里等着贝耀飞回来,打算再商量商量对策。可是左等人不到,右等看不见人影。无语的望望漫天落花,她披上斗篷,出去寻人了。
这是出事以后,贝耀飞第四十八次来这个叫‘益楼半’的饭馆了。这饭馆的大厨是曦国人,一手地道的曦图菜让他流连忘返。心情不爽的时候,他通常会来这里吃一顿,但今日来这里,却不是因为心情不好,而是有一个人请他吃饭。
脱下斗篷、摘掉斗笠,贝耀飞大大方方的坐在了雅间的饭桌上,二话没说,开始吃饭。在他对面,坐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淡紫色的长发工整的梳于脑后,稚嫩的小脸上是少见的少年老成。在他身后,一个细高的黄衫仆人恭敬的垂手侍立,平淡无奇的脸上一双晶亮的眸子彰显着他的不凡。
灿珂摇摇手里的折扇,有模有样的拱手施礼,对着吃得津津有味的贝耀飞轻咳一声,“贝大哥好饭量啊。”
贝耀飞没理他,继续一口酒一口菜的吃着,好似这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灿珂尴尬的又咳了一声,“贝大哥这是在怪我们…未能出手相救吗?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并非兄弟我不仗义,只是赔不起啊。泽生堂毕竟是我哥苦心经营、用来对付我那高高在上的爹爹的,它若是被江湖这锅粥给煮了,那我哥岂不亏大了?你说你不是这个理儿?”
等了一阵子,灿珂见贝耀飞依旧埋头苦吃,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声,“我说贝大哥,你几天没吃饭啦?至于这么饿吗?啧啧……”他咂咂嘴,淡淡一笑,一双水灵精怪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十拿九稳的笑意,“宝宝…病了,泽生堂的郎中全都治不好,贝大哥,你给小弟支个招儿呗?”
第120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小院秘事
荀水音询问了门徒,才得知贝耀飞去益楼半吃饭了。她面上温婉的向门徒道了声谢,心里可着实气得不轻,自己忙得焦头烂额他不来帮忙也就算了,可堂里的事情都已经火烧眉毛了,他倒好,居然说都不说一声,一个人跑出去饭馆吃酒?!她越想越气,也就没再犹豫,问好了益楼半的位置,直接杀了过去。
益楼半坐落在忘忧江畔,与荀水音他们所在的草荷堂暗庄隔了四条街。她匆忙赶过到时,恰好看见贝耀飞从里面出来。本想上去将人抓了就回去,但那人身边跟着的两个人却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绕了几条小街,又穿了几条巷子,最后,那三个人拐进了一个狭窄的胡同,推门进了胡同最里面的一个小院。荀水音暗中纳闷,不觉就跟了过去,打算敲门,进去问问情况。
还没等她抬手叩门,隔壁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吓了她一跳,本能的,她飞身跳上了对面房子的房顶。
一个年过四旬的胖妇人端着一盘子晶莹剔透的蒸饺慢慢悠悠走到了小院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灰布衫子的下人探出了头,一见是妇人,便笑弯了眼,“哟,吴婶儿来了。”
妇人也乐呵呵的点点头,将手里的蒸饺递了过去,“小六子,前几天晟儿不是说这饺子好吃嘛,我今个儿换了种馅儿,拿给你们尝尝。”
“哎呀,吴婶儿太客气了,啥都想着我们小爷,有心了。”小六子说着,双手接过了那盘蒸饺。
“啥客气啊,小门小户的烂手艺,你们别嫌不好。”吴婶儿不好意思的笑笑,边说还边往院里瞅了两眼,又道:“我说小六子啊,我刚才听见说话声,是不是孩子他爹回来了?”
小六子眨巴眨巴眼,点点头,“吴婶儿耳朵真好。是老爷回来了。”
吴婶儿一脸轻松的出了一口气,有些埋怨道:“可算是回来了。他也真够狠心的,小宝没了娘就够可怜的了,他这个当爹的,怎么能老不着家啊。你看那孩子哭的,可心疼死我了。”
小六子皱眉点了点头,跟着叹了口气,“这不是家里遇上麻烦了嘛,老爷也挺不容易的。”
荀水音扒着房檐听着,心里莫名的打了一阵突突,暗中嘀咕道:「杜昊什么时候当爹了?」
吴婶儿和小六子站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突然门扉大开,杜昊闪了出来。
小六子一缩脖子,讪讪道:“哥你来了。那个…吴婶儿给咱送了盘蒸饺。”
杜昊眯着一双晶亮的小眼睛,咧嘴笑道:“谢谢吴婶儿。老爷说让您进来坐坐。”
吴婶儿原本有些不好意思,但这话正中下怀,她乐呵呵的忙点头,跟着杜昊、小六子进了院子。
荀水音糊涂了,吴婶儿口中的孩子他爹,是刚回到这院子里的老爷,而杜昊又说‘老爷让您进来坐坐’,那这个老爷肯定不是杜昊,那会是谁呢?难不成是刚才跟在他们身边的那个小孩儿?不可能啊。或者,在他们之前还有人进了这院子?她揉了揉皱紧的眉头,决定不走正门,直接飞到院子里的屋顶上,想看看贝耀飞跟着这群人在鼓捣些什么。
屋子里,灿珂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贝耀飞哄孩子。说是哄孩子,其实就是抱着这个小家伙在屋子里走遛儿。灿珂就闹不明白了,这孩子贝耀飞统共没抱过几次,怎么就变成了,没了贝耀飞就不行呢?不管是给他喂奶的吴婶儿,还是自己这个变着法儿逗他玩的小叔,他都不理。但你若是心烦不再管他,他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哭得昏天黑地。这些日子孩子有些受风,小家伙不舒服便闹了起来,连奶都不吃了,只管哭,谁抱都不跟,谁哄都不行,弄得他和杜昊是束手无策。没辙了,他带着杜昊去找孩子认准的那个爹爹去了。
这孩子是荀水音的。
当时荀水音突然咽气,惊慌了一屋子的人。要知道皇帝可是下了严令,保大舍小,荀水音要是死了,这一屋子的人都得跟着陪葬。所以,接生婆把孩子扔进了水桶就没再腾出功夫去管。贝耀飞一直在房梁上守着,看着众人如此,便用最快的速度,拿一个死孩子换了水桶里已然没了声息的小家伙,然后有趁着众人慌乱之际,逃出了产房。
贝耀飞的医术虽然没到起死回生的境界,却也是杏林之中数一数二的翘楚,加上小家伙的命够硬。贝耀飞一番折腾,终于把他从阎王爷手里抢了回来。而孩子睁开眼后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抓着这个人一顿哭。贝耀飞极尽温柔的哄了半天,小家伙不哭不闹了,却也记住了这个人。
但由于草荷堂的突然变故,贝耀飞哄了几天便把孩子交给了杜昊。杜昊和灿珂一合计,便把他藏在了这里。
贝耀飞抱着这个小年糕,心里开始计较起来。打从出了酒楼,他和杜昊就发觉被人盯上了。本以为绕了一些弯路就能把尾巴甩了,没想到他刚才偶然向窗外一瞟,便看见了那位梁上君子,而且他也认出来了,这人是荀水音。以他对荀水音的了解,若是让她知道孩子未死,这小家伙很可能成为她纠缠煜珣的砝码。他可不想煜珣再跟这女人扯上关系。思来想去,他决定给荀水音演一场戏,顺道把正事儿问个清楚。
荀水音趴在屋顶,撬开一片瓦,向房中窥探。屋子陈设极其简单却并不寒酸。桌子旁边坐了两个人,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个是十来岁的孩子。定睛细看,那中年男子一脸老成稳重,两眼含笑望着贝耀飞怀里的孩子,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欢喜。这人一身酱紫色的袍子,虽然有些旧,却是用上等的绸缎缝制的。荀水音寻思了一阵,猜测这人应该就是那位‘刚回来的老爷’。
而他身边那个十来岁的孩子,她一眼便认出来了,正是朝廷几个月前说突然暴毙的六皇子,灿珂。没有太多的仇视,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可以如此平静的看着屋中坐着的那个孩子。
想起煜珣用她去换灿珂那件事情,她的心就被揪得生疼。最初自己恨煜珣无情,很灿珂碍事,但是如今想来,皇帝当初看上自己,自己就已经无处可逃了。怨不得别人,要怨也只能怨自己一时大意,忘了煜珣的嘱咐,在皇帝面前漏了真容……
贝耀飞动了动耳朵,知道荀水音已然上房,便抱着孩子,对刚进屋的吴婶儿道:“吴婶儿,小宝饿了,您方便的话给他喂些吃的吧。”
吴婶儿急忙接过孩子,笑道:“好好,这孩子可算是不哭了。我这就给他喂奶去。”
“有劳了。”贝耀飞说着,冲跟进来的小六子使了个眼色,小六子心领神会,带着吴婶儿去了厢房。
贝耀飞回转身形,对上垂首的中年男子道:“老爷,小公子的哮症,需要长期服药调养。我开个方子,三日一次,喂给小公子即可。”
中年男子点头道了声谢,便端起了茶。
杜昊上前一步,对贝耀飞拱手施礼,“今日有劳先生了,小的送先生回去。”
贝耀飞皱眉看着这屋里的三个人,心里有些不痛快。原本商量好的词突然变了,这不是卸磨杀驴嘛,自己把孩子哄好了,他们就端茶送客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想罢,他也没客气,抓了一把椅子,大模大样的一坐,把杜昊晾在了一边。
“我说灿珂,你们办事不厚道啊。想当初你有难的时候,是我舍生忘死救的你。现如今草荷堂被人陷害,内外交困,你为什么不能帮把手呢?”
灿珂眨眨眼,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帮你们不是不行,只是风险太大。万一赔进去,最后吃亏受连累的是我哥。你也不希望他有事吧?”
贝耀飞轻叹一声,“我当然不希望他出事。但是他有多大能耐我比你清楚。我不求别的,只希望你们暗中帮我查出罪魁祸首。我现在着实力不从心,单凭草荷堂一己之力,困难得很。”
“你说我不厚道也可,说我胆小怕事也成。但是我真的不敢帮你,对不住了。”灿珂说完,端起茶水,也下了一道逐客令。
贝耀飞愤然长叹,无奈起身,“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了。小公子的病况如若有变,再来找我就是。”
“多谢,恕不远送。”中年男子说着,对杜昊点了点头。
杜昊引贝耀飞出屋,见他双眉紧锁,便小声道:“泽生堂的确不能再插手,但你别太担心,殿下已经让我用别的渠道帮你查了。”
贝耀飞一惊,随后豁然开朗,一股暖意顿时拂去了心头的烦躁,“多谢了。”
“不客气。罪魁祸首我们还没什么线索,少堂主倒是找到了。”
贝耀飞一愣,欣喜道:“当真?”
“嗯,昨天得到的消息。”杜昊顿了一下,又道:“你也别怪小王爷,他也有他的打算。”
贝耀飞了然点头,“在下明白。对了,小修…她在哪儿?”
“梅城。你师父也被送到那边了。江湖人正在准备召开武林大会,打算公审虞堂主。你们如果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最好尽快赶过去。殿下也在那里,相互间也会有些照应。”
贝耀飞点点头,“大恩不言谢。”沉吟了半晌,他压抑很久的担心终于冲破束缚,“杜昊,还有一事想跟你打听打听。煜珣…他还好吗?”
杜昊一听这话,不禁皱起了眉,“我也不知是好是坏,但是殿下的胆量真是越来越大了。”
“欸?”贝耀飞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干什么了?”
杜昊望望北边,叹了口气,“殿下啊,他住到流云教去了。”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章 踏雪寻梅
雪,终于累了,在昨天半夜停了下来。今天一早,云彩里便蹦出了一轮圆滚滚的大太阳,银色的世界瞬间融进了一片耀眼的金色,天地刹那金碧辉煌。
冬日的阳光虽然不能去除白雪带来的寒冷,却可叫人心里暖暖的。煜珣抬头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天空,不自觉的牵起了嘴角,抱着黑猫,打算出门看雪景。听说鹤鸣岭的梅花是梅城最好的,一冬开两茬儿,每次都有很多人慕名而来。因此山脚下的客栈、饭馆特别多,生意也非常好,流云教也有很大一部分营生在里面。五日前他来到这里,着实被店家们红火的生意吓到了。也许是因为接近流云教的缘故,这里的店铺对江湖人自有一套应付手段。虽然武林大会在即,这里的生意不但没受影响,反而更加红火。
那日上山他跟流云教说明来意后,人家很大方的同意了。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事情能办得如此顺利。流云教的人单腾出了一个大院给他主仆十几人住,每日还好吃好喝的供给着。只是这院子的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没有邻居,也没有山道,只有一条通向外界的吊桥。说白了,就是一个独立的山头上的一个院子,再说明白点,流云教虽然同意让他们上山帮忙解毒,但同时也将他们作为人质软禁在了这个大院里。。
煜珣还是很满意的,毕竟自己大兵压境,无形间给人家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人家能客客气气的让你上山住着,已经是胸怀坦荡了,自己也不能要求太多。但同行的一干人,除了泽生堂的卢老爷子外,其他人都火冒三丈,说流云教不识抬举。他也懒得劝,只等卢老爷子和御医王石弼找到解药,自己带着其余的青龙果撤兵回朝。其实,流云教那边也不像江湖流言那般的不通情理,人家说了,只要解了老教主栾建华的毒,其余的青龙果双手奉上。
于是,在这个雪后初晴的好天气里,煜珣闲来无事,便很不厚道的丢下属下,一个人跑出来玩了。
他没敢走门,从小院一处不高的围墙出翻了出去,信步而行。但是,当初生的红日爬得老高后,煜珣郁闷了……
这个山头别说梅树了,连松柏都没有。所有的树枝杈横生,光秃秃的,不见一丝生气。还不如自己住的那个小院儿呢,好歹还能看见一两朵花,真是,不过瘾啊……
‘春雪点花笑,鹤飞梅影重。’说的就是鹤鸣岭的梅花。煜珣难得忙里偷闲,决定踏雪寻梅,然后再来个折梅留香,怎料以梅闻名的鹤鸣岭,竟然也有没有梅花的山头。他边走边揉着黑猫软软的长毛,无奈的叹了口气,“毛团儿,今个儿咱俩是看不成梅花了,这里没有。哎,你说他们怎么就给咱们安排了这么一个特殊的地方啊,满鹤鸣岭都是梅树,就这儿没有。难得咱们来一趟,居然赏不到梅,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