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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屠户家的小娘子 作者:蓝艾草(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2-01正文完结)-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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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收在即,许清嘉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这些蒙童的接待工作,遂将这事交付了胡娇。
    她朝许清嘉挥挥拳头:“你这是拿我当丫环来使唤啊?”包家务包打理他的生活起居就算了;现在居然让她当一百多个孩子的保姆;会不会任务太重了?
    许清嘉在她面上偷得一吻:“反正这事儿都交给你解决了!”一股脑儿将县学收捐的账簿子都交给了她;笑着走了。下午还命差役将收到的捐银都送了过来。
    ——他这是准备做甩手掌柜的了?
    送银子来的差役上次跟着捉过鬼;对县令夫人的勇武印象深刻;因此丝毫不敢轻慢她,束手束脚将银匣子放到厅中桌上;垂首回话:“大人说了;他马上要准备秋收了,可能还要下乡到各村寨去,看看各地的收成如何,此事就……偏劳夫人了!”悄悄抬头瞧一眼县令夫人的脸色,见她似乎没有翻脸的迹象,这才又补了句:“大人还说,夫人长日无聊,有点事做他也好放心!”心道,夫人不生气起来,倒很是漂亮。可惜听说生起气来很可怕,上次大人愣是吓的连花魁娘子都不敢收了。
    胡娇打发了差役,自己抱着盒子坐在厅里偷笑。
    二人醉后圆房,第二天许清嘉挨了顿揍之后,再看到胡娇在院子里训练体能,他总有种奇怪的欲言又止。找了这事来给她做,难道真是被揍怕了?
    胡娇也只有一双手,哪里忙得过来索性向高娘子求助。高正倒是巴不得自家内眷与县令夫人关系亲密,恨不得亲自将高娘子送到县衙来住,帮完忙再回去。高娘子带着四名能干的丫环来帮忙,二人在后园子里选了两处馆阁,收拾收拾,这才能住人。
    忙乱了一周,又雇了两名孤寡婆子专门给这些孩子做饭,才算初步将这事儿给定了下来。至于园子里的卫生,自有那些前来学汉话的差役们包了,倒省的胡娇再雇人来做。
    等到这些孩子陆续前来报道,胡娇出面按着名册接待,每间宿舍里住了四名夷童,四名汉童,也算是给大家创造互相学习的语言环境。
    这些孩子们见她和蔼可亲,她又穿的极之寻常,差役们都是将孩子们送到园子门口,就由婆子带了进来,都无人提醒过这是县令夫人,有汉家孩子还当这是县令夫人的丫环,跟着她姐姐前姐姐后的叫个不停。婆子吓的使劲朝这些孩子们使眼色,可惜这些小家伙们通通没瞧见。
    新来的夷童先学的汉语竟然是“姐姐”俩字。
    胡娇安顿完了孩子们,出来嘱咐雇来的婆子,不可向蒙童们多嘴,这称呼听着挺好。俩婆子诚惶诚恐,又喏喏称是。
    朱县令家的夫人常年深居后院,百姓还真难得一见,寻常有机会碰见,都有丫环差役跟着,驱逐百姓靠近。许县令家这位夫人倒纳罕,一点也没有架子,对着一帮小孩子和颜悦色。这些日子外界都传县令夫人是只母老虎,俩婆子瞧着倒不像。
    夫人笑起来多可亲?!
    等到差役们第二日前来学语言课,听得蒙童提起“漂亮的丫环姐姐带领我们回房之语”,皆面面相窥。谁都知道县令大人后院没有使唤丫头,一切庶物皆是夫人亲手打理。不用多想也知,这些小孩子们嘴里提起的“漂亮的丫环姐姐”定然是县令夫人了。
    有与这些蒙童同村同寨的,悄悄拉了过去嘱咐,此后再遇见了要叫夫人,而不是姐姐。
    这些孩子懵懵懂懂,等到下午胡娇再来,其中几名便有些束手束脚,盯着自己的脚尖,姐姐是万不敢叫了。
    胡娇摸摸他们的小脑袋,也不勉强他们。
    送来开蒙的孩子最大的六岁,最小的才四岁,却都非常懂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若是再大一点,大约还要留在家里使唤,也只有这么大的孩子干不了什么活,在家还要吃闲饭,送到县学来开蒙最好。
    差役们的汉语扫盲课都是在上午,胡娇便错过这段时间,每到下午过来瞧一瞧孩子们。她心里对这些早早离家的孩子带着怜惜,怕他们互相相处不来,又或者夷汉二族的孩子们在生活习俗上不同,万一打起架来,各种思虑,跑的也勤。
    教孩子们启蒙的老秀才也跟着孩子们一起吃食堂,每见她来,便要道一声:“夫人慈心!”他自己科举无望,正好教这些孩子们,又因为是读书人,深知夷疆教化之功,功在百年,因此教这些孩子们很是尽心。
    胡娇来了,有时候便问一问孩子们的功课,还与夷族孩子用汉话磕磕绊绊的聊天。孩子们学习语言是很快的,与同宿的互学语言,有时候也会有汉家孩子故意用初学的夷语来与她对话,胡娇来的勤了,居然也学了几句夷话。
    若是哪间宿舍的孩子们闹了矛盾,不愿意告诉夫子的,等胡娇来了便会请她断案,胡娇便当一件大事来认真对待,许清嘉在前衙断案,她在后园里也断案,回房之后,夫妻两个聊起来,都不觉失笑。
    “没想到夫人还有断案之能!”
    胡娇洋洋得意:“你可别小瞧了孩子们,你不过是着眼于眼前,我却是着眼于未来。等这帮孩子们长大了,将来的县令恐怕都会感谢我的功劳呢。”夷人融入汉族,替后来在南华县为官者省了多少事儿。
    许清嘉一面笑,一面来脱她的衣服:“夫人能干,这是为夫的福气!”
    胡娇横他一眼:“你还没被我打怕啊?!”上次打的狠了,他还带着伤,安静了半个月,居然还敢来?!
    许清嘉义正言辞:“敦伦大事,岂能退缩?”这话说的颇有几分一往无前的孤勇,引的胡娇伏在枕上直笑,“倒好似我要取你脑袋似的。放心,我也就是偶尔教训教训你,省得你当整个南华县自己就是老大,不知天高地厚,张狂起来。”笑的软了,倒被许清嘉利索的扒光了衣衫。
    “哪里哪里?!有娘子在一旁看着,我哪里敢?”他一面在她身上动作起来,一面小小声在她耳边低语:“等咱们生了儿子,你好生教导就是了。为夫一向规矩的很,还请娘子高抬贵手!”
    这话听着倒怪委屈的!
    胡娇在他腰间软肉上拧了一下,听得他低低吸气,却坚定不移的将自己往前送,忍不住骂:“你才要高抬贵臀,快压死我了……瞧着也不瘦怎么这般重?”
    初次在醉后,她连他脱了是啥模样都不记得了,现在再瞧,这货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一点也不像她想象之中的瘦骨伶仃啊。
    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跟孩子们相处多了,再提起生孩子,她倒也没那么抗拒了。
    二人亲密了没几日,赶上秋收,许清嘉带着高正,率本县大部分差役下乡去视察各村寨的收成情况,前衙留了赵二与四名差役,以及两名笔吏坐镇。
    胡娇自他走后,每日还是往后园子里跑,如今差役们的汉语扫盲课已经停了,请来的几名翻译也跟着下乡去了,她可以整日在园子里逛了。有时候还上街去转一转。
    南华县百姓基本都不认识她,此间民风开放,在沪州她都敢当街卖肉,在此地更不会拘束了,日子倒也过的悠闲。
    许清嘉走了半个月之后,南华县发生一桩命案,一户五口之家被灭门,有邻居说是夷人作案,案子报到县衙,赵二顿时傻了眼。
    他是真老实木讷,若说急智,那是全然没有。如果是高正,这件案子完全可以独当一面的处理了,但赵二带着四名差役去看完现场,是青白着脸几乎成了软脚虾,被四名差役拖着回来的。
    进了县衙他就要告假,但顶头上司不在,许县令命他坐镇县衙,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大可以吓唬几句,糊弄过去,人命关天,却是无论如何也糊弄不过去的。
    其余四名差役虽然也吓的不轻,但见捕头是这般怂样,心里未免鄙视他。
    赵二坐在县衙大堂里愁的肠子都要打成结了,恨不得装病,最后还是一名差役瞧不下去了,心道:就凭赵二这样子,恐怕这事要办砸,许县令看着是个好说话的,但高县尉却是个武人,这事办不好回来肯定要挨板子。本着请人来顶雷的想法,他提醒赵二:“头儿,大人虽然下乡了,但夫人……夫人不是还在吗?”捉鬼的时候夫人就很是厉害嘛,说不定这案子她也能破呢。
    就算破不了,将来县令与县尉回来了,难道还能追究夫人的责任不成?
    赵二一听这话,如汪洋之中抓到了浮木一般,狂喜难言:“你说的没错,我这就去求见夫人!”要直往后堂闯,又省起这般不妥当,忙拔脚跑了出去,直接跑去后园子里敲门,求婆子通传。
    其余三名差役瞧着他跑了,皆向那名出主意的差役举起了大拇指:“兄弟,你这主意妙!”不然跟着赵二,他们也只有挨板子的份儿。
    又有差役擦着汗表示:凶案现场鲜血淋漓,万一吓坏了县令夫人可如何是好?
    那出主意的差役提醒他:夫人连鬼都不怕,难道还怕人?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城东的一户人家门口,此刻围满了人;都站在门口议论;哪怕大白天;却都没人敢走进去。之前来了差役;进去打了个转;便走了;只临走吩嘱门口的围观百姓,不许随便进去。
    其实不用差役吩咐,也没人敢进去的。
    一大清早,这户姓贺的人家院门紧闭;路过的人能闻得到透鼻的血腥味;原本也无人注意,都匆匆而。时近中午;这家人也不见开门,最后还是左邻吴姓男子前两日借了他家花锄,敲门去还,没想到大门略一用力便推开了,院子里照壁之上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吴姓男子自己都没敢进去,站在这家门口喴了一嗓子,见无人出来,引的路人驻足,这才前去报官。
    围观百姓们此刻就在研究半开的大门里,照壁之上蜿蜒干涸的血迹,猜测案发状况。
    胡娇随四名差役前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赵二以身体不适为由,请假回家了。胡娇并未准他假期,她也没这个权利,只道:“大人将整个县里都托付给了你,赵捕头这会儿撂挑子走人,让谁去担?”
    “偏劳夫人了,我实是……身体不适!”
    胡娇也没勉强他,自带着其余四名差役过来了。其中有一名差役还好心建议她:“夫人不如以白绢覆面,也可阻挡一下血腥味。”被她采纳了,点头致谢。
    门口围观的百姓见官府又来人了,还是之前的四名差役,这次又加了一名白绢覆面的女子,看不出面目神情,都暗中猜测这女子的身份。见她带着两名差役进去了,另外留了两名差役守门,都暗中咋舌,只觉她胆子奇大。
    绕过照壁,院子里地上也有血迹,此刻已经干了,成了褐色的印迹。沿着血迹一路寻过去,在院子里的花圃旁边,看到一名倒下的四五岁孩童,孩子侧趴在地上,眼睛睁的老大,面目扭曲,显示出案发之时的恐惧神情,另外一只小手却抓着脖子似乎无声的在呐喊,又好似根本喊不出来……其状可怖。
    胡妞扭过头去,继续往房里走,先后看过了这家的其余四位家庭成员。
    贺姓人家一共五口人,一位老母亲,年轻夫妻外加一双儿女。
    老母亲听说耳袭多年,被锤杀在房里,年轻夫妻死在了自己房里,桌上还有酒菜,酒是本地最常见的米酒,这种酒口感甜醇,度数不高,一般喝不醉人。丈夫是被砍杀,双目圆睁,妻子却是被人拧断了颈椎,似乎都是毫无抵抗之力。
    最后找到的厢房里睡着的小女孩子似乎有六七岁,似乎是被枕头闷死的,瞧不清明显的伤痕,但看表情似乎是窒息而亡……
    “本县的仵作呢?”
    胡娇细细看过一圈案发现场,这才想起来古代官衙还有仵作一职。
    “杨叔……在义庄……”事发突然,本县仵作老杨头一向是在城外的义庄里呆着,没事都不轻易进城,无人通知他也不知此间命案,这几名差役跟着赵二就跟没头的苍蝇似的,都想不起来去找老杨头。
    也不怪他们,除了当年南诏国灭之时,此间死过大批的人,自立县之后,哪里出现过灭门案?
    这算是南华县第一个灭门案。
    胡娇遣了一名差役立刻雇个马车去城外寻老杨头,她自己则带着另外一名差役在这家院子里转来转去,不但把这家的厨房翻了个底朝天,连墙角花圃茅房都看了一遍。她看的仔细,差役跟着她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搅了她的思路。
    等看完了,她才终于从院子里出来,让差役从里面抬了张桌子来,开始传问报案人。
    吴姓男子似乎被邻家的灭门案吓住了,只一遍遍念叨:“太惨了……太惨了,贺禄儿只有四岁啊才四岁……”
    胡娇让他把经过供述一遍,又从县里传了个笔吏过来记录,等到那笔吏带着笔墨纸砚来了之后,吴姓男子将自己一大清早来还花锄以及报案的经过都讲了一遍,他讲话的途中,目光时不时掠过贺家,向贺家右邻的方向瞧过去。
    贺家的房子地理位置不错,紧靠着街道,吴姓男子家门前就连着铺面,贺家却没有加盖铺面。
    等他讲完了,胡娇便猛不丁问起:“吴郎君家住贺家左边,可不知贺家右边住的是一户什么样的人家?”她细心观察吴姓男子的神情,见他听到这句话瞳孔微眯了一瞬,又放松了下来,“贺家右边住着一户夷人,平日不与我们这些汉人来往,只不过……”他停了一下,见胡娇颇有兴趣的样子,才接着道:“只不过十日前那夷人与贺郎大吵过一架,周围邻里都瞧见过。”
    “为什么吵架?你可知道”
    吴郎君摇摇头,“小民一向不爱打听旁人家私事,所以他们两家因为什么事情而吵起来,小民还真不知道。不过,”他猜测道:“小民估摸着贺家被灭门,肯定是这夷人干的!”
    胡娇也不问他为何这么肯定,只让门口立着的差役前去贺家右邻敲门,外面吵吵嚷嚷成这样,都快热闹的赶上市集了,这家夷人却院门紧闭,就算没有问题也不由她多想了。
    不多时,差役就领着个黑壮的夷人汉子过来了,他见到胡娇就跪倒磕头,说了一堆话,她一句没听懂。仅凭着她在幼童启蒙扫盲班学到的几句你吃了没喝了没的日常用语,完全没办法应付这么高难度的会晤。
    旁边有懂夷语的人主动承担了翻译的工作,向她解释:“夫人,他说自己没杀人!这家人不是他杀的,他什么也不知道!”
    搞半天这夷人汉子翻来覆去说的就是这几句话,一再表示人不是他杀的。
    本来这么凶残的灭门案,胡娇也觉得自己的运气没可能那么好,一碰上就能破了案,只不过她也不能因为这夷人的几句话就断定他与此案无关了。她让那夷人起来,又问那夷人与贺家为何吵架,夷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原因来,只道是件小事,当时不知怎的就吵了起来。而且他不懂汉话,只是知道对方很凶的骂了过来,于是……他就用夷语很凶的骂了回去。
    胡娇额头都要掉下一滴冷汗了。
    这种莫名其妙的架居然也吵得起来。
    语言不通真可怕!
    也就只有这种夷汉杂居之地才会有这种事情。南华县真应该适时打破夷汉壁垒,在全县公开开办语言课,先让大家能够沟通无障碍才能谈以后的发展了。
    吴郎君咬死了贺家一家是被“凶蛮”的夷人汉子尼南给杀死的,而尼南则坚不认罪。
    等到仵作老杨头从义庄赶过来,胡娇又随着他在凶案现场转了一圈,细细勘察,最后才将贺家一家五口装上义庄的板车,拉到了城外义庄去,由老杨头细细研究。
    贺家门口被贴了官府封条,封了起来,胡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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