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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嘿,不要让帕格尼尼谋杀你 by豆豆的挑豆-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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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结伴在植物园里走着,乐悦不住的说话,话题多数不明所以,林以诺微笑地默默听着。 
乐悦自作主张为他选了一棵小号的松柏。两人合力把树扛上车。 
林以诺坐进车里。乐悦靠近车门站着,什么都不说了,一味笑笑地看住他。 
这个样子实在叫人心软。 
林以诺叹口气,朝他示意,“上车吧。” 

林以诺把他带回唱片店。他一早就在门口挂上歇业的牌子,店里没有人,空荡荡的店堂剩下最后一点阳光照出的浮尘懒散的摇摆晃动。 
乐悦站在门口眯起眼睛凝望它很久,好一会才迈开脚步,兀自推门进去。他将唱片拿起来仔细翻看,然后戴上耳机,一张一张的试听。蹙着眉头,神情专注也起来,整个人一下子与之前发生区别,身上那种熠熠的光芒瞬间闪现。 

林以诺别开视线,走进后面的房间。 
从前的工作室被他改成了简单的起居室,再隔出一部分作浴室和厨房,一个人住刚刚好。 
他躺到沙发上闭目小憩。乐悦似乎改用CD唱机播放音乐,他耳边回响起了帕格尼尼第一协奏曲的旋律,过去和现在好像混淆起来,他突然觉得心里无限怅惘。 

就在这个时候,乐悦走进来,坐到沙发的一角。 
林以诺张开眼睛,两个人默默对望。 
林以诺先站起身,低声问,“饿不饿,想吃什么。” 
乐悦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随即说,“我想吃蛋饼和蘑菇汤。” 
这种搭配是他教的。 
林以诺点点头,转进狭小的厨房间。他逐渐学会了对着菜谱做自己喜欢的食物。将食物做出最地道的口味是他的新乐趣。 
乐悦跟进厨房,坐在小木桌旁看他忙碌,视线片刻不离。 
林以诺把食物盛出来,端上桌。 
乐悦迫不及待吃了一口,立刻拍手赞叹好味道。接下来便埋头苦吃。 
“慢点吃。”林以诺不禁伸手揉揉他的头发,把自己那份推到他手边。在这一刻乐悦似又回到过去,只是一个需索感情的孩子。 

吃完饭,乐悦帮他洗碗,清扫厨房,做红茶。 
两个人坐在店堂乳白色的沙发上聊天气,新闻,笑料。惟独不谈小提琴,这是各自生命里最重要的现实内容。 
很晚了。乐悦仍然坚持不懈在唱机上换了一张又一张唱片,布鲁克纳到瓦格纳,格鲁克到巴托克,整个晚上未曾间断。每一张唱片都沾上了他的指纹和气息。 

乐悦不走,林以诺也不催他,纵容他动作。 
乐悦突然站在唱机前开口说话。声音很轻。“老师,那天我一直等着,希望你最后会出现,但是你始终不来。妈妈催着我走,我忍不住回头看了好多次,最后才肯相信你不会来。” 
乐悦的脸对牢唱机,林以诺见不着他的表情。 
乐悦又说,“后来我想明白了,很多时候,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想跟现实对抗首先要强悍过它。” 
乐悦说完朝他走过来,非常自然地靠坐在他脚边,把头搁在他腿上。林以诺低下头看着这张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脸。他顿了一下,伸出手抚摸他的头发。乐悦仿佛能够感知,无论相隔有多久,他始终无法对当初的决定释怀,始终是难以舍弃他。

21 

乐悦就这样靠在他身上,微微蜷缩身体,安稳地睡了过去。 
林以诺起身帮他调整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用毯子盖住他的胸口。看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多。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喝完,然后靠坐在沙发另一边盹着。 

两个人睡到忘记时间。是乐悦的电话铃声吵醒他们。 
乐悦揿下接听键,整个人不见疲态,充分振作起来。谈的是关于乐团合作的细节,对答专业老道,江湖经验十足。 
挂断电话,乐悦上前一步抱住他,说,“老师,我要走了。圣诞节的音乐会你一定要来。我会在门口等你。等你来了,音乐会才开始。” 
林以诺犹豫片刻,本想说不。 
乐悦又重复一遍,“老师,你一定要来。你不来,音乐会就取消。” 
这算是林以诺听过的最趣怪的威胁了。乐悦很清楚他,这套说辞足够令他妥协。 

圣诞日那天,林以诺刻意挑了一套低调的礼服,用黑金的袖口作装饰。 
他遵守约定准时到了音乐厅。停好车,远远便望见乐悦站在正厅门口。他正被一群人簇拥着,电视媒体不遗余力地争抢最佳角度。Paul Gaultier的定制礼服,搭配一张英俊面孔,眼睛里放射出的神采又有几分调皮,他已经太懂得如何招惹媒体关注。他的母亲就站在他身边,也有记者打着灯对她拍照。那套黑色鸡尾酒套装,以及左胸上别的一朵香奈尔经典的山茶花图腾,恰到好处的衬托了她的气质。 
林以诺目前的姿态显然与这情状格格不入。他自嘲地笑了笑。 
乐悦很快发现了他,直冲他笑。林以诺朝他点点头,从另一侧门进了音乐厅。 
乐悦为他准备了贵宾席的位子,节目单郑重其事的摆放在座位上。他得到上宾的待遇。 
今晚的演出曲目是巴托克的的两部小提琴奏鸣曲。 
酒红色丝绒幕布升起,乐悦站上了舞台,慢慢走向台中央。每一步都带着飞扬跋扈的自信。林以诺注视着他,突然产生某种局促的陌生感。 
乐悦抬弓不假思索的连续炫技,巴托克标志性的所谓另类难以铲平的凸凹顷刻被他撩拨得犹如一浮出水面就破的气泡,轻松而灵巧的消失了,紧接着又随琴弦磷火似的光线浮显出来,露出半裸的躯体,停留在一个垂直的边界,旋律线条四散展开,在半明半暗中投下花容月貌,曲线波动,融于最小的细胞内,变幻无定的情愫,光怪陆离,使人幻觉丛生,想入非非。 

林以诺没有听完全部。已经充分欣赏到他的才华,觉得足够。他在一个乐章的间隙,俯身走出去。外面非常冷,他小跑进车里,打开暖气。耳朵里充斥着焰火鸣放时发出的隆隆的轰响声。圣诞节的焰火总能放上一整夜,看久了,会让人误以为这些不断窜升的烟花会拖延至天荒地老那么长。 
他把手枕在脑后看着漫天的色彩。直到有人轻轻敲他的车窗。是乐悦。 
林以诺打开车门,乐悦坐上车,笑,“好不容易逃出来。” 
林以诺也笑,“怎么逃出来的。” 
“不可斗力,只好斗智。”乐悦眨眨眼。 

“老师,”乐悦收住笑,正色看着他,“下一场音乐会的演出曲目我决定用帕格尼尼的二十四首随想曲。” 
林以诺一震。 
这是第一次,乐悦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不是恳求,不是询问,而是是一种志得意满的声明。

22(上) 
乐悦说完双目炯炯看住他。 
林以诺明白过来。他们现在关系对等,自然再无需他提供意见。 
他尽量让自己笑一笑,“你的确有能力控制一切了。” 
乐悦摇摇头,“不是一切,老师,我只是控制了我应该控制的那一部分。” 
林以诺看着他,无法继续对答,他非常疲倦,力不从心, 
乐悦像是比他还累,低着头,声音也有些模糊,“老师,好出身的人才有资格阅世不深,天真无邪。我懂了。是你教我的。” 
林以诺听出来,他的语气并没有抱怨也没有恨,仿佛如鱼得水。 
今日的乐悦已不是往日那个老把幻想当真又把真当幻想的孩子,他使他的天真受创,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车子里一片静寂。 
乐悦突然靠近他,伸出手把他抱住。林以诺轻轻拍打他背脊,下巴枕在他头顶上。有限温存,无限辛酸。 

圣诞后的第二天,乐悦自作主张将大堆的乐谱和随身衣物搬进他的地方。人却并不常出现,偶尔来了,和衣躺在沙发上睡一觉,睡醒即走。权当找了一处躲避现实纷扰的安全城堡。 
有时候来的时间极晚,不敢唤林以诺为他开门,在外头流连至天亮。在某个乐悦熟睡的下午,林以诺将配好全套的钥匙放进他的口袋。 

此间,林以诺依然通过媒体了解与乐悦相关的事件。他们一直未有交谈。 
媒体逐渐地不肯一味吹捧这名新上位的青年小提琴家,有报道指出,他的音乐感情寡淡,技术又浮躁没有根基,最刺激眼球的说法是,目前享用一切统统由幕后权势赐予,与个人成绩无关。 
林以诺很清楚,这些报道并非全属虚言。 

晚上,林以诺照惯例去近旁的小超市买新鲜食物,再沿路慢慢散步。等回去,乐悦在他卧室的沙发上睡着了,耳朵上还挂着一副耳机。林以诺放下手里的东西,轻轻靠近取过,放到耳边。乐悦听的是自己练习帕格尼尼时的录音。不得不承认,乐悦演奏的每个音符都如仪器般精确到位,动态凌厉,没有异状,没有痕迹,甚至没有或怨恨或深爱的情感表达。这种情感匮乏能堵得人胸口发痛。 
林以诺伸手替他关掉唱机。 

几近凌晨,林以诺开着小台灯躺在床上翻看一位著名爵士乐手的传记。乐悦的电话响起来,一遍一遍的鸣叫,断了,然后又响起。尖利的音调在空气里来回逡巡。 
乐悦稍稍惊动了一下,并没有醒。 
林以诺终于还是翻出电话接听。 
电话那头劈头盖脸地叱问,“你去哪里疯了。” 
林以诺一怔,对方是苏解语。 
他低声说,“我是林以诺,乐悦在我这里。” 
电话那头似十分震惊,隔好一会儿才有声音传过来,“乐悦现在情况如何。”大抵已将涵养功夫修炼至炉火纯青的地步,情绪立刻镇定矜持,毫无纰漏。 
“他睡了。” 
苏解语顿了一下,随即笑,“很好,想成大事就该这样,不受旁人影响,不会患得患失。请转告乐悦,明天上午务必去参加新闻发布会。”她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老师。” 
林以诺转头。乐悦醒了,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老师,为什么不愿跟我讲话,你是不是有点怕我。” 
怕,为什么要怕。 
林以诺觉得心惊。乐悦说对了,心底深处,他的确有点怕他,怕他拆穿他点破他曾经的残忍。

乐悦起身打开唱机,接通音响。帕格尼尼的旋律释放出来,在房间里动荡。 
“老师,我要你帮我听听看。”乐悦靠住墙壁站着。 
林以诺看他的侧脸,脸上那种急躁哀伤兼无奈,都是陷入困局的最佳表现,他的心全在脸上。 
“你的技法不存在任何缺憾,就按照录音的水准,效果不算差。” 
“可是,它一点都不好,听起来跟躺在地上干瘪的死尸一样乏味。”乐悦趋近他,“老师,连你也开始敷衍我。” 
“乐悦,”林以诺看住他,“你再这样拉下去,你的手就不能用了。”他终于让自己清楚地说出这句话,“不如换一种方式。” 
乐悦深深看了他一眼,“这场音乐会三天后举行。我不可能现在才改变方式重头来过。” 

林以诺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怀疑和不信任。他对现世的一切充满警惕,情况形同着了魔,不能自已。 
林以诺调转视线,抬头刚巧看到自己从窗玻璃上反映出来的目光,被吓一大跳。他清晰记得这目光,他的老师曾经常常这样看着他,分明是一种对饱受心灵创伤的弱者唏嘘同情的目光。 
何时起他也在用这种目光看乐悦。他对此产生质疑,似觉得从自己身上延伸出了一个不同时段不同类型的牺牲品。 

林以诺呆呆站定。良久,突然疾步走去储物柜,打开,取出那把老旧的小提琴。多年以前,身边这个叫乐悦的小小少年,就拿着这样一把琴,躲进一方天地,自得其乐拉着专属他自己的帕格尼尼。 

“拿着它。” 
乐悦困惑地接过。 
“你用这把琴把帕格尼尼24首随想曲从头至尾来一遍。” 
乐悦大表意外,“用这把琴。” 
“如果你真的名副其实,再烂的乐器也左右不了你的技术。” 
乐悦被一言击中,不作一声,赌气式的举起琴。 

林以诺站在窗边,背对他听他演奏。 
小提琴的音质因负载太多前世今生而有些许失真,音符之间血肉模糊的,纠缠不清。 
乐悦一边拉动琴弓一边低低地咒骂了一句。涣散的音色愈来愈粗野,仿佛是把骨头敲碎了展示骨髓的纹路,赤裸裸的冷漠,不带丝毫感情。他通过他的琴弦面对分裂后的自己,那个自己没有付出感情的能力。 
林以诺恻然。 
“够了,乐悦,停下来吧。” 
乐悦根本不予理会,兀自闭起眼睛在指板上作出一些技巧性极强的发展,以狂热的连续震音摩擦琴弦。琴弦终究承受不住负担的重量,猛地崩断。砰地一声惊天动地,琴弦残余的松香四散周围倏倏掉落,十分仓惶。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仿佛透过对方同自己对恃。 
天色即将发亮。 
乐悦转过头,看着窗外。黯然说,“在这个圈子里,所有利用和被利用或者彼此利用的关系都是很合理的。发自肺腑的感情在我世界里从来没存在过,我被逼着学会了以利益作为视物的标准。所以我忘记如何表达感情。老师,其实我极端厌恶这种利益关系,它随时随地可以背叛,欺骗,出尔反尔。老师,到底应该怎么做。”

23 

乐悦说完把头低下,独自发笑。这笑中不知隐藏了多少生命真相的艰辛。 
林以诺走近些,看着他,“乐悦,你现在还喜欢小提琴吗。” 
乐悦抬头看他,“是。我永远不会放弃它。” 
“那么,你首先要继续在这个圈子里生存下去。”林以诺伸手帮他整理揉皱的外套,“回去吧。上午还有新闻发布会,你不可迟到。” 
要维持梦想就必须先保证生存。乐悦无奈地笑了笑。 

乐悦走后,林以诺拿起那把老旧的小提琴。耐心为它换上新的钢丝弦,再逐一调试,状态异常清醒。他还记得这把琴的手感和如同笨嘴拙舌的孩童般粗糙的质料。琴弦上流转出来的老调是他们曾经共存和共享的时光。乐悦也许不自觉,其实他也是记得的,只是他不肯妥协而盲目追寻所缺失的爱及安全,并因对抗而执拗,暂时封闭了与它妥当相处的方式。 

乐悦如愿以偿,站上最高舞台演奏他的帕格尼尼。 
音乐会当天,林以诺收到乐悦差专人送来的贵宾席的票子。晚上,他在唱机里放入一张巴托克协奏曲的CD,边听边看着挂钟的时针向八字移动。他套上礼服,系好领结,出门。 
进了音乐厅,他直接走到正厅的贵宾休息区。苏解语正端坐着与一位知名经纪人埋头讨论,因聚精会神,对四周围环境不闻不问。 

林以诺朝她走过去。轻声打断他们的对话。 
苏解语抬头望向他,优雅地站起身,“林老师。”她温柔地笑,“不知我能为你做什么。” 
“关于乐悦的事情,想跟你聊一聊。” 
苏解语用眼神示退旁人。“林老师,我们不妨去喝杯东西。” 
苏解语把他带到音乐厅一间私人休息室,这样幽静的地方最适合摊牌。 
“林老师,请说。” 
“乐悦必须重新走回正轨,我决定让他跟我一起生活。” 
苏解语一怔,说,“林老师,我并未觉得乐悦误入歧途,而且你并非社会义工,无资格多管他人家事。” 
林以诺冷静地说,“你好像没有明白,乐悦的主权早不在你我手里。他情愿天天跑去我那里睡沙发,也不想回你给他的所谓的家。你已经失去胜算。” 
苏解语凝视他,隔一会儿才说,“乐悦刚刚成功,我不能让你毁掉他。” 
林以诺同情地看着她,“你根本从来都不理解,作为一名小提琴手,怎样才是真正的成功。” 

音乐会结束了。林以诺回到家,乐悦比他先到,蜷缩在沙发上睡熟,帕格尼尼的曲谱被他扔落一地。林以诺凑近摇了摇他,乐悦不肯醒,转过身去背对他继续睡。林以诺收回手,弯下身收拾他扔在地上凌乱翻飞的谱子。 
乐悦突然在背后抱住他。 
林以诺一声不响。 
两人似心有灵犀,一点阻隔也无。 

第二天,媒体对帕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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